生于1980-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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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家恭维和殷勤,但她的眼光总是太高,性格也太强,没有一个能成的。她老是把那些人跟我比。我们去过很多山,上山的时候,我会抓着玉涵的小小的玉手。她的手里始终汗晶晶的,像个几岁的孩子一样,皮肤也非常光洁圆润。休息的时候,她站在我跟前,一手抓着我,一手叉在腰间,快乐地喘息,脸儿红朴朴地,眼睛快乐地看着前方,非常好看。这个时候,她似乎把她那个男朋友忘得一干二净。总之,我们过得非常开心。
有一个叫李玉军的,是我介绍给宫春梅的,已经大四了。他迷上了宫春梅,天天来找我,向我诉说他的不幸和快乐。他的家庭背景也非常优越,拿的手机已经换了好几个。他给宫春梅买了一部非常时尚而又漂亮的手机,可是,宫春梅死活不要。他已经找好了工作,不过,他必须在那里先工作三个月。在他走的时候,他做了一件让我不可思议的事。
他买了九十九支蜡烛,找了十个同学去帮他。在天黑下来时,他们一起到了玉涵和宫春梅住的楼下,他就喊:“春梅,我爱你!”
窗户里有人往下看,但宫春梅不作声,他就让那些同学一手一支蜡烛点上,他继续喊:“春梅,我爱你!”后来,他就先喊“春梅”,而那十个同学则喊“我爱你”。宫春梅还是不理不睬。过路的同学有认识那十位中的一个的,就被他们叫下,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半个小时后,大概有六七十个人站在了楼下,一起喊“我爱你”。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围过来看,发现楼底下点着九十九支蜡烛,李玉军在喊“春梅”,而其他人附和着他。看热闹的认识不认识,也便加入了这热闹,一起跟着喊“我爱你”。再后来,等我过去时,就发现有几百人站在那里一起喊“我爱你”。
一个小时后,眼看蜡烛快要照完了。李玉军让人准备再去买来九十九支蜡烛。几个保安站得远远地,不敢来制止。大概是楼上的女生看见李玉军又要去买蜡烛,有人就站在窗前对着李玉军说:“春梅让你上来呢!”
楼底下的男生不愿意了,都嚷着说:“让宫春梅出来,我们看一下,我们都爱她。”接着就都哈哈哈地笑起来。李玉军上楼去了,像个胜利的将军一样终于攻下了城池。其他人则一一散去,一边走一边笑着谈论今天的事。
我也以为宫春梅是答应了李玉军,谁知道没有。晚上,李玉军就跑到我那儿诉苦,气呼呼的。他是着了魔。
大卫也着了魔。春节期间,这个家伙竟然跑到女朋友家里去闹腾。他的确很爱他的女朋友,他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可是她女朋友对他已深恶痛绝。他在异乡和女朋友闹起了情绪,两人打了起来,结果把人家的胳膊也摔折了。女朋友一家人把他打了回来。回到学校里,他想给她赔情道歉,可是女朋友死活不见他。不得已,女朋友就到学校告了他,说他骚扰她,使她无法上课。学校就找他谈话。他是一身的蛮劲,牛脾气,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他想不通,一个与他住了好几年的女子突然间不要他了。人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了。
他给我说,这个学他不准备上了,上着也没意思,如果得不到女朋友,这辈子活着也是白活。我用我的例子劝他,可他不听,他始终觉得人应该有道德,应该感恩。他都为她欠下了那么多债,而她竟然视而不见。
他在路上等着她,在教室门口等着她,在她所能去的所有的地方等着她。像个鬼魅。她真的被他逼得发疯了,情急之下,竟然写信告大卫强奸了她好几年,她要学校为她做主。这下他们把事情搞大了。这是大卫老死都可能想不到的。爱竟然能逼迫到了这种地步。学校最初的决定是开除大卫。大卫这下不愿意了。他觉得不公平。最后学校准备把两人都开除。
大卫是铁了心要被开除的。因为他是我大学里最忠诚的朋友,我只好去劝说他。我问他被开除后能干什么?难道像校园里那些民工一样去挖下水道?他说,挖就挖。我又问他,你父母亲会伤心死的,你们周围的人也会用唾沫把你们家人淹死的。说到这一点,他的眼睛红了。我说,这样吧,我让我爸和外公出面给学校说一下,你以后也不要再去找人家了,人家既然已经不爱你了,你干嘛还要老缠着人家?大卫在宿舍里哭了一个晚上。
我给外公和我爸都打了电话。我爸是从农村出来的,一听就破口大骂大卫,但他还是给文学院院长打了电话。外公则满口应承了下来,他还害怕大卫有什么想不开,让我看着一点。
学校虽然没有开除他们,但都给了他们留校察看的处分,算是对他们在校期间同居的处理。这件事之后,学校要求各院系把住在校外的学生统统收回学校。我又住回了学校,但租的房子当然不会退了。我知道这也只是一场风而已。
住到宿舍,因为宿舍里有上网的条件,我一度染上了上网。我的笔记本电脑终于派上了用场。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叫花仙子的女孩,和她在网上恋上了。是她先撑不住,给我打了手机。我们约好在情人节那天在南大的校门口见面。
这件事虽然还没有正式发生,但对我的触动却很大。何为虚?何为实?虚也可以是实,而实也可能是虚。我对它的理解太深了。
不过,我没把她当会事,我觉得这件事对我来说只是一场游戏,我只是想证明它是否真的会发生。生活就是要用无数的谜和对谜的解答而织就的。这就是期待,而期待就是时间,就是一切。期待也是一种游戏,游戏是好玩的。
我给玉涵把这游戏说了。我说的原因只有一点,就是觉得可笑,好玩,因为我和那个女孩子从来就没有发过照片,只不过打过几个电话而已。但我发现,在我告诉她这件事时,她很快就哭着出去了。我追了出去,把她领到我的住处。一进门,她就扑在我怀里了。我吓了一跳。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身子,哄着她。她突然抬起流泪的脸对我说:
“这辈子我欠你的太多了。”
第三章 在那遥远的地方在那遥远的地方(7)
我突然一阵心酸,想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刚要伸手,可她又从我怀里挣脱了。她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没说一句话,跑了。
情人节前夕的一个晚上,大卫找我喝酒,因为学校规定不能在学校喝,我们就到外面去喝。快十一点时,我们回到了学校,刚进校门不远,就见四个长相怪异的人走了过来。他们都留着长发,个个又矮又壮。一个过来问我:
“你是不是叫胡子杰?”
“我是,怎么了?”我反问道。
“怎么了?给我打。”那人说。
接着,不容我们分说,四个人都冲了过来。有一个拿出了匕首。大卫挡在了我面前喝道:
“你们干吗?”
“给我一起打!”那人喊,声音里有血腥味。
我突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对着大卫喊:
“你快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我都拔腿要跑了,可是大卫没有跑。他和那四个人打在了一起。我一看,又回过头去与那四个人打了起来,并大声喊:
“救命啊!”
只觉得有人还拿着铁棍,在我头上身上乱打。大卫倒在了血泊中,他被那把匕首刺破了肚子。我也昏迷了过去。当我醒来时,发现已经躺在医院里。一个校警在我面前站着,见我醒来,问我:
“醒了?”
我坐了起来,看了看身上,摸了摸头,发现头上被包扎了起来。我忽然想起大卫,赶紧问校警大卫的情况怎么样。校警说,正在抢救。他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把情况说了。他又问我是哪个学院哪个班的,我都一一告诉了他。
我要下去看大卫,他不让我去,说大卫正在手术室。然后他出去了。过了一阵子,班上的同学首先赶来了,然后就是学院的领导。凌晨五点钟时,我爸和我妈心急火燎地也赶来了。我不能告诉他们真正的情况,他们便一个劲地问我得罪了什么人没有。我说,没有。父亲就骂我,说我肯定在哪里得罪了什么人。
似乎所有的人都那样愤怒地看着我,仿佛是我将自己打伤,又将大卫逼上生命的悬崖上的。父亲对医生说,要尽一切力量把大卫救活,所有的费用我出。
除了我妈,刘好一直守在我身边。只有她没有骂我,不责备我,而是一直对我说:
“你不要再自责了,你又不知道是谁打你的。只要人好着就行了。”
我一句话也没有,只觉得此时世界上最痛苦的人莫过于我了。
在走廊里,围满了文学院的师生。父亲和文学院的几个领导坐在凳子上,他们一直在等待大卫的消息。在等待中,父亲尽量地和我们班上的学生们打着招呼。文学院的领导们也乘机向我们班的同学介绍父亲。有两个女生竟然拿了一张纸让父亲签名,当父亲给第二个同学签完名时,文学院的领导适时地制止了其他的同学,才使一场尴尬没有继续下去。他太好这一套了。
大卫的血被完全地换了,他自己的血几乎没有保存下多少。我只不过是些皮外伤,主要是头部,似乎有於血,可能得慢慢地料理。大卫在一醒过来时就对文学院领导说:
“不要告诉我家里人,只要我没事儿,就不要让他们上来。”
文学院领导说,这么大的事儿都出了,能不告诉他们吧,我们得对家长负责。大卫一字一句说:
“我能自己负责。他们没钱上来,也没钱来为我治病。”
大卫说完这句话时,他的脸上流满了泪水。我们班上的同学都流泪了。父亲也流了,他握着大卫的手说:
“你没事了,你放心,所有的费用我给你出。你可以让你的爸爸妈妈上来看你,路费我也出。”
大卫坚决地摇着头说:“不要了。”
我知道,在大卫的内心深处,还有另一种很深很深的东西在左右着他,那就是自卑。我对父亲说,大卫说不让来就别来了,等病好了,再来,或者他回去也好,不然的话,会把他们家的人吓着的。
大卫一有救,大家都高兴。父亲竟然又签起了名。我妈用眼睛瞪着他,他故意装作看不见。我知道,有很多同学并没有这个意思,是看着父亲高兴,觉得挺好玩的,就凑热闹。也许他们一出门就把那签名给扔了。
我们的病房一直像闹市,医生说了好多遍后,大家才到走廊里坐着。
校警领着派出所的人来问了我好几遍有没有仇人,让我仔细地想想。我说没有。他们无功而去。我不想说出事情的真相。大卫并不知道内情,他也以为我不知道原因。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很对不起大卫。
第三章 在那遥远的地方在那遥远的地方(8)
就在第三天中午,病房里人最多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个女孩子给我打电话:
“你是逍遥吗?”
我一听就吓了一跳,我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看我,我拿着手机出去了:“我是,你是花仙子?”
“是啊,你在哪里啊?”
“我在医院里。”
“你咋了?”
“我被人打伤了。”
“在哪家医院?”
“说了你也不知道。”说完这话,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就问她,“你现在在哪里?”
“你猜!”她调皮地说。
“在你们学校,可能就在你的床上。”我笑着说。
“再猜!”她说。
“猜不着。”我说。
“猜啊!”她有些恼怒地说。
“猜不着。”我说。
“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你告诉我是哪家医院,离这儿有多远,我去看你。”她兴奋地说。
“真的?你别动,我现在就去找你。”我吓了一跳。
我也不敢回病房,只怕回去就出不来了。我穿着病号服跑了出来,坐了车到了学校门口。天哪,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我一看自己的形象,有点难堪,但我还是过去了。她可能早就认出了我,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们都看着对方笑了。她说:“是不是没想到是真的?”
“没有,我也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漂亮。”我笑着说。
“你也不赖啊,长得非常迷人。”她笑着说,“只是我不知道你真的受伤了。”
我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词,禁不住地又笑了起来。她竟然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又笑了。我们都不相信现实了。我们习惯了在网上聊天,胡吹,却不习惯现实中的对话与见面。我不知道把她怎么处置,总之不能带到医院去。我爸妈还在那儿呢。她突然说:
“你不请我吃饭吗?”
我惊讶地看着她,我们又笑了。我总是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带她去了学校对面的餐馆。我曾经和玉涵在那儿吃过几次饭。一进饭馆,我的手机就响了。是我妈打的,她问我跑哪儿去了。我说到学校门口取个东西。她在电话里催我赶快回去,以免被风吹着。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却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儿。
玉涵正坐在角落里睁大眼睛看着我呢。她一见我就跑了过来问我:
“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前两天喝酒后碰的。”我笑着说。
“你怎么搞的,厉害吗?”她想摸摸我的头,却又看见了花仙子。花仙子正大睁着眼睛看着我们俩,用询问的眼光看看我,又看看玉涵。我只好介绍说:
“这是玉涵,这是花仙子。”
花仙子冲玉涵点着头,笑着。玉涵冲她笑了笑,轻声地问我:
“你说的就是她吗?”
我只好点点头。玉涵用那种难以形象的眼神——莎士比亚曾经形容哈姆雷特在看见奥菲利亚时的那种诀别的眼神——盯着我的眼睛看,似乎想把我看穿。我的心被刺了一下。她跑了。
“她喜欢你?”花仙子问我。
“不知道,但她有男朋友,他们将来一定会结婚的。”我看着玉涵的身影说。
我请花仙子吃饭的当儿,我妈又在电话里催我。我说,我马上到。她一听,匆匆地吃了几口,笑着对我说:
“走吧,我和你一起到医院去。反正我现在可是你女朋友了。”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笑,她也笑了:“我们不是一直这样称呼的吗?”
“不行,我爸妈都在,我的同学也都在,他们无法接受。要不,我先给你找个地方住下。”我说。
“你不是说你自己有个很好很好的住处吗?”她问我,用那种挑逗的眼神看着我,“住饭店太贵,而且离你太远。我是说离你的气息太远。我得好好地熟悉熟悉你。”
“可是,我爸有时会去哪里休息的。”我说。
“那我也不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