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维桢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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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春秋。
故能后天身不老,挥斥八极隘九州。
太上君,西化人,自谓出于无始劫,荡乎宇宙如虚舟,其
生为浮死为休。
安知大人自消息,天子不能子,王公不能俦,下顾二子真
蜉蝣。
道人歌
道人飞来朗风岑,玄都上下三青禽。傅桑已作青海断,鳌
丘又逐罗浮沉。
初见蜍精生月腹,前身捣药婆娑明。还仙服食终恍惚,天
上仙骸成积林。
手持女娲百炼笛,笛中吹破天地心。心地心,何高深。八
千岁,无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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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36·
龙王嫁女辞
小龙啼春大龙恼,海田雨落成沙炮。天吴擘山成海道,鳞
车鱼马纷来到。
鸣鞘声隐佩锵琅,璚姬玉女桃花妆。贝宫美人笄十八,新
嫁南山白石郎。
西来态盈庆春婿,结子蟠桃不论岁。秋深寄字湖龙姑,兰
番庙下一双鱼。
湖龙姑曲
湖风起,浪如山,银城雪屋相飞翻。白鼍竖尾月中泣,倒
卷君山轻一粒。
浪中拍碎岳阳楼,万斛龙骧半空立。雨工騎羊鞭迅雷,红
旗白盖蚩尤开,
青娥鬓发红蓝腮。紫丝络头双黄能,神弦歌急龙姑来。
修月匠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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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37·
天公弄丸七宝曲,脆如琉璃拆如线。月中斤人八万户,敕
赐仙厨琼稍饭。
什什伍伍入杳冥,妙手持天轻欲旋。千斤宝斧运化钧,混
沌皮开精魄见。
羿家奔嫁太轻脱,须臾蹋破莲花瓣。十二山河影碎中,轮
郭重完冰一片。
缥缈长悬玉白飞,坚牢永结妖蟆患。封辞何用虮虱臣,功
成万古蒙天眷。
一归兰路不知年,兔子花开三万遍。
梦游沧海歌
东海之东去国十万里,其洲名沧洲。地方五百里,上有琼
涛玉浪出没九岫如罗浮。
风光长如二三月,琪花玉树不识人间秋。人鸟戏天鹿,昆
吾鸣天球。
橘子如斗,莲叶如舟,白凤如鸡,红鳞如牛。青瞳绿发紫
绮裘,日夕洲上相嬉游。
铁崖道人隘九州,凌风一舸来东沤。始青天开月如雪,锦
袍着以黄金楼。
楼中仙人睨物表,瑶笙引鹤缑刍头。戏弄玉如意,击碎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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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38·
瑚。
相招元处士,浩歌海西流。长梯上摘七十二朵之青菡萏,
玉龙呼耕三万六千顷之昆仑丘。
黄河清浅眼中见,海屋老人为我添新筹。
罗浮美人歌
海南天空月皎皎,三山如卷海如沼。绿衣歌舞不动尘,海
仙骑鱼波袅袅。
翩然而来坐芳草,宰如白月射林杪。洗妆不受瘴烟昏,缟
袂初逢鸿欲娇。
手持昆山老人笛,黄鹤新羫知音少。江南吹断桃叶肠,雨
声夜坐巫山晓。
李夫人
绝代一佳人,美色如洛妃。春月为作眉上彀,秋水为作眼
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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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39·
歌琼蕤,舞玉枝,君王有情不自持。玉枝一夜摧,琼蕤一
朝落,君王之心何以乐?
若有人兮有若无,来迟兮去促促。芙蓉叶上清露结,晴光
倒射金虹灭。
山为雨,海为雨,何得分明梦中语?落蛾影灭百子池,灵
风一阵彩云飞。
望洞庭
琼田三万六千顷,七十二朵青莲开。道人铁精持在手,啸
引紫凤朝蓬莱。
龙子卧抱明月胎,须臾化作桃花腮。嗟尔云槎子,何处忽
飞来?
蓬莱之浅今几尺?黄河之清今几回?云槎子,云是江上
来。
但知东方生,卖药五湖上,不知张使者,北犯七斗魁。
云槎子,吾与尔何哉,任公钓竿在东海,潮压桐江江上台。
五湖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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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40·
鸱夷湖上水仙舟,舟中仙人十二楼。桃花春水连天浮,七
十二黛吹落天外如青沤。
道人谪世三千秋,手把一枝青玉虬。东扶海日红桑椹,海
风约在吴王洲。
吴王洲前校水战,水犀十万如浮鸥。水声一夜入台沼,麋
鹿已无台上游。
歌吴歌,舞吴钩,招鸱夷兮狎阳侯。楼船不须到蓬丘,西
施郑旦坐两头。
道人卧舟吹铁笛,仰看青天天倒流。商老人,橘几奕?东
方生,桃几偷?
精卫塞海成瓯窭,海荡邙山漂髑髅。胡为不饮成春愁。
苕山水歌
苕山如画云,苕水如篆文。使君画船山水里,荡漾朝晖与
夕曛。
中流棹歌惊水鸭,捷如竞渡千人军。渡头刘阮郎,清唱烟
中闻。
为设胡麻饭,招手越罗汀<鹊匠瞪娇冢构鬯疂濉!
东盛坝前折杨柳,西庄漾下纫香芹。东村击鼓送将醉,西
村吹笛迎余醺。
三日新妇拜使君,野花山叶斑斓裙。使君本是龙门客,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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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41·
衫脱锦披黄斤。
愿住吴侬山水国,不入中朝鸾鹄群。酒酣更呼酒,挽衣劝
使君。
游丝蜻蜓日款款,野花蛱蝶春纷纷。君不见城南风起寒食
近,老农火耕陈帝坟。
石桥篇
飞精石为室,万岁藏不得。忽然混沌破,石鲸横百尺。山
头方广开,金策凌空来。
白猷双眼穴,长跪不能越。痴儿唾落饥蛟涎,新鬼旧鬼悲
人天。
蹋石梁,拜石耕,五百凌霄在心影,过去过来弹指顷。
乌乎,石梁折,石饼崩,人间方见方广影。
张公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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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42·
正月八日记游仙,三十六天洞灵洞。
洞中窗户夜不扃,地底风雷日相哄。
巉巉灵骨谁手凿,纳纳虚谺曷时澒。
龙巅虎卧络薜萝,委盖垂旃挂鸾凤。
茎高玉稍陈玉拌,洼陷琼浆流码瓮。
元田鸦色白于鸥,丹室蛇光红似蝀。
石涵绿字紫泥封,玄哺琼华青子种。
白骡有迹蹋石田,金虎干声饮银汞。
樵柯已烂商四朋,蕊辇初过茅二仲。
牛车望气待著书,螺女行厨时进供。
胡麻流饭阮郎来,林屋刺船毛父通。
王生石髓随手坚,吴客求珠空耳缝。
九灵太妙苞气母,五岳真图特儿弄。
书传丹篆亦何须,石化黄金本无用。
玉盆濯发天鸡鸣,铁笛穿空神马鞚。
符行律令鬼承呵,声出脑宫龙听颂。
未应片石隔仙凡,溪上桃花自迎送。
庐山瀑布谣
银河忽如瓠子决,泻诸五老之峰前。
我疑天仙织素练,素练脱轴垂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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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43·
便欲手把并州剪,剪取一幅玻璃烟。
相逢云石子,有似捉月仙。
酒喉无耐夜渴甚,騎鲸吸海枯桑田。
居然化作十万丈,玉虹倒挂清泠渊。
花游曲
三月十日春蒙蒙,满江花雨湿东风。
美人盈盈烟雨里,唱彻湖烟与湖水。
水天虹女忽当门,午光穿漏海霞裙。
美人凌空蹑飞步,步上山头小真墓。
华阳老仙海上来,五湖吐纳掌中杯。
宝山枯禅开茗碗,木鲸吼罢催花板。
老仙醉笔石栏西,一片飞花落粉题。
蓬莱宫中花报使,花信明朝二十四。
老仙更试蜀麻笺,写尽春愁子夜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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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44·
卷四
古愤
阴阴璞玉抱,幽幽雌剑鸣。
玉屈有时白,剑孤有时并。
如何妾玉身,长抱昏石名?
如何妾剑身,指为妖铁精?
天乎如有情,蚀月为妾明!
地乎如有情,河水为妾清!
贸丝词
鸣鸠毋止棘,止棘为摧薪。
女子毋贸丝,贸丝为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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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45·
相逢誓作同穴亲,大礼如一失,结发不终身。
外为狂夫暴,内为兄弟哂。
寄语贸丝女,卜语不可信,况乃卜非真。
赤堇篇
吴钩父悖子,楚耶臣逆君。
曷比赤堇精,新铸双龙文。
作世无价宝,三卿无足论。
倚天落旄头,仰日裂飞云。
一怒安天下,持以奉至尊。
吴城曲
吴兵夜入郢,小弟骄父兄。
弯弓射天日,辇土筑长城。
长城筑未竟,客主老蛮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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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46·
陈帝宅
荒城陈帝宅,故殿吴王居。
曲池无锢石,老树有遗株。
高堂易梵宇,白足走钟鱼。
未知万仗后,兴废有何如!
雉城曲
荡舟横塘去,塘上野鸳鸯。
鸳鸯忽飞去,相见双女郎。
齐唱雉城曲,共制芙蓉裳。
手洗藕花露,劝君荷叶囊。
何以报永好,解佩双明珰。
妾住雉城里,不是雉城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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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47·
采桑词
吴蚕孕金蛾,吴娘中夜起。
明朝南陌头,采桑鬓不理。
使君从何来,调妾桑中憙。
不识秋胡妻,误认金楼子。
采菱曲
若下清塘好,清塘胜若耶。
鸳鸯飞镜浦,鸳鸯睡银沙。
两桨夹螳臂,双榔交犬牙。
照波还自惜,艳色似荷花。
袖惹红萍湿,裙牵翠蔓斜。
大堤东过客,背面在兼葭。
日落红风起,清歌杂笑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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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48·
海客行
海客朱雀航,下有五凤房。
三月发长干,六月下淮扬。
青丝牵白日,罗幕西风凉。
大姬劝金露,小姬弹空桑。
中姬执药馔,调冰浣肝肠。
海客睡不起,明宴寒神羊。
主家祠
主家宴新客,内屋深罗帷。
贵戚金与史,长者陶与猗。
美人间中坐,玉质缕金衣。
歌声上碧落,不放青云飞。
杯行白莲掌,酒饮黄桐脂。
门下有书客,弹铗歌朝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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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49·
道旁骑
春风扇官道,官柳黄金条。
道旁百金骑,侠气争春骁。
竹间小桃花,嫣如董娇娆。
下马隔花语,疑是花中妖。
风日好
春来风雨颠,未见风日好。
今朝风日好,美人在远道。
美人招未来,相思把瑶草。
长鸟舞春风,为我一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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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50·
春芳曲
春容不再芳,春华不再扬。
我欲倩游丝,花前系春阳。
春阳不可长,游丝徒尔长。
飞来双蛱蝶,缀我罗衣裳。
顿足起与舞,上下随春狂。
太师宅
前朝太史宅,基撤万民庐。
太师一去宅,问宅今何如?
赤地无所有,庭树八九株。
缅怀炙手日,门前卿大夫。
肥马在东厩,脂羊出中厨。
光妓列秦赵,佐酒吹笙竽。
历年未五十,一抔不枝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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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51·
歌笑不于此,悔不桑为枢。
道旁甲第子,过马一踟蹰。
招农篇
京城五都会,卓锥争比闾。
朱楼矗隘址,绣甍夹通衢。
酒削飨列鼎,贩脂来驷车。
东家见妖丽,西舍闻笙竽。
劬劬农家子,住在三家墟。
一日出京市,归不把犁锄。
千金卖恒产,买屋京城居。
京城岂不美,咄嗟异荣枯。
货殖非吾法,守望非吾徒。
仰屋视门傅,壁立檐无储。
却归卜丘首,邻里相揶揄。
嗟嗟食田子,食技汝不知。
食田可久业,圣主方捐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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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桢集 ·52·
南妇还
今日是何日,恸返南州岐。
汩汩东逝水,一日有西归。
长别二十年,休戚不相知。
去时虿发王,归来面眉黧。
昔人今则是,故家今则非。
脱胎有父母,结发有夫妻。
惊呼问邻里,共指冢累累。
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