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拳手和她的仙人球 作者:顾念(文秀网2014.08.26完结)-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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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想容此刻已经恢复平静,重新发动了车子,“不,我还是会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林恩心中诧异万分,但是却没有开口询问。
“然后,我想我和你的姐妹情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林想容的这句话依旧说得平静异常,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林恩心中却隐隐有些失望,姐妹情到此为止这一句话竟然是从林想容的口中说出来的。她本想嘲讽地笑笑,但是却在嘴角扯出了一个苦笑。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一结局,希望自己能早日撕下这一张笑盈盈的面具,但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毕竟,她无数次幻想过这一结局的时候,也曾经许多次想要放弃复仇,当做那一切从不曾发生过,与林想容做一对真正的好姐妹。可无论哪一种,对于她而言,都是太难、太难了……
约好的地点到了。林想容稳稳妥妥地停好车,熄火的那一刻,她轻声问道,“你会收手吗?”
林恩看着她,摇摇头。
林想容的眸子里涌起了大片大片的失望,但她依旧没有开口,率先下了车。
林恩明白林想容一定是误会自己了。她的摇头是“不知道”而非“不会”。虽然这两个结果对于林想容而言也许并无差异,但是在林恩看来,却是截然不同的。
她现在能给林想容的答案也只能如此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刚亮出的獠牙和利爪是否能及时往回收。毕竟现在的她并非在孤军奋战,若想要退出,总得问一问盟友的意思。
也或许,事已至此,再谈退出早已为时过晚了。
☆、第一一五章 我们来生再见
绿草幽幽的乱葬岗上,宁朝安一袭长裙被异国的风轻轻卷起。此时,她目之所及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坟茔,而她的安箫便躺在这儿。一想及此处,宁朝安的眼底便潮了。
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鬓发,也不看向身边这个熟悉却陌生的人,问道,“他在哪儿?”
江澄无奈地摇摇头,“我只能记得大概方位。”
宁朝安闻言,眼眸里雾气茫茫,“大概方位在哪儿呢?”
江澄也不做声,领着宁朝安穿过坟茔,来到了一株无名树下,“大概就在这一圈儿。”
宁朝安不再追问,挨个儿地开始修理那一圈儿的坟茔。她半蹲着,徒手和这些孤坟野冢上的杂草角力。身边的江澄有些看不过眼,蹲下身与她一起默默地拔着杂草。好容易这一圈儿的坟茔显得齐整了不少,不再那么寥落了,而宁朝安的手上也已经印出了一道一道的血印。
“你的手……”江澄瞅见了之后便极其自然地想要拉过宁朝安的手。
宁朝安却猛地一缩,情绪异常激动,“别碰我。”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江澄愣了愣,尴尬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远远地跟在宁朝安的身后。他边走边注意着宁朝安的一举一动。江澄注意到她瘦弱的双肩在风中*着,但是他却没有勇气走上前去挽住她的双肩或是为她拭去眼泪。从宁朝安先前脱口而出的“别碰我”三个字开始,他与宁朝安彼此便是再陌生不过的人了,而那曾经的一纸婚约也早已形同无物。
宁朝安漫无目的地走上了一个时辰,江澄不敢走远,便一直跟在她的后头。
江澄注意到她终于止住了哭泣,竟开始走神,脑海里一帧一帧地闪过了安笙的笑容。而一直走在他之前的宁朝安此时已经停住了脚步,突然开口冲着他说道,“你究竟是谁?”
江澄这才回过神,淡淡地说道,“我是江澄。”
宁朝安的目光一直在江澄的脸庞上游离着,“江澄又是谁?”
江澄见到她认真的表情,习惯性地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但是手才伸到半空中却又讪讪地收回了,“我们坐下来说吧。”说完,江澄便自顾自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宁朝安也只得跟在他的身后一道坐下了。但是两人之间却好似有着一道无形的墙一样,谁也不能接触到彼此。
江澄自嘲地笑笑,“我是个孤儿,小时候在孤儿院里为了活着要打架,长大了就开始以打架为生。”
宁朝安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江澄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有人看中了我的打架才能便带着我来了这里。那时候,正是地下拳坛最火热的时候。我也就是在那儿认识了安箫。”
宁朝安听到身边这个人说起“安箫”这两个字,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了两下,但随即便恢复如常。她很想问一问那时候的安箫过得好不好,或是那时候的他是否会与旁人说起自己,但是她的脑子里只有一团浆糊,嘴微微地张了好几次,终究还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得出来。
江澄此时则陷入了一片回忆之中。当时年少气盛的他也曾这样坐在异国的风中,心中满满的都是雄心壮志,而彼时他的雄心壮志全都与力量息息相关。
“安箫那时候是地下拳坛里的王牌选手,只要是他的比赛,几乎场下会坐满了人。”
宁朝安低着头,嗫嚅道,“他可是货真价实的拳王。”
“而我那时候的梦想就是他。”江澄的眼睛闪闪发光着,就好像现在的他依旧身处地下拳坛一样,如狼嗜血一样地渴望着自己能成为像安箫一样充满力量的拳手。
“但是安箫却急于打破地下拳坛的规矩,他想要离开。上头的人不高兴了,想处理掉这个棋子。”
宁朝安闻言,悲哀地闭上了双眼。她不敢去看安箫的那一张脸,口中却责问道,“于是你成为了另一个棋子,杀死了……杀死了……”那两个她一直魂牵梦萦的字最后还是堵在了嗓子眼,她不忍心说出口。
“他如果不死,我和他都得死。”江澄的声音此刻淡漠异常,这也是安箫死后,他一直用来催眠自己的一句话。
宁朝安做了个深呼吸,“那你又是怎么离开那儿的?”
江澄笑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最后一场比赛我买通了对手,让他留下我一条命,我半死不活地被扔到了野外,捡回一条命。”
两人都沉默了。日头已经西斜了,风也吹得越发肆虐了。
许久许久之后,宁朝安才问道,“他有和你说起过我吗?”
江澄愣了愣,眼睛盯着前方出了会儿神才点点头。其实,安箫生前经常说起的人是安笙,即使是他在弥留之际,他喃喃念叨着的人也是安笙。至于身边的这个人,是他自己改头换面成了安箫以后才认识的,渐渐地了解了她与安箫的一段情之后,他也会纳闷安箫为何能在自己的生命里把她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他不是安箫,自然无从得知,但是想必安箫总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所以,他也从来不曾深究过。但是此刻当宁朝安问起“他有和你说过我吗?”的时候,他却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江澄没有再看宁朝安,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这大概是他能给宁朝安的最后的温柔了,而这之后的他们该何去何从,他完全无法预料,更无法想象。或许,最好的结果便是宁朝安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而他则披着这一张面皮四处流浪,在安笙不知道的地方想念着她的一颦一笑。
那一晚,江澄与宁朝安顶着风,默默无言地走回了旅馆。江澄坐在阳台上发着呆,而宁朝安则去前台讨来了两个高脚杯,倒上了两杯香槟。
宁朝安冲着江澄笑得勉强,“我们最后再喝一杯吧。”
江澄二话不说接过酒杯便一饮而尽。
宁朝安一小口一小口地咪完了那杯酒时,泪水也*了脸庞。
江澄不知该如何劝慰她,而一句“对不起”无疑又太过轻巧,于是便一直沉默着。
宁朝安抹了抹眼泪,强装镇定地说道,“酒里有安眠药。”
江澄变了脸色,一动不动地看着宁朝安。
“你的有,我的也有。”宁朝安此刻显得格外平静,但是脸上的泪痕依旧清晰可见,“我没有办法原谅你,更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
江澄默默地低下头,并不分辩。
“和你结婚只是想完成自己嫁给安箫的心愿,但是……你始终不是他,不是他。”
宁朝安说完,颤颤巍巍地走回房间,躺在了床上。
这一觉会睡很久很久,但若是梦里能与安箫相见,也值得了。宁朝安带笑阖上了双眼。安箫,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依旧坐在阳台上的江澄掏出手机,犹豫良久后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安笙的电话。
单调的一长串嘟嘟声之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哥?”安笙的声音清脆无比。
江澄握着手机,心中纵有千言万语,这一刻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不待电话那一头的安笙催促,江澄便挂断了电话,安静地坐着,看着群星璀璨的天幕,回忆着安笙的模样。
来生愿我只是江澄,你只是安笙。来生愿我能再与你相遇。
☆、第一一六章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安笙接到中国驻美领事馆的电话时,正和容初兴高采烈地聊着哥哥与宁朝安的蜜月之旅。而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使得她所有的兴奋全都被付之一炬。
好梦从来容易碎。
容初被安笙的反应吓到了,怔怔地摇晃着她的肩膀,轻声地念着她的名字,“安笙,安笙?”
安笙突然惨淡一笑,冲着容初语无伦次地说道,“他们说我哥和朝安姐死了。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明明在度蜜月……他们明明在……”安笙的语气越来越弱,脸色也越发苍白。
容初的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没了主意。他没有再多说,而是挽着安笙的腰肢强行把她塞进了车里,然后疾驰回了公寓。
安笙依旧呆呆的,一会儿苦涩一笑,一会儿毫无表情。容初心里怕极了,手忙脚乱地给安笙温了一杯牛奶,左想右想还是在其中添了一片安眠药,看着安笙尽数喝下去了便哄着安笙去睡一会儿。
安笙很温顺地爬上了床。容初看着她如同游魂一般,心中一阵绞痛。
待到安笙渐入梦乡之后,容初便急匆匆地给驻美领事馆去了一个电话。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格外耐心,细心地把一切告诉了容初。
原来就在昨日深夜,安箫与宁朝安双双去世了。两人的死亡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经法医验证表明,两人均系过度吞食安眠药自杀。两人的遗体已经被收容所暂时收容,希望家属能尽快前去处理相关事宜。
领事馆的工作人员电话收线之后,容初长长地叹了口气。安箫和宁朝安竟然双双自尽了,难道会是因为自己已经得知了安箫的秘密?但宁朝安又缘何自杀呢?
容初百思不得其解,自斟自饮了半瓶红酒之后才觉得自己稍稍平静了些。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安笙睡得正熟,他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安笙的脸颊,心中的怜惜之情更胜往昔。她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是却非要承受着生活一次又一次的凌迟。这样的世界对她而言何其残忍!
借着酒劲,容初大着胆子躺在了安笙的身边,但是他仅仅只是隔着被子抱着安笙。这样的时候,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只希望自己能陪着她度过眼下的难关。更久之前,安笙的家一夜之间支离破碎的时候,自己无幸与她相识,没有能陪伴着她。而现在,命运兜兜转转终于把这个仙人球姑娘带来了他的身边,他不仅要怜惜她,更会加倍地呵护她、珍惜她。
容初的脑袋飞速运转着,甚至开始紧张兮兮地组织着语言,生怕安笙醒来后自己一个不留神说错了话又伤了安笙的心。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子,最后却也在安笙的身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安笙醒来的时候,看着容初近在咫尺的脸庞,眼底微潮。她隔着被子往容初的怀里钻了钻,就好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向着那温暖的亮光挪近了些、再挪近一些。而今后,这空旷的天地间,能容她取暖的地方又在何处呢?会是眼前这人的怀抱吗?
容初被安笙这轻微的动作给蹭醒了。两人虽相视无言,但彼此的呼吸却交织萦绕在了一起。
安笙微叹一口气,挪开了自己的眼神。
容初的手却抚上了安笙的头,轻轻地按了按。他柔声说道,“以后,你哭也好,笑也好,我都会在你身边。”
安笙不吭声,胸口觉得闷闷的。
容初等了会儿见安笙始终不说话,又继续轻声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办加急护照,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安笙闻言头埋得更低了,整个人又往容初的怀里缩了缩。
容初感觉到了安笙的动作,手臂上加劲,把安笙箍得牢牢的。
那之后的几日,容初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盯紧了安笙,他生怕安笙会熬不过这一关而做出了与安箫同样的选择。等到加急护照和机票都顺利拿到手后,容初便陪着安笙飞向了大洋彼岸。
飞机渐渐升空的时候,容初紧紧地握着安笙的手。舷窗外的云一片一片地滑过,而安笙的那一颗心却一寸一寸地沉到了谷底。这几天她总是下意识地自欺欺人着,以为哥哥和朝安姐不过是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但是当飞机的轰鸣声敲打着耳膜的时候,她的心也被震裂得粉碎。
原来,哥哥真的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高二的那一年,她曾经以为她失去了哥哥。但是后来那一张张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汇款单却告诉了她,哥哥还在,哥哥会一直在。但是从今往后,哥哥都不在了,哪怕是像汇款单这样的牵连也遍寻不着了。
电光火石间,安笙忽然记起了哥哥那个语焉不详的电话,那个时候哥哥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呢?当年这个家顷刻间瓦解的时候,哥哥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选择了用另一种方式来守护。但是现在,他却选择了离开,彻彻底底地离开。
安笙心中涌起了一片自责。莫不是因为自己非要把拳王这个梦想加诸在哥哥的肩上,才会使得他选择离开?毕竟哥哥曾经明确表示过他不会再返回拳坛。但因为自己,他却许下了诺言,温柔地告诉自己,他会重新成为拳王。但是眼下的哥哥负面新闻缠身,兴许连参赛的资格都不会再有,又枉论成为拳王呢?
安笙长叹一口气,鼻子发酸,但是眼泪却始终只在眼眶里打转。
两人一落地便马不停蹄地去了收容所。早已有领事馆的工作人员在等待着他们了。
宁朝安的父母也在。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相互搀扶着,站在女儿的遗体前,泣不成声。
安笙则站在容初的身边,怔忡地看着哥哥的遗体出神,没有上前去和宁朝安的父母打招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容初心中懊悔无比。要是自己那一日没能那么冲动地去找眼前的这个人追根究底地询问所谓的真相,或许安笙此刻并不需要面对这一切。他从头凉到脚,与安笙十指相扣的手也不断地沁出了冷汗。
简单的遗体告别仪式后不久,收容所的工作人员便捧着两个骨灰盒出来了,分别交到了安笙和宁朝安的父亲手上。
安笙想了想,走上前说道,“安伯父,回国后能让他们合葬吗?”
才稍稍平静的安母一听这话泪水又簌簌地掉落了下来。
安父则摇摇头,“我只希望朝安下辈子别再认识安箫。”
安笙无言反驳,只得立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远去。
☆、尾声
夜晚的航站楼,亮得晃眼,就好像与黑黢黢的夜空没有丝毫的关联一样。
候机的时候,安笙就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背包,登记了也还是一样,一直不愿松手。那个包里装着的是安箫的骨灰。
容初看着这样的安笙心焦无比。自从得知了安箫自杀的消息之后,安笙从未哭过,但是话却一日少过一日。
容初突然一把揪过了安笙的一只手,坚定异常地直视着前方,说道,“你可不能……不能……”容初虽然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但是这话只说了半截,他便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了。
安笙听得明白,面无表情地说道,“不会的。”她顿了顿又说道,“你不是说我像仙人球吗?仙人球哪会轻易就……”
容初却依旧不放心,握紧了安笙的手,“你……你可还欠我两个月的千张结红烧肉呢。”
安笙头也不抬,“林恩从我这儿为你可讨了不止两个月的千张结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