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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不如随心-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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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还在世,我们应该早就已经退休了吧!

    你向往加勒比海的阳光,我答应过你,老来要去买座小岛。

    三十年,祁德隆第一次听见清早的虫唱,如此清新,沁人心脾。

    这些年他错过太多,守着的,却都是些不重要的。

    祁德隆低头,无意中看到手腕上一道凝固的细细血痕,不觉愣了半晌,只是回想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伤着的。

    “看来果然是老了啊。”那声叹息里,有一种烈焰成灰后的怅然。

    像是有什么疾病在传染,那天早上祁宅的大半守卫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觉得头晕脑涨,腰酸腿痛。好在原来火山爆发着的自家老大不知怎么的熄了火,祁宅呈现出一种长久未见的,停滞般的安静。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连串的变故令所有人都瞠目,先是祁德隆与他多年的左膀右臂在祁家大宅里恶声口角继而大打出手,宾主不欢而散。随后工潮领袖之一的方同被曝银行帐户上多出巨额数字,商业罪案科正式介入调查,而更离奇的是,工潮的另一位幕后策划人林玉琰,竟莫明其妙的在数百人面前冲进快车道与一辆卡车正面相撞,重伤入院。

    一时间舆论大哗,狗仔们竖起了鼻尖,写手们调转了笔尖,大家都在等着看这场活生生的豪门悲喜剧,更兼得各式密闻满天飞舞端得是热辣惊悚,猛暴刺激;好莱坞的大片也不过如此。

    然而等了几日风平浪静的日子,谁都以为这是暴风雨之前最后的平静,祁家老爷子忽然高调宣布要将名下所有的股票全权委托祁祁绍庭代管,而他要去加勒比海买个小岛,退休去了。

    这像是一场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面面相觑,等着看好戏的失了彩头,想做渔夫看鹬蚌相争的更是痛心疾首。

    连祁绍庭自己也是疑惑,不知道这次老爷子又搞什么花样,直到正式的律师函送到才算是放下心来。可是看身边的死党一派欢欣鼓舞的击掌庆祝,心里却是没来由的觉得空,嘴唇都在发木。

    “你背着一千斤走了一万里,忽然间肩上空了,可还知道悲喜?”祁绍庭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低低轻诵,心中喀的一声响,眼眶已经发热。

    转过头去看,夜未央的脸依旧平静如玉:“那时候你让我等你,就是等得这天么?”

    祁绍庭顿时唏嘘,才多久之前的事,再回首竟似恍如隔世,这期间风起云涌,他在浪尖上翻滚,度日如年;而成功,竟来得这样的戏剧化,连兴奋都来不及。

    “还好,没让你等太久。”祁绍庭笑容款款,张开双臂将夜未央扔拥到怀里:“多好,我终于可以爱你了。”

    夜未央忽然全身一僵,连自己都讶异的僵硬,再回想一下,还是那句话,于是伏在祁绍庭的肩头淡淡说道:“闲来无事,不要随便说这么严重的话,没什么意思。”

    昨天还争得你死我活,隔一天便可以在坐在一起开记者会,高调的签委托书,无怪乎所有人都在惊呼:他们祁家的事还真让人看不懂。

    只是签字的当场一眼看过去,老的威武,小的英挺,都是一派的王者气概,让人也不禁心生羡慕,这样的好人材,竟都让一家得去了。

    相逢一笑,泯却恩仇,总要有不知趣的人问起当时的意气相争。

    可惜众人眼里能看到的,离开现实就已经相去何止千百里,如今再得当事人亲自开口,不要说那十几条人命都化风而去,就是董事会上那场火星四溅的较量也被说得云淡风轻。

    只有傅非明站在旁边一径的冷笑,他也是当事人之一,自然也不是没人去打听点什么,只是各路记者被他冷冰冰的眼神一扫都背脊发麻退避三舍,他的阴狠乖舛是出了名,有谁会没事去摸这逆鳞?

    傅非明站了一阵,只觉得无聊,这种虚情假意也只有祁绍庭可以应付得体,兀自出了会神又开始怀念起夜未央来。都怪前一阵玩太过了,祁绍庭给他下了禁足令:严禁他独自踏入夜未央的视线以内。知道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就算心里嘀咕也不敢反抗,只可惜错过了这样的妙人。

    记者会开完,人潮散去,只留下三三两两工作人员。

    让祁绍庭独自去面对他爹其实远没有在镜头面前那样的从容自若,眼神飘移着,不知道以他们现在的交情,还可以谈些什么。

    祁德隆倒是镇定的多,忽然用手上的合约遮起祁绍庭的上半张脸,祁绍庭正疑惑间,却听到他爹难得的柔软音调:“你长得和你妈妈真像。”

第二章 暗涌 

    21.上流社会

    祁绍庭一时怔住!

    三十年,三十年来,他,从未向他提起过这个女人。那是不可触及的心伤,是地雷,一踩即爆,屡试不爽。所有的故事,祁绍庭全由旁人耳中得来,一点一滴的拼凑,虽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情节,却足以让他明白什么是禁忌。

    “我还是没有办法喜欢你!”祁德隆的声音柔软而苍老,像叹息,声声悠长:“可你毕竟是她的孩子,我本该对你好一些的。”

    “你对我,其实,还不算太差!”

    “真的吗?”祁德隆声音一亮。

    “只要你不嫌弃,我总是当你是我父亲的。”这却是实话,三十年生养教育,正因为得到的不多,于是点点滴滴都在心头。他一直都觉得,他的父亲,不是不爱,只是不懂得怎样爱。

    祁德隆沉默良久,却忽然换过一个话题道:“那个叫夜未央的,他不简单,你要小心。”

    “你明知道他不简单,还是要走?你放心我一个人?”

    祁德隆却大笑:“我连你都斗不过,留下来做什么?”

    祁绍庭只觉眼前一亮,再看到的却是一道宽厚的背影,被人造的灯光渐渐拉长,却也有几分沧桑寂寥的味道,只是那步伐仍旧稳健非常。

    这么多年来,他与父亲唯一次倾心的对话,中间毕竟还是隔了一张纸,思虑至此总是有些黯然的。然而只要是留下来的便是成功者,面对繁华尘世想要黯然也没有机会。

    公事上,少了祁德隆这样的劲敌,一切都变得顺遂起来,就连当年被祁德隆骂走的几位资深老人家也被他拢得服服帖帖,当然这也是老爷子临走时的故意送下的厚礼,他照单全收,彼此心照不宣。

    而社交场上,祁绍庭原本就是宠儿,此刻成功上位为当家掌门人,自是更加意气风发,纸醉金迷,本就是上流社会的日常生活。

    如今他搬回祁家大宅,全新装修,大宴宾朋,这样的盛事,谁舍得不去凑个热闹?

    只消他定下日子,私家车道上就像开名车博览会,争奇斗艳;而宅子里面,则更是繁华绮丽,衣鬓生香。

    祁绍庭握了一杯香槟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宴会才刚刚开始,尚容得主人家偷偷喝点小酒,更何况他的身份今非昔比,真要任性不出去待客也没人敢说他什么,只怕反倒会落下个是真名士自风流的头衔。

    一杯酒饮完,祁绍庭正想去找侍应生换一杯,一只修长灵活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手里握了一瓶威士忌,看那色泽显然已经调好了祁绍庭最钟意的比例。

    这只手生的很有个性,长而大,所幸样子还算不错,十指削尖,只是以一个女人而论骨节略显得鲜明了些。祁绍庭认得这只手,顿时心情大好,笑道:“我听白瑞洁说你去欧洲做生意了,怎么,还有闲空回来?”

    “你开party爬也要爬回来的,少赚个千八百万的算什么,得见帅哥一笑就补回来了!”

    这话虽然不着调,但听在耳朵里到底是舒服,祁绍庭笑着回头,却见这女人身穿一件象牙色刺绣衬衫,下面配一条烟灰色的铅笔裤,不觉愕然:“你说得这么好,就穿成这样子来参加我的party?”

    “哎,Gucci诶!”肖格菲将商标拎到祁绍庭眼皮底下:“我穿Gucci来参加你的party还不够赏脸?”

    祁绍庭登时绝倒,无言以对。

    肖格菲,广告业的新晋风头人物,上流社会的异类。

    父系是豪门,母亲却是被藏于金屋式的人物,更惨的是生下这个女儿之后便不再得宠,她母亲性子刚烈,独自一人养大女儿。

    本以为生活便是如此而已,却不想老人家临死了忽然心生愧疚,分出与嫡出儿女相当的大笔家产给她,只求她在生命的最后能叫他一声爸。

    这种传奇符合一切舆论炒作的需求,自然是沸沸扬扬,彼时她在容大念书,品学兼优,符合大众对一个烈女的所有期望,而她也确有铁齿的资本。谁都在等着看新版的列女传,看草根如何不屑一顾的面对豪门,想不到她竟大大方方的走到床前,一声爸爸叫得清脆响亮。

    她母亲气得晕倒,去到医院挂点滴,她也照样神情自若的去照顾,面对苍老面容含泪的质问,她只说一句话:“这是我应得的。”她母亲沉默了良久,却也无言。

    正式的继承了家产,那些异母的兄弟姐妹们却决不容她,相见犹如仇敌,更是口口声声的当众骂她贱种,不认她的姓氏名份。肖格菲居然也不动气,索性将姓氏随了母亲,理直气壮,只是那份产业,却不会因为有人骂几句就会还回的。

    容川本地门阀相倾的太厉害,索性就去外面发展,她有本钱,又有天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再杀回来,已经是肖董事长,谁还记得当年的事,就算是记得,又有谁敢在她面前提及。

    也正是这份泼辣洒脱,祁绍庭从不当她是普通娇滴滴的名媛淑女,而是生意场上相争相敬的伙伴。

    肖格菲忽然拿手肘捅一捅祁绍庭,笑容诡秘:“我听小洁讲,她在PUB里看到你的新欢,端得是绝代风华,怎么样?今天会不会出来,让我也开开眼!”

    祁绍庭无奈:“他来不来,我也做不了主的,大清早跑出去,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哇!”肖格菲大惊小怪:“这么拽!你是遇上降头了哦!我不管,一定要让我见着,否则我晚上回去怎么还睡得着……”

    祁绍庭听她说得夸张,也只能一味的笑,忽然看到肖格菲神色一变,笑容越发暧昧:“那个?”

    祁绍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里也不由喀得一声,不是夜未央,但,亦是绝色,十分的精彩。

    女人的身材有无数种可能,而这一位,却是男人想象的极限。

    一头水银色长发如丝如瀑,烟眸,长腿,烈焰似的唇,唯一露在发丝外的一只眼睛,细看下去,那眸光,竟是紫罗兰色的,妖异而魅惑。

    肖格菲吹了声口哨,笑道:“不错不错,你小子赚翻了。”

    祁绍庭苦笑道:“如果我说,我并不认得她,你会不会相信。”

    肖格菲吃了一惊,细辨了一阵祁绍庭的神色,又笑起来:“我信!不过要是到了明天现在,你还说你不认得她,我是死也不会信的。”

    “靠,你当我牛郎哦!”祁绍庭笑骂。

    “是谁这么嚣张敢说我们英俊潇洒的祁大公子是牛郎呢?”傅非明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飘忽而来飘忽而去。可是一转身,忽然将脸上所有的轻挑傲气全收了起来,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必恭必敬的叫了一声:“菲姐!”

    想不到佳人全然不领这份情,冷冷的白他一眼,嗔道:“你去死,我也就大了你几天,要这样不依不饶,每听你喊一声皱纹就要多出一条,你赔给我!”

    “哪里是几天,明明是好几年吧!”

    肖格菲大怒,五指张合,她有柔道黑带在手,真要打起来,傅非明并不够看。于是傅非明惊叫一声便往祁绍庭的背后躲,脸上那里还看得到半点尊敬的影子,满满的全是嘻笑。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见面就打……”祁绍庭早已看惯这种嘻闹,劝都劝得不是十分在心,而那两个人原本也就是闹着好玩罢了。

    闹一阵笑一阵,又闲下心来欣赏美女,有一种人就是专门来引爆一个夜晚的,他们神秘而妖娆,让女人们窃窃私语,男人们心痒难耐。

    祁绍庭忽然想起他的订婚宴,夜未央也是这样高调的出场,光彩照人,艳惊四坐……

    “想不到容川还藏了这样的美女我居然都不知道!”肖格菲忽然感慨起来。

    傅非明失笑:“你感伤什么?祁绍庭才要悔得肠青吧,这些日子都忙晕头了,居然不知道容川还藏了这样的美女!啊,对吧……”眼见祁绍庭不搭腔,又伸手去捅捅他。

    “啊!”这两人的对话,祁绍庭自然也依稀听到一些,便随了他们的腔调笑道:“就是啊,容川居然还藏着这样的……”

    话才说到一半,却看到肖格菲脸色大变,眉眼定定的都看向了一个地方,那眼神中有惊异,而更多的却是专注。

第二章 暗涌 

22.我叫冰 

    是了!

    祁绍庭心底一凉,脑子里却是一片澄明,不必回头去看也知道这次来的是什么人。

    就是这样,看到夜未央的时候人们是不会笑的,也吹不出口哨。

    “是这个吧!”肖格菲幽幽的叹了口气,再回头看他时,眼中有三分惆怅混了三分了然:“这人看起来怪得很,不过,你果然是遇上降头了。”

    大约女子遇上这种事就是要多几分领悟力。那种宿命的认知,祁绍庭过了很久才建立起来的,而肖格菲却一眼洞穿,祁绍庭顿时有些感慨,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得在她肩上用力拍两下。

    这一次夜未央穿得其实很简单,白色的细针织翻领上衣配衣休闲长裤,然而他就是这样夜的精灵,灯光与角度都拿捏的妙到颠毫却又浑然天成。

    极冷漠的却又引人浮想,极高贵的却又令人想要侵犯,极锐利的却又觉得脆弱……

    他与那银发女人像是旧时相识,直截了当的走过去占了舞池的一角私语,顿时那个角落便成为了晚会的中心,无数目光聚集。

    “真是的,随便穿件T…恤出来就让你赢了,一点都不好玩!”那银发的女人国语似乎并不灵光,说每个字都咬着舌头,却别有一分娇憨味道,又柔腻入骨。

    夜未央却只淡淡的笑:“都跟你说少染这么刺激的颜色,早晚头发掉光。”

    所谓美人纵是生气的时候也是香艳的,她只将半个身子伏在夜未央身上,抿着夜未央的耳廓,咬牙嗔道:“咒我,当心我掉了一根头发,就拉你十根来抵。”

    夜未央哈哈一笑,索性伸手抱住她滑入舞池去。

    这两个人打情骂俏自己不觉得,看到旁人眼里却是热血沸腾,就连乖僻禁欲如傅非明都忍不住松松领带,摇头感慨。

    肖格菲忍不住又拿他开涮,笑道:“怎么?我还一直都以为你对女人是没兴趣的。”

    “干吗?我看中那个男的不可以啊?”傅非明恶狠狠的瞪回去。

    “可以啊,好歹是人嘛,怎么说都是两条腿了……”

    祁绍庭静静在站在一旁,身边夹枪带棒的斗嘴倒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并不常看见夜未央跳舞,稍一回忆就已经是相识之初,在那个迷醉的夜里,他腰与腿的姿态都曼妙得不似人类,看在祁绍庭的眼中似一朵罪恶的花,一朵浓艳的生长在亚马逊的花,危险而浓烈,而那个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印第安纳•;琼斯,可以自如的采走这朵花,却不会被刺扎伤。

    而这一次,却是祁绍庭第一次看夜未央跳男步,刚练笔直的身形里竟仍可以藏着妩媚的分子,他似竹,极清雅而媚,极俊俏而峻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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