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市口水战 作者:老枪-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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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企业数量不断增多,尤其是台湾企业的进驻,未来几年对人力资源的争夺将会逐渐白热化。
就城市建设和居住环境而言,新兴工业城东莞与文化名城和旅游胜地的苏州显然无法相提并论。还是以明基电通为例,为了将明基电通“请”进苏州,当年苏州政府主管部门特别邀请了明基高层领导的夫人组成参观团,到苏州旅游观光。由于对祖国大陆政策并不了解,开始“太太团”是怕怕地来,半信半疑,但来了之后立刻就喜欢上了苏州,这同样是明基电通决定进驻苏州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
异见和自我辩解
正是由于这两个城市存在高度的竞争性,所以在东莞与苏州的城市口水战中,存在着太多的异见和自我辩解。
比如苏州以为,苏州和东莞作为中国最具代表性的IT制造中心,它们之间的竞争必将导致你死我活。但是东莞却想划“江”而治。东莞的观点是:苏州和东莞虽然同是IT制造中心,但是它们的定位和分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东莞是以“外向型”为主,而苏州是以“内向型”为主。它们之间既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一定的竞争关系,同时它们之间的互补性也日渐凸现。
东莞认为,加入WTO后,中国成为新的全球IT制造中心已是大势所趋。目前,世界三分之一的IT制造业已移师中国内地,2005年中国内地的IT厂商收到了超过一万亿元的国外订单。如此巨大的订单,仅靠一个苏州或一个东莞是不足以消化的。事实上,继东莞、苏州之后,以福建厦门为中心的东南IT制造基地和以京、津为核心的华北IT制造基地也在迅速崛起。东莞希望产品外销打入国际市场的企业更多地会选择东莞,因为这里不仅离国际金融中心香港近,而且拥有国内最为完善的物流体系;同样,希望产品内销打开国内市场的厂商更多地会选择苏州,因为这里离国内的经济中心上海最近,而上海是对国内市场辐射力最强的城市。因此,苏州和东莞都有各自存在的空间和理由,它们之间也绝不会是一种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
东莞还举例说明,自我“表扬”:到目前,在东莞投资办厂的台资企业有4372家,其中上市公司超过100家,有800多家从事电脑产品生产,有10多家的电子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地位领先。
苏州却抛出新的板砖:苏州所在的长三角拥有大量的熟练的下岗产业工人,以及区域内100多所高校所提供的优秀人才,注定了苏州比东莞有更好的人力资源。
但是东莞觉得:大量的下岗产业工人并不意味着就拥有更好的人力资源,因为东莞的外资企业大多数还是以组装加工为主,对于那些没有任何国企“坏习惯”犹如一张白纸的外来工而言,重复的机械工作的效率其实要比那些所谓的“熟练的下岗产业工人要高得多”。苏州的台资企业尽管整体生产级别要比东莞高,但是依然是以组装生产为主。因此,苏州在低端的组装生产上并没有明显的人力资源优势。
同样,与东莞不可能拥有苏州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一样,东莞20多年来在外商投资方面所拥有的底蕴也是苏州无法比拟的。因此,东莞认为东莞和苏州在投资环境上各有长短。
当然东莞也承认,东莞的产业属于制造业中比较低端的组装业,技术含量低,与苏州相比缺乏可持续发展的潜力。出于降低成本的考虑,大量台商正从东莞向苏州迁移,由此导致的大量资金抽逃正在使东莞的经济步入低谷。在比较了苏州和东莞目前的主要制造企业后,东莞发现苏州目前的投资项目的科技含量确实比东莞要高,但东莞也开始尝试产业升级。说到底东莞还是三个字:不服输。
总之,在充斥着太多的异见和自我辩解的城市口水战中,东莞与苏州恩怨交集地打量着对方的每一个新动向。
东莞谋变
事实上,东莞一直没有放松对苏州的调查研究。
创新发展模式,创新发展环境,创新发展能力,全面提高综合竞争力,这些战略的提出,可以说是东莞长期谋变的集中爆发。
据《南方日报》报道:《中国企业家》曾经发表了一篇署名金心异的文章《苏州“东莞化”的忧虑》,文章认为,在举国上下欣喜于中国成为全球制造基地的时候,“东莞模式”在珠三角称雄本身已让人感到担心,“东莞模式”北渐到苏州,甚至整个中国沿海地区都出现东莞化的趋势,“那就更加让人沮丧”。这篇文章后来出现在中共东莞市委办公室的第208期《工作信息》上。这份工作信息共印了250份,发至东莞市委常委、市政协主席、市人大常委副主任、副市长,还特别注明“本期增发:各镇区委书记、镇区长,市直有关单位”。
再往前,《21世纪经济报道》的两篇文章也先后出现在第206、207期东莞市委办公室的《工作信息》上,这两份信息关注的是同一个区域的经济变化:苏州。
第206期的文章是《苏州园区十年:被改变的天堂》,占地70平方公里的苏州工业园十年来吸引了大量台湾资本在内的外资,其中不少就是从东莞过去的。文章认为,苏州工业园摈弃东莞的简单加工,在制造业链条上以高端的高科技企业为主,在外资落地方面则成功实现了高管和中层管理人员的本地化,在产业配套方面正逐步形成错落有致的高端产业集群。外资十年,改变了苏州,而苏州也改变了外资在中国的发展路径。而后一点,恰恰是东莞没有做到的。
第207期的文章是《台商嵌入昆山》,文中写到,在昆山,台商们的太太成立了太太俱乐部,并参与到当地的义工服务,台商们也开设了许多台湾风格的餐饮店。台商们说:“昆山是个舒适的城市,……甚至都不想回台北了。”文章说,台商在和昆山政府官/民、公/私的互动博弈中完成了社会资本的积累,这种区别于商业资本的积累使得台商和政府的跨界治理成为可能。“嵌入”比“植入”更能让致力于让资本“落地生根”的观察人士感到振奋。
很明显,东莞的领导层是很在意这样的对比的。因为多年以前,东莞的领导就提出要注意收集苏州等长三角城市的资料,2004年7月份东莞市委办公室印发的几期《工作信息》,刊有《昆山发展须避免“东莞模式”》、《苏州酝酿新发展模式》等文章。光看题目就知道东莞的决策者们是如何重点关注苏州及反思自身的发展模式的了。有人说,在周边对手都在快速成长的氛围中,东莞在四处看,收集材料,加速研究自己,重新定位发展方向。
而现在,在1978年8月第一家“三来一补”企业落户东莞20多年以后,东莞人终于提出要“升级”——“二次开放”由此开始。
东莞面临的问题不少,最为突出的,一是电力供求矛盾突出,用水比较困难。用工也比较短缺,全市缺20万劳工。国家暂停审批土地,东莞不少项目停止,没有土地就没法签约。
但是,东莞还有更为长远的问题,这些问题也都很“迫切”,诸如土地消耗大、能耗大、投入产出效益低等。东莞的外源型经济绝大多数是加工制造环节,处于国际垂直分工的下游和末端,且社会生产以土地和劳动力投入为主,当东莞经济发展到一定规模和水平后,这种发展模式所释放的增长能量将接近极限,继续沿袭这种发展模式,势必带来并且已经带来一系列的矛盾和问题。
东莞提出:要率先基本实现现代化,必须创新发展模式。创新发展模式,指的是从物业收益到产业收益、从劳力增值到智力增值、从外资经济到民本经济、从加工企业到“两自”(自有品牌、自有技术)企业、从过度开发到合理、从不平衡发展到协调发展的“六个转变”。“六个转变”中,东莞人以长篇大论来阐述的,一为经济形态,一为技术形态。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一为大力扶持民营经济,一为奋力向产业链上游转移。此二者,似乎正隐隐相应于东莞与苏州的比较的结果。
为了超越苏州,更主要的是为了超越自己,东莞目前已积极引进了一批国内外的研发机构。在东莞设立研发机构的优势是可以直接与当地庞大的生产群体结合,实现按企业需求研发和研发成果的就地转化。目前外资在东莞设立的高新技术研发机构已接近100家,技术研究人员2000人,每年开发项目超过300个。东莞还计划重点引进一批国内高校科研院所的研发机构,以此提高东莞的高新技术研发能力和技术创新水平。
此外,东莞还准备用5年的时间,引进100名学科带头人和科研骨干。这100名专家将根据产业布局和企业发展需要,圈定20个重点行业,每一行业中确定5名顶级专家,包括“两院院士”、著名科研院所的学科带头人、高新技术企业、跨国公司等的高水平专家等,纳入东莞的“专家信息库”。对于纳入专家库的百名高精尖人才,将由市政府出面引进。这百名专家引进的方式将非常灵活,可以是调动、挂职,也可以技术入股、咨询指导、合作研究等多种方式,也可以在东莞设立实验室或试验基地。
与此同时,东莞下决心投资20亿元建设“中国著名大学科技城”,使之成为集高新技术制造、研发、科技成果交易转化、技术培训服务于一体的科教与产业结合的创业创新基地。以此为契机,以电子信息技术及其产品为主攻方向,加强与国际著名电脑生产企业的合作,设法引进电脑核心部件的生产,强化区域性产业优势。同时,辅助市内企业加快大型企业研发机构的组建。在大学科技城的建设中,东莞将更侧重形成技术创新的机制和氛围。
据不完全统计,东莞已与国内清华、北大、武大、上海交大、西安交大、中山大学等高校建立了产学研协作关系。而大学科技城也已与上海交大、东北大学、华中理工大学、广东机械研究所和葡萄牙塑料与模具中心合作,为企业提供企业资源计划系统、企业物料计划系统等在内的人才培训及技术后援。
种种迹象表明,东莞在厚积薄发,在谋求倾城之变。而它的意图也非常明显——直指苏州并超越苏州。
苏州隐忧:“东莞模式”走进死胡同?
那么,东莞谋变之后,东莞与苏州的城市口水战中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
说实话,苏州不容乐观,因为今天的苏州有隐忧。
自从1993年明基首先入驻苏州工业园之后,苏州似乎一夜之间成为了台商投资的热土,导致今天的苏州与往日的东莞何其相似。
也许两地台资在市场定位、经营策略、产业层次上存在各种各样的差异,但是苏州经济的东莞化趋势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在这场与东莞的城市战争中,苏州的阶段性胜利难掩其隐忧:克隆“东莞模式”最终将苏州的发展拖进死胡同。
先来看一下何谓“东莞模式”?所谓“东莞模式”是这样的:由东莞提供土地,有可能是已建成的标准厂房,中国内地四川、湖南等省提供廉价劳动力,外资提供资金、设备、技术和管理的要素组合模式。在这一模式中,最大的特点有三:外科手术式植入的、外资主导的、外向型的,《中国企业家》杂志发表署名文章将其总结为“三外模式”。
外科手术式植入,系指整个制造体系是从外部直接加入到该地区的,而非该地区自己的肌体内自发生长的、与该地区本土的文化、经济有血肉联系的产业体,这种产业体有一个天生特点:像游牧民族一样逐水草而居,哪里水草丰盛就去哪里,而且由于其“蒙古包”是组装式的,迁移起来也很方便容易;外资主导就不用说了,因为中国缺少资金和产业经验,产业投资需要由外资来投入,具体到东莞来说,台资的聚集是其一大特点;外向型,是指其主要的部件等从外部进口,产品也主要是打外销市场。在这一模式中,产业的利润主要由外资收获,地方获得的是税收(由于地方政府大量牺牲自己的税收收益,这一收益在前五年基本很少看到)、租金、对服务业发展的拉动,以及似乎凭空获得了一个产业体系;外来工则赚到少得可怜的工资。
的确,“东莞模式”有两大特点不容忽视:
第一,东莞模式的区位优势极为明显,深圳虽为特区,但发展制造业却有诸多掣肘。东莞站在深圳的背后,自然占了不少便宜,共同构成与香港的超级“前店后厂”格局。所以,有人讲,“东莞的成功没有什么经验值得借鉴,因为它只不过是得了个地利的便宜。”
第二,东莞充当的仅仅是“装配工”的角色。尽管IBM的一位副总裁曾经说过一句话,形容东莞IT制造业在全球产业的地位:“如果东莞到深圳的高速公路塞车15分钟,全世界的电脑价格都会因此产生波动。”但是,由于这一切都不是建立在东莞的品牌与技术之基础上,所以它只是对“装配工”的一种安慰罢了。
在2001年的时候,苏州经济的东莞化趋势已十分明显,无论是苏州市区,还是昆山、吴江等县市,经济高速增长的主动力都已变成了外资主导的外向型经济,其中尤其以台资最为聚集,这也是人们经常拿苏州、昆山来与东莞对比的主要原因;尽管与东莞系由镇、村来设立工业区、所收租金中大部分成为集体资产不同,苏州、昆山则主要是由市、县级政府来设立工业区,租金大部分成为国有资产,但是其靠收租和先少后多的税收作为主要收益的发展模式并无二致;虽然台资聚集上海、苏州时,所打的旗号是:珠三角打外销、长三角打内销,并且国内媒体还信以为真地认为珠三角利于外向、长三角是国内市场的制高点;但是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上海、苏州的台资企业仍是以外销为主,否则就无法解释上海港的货柜吞吐量何以迅速超越高雄等许多港口的原因何在,也无法解释台商对上海机场不能满足其迅速出货的大量抱怨,其内销部分,也并非主要走向华北、华中地区或就在华东地区消化,而事实上国内最大的市场还是在华南。
应该说东莞产生这种模式还可以原谅,因为东莞原本没有任何工业基础,当地农民从未接受过工业化训练,若非由外科手术式植入,当地可能还处在与广东河源、汕尾等地类似的贫困之中,但是苏州的“东莞化”却一点都不能原谅。
因为以苏州为代表的苏南地区,本来就有相当的工业基础,尤其是乡镇企业的“苏南模式”,代表了苏南农业地区自身的工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