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音-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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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这样哀伤的眼神，我顿时有些心疼，但又硬起心肠来说：“是啊，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好…以后比赛时也许还会再见面。那时候，我们就是陌生人！不可以牵手，不可以拥抱，特别不可以露出这样的眼神，知道吗？”
我把话说得太绝，以至于最后几个字都有些颤抖。他听得有些难受，肩膀不住地起伏。然后，他不顾一切地走上来，狠狠地抱住我。无论我怎么用力也推不开他。
望着凡尔赛宫上空玫瑰色的天空，我有一阵的恍惚，仿佛自己是在梦境之中。可是，这并不是梦，这是现实。我悲哀地发现了这一点后，却是无能为力。
一阵窒息的拥抱后，绫终于松开我，痛苦地说道：“现在还不是下次见面，还可以牵手吧，还可以拥抱吧，还用这样的眼神吧！佳音越是狠心，我好像越是无法离开你…怎么办？”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望着他幽蓝的眼眸，说道：“绫，自己的问题要自己解决…接下来的路我已经知道怎么走了，你不用送了…”
绫似乎没有力气再留住我，终于任我向远处的黄昏走去。太阳把我们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有一瞬间它们交叠在一起，随后终于分开，继而消失在夜幕之中…
回到原地，米蕾拉还在那里等着我。她一见到我，就拍着我的肩膀说：“怎么样？见到人了没有？”
我望着她映着夕阳的面孔，严肃地说道：“米蕾拉，你知道若飞是我的男朋友吧？何必让我跟绫见面呢？”
她叹口气说：“因为我觉得你并不喜欢若飞，而绫又喜欢你要命。所以看看你和他两个人见面会有什么结果。现在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究竟喜欢谁了！”
就这么明显吗？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都可以轻易意识到这一点？我觉得心很乱，一时无法回应米蕾拉的话。她见我不做声，就挽着我的手，把我拉出了凡尔赛宫。
晚上，我一个人怎么也睡不着，便到了米蕾拉的房间跟她聊天。我们一起面对面地躺在床上，互相聊着今天发生的事。
她兴奋地说道：“以前听到你们的故事，我真是感叹了一番！这简直就像是某个日本电视剧的情节：一个高中老师爱上了她的学生，然后一直苦恼介怀着两个人的身份，最后还是和她的学生在一起了。”
米蕾拉曾在日本住过两年，她会收看日剧我并不感到奇怪。这部电视剧我也看过，可是安在我和绫身上并不太合适。毕竟绫已经成年了，而且我也曾是他的学生。最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阻隔比电视剧中的更大，更难以逾越。
米蕾拉见我沉默着不说话，便靠近一点，说道：“佳音，我去过很多国家，到过很多城市。可是，我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地方还是家乡布拉格。去年回家，我站在旧城广场上，望着蔚蓝的天空，才明白这里才是我的家。
你一直拥有的，总是把它视为理所当然，失去以后才发现：啊，这原来是我必不可少的东西！不过，故乡永远都在原地，你想回家了就背起行囊回去。可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回不去了…”
听完她的这一番话，我脑中回想起的人既不是绫，也不是若飞。是的，我想起了那个人！那个陪伴着我青春岁月的，怀念的、温柔的、心爱的人…
“我们回不去了”，我第一次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是望着他远去背影的那一刻。究竟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忘记这段恋情带来的痛苦？一年还是两年，还是更久？
拒绝了绫又利用了若飞，我这个纤巧伪善的人啊，既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越想越难过，我忍不住抱着米蕾拉哭了起来。她拍着我的背，轻轻哼起了歌。这旋律正是《First Love》：
You are always gonna be my love
你永远是我所爱
いつか谁かとまた恋に落ちても
就算在以后的生命中和谁恋爱也好
I'll remember to love You taught me how
我将记得你曾经教过我如何去爱
You are always gonna be the one
你永远是我的真爱
今はまだ悲しいlove song
现在仍唱着悲伤的情歌
新しい歌 歌えるまで
直至新的歌曲再次推出
米蕾拉的嗓音非常浑厚饱满，就像月夜古船中奏起的琵琶。我慢慢听着优美的旋律进入了梦乡，所有的无奈也随之沉入黑暗。恍惚中，我仿佛看到家中米色的窗帘在风中摇摆。若隐若现之间，有一张面孔似乎在对着我笑，又像是在哭泣。
那张模模糊糊的脸是谁？是的，那就是我自己…
立ち止まる时间が
一度呆滞的时间
き出そうとしてる
将会继续运转
忘れたくないことばかり
剩下的尽是难以忘怀的事情
明日の今顷には
明天的这个时间
私はきっと泣いてる
我一定会哭着
あなたを想ってるんだろう
想起深爱过的你
第二天起来，米蕾拉已经上学去了。我梳洗了一下，便按照昨天的计划去中国区买食材。巴黎的中国区聚集着许多亚洲人，在路上就可以听到人们讲着熟悉的语言。我甚至可以用普通话跟店员交流。买起东西来也非常方便。
因为抱着一个大购物袋很不方便，所以我准备坐公车回去。附近的路线我早已了解清楚，也不必担心会迷路。在站头等了一会儿，我不经意地瞄了一下四周，却正好发现朴欣陶站在对面。
我下意识想要躲，可她似乎已经发现了我。我们四目相接之后，她得意地向我招招手，然后穿过马路向我走来。
她的脸上是如此的自信满满，让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勉强招呼道：“欣陶，好巧啊！”
她摘下墨镜说：“是好巧！上次在舞会我就看到你了，可惜没机会跟你打招呼。是韩若飞带你来巴黎的吧？”
她叫起若飞的名字带着一种冷淡的陌生感。明明上次见面时，她还那么缠着若飞。压下心中的疑问，我点头道：“是的，我是来为他的比赛加油的。”
她一听，便冷笑着说：“真有趣！”
我奇怪地问道：“什么有趣？”
她眨了眨眼说：“当然是你啊！我上次推了你一把，把你摔得那么惨。你还是这么若无其事地跟我聊天。”
原来她会介意推我这件事。我笑着说道：“那件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这时，她突然抓住我的下巴说道：“我最讨厌你笑了！这张楚楚可怜的脸究竟骗了多少男人？不过，没关系，你抢走的男人也甩了你。现在在身边的那个，我看你们也在一起不了多久了。”
她的语气和神态让我感到了害怕。于是，我挣脱开她的钳制，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她见我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便笑着说：“被蒙在鼓里的小可怜，你也不想想你的好姐妹小玫为什么现在理都不理你了！”
我一听马上感到了不对劲，立刻上前大声问道：“别拐弯抹角的！给我说清楚，小玫怎么了？”
她就像猫捉老鼠一般欣赏着我紧张的表情，然后重新戴上墨镜说道：“我以前一直以为韩若飞是个GAY，所以凭他条件再好也没有多理会。可是有一天，我看到他和你的好姐妹上了酒店，才明白原来他还是对女人有兴趣。没想到搞到最后，你倒和他凑成了一对。小玫也真是可怜啊，没事跟你做朋友，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活该！”
我气得全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意识还没反应过来，我一巴掌已经挥过去了。购物袋里的东西顿时撒了一地。旁边的路人都开始对我们侧目起来。
朴欣陶捂着自己的脸，说：“这一巴掌，我现在不跟你计较！我朴欣陶向来做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会为自己做的事后悔。而你何佳音，你永远都把别人的爱看成理所当然，然后自己在那里顾影自怜。其实你除了脸好看点，还有什么比得上我的。慢慢等着后悔吧！”
她说完便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就像一个凯旋的女王。而我已经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的每一句话我都无法反驳，我输得毫无光彩，毫无余地。
巴黎的街头又恢复了平静，人们各自向自己的目标走去。只有我一个人仍旧站在原地，停滞不前。
好冷！冰冷的空气窜入了肺中，逐渐冷冻着全身。我觉得呼吸都已经是难以忍耐的痛苦，何况是身体。我用双臂环抱着自己来截取一点温暖，却无奈地发现再也找不到任何温暖的地方了…
第17章 青鸟＇VIP＇
我不知是怎么回的公寓。一到房间，我就感觉全身的力气已经被全部被抽干，于是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记忆仿佛变成一部老电影般在脑海里慢慢地回放。
大学时，小玫总是那么出众，许多男生围绕着她转。她仿佛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可是，就在我参加辩论赛后，她渐渐地疏远了那些人，开始像一个初恋的女孩一般，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远方。
当我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时，我看到了一个阳光男孩。这个朦朦胧胧的身影，我却从来没有真正地看清楚过。小玫意外地没有进一步行动。当时，不明白，现在或许是知道了…她第一次面对男生胆怯了。
为什么我没有发现呢？小玫从来不会这么丢下我自己离去的！我们每天在一起，就像亲姐妹一样。她对我说：“四十岁咱俩还没人要就在一起过吧！”
我最要好的姐妹…
当我从回忆中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忘了开暖气，房子里冷得可怕。全身几乎冷得无法动弹。我呆呆地望了窗户一眼，然后拿起手机拨了小玫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很久，没有人来接。于是，我又拨了第二遍，第三遍…在我都不知道拨了几遍以后，电话竟然通了！
小玫不自然地说道：“佳音…你怎么了？拨这么多电话？”
听到久违的声音，我愣了一会儿，说道：“小玫，你出差回来了吗？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不耐烦地说：“冬天够冷了，你就别跟我寒了！”
我想笑可是却忍不住哽咽道：“小玫，我好怀念以前在寝室里一起梳头，一起洗衣服，一起聊天的日子。我好想看你的笑脸…过完年，我们就一起聚一聚吧！”
小玫终于听出了不对劲。电话沉默了一阵后，终于传来了声音：“佳音，你是不是…”
我拿着电话的手紧了一分，说：“小玫，毕业半年来，我一直在想，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总是在不停地难过…现在我有点明白了，我总是把自己沉浸在悲伤里面，走不出那个怪圈，以至于忽略了身边的人。有很多事都不应该发生…我们的路不应该是这样，我们的感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接着，两个隔着半个地球的女孩在电话里哭得泣不成声。究竟哭了多久我已经不记得了。后来，米蕾拉敲开我的房门，发现差点冻僵的我，马上把房间的暖气打开，然后勒令我去洗个热水澡暖和一下。
等我洗完了澡出来，米蕾拉已经煮了些热汤给我喝，据说还是她祖母的特效配方。我捧着暖烘烘的杯子说：“米蕾拉好像我的守护天使！”
她生气地说：“你的守护天使现在正在往这里赶！我刚才打电话给他告诉了你的情况。他一听就说马上过来！”
我听了一丝颤抖，但是也随即恢复过来。是要跟若飞好好谈谈了！只不过还不是今晚，明天就是复赛，我还不能把一切都跟他说清楚…
等吃完了米蕾拉给我做的晚餐，若飞突然气喘吁吁地打开房门。米蕾拉便对我笑笑，跟若飞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若飞一见到我就走到我面前，在我的座位前蹲下来，紧张地说：“怎么会没开暖气？巴黎的冬天可比我们那里冷多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忙说道：“我不过是一时忘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看我哪里像有事的样子？”
若飞不甘心地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这个小迷糊，我刚才不知道多担心！”
我突然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手，让他有些吃惊。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岔开话题问道：“练琴还顺利吗？”
若飞呆呆地看着我说：“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差！眼睛这么红，你哭过了？”
我被他看出来，于是借口道：“是…我有点想家了…”
他一听便半跪在地板上，把我搂到怀里说：“佳音还真是容易哭呢…再一个礼拜比赛就结束了，那时候我们就一起回去！”
我在若飞的怀里有些想挣扎，但还是忍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尽量自然地推开他，说道：“快过年了，我很想回去家里过…”
若飞似乎开始怀疑起我不自然的反应，但仍说道：“等明天复赛结束了，我帮你去定机票吧…”
我点点头说好。若飞见我似乎非常疲倦，便打发我去床上躺着，然后帮我盖好被子说：“先好好休息一下。最重要的就是保暖，千万别再冻着了！”
房间晕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把他的皮肤镀上一层蜜色，犹如一块甜美的巧克力一般。他坐在床沿上，半靠在我的枕头边，我可以轻易地碰触到他的脸。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我慢慢说道：“若飞，我小时候最喜欢听的故事就是《绿野仙踪》，然后幻想自己也能有一双那么神奇的红宝石鞋，碰一下愿望就能实现。”
若飞笑着说：“那没脑子的稻草人、没爱心的铁皮人和胆小的狮子，你最喜欢谁？”
我一愣，犹豫地说道：“我好像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想我还是最喜欢女主角吧…”
若飞沉默了一会儿，开玩笑地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角色其实都在你的身边。你是被龙卷风刮到巴黎的多诺茜，我就是稻草人、铁皮人和狮子的合体怪兽。”
他说着还做出怪样子来吓我。我笑了笑说：“怪兽都长成这样，全世界的女人都不用喜欢男人了！”
他松了口气说：“终于把你逗笑了…佳音，其实我很胆小，爱心很有限，也没什么脑子，即使这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问得很认真，让我一时都无法回答。他见我不安的表情，便转换话题说：“不说这个了。我记得《绿野仙踪》电影里有首很好听的歌。”
我兴奋地说道：“我知道，《Over The Rainbow》（飞越彩虹）！我看完电影就喜欢上这首歌。”
若飞见我高兴的样子，便轻轻地哼了起来：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way up high
在彩虹之上，有个很高的地方
There's a land that I heard of once in a lullaby
有一块乐土，我曾在摇篮曲中听到过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skies are blue
在彩虹之上的某个地方，天空是蔚蓝的
And the dreams that you dare to dream really do come true
只要你敢做的梦，都会实现
Someday I'll wish upon a star
有一天，我会对著星星许愿
And wake up where the clouds are far behind me
然后在云远天高的地方醒来
Where troubles melt like lemon drops
在那里，烦恼像柠檬汁一样溶化
Away above the chimney tops
远离烟囱的顶端
That's where you'll find me
你就可以找到我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bluebirds fly
在彩虹之上的某个地方，青鸟悠然飞翔
Birds fly over the rainbo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