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音-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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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莲特地送了我一条宝蓝色的丝质晚礼服。我不得不穿上来到宴会厅。一到现场，我就感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为了不出丑，我尽量大方地跟艾文打招呼。他倒是很热情地介绍其他亲戚给我认识。而绫一直坐在钢琴前为大家弹奏着乐曲，忙得不可开交。
周旋了半天，我已经不知道谁是谁了。还好身边一直有伊莲陪着，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到最后，我疲惫地走到外面想透口气。
今晚是满月。花园被月光洒得充满了诗意。记得有首歌叫《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莎丽花园），此歌是根据叶慈的同名诗歌谱曲而成，最初翻译为《柳园里》，是叶慈早年的诗作。我望着如此的美景，不自觉地哼了起来：
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 my love and I did meet
我曾和我的挚爱相遇在莎园中
She passed the Salley Gardens with little snow…white feet
她踏著雪白的纤纤玉足，轻轻走过莎园
She bid me take love easy as the leafes grow on the tree
她要我简单的追求真爱，就像大树长出树叶一般自然
But I being young and foolish with her did not agree
但我是那么的年轻愚笨，从来没有听从过她的心声
In a field by the river my love and I did stand
我曾和我的挚爱并肩伫立在河畔的旷野上
And on my leaning shoulder she laid her snow…white hand
她把她嫩白的小手，搭在我那微微倾斜的肩膀上
She bid me take life easy as the grass grows on the weirs
她要我简单的去生活，就像那生长在河畔的韧草一般
But I was young and foolish and now am full of tears
但我是那么的年轻愚笨， 现在唯有泪水涟涟，感怀满襟
这时，有一个声音说道：“原来你在这里！”
我不转头也知道这个声音是谁。为了避嫌，我不想理会他便向里面走去。绫拦在我面前，无辜地说：“我有让你这么讨厌吗？”
我非常看不惯他又使出这种装可怜的手段，于是冷冷地说道：“是的，我非常讨厌，不，是极度得不想见到你。如果我可以马上离开这里，我一定头也不回地收拾行李走人。我说的明白不明白？”
说得这么严重，他多少会知难而退吧？他却说道：“就因为我像你讨厌的人？”
他哪里是像，他本就是嘛！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径直回到了大厅。这里的眼睛太多了，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老赵看见我说：“怎么样，绫有没有想起你来？”
“我倒宁愿他永远失忆。他有他的路要走，不如趁这个机会了断。何必再想起来什么！”说完我就向艾文推说不舒服而回了房间。
我想要哭的，可是我硬逼着自己不要哭出来。这样的相处只会是折磨。我也不想感情如此纠缠不清。可现在的我偏偏走不了、躲不开。如果突然离开，艾文的面子也许会因此受损，而我也会被认为没有礼貌。
该怎么办好？我真想突破这样的困境…第二天起来，我的头就疼得厉害。艾文过来找我说，绫昨晚突然头疼起来，于是又被送回了医院。
看来罪魁祸首就是我了？艾文有些为难地说：“何小姐，虽然以前我曾经多次劝你不要跟绫发展下去。可是，现在看来，他真是被你折磨得很惨，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能否请你对他好一些，至少等他的伤势稳定下来再说。”
艾文第一次向我低头。以前他算计了我很多次，这次他似乎有些走投无路。既然是我造成的，我愿意承担后果。
于是，我跟他再次来到医院看望绫的情况。艾文让我单独进病房劝一劝绫，然后便在门外等着。
我看到绫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便觉得有些不忍。他醒过来看见我，虚弱地说：“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诚恳地说：“我觉得昨晚跟你说了很过分的话。所以来向你道歉。我讨厌的人并不是你，我不该迁怒到你身上。”
“那你讨厌的人是谁？”
“是一个爱撒娇，又爱恶作剧的小孩。他总是围着我转，又特别喜欢惹我生气。不过，我现在见不到他了，所以有些难过…”
他一听，才终于笑道：“是这样啊，那这个小孩跟我确实有点像呢！”
把他逗笑可真不容易。这算是冰释前嫌了吗？我们互相聊了一会儿，他的精神倒是看起来好了许多。
“佳音，你看过《Malèna》吗？”他终于开始称呼我名字了。
他倒是惦记这部电影。我随即回应道：“你想说电影里捡钱那一段吗？”
“佳音好厉害，怎么一下子就猜到我想说什么？”
因为你跟我说过一遍！我在心里嘀咕道，但嘴上还是说：“猜的。为什么问起这个？”
“第一次见面时，佳音让我捡零钱，我的脑袋里突然就想到了这个情节。其实…你有雪糕般的小腿呢！”
我当时穿得好像是一条裙子。想不到他那时候是这样想的。思想不纯的小鬼！可惜这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啊…绫曾对我说，他第一眼见到我就有爱上我的预感。想不到就算是失忆，这样的情况依旧没有改变。
也许什么都会忘记，唯有爱是不会淡去的…
第27章 重启（1）＇VIP＇
英国的媒体是很关注皇室有什么活动的。现在媒体最大的焦点落在了那位年轻英俊的未来伯爵和他的未来夫人身上。但是，绫的车祸也受到了一定的关注。
绫虽然不是来自非常有名的家族，但是因为俊美的外表和杰出的才能，他的感情生活也受到了特别的注意。像多年前他离家出走的事，差点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因此，Alina所受到的压力非常大。还好她个性洒脱，并不太计较这些。
我一个异国来的小学老师住进了温莎堡，这件事多少也引起了媒体的注意。幸亏有Alina帮我顶着，我的压力才没那么大。
绫出院以后，艾文就把照顾绫的工作交了我。我反驳说，他们家族的人不是不想我跟绫太亲近吗？艾文却信誓旦旦地说，这些人由他来搞定就行。
这个时候，问题就出现了。我究竟要以怎样的身份跟绫相处：说女朋友吧，他又不记得我；说亲戚吧，我们八竿子打不着；说朋友吧，那更轮不到我来照顾。
不过，绫对此倒是一点都不介意。直到他的伤口愈合，我们都相处得非常好。就在他伤好之后，他突然开始躲开我，或是尽量减少和我的接触。渐渐的，我们几乎没有怎么见面。
我很是奇怪，无法理解是什么原因。Alina见了说：“你这个小笨蛋。绫是怕了！谁花了这么大力气追你，谁都会怕。他现在可是从头再来了一遍。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还有伤痛，你觉得同一个人可以承受得了双倍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避免见面也不算是件坏事。我从不愿意去伤害谁，可是等我发现的时候，伤害就已经造成了。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后来有一天，若飞联络我说已经到了伦敦，我高兴地去机场迎接他的到来。他这次来英国是跟乐团一起来表演的，所以自由时间不多。不过，他还是抽出时间来跟我一起逛伦敦。从大英博物馆到伦敦塔，再到圣保罗大教堂，我们几乎把伦敦的景点逛了个遍。
这些天一直呆在城堡里，我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玩一下了，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关于绫的事，我依旧很坦诚地告诉了若飞。
我无奈地问道：“若飞，你说我是不是一个自私、残忍的坏女人？”
若飞笑着说：“佳音，你是一个好女人，任何男人有了你都会觉得是一种幸福。只是你太会保护自己，有时候反而适得其反…后天我们团有一场音乐会在伦敦皇家阿尔波特音乐厅举行，你也来听听吧？”
我非常感谢他开导了我这么久，也接受了他的邀请。等我回到温莎堡，似乎发生了一件大事。艾文在打猎活动中受了点伤，大家忙得不可开交。
我对于他们这种狩猎活动不是很熟悉，也不太懂得这种时候该怎么办。老赵只是安慰不用担心，艾文不过只是受了点皮肉伤。我所能做的就是陪着伊莲。
于是，我为了安慰伊莲，晚上便跟她一起睡一个房间。她握着我的手怎么也睡不着。为了舒缓她的情绪，我们就开始了聊起天来。
聊着聊着，我们就提到了绫。她怀念地说道：“在巴黎的时候真的很抱歉骗了你。其实，我在中国的时候就知道你是绫的学生。那时候他跟我在一起聊天，总会说，佳音今天又弹错了多少音，或是佳音又生气了之类的，好像怎么讲都不会厌烦似的。”
“是吗？原来那时候是这样的啊…”
“后来，我因为伯父的去世所以到英国来见他。那时候，绫的情绪很低落。他问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不能见面的人。我就说，在泰晤士河上喊着那人的名字，说不定就可以在梦中相会。我以为他说的是他父亲，可是我却听了他在那里喊，佳音，佳音…顿时，我就觉得好难过…所以才会想到要骗你的。”
我听了有一阵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好。在绫最痛苦的时候我也没有在他身边…我似乎就是他痛苦的来源。残忍这个词，我实在是当之无愧…
伊莲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可我怎么也无法安睡，于是披上衣服想到外面透透气。住在城堡里并不十分舒服。这里太大了，大得让人觉得空虚，我很想念我的那间小公寓。结束了这里的一切还是快点回去得好…只是有一个人，他似乎是回不来了…
“夜很深了，你怎么还出来闲逛？”
我一听声音，忙低头说：“哦，那我先回房间去了…”
绫担心地问道：“你怎么哭了？有什么伤心事吗？”
我忙说：“没有什么，我只是有点想家。”
绫走过来说：“佳音住在中国吧？我妈妈也是中国人。”
“我知道…”
我们似乎很久没有并排走在一起，所有有些疏远。一路上也没什么话说。清冷的月光照在我们身上，仿佛让周围带上了一层寒意。
直到送回房间，绫突然握住我的手，说道：“佳音…”
“啊？”
“你的手好冷…”
“哦…”
我们似乎没什么话好说。我便想抽回自己的手回房间。但是他却依旧拉着不放。我于是又问道：“还有什么事？”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机械性地说道：“好像没有了…”
可是我的手仍被他这么握着。没有办法，我便说道：“我好像听到有人来了！”
这时，绫终于松开我，让我回到房间。这种疏远是理所当然的。我不感到有什么惊讶，只是有些伤感罢了…
到了若飞演出那天，我早早到达了现场。今天来看演出的人身份都很显贵，楼上的包厢都已经被定满。我的位置比较前面，视野非常好。若飞出来招呼了我一声，便进后台忙去了。
我坐下来等待开演，不经意地抬头一看，楼上的包厢里坐的竟然是艾文和伊莲。他的伤差不多好了，大约是怕冷落了爱妻，所以来这里补偿一下。那么说来，今天的音乐会一定会引来很多记者。
跟他点头示意了一下，我继续等待演出。不久，周围的位置就慢慢坐满了。今天演奏的第一个曲目就是勃拉姆斯《第一号交响曲》。这首花了他20年时间写成的作品续接于贝多芬“不朽的九大交响曲”之后，成为第十首著名交响曲。
勃拉姆斯的爱情故事我印象深刻。爱上自己的师母又终身不娶，这样痴情的男人真是世间少有。绫都在给我写的信中提到过这个故事。听到一半，我突然有些眼眶湿润。于是趁着中场休息的时间，我急忙去卫生间补妆。
刚想回座位，我意外间却碰到了绫。原来他也来听音乐会。他的正装打扮差点让我认不出来。
他见到我便说道：“你刚才是不是又哭了？”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乐曲太感人了，忍不住就…”
“佳音真是容易掉眼泪，好像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难得他会跟我开玩笑。我看了看时间说：“时间不多了，我先回座位了。”
绫突然又说道：“佳音是不是认识乐团的首席钢琴师？”
他指的是若飞。我急忙试探着问道：“是的。你也认识？”
“不认识…”
我有些失望地说：“哦…那我回座位了。”
绫突然又拦住我说道：“佳音…我们一起逃走吧？”
我以为我听错了，便问道：“为什么要逃…”
没等我说完，他就径自拉着我的手向停车场奔去。这可不是逃走了，说被劫走还差不多！其实，我还蛮期待若飞的表演的，这样离开怎么跟他解释。而且，附近要是有记者就更加麻烦。
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绫已经开着车驶出了会场。车一直开到了郊区才停了下来。我无奈地问道：“逃到这里干什么？”
绫兴奋地拉着我下了车，说道：“我一直想让你看看这里的夜景，你跟我来！”
朝远处看去，这里可以看到泰晤士河和伦敦的夜景。犹如星星般璀璨的灯光零星散落在夜色之中，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我笑着说：“你跟我说一声就好了。何必把我劫持过来呢？”
他有些不安地说：“不知为什么，我不喜欢佳音跟其他男人太亲近…”
原来他是在吃若飞的醋。这个家伙失忆了还这么敏感！我忙解释道：“若飞是我的好朋友，你不用这么介意。”
他倔强地说：“我不介意…我只是不喜欢！”
我摇摇头，都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好。他沉默了一阵，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佳音就觉得很心痛…一接近你就很难过…但是，不见你又觉得心都没有了…你说，你是不是把我的心偷走了？”
这算是表白吗？我不确定地说：“你一直故意躲着我就是因为这个？”
他很诚恳地说道：“佳音，我知道我们的差异有很多。我会尽我所能得克服这些障碍。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要是记起我本来就是他女朋友，如今又要重新追了一遍，肯定觉得很无力吧？不过，这番话倒是说得很窝心。我笑着说：“好，我给一个考察期。等过了这个期限，我们若还是觉得不合适，就分开。”
不仅是给他，也是给我。如果我们能重新开始，是否可以弥补曾经犯过的错？这段感情，我从来就没主动争取过，也许是时候让自己做些什么了。
绫听了，高兴地抱住我说：“我好开心！”
又是这样莽撞的怀抱。难道今晚的月色太美了，我做了一个仲夏夜之梦吗？既然踏出了这一步，我也不想自己再后悔…
我和绫中途离开音乐会的事不知怎么被记者拍到了照片。顿时，一股新闻浪潮直面向我扑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同时又更加腹背受敌。温莎堡看来是容不下我了…
不过，身边跳出来保护我的人也不少。除了艾文和伊莲的帮助，Alina跟老赵也竭力在那里帮我顶着，连若飞都托在媒体的朋友为我疏通关系，而绫更是在亲戚中极力地争取支持。
那位传说中的姑妈最让我难以招架，还把我单独叫去训话。面对这样的压力，我当然不会轻易屈服。她所讲的那些后果，我在这段恋情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想得比她透彻。现在我选择了这条路，还能有什么话阻碍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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