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4-金融街-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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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山说:“怕人家不让我进门,我先跟人家说我是送钱上门来了!”
贾好运感叹:“你倒真聪明!可效果怎么样!”
侯山依然是一脸枯涩:“可进了门,一提存款就漏馅啦!大多数公司都很客气地对我说:老板没有在,存款的事,他们做不了主。但是,却都跟着我到门口,我的腿还没有出门,人家就赶紧把门关上了,像躲避瘟疫一样。有的还在门里相互质问:‘谁把门打开的,银行推销的人,怎么进来的’?还查起责任呢!小部分公司就不客气了,直接就说:‘我们没有存款,即便有存款也不往你们参股银行存呀!你们小银行倒闭了,我们的钱怎么办!’”
见贾好运没有支声,侯山反问:“您呢?有收获吗?”
贾好运只是叹口气,却依然没有回答。
侯山立刻就明白了贾好运要说而没有说出的意思。等贾好运开起了车,侯山才倒起了苦水:“贾行长,现在我感觉我们两个当初到参股银行来的时候,都太理想主义了!京都市的金融本来就没有走到规范、发达那一步,可我们偏偏以为依靠自己的力量就能够改造金融,就能够未雨稠谬,赶上京都市金融规范、发达的节拍!”
听侯山这么一说,贾好运倒真红了脸。已近不惑之年的他怎么就能够踩错了京都市金融发展的步点呢?放着国商银行一个舒舒服服的官场不混,而居然到一个金融作坊一般的参股银行活受罪,而且还被赖主任这等人这么轻易地玩了一把!!
望着侯山,他心里说:可是,你只是个理想破灭,而我呢!却是让人给彻底玩儿了,丢了官场的位势,由金乌纱,换成纸帽子了!但是,贾好运的嘴上依然悻悻地问:“繁丽大厦那么多公司,就没有一个热情一点的?”
侯山沉思了一会儿,说:“也有热情的。有一个公司,大概是国营的,几个人正闲得难受,听我说是参股银行的,便让我进来逗闷子,还给我倒了一杯水。一个问:‘听说你们银行的一个姓赵的副行长给抓起来了,是真的吗?’另一个问:‘听说,那个副行长的老婆死了,孩子疯了,是真的吗?’一个女孩挺关心我,问:‘你们银行的推销员是什么学历呀?’当知道我是北大毕业的本科生后,都不相信,说:‘北大毕业的,干吗干这个?”
贾好运听罢叹口气,反思道:“唉,走到这一步,从大的方面说,我们是错误地估计了京都市金融的形势,超前了两步;从中等层面上说,我们以为银行都是诚信的,都是君子,对赖主任这类小人认识不足;从个人的角度分析呢,我们都是心高气盛之人,有一份安逸的工作反而不满足,非要干什么事业,忘记了中国还有数亿的受苦之人!只是,有一句话我还是要送给你: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事到如今,为了生存,我们只有按照赖主任的要求,使劲儿拉存款,拼命挖国商银行的墙角啦!”
侯山几乎哭着说:“可拉存款,光拼命也没有用呀!人家企业为什么要把国商银行的存款挪到参股银行,人家企业要寻租!可租金都在赖主任和吴力手里,我们连请客的钱,都没有呀!”
贾好运见状,无奈地摇摇头,说:“得,咱们一起再到怒潮集团公司拉存款去,缠上兰总再说。看来,我们只有怒潮公司这么一根救命的稻草了!”
击鼓传花同命不相怜(1)
贾好运驾着他到参股银行来之后唯一可以炫耀的物件——那辆半新半旧的捷达车,载着侯山,一直开到京都市东四环上来。在四环外侧,有一座建造得像官帽椅一样形状的楼,椅背是主楼,两个扶手便是两栋配楼。楼并不高,只有六七层,咖啡色,在高楼大厦林立的中央商务区商圈,这座建筑虽然谈不上寒酸,但也说不上醒目。这便是怒潮集团总公司在京都市的办公大楼。
上了六楼,贾、侯却被楼层的前台小姐挡了驾,被告知:“兰总、朱副总,还有丁总监都不在办公室。”
“他们在哪儿?”贾好运问。
前台小姐回答:“在会议室与一位先生谈事情。”说罢,指指楼厅里的沙发,“要不,您坐下等一会儿。”
侯山用自己最近扫楼拉存款修炼出的撒谎功夫,对前台小姐欺骗道:“我是兰总的亲戚,从美丽湖过来的。”
那前台小姐涉世不深,果然中计,听说是兰总的亲戚,不敢怠慢,看贾、侯衣冠楚楚也不像骗子,不但同意放行,还把两人引到了兰总的办公室。
“你也会骗了!”走进兰总的办公室,贾好运得便宜买乖道。
侯山颇为得意:“我不也得与时俱进嘛!”
兰总的办公室很简朴,面积只有三四十个平方,一个陈旧的办公桌和陈旧的老板椅,最有特点的地方,是办公室内挂满了照片,居然都是和各级重要领导的合影,当然不是在影楼那种,也不是室外单独拍照的那种,而是各级重要领导在什么地方视察时与兰总并肩走在一起时的抓拍,再经过加工,把周围其他闲杂人等删除,便成为兰总和各级重要领导的合影了。
贾、侯正在欣赏着兰总的大照片,为兰总的辉煌艳羡不已的时候,却听到隔壁有人大声说话:
“说好一年五万,同意给你,现在你又加价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不要以为我们怒潮集团是摇钱树,更不要以为我们怒潮集团拿你没有办法。”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北方口音。
“十万块钱算什么!我为你们损失了多少钱!如果我那本《上市公司黑幕揭密》出来,发行个五万本,每本赚十块,我就能赚五十万!!五十万呐!!!”还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南方人,好像是浙江口音。
贾、侯正发愣的时候,兰总和朱副总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并没有发现里面的他们,停在门口,兰总说:“原来说五万,现在又十万!看样子,他是讹上我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他的命也不值十万呐!”
朱副总阴沉着脸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着手去办,否则,总是个定时炸弹!”
贾、侯急忙起立。
贾好运玩笑道:“谁是定时炸弹呀?”
贾好运的话倒把兰总和朱副总吓了一跳,由于办公室门口暗,里面亮,逆着光,兰总和朱副总一时看不清说话的人是谁,一时竟不知所措地呆立在门口了。
贾好运不知自己的话正点到兰总和朱副总预谋杀人的致命处,点到了他们的对常太平实施的阴谋之源,还以为他们已经认不出自己了,便热情地迎上去,望着还没有醒过闷儿来的兰总和朱副总自我介绍道:“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参股银行的贾好运,原来在国商银行总行工作的那个!”
兰总和朱副总这才恍然大悟,脸上也立刻由呆滞变成欢笑,兰总握住贾好运的手,说:“贾行长,欢迎,欢迎。”
朱副总也走上来,拉住贾好运的另一只手:“小姐也没有通报,你们就来了,失迎,失迎!”
贾好运继续玩笑着:“没有想到兰总也有这么凶的时候,我都害怕了!”
此时,兰总脸上早已经恢复了那种永恒的微笑,带着几许尴尬敷衍道:“一个客户,不讲信誉。没有什么。”而后又赶紧岔开话题,“贾行长今天怎么亲自上门了?”
贾好运见兰总问,便言归正传:“还是贷款的事情。”而后便自恃曾经有功于怒潮集团,直截了当地说:“直说罢,希望兰总您帮帮忙,还国商银行贷款两个亿,用我们参股银行贷款两个亿,或者更多。”
兰总本想再吊一吊贾好运的胃口,以便使自己在参股银行贷款时处于更有利的地位,但是,一来见贾好运诚恳而坦率,时机已经恰倒好处,没有必要再作戏,二来惦记着在会议室里正和丁博士一起数钱的常太平,没有心思多与贾好运兜圈子,便也快人快语道:“贷款的条件是不要任何担保和抵押,给我信用放款!”
贾好运思索片刻说:“可以,怒潮集团已经是我们的三A级客户了,可以享受这个优惠。”
兰总继续说:“贷款利率下降百分之十!”
贾好运犹豫了,贷款利率下降则意味着银行利润减少,自己的个人创利也减少,但是,为了拉住怒潮集团这样的优质客户,赔钱都得做,何况是少赚钱,于是,他应承道:“可以,可以,只是兰总要为我多留下一些存款呦!“
兰总见贾好运很痛快地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便拿出雷厉风行的作派:“我同意与你们参股银行进行全面合作,合作的第一步,是先从你们那里贷款四个亿,存款嘛,你可以同朱、丁商量。至于国商银行那边,都是老关系,不可能不照顾。”
贾好运听兰总这么说,不觉激动得蹦起来,他真想给兰总跪下来了,他真想抱住兰总的粗大腿,在她的石榴裙下,痛哭流涕地说:“爹亲娘亲不如您兰总亲!您这是救了我和侯山的命呀!”但是,贾好运毕竟也是经过了挫折的人,他居然把自己的情感抑制住了,故作平淡地说:“四个亿?!也好,我保证参股银行可以给您兰总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朱副总也玩笑道:“什么优质服务呀?京都市的银行还不都一样,到时候,我用钱你别那么多审查,我提现你别那么多规矩就行了!”
贾好运外加侯山都一连串地说:“没问题、没问题!”
击鼓传花同命不相怜(2)
兰总起立,握住贾好运的手,说:“我还有个合同要签,中午我就不陪你吃饭了。”
贾好运见兰总下了逐客令,便从沙发上知趣地站起来,和兰总、朱副总热情地握手:“本来我想请你们两位老总吃饭,你们这么忙,那就下次啦!”
当贾、侯正为此行低成本运作成四亿贷款而庆幸的时候,突然在楼道里迎面碰上了一个面熟的男人。
贾好运不觉叫道:“常太平,怎么是你?!”
“贾好运!怎么是你?”常太平也惊诧地叫道。
贾好运回答:“我来放贷款。你呢?”
“我来……”常太平的话还没有出口,朱副总便打断了他的话,说:“常太平是我们公司的金融顾问。”
常太平瞧一眼微笑着的朱副总,再望一下同样微笑着的兰总,话在嗓子眼里上下折腾了半天,才支吾着:“是的……我帮助怒潮集团搞一个经济活动分析。”
贾好运笑了:“还是兰总爱惜人才,慧眼识英雄,常太平是人民大学的金融硕士。在我们国商银行总行是赫赫有名呀!!”
听贾好运这么说,常太平不觉红了脸,但是,嘴上依然强硬着:“国商银行整个一个任人唯亲,官不官商不商的,四不像!你跟我还不是一样的,你一个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的研究生不也是混不下去了吗?”
常太平的话把贾好运弄得挺尴尬,心说:我可是在抬举你,你凭什么反过来挤兑我!难怪兰总对你那么凶!
朱副总见原来国商银行的两个人似乎还要大聊一番,便给兰总使了一个眼色。兰总急忙说:“你们聊聊,由我们朱副总陪着。我就不陪了。”兰总说罢与客人们,包括常太平,客气而友好地道了别,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几个人一同下了电梯,在大厅里,朱副总热情地邀请:“咱们一块喝几杯!”
常太平满心欢喜:“我倒没有什么事情!”
贾好运为常太平当众说自己坏话的事情,对常太平心存不满,同时也急于回行办理怒潮集团的贷款手续,便推脱道:“改日吧,我还有事。”
朱副总见状,急忙顺坡下驴:“那好,那好,那我就不留二位了!我有事,再单独与常太平聊聊。”
贾好运握一下朱副总的手,再看一眼躲在朱副总身后诡笑着的常太平,算做打招呼,便开着他到参股银行来之后唯一守信给予他的物件——那辆半新半旧的捷达车走了。
望着贾好运的车消失了,朱副总搂着常太平的肩,对比自己矮两个头瘦一圈的常太平厉声说:“你的嘴,可严实一点,贾好运这四个亿要是因为你而放不出来,你可琢磨着!!”
常太平嬉皮笑脸道:“有数,有数,他们损失的都是国有财产,国家都不管我,我还管国有财产干什么!”而后,常太平按着包里刚从兰总那里讹来的十万块,挣脱朱副总的搂抱,悄悄地溜走了。
常太平要到国际大厦找京都市亚太文化发展有限公司,那里有一个叫秦鸣的人。据说这个人名义上经营广告、影视制作,兼营图书发行、工艺品交易,可实际上却到处以各种手法挖人隐私,从别人最痛处下手,再通过法律、媒体等合法手段赚钱,号称是第四产业。
他常太平明明白白地抓住了怒潮集团的隐私,甚至无异于抓住了整个金融界的隐私,他怎么会甘心于每年只从兰总这里拿十万块钱的保密费,而不通过秦鸣的运做,攫取更大的利润呢!
现在,他的身上就揣着他那本《上市公司黑幕揭密》的书稿和那篇《金融大厦的背后》的经济分析报告,这么一个重磅炸弹,没有五十万人民币,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人呀,是个贪心不足,又没有任何事前感应能力的动物,常太平只知道沾沾自喜,而却不知道那怒潮集团已经因为他的出尔反尔、不讲信誉,把他列为最危险的炸弹,开始计划对他下毒手了。
击鼓传花满行春色(1)
那边参股银行的贾好运、侯山度日如年,这边国商银行的董大为却是春风得意的。自打他在怀密县陈淑媛的小别墅里,从一个老童男变成一个老单身之后,他的人生似乎发生了变化。
他总想跟骆雪在一起,但是,他却不敢直接到骆雪的办公室去找她。而那骆雪似乎也在有意躲避什么,除了不到他办公室来之外,还像没事人似的,见面问个好,再没有其他的什么了,对他的身心变化根本就熟视无睹。
他开始怀疑骆雪变了心,甚至怀疑骆雪耍了他。
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董大为真应了郝逍遥的话,有了爱情就会写诗。他利用辗转反侧的两个深夜,真的憋出一首诗来:
“失落、失落,
满以为天公做美,
将梦中的珍珠,
赐给。
谁想、谁想,
睁得眼来,
全是幻影,
漫天飞。
忐忑、忐忑,
满以为得到心爱,
我的宝贝,
谁想、谁想,
这哪里是我的心爱,
我的宝贝,
全是杏子,
酸得催人泪。”
但是,董大为毕竟不是郝逍遥,他没有勇气把这首诗投到什么《榕树下》网络文学去,更没有勇气拿给郝逍遥或同事们看。
看看孤独一人已经连续憋了三天,还没有找到机会和骆雪说一句话,想来此时当众与她联系一下,也不应该引起别人的疑心。同时,他又一想,他像作贼一般的,到底怕什么呢?一个大龄男,一个单身女,交往起来,别人又能够说什么呢?
于是,他拨通了骆雪办公室的电话。但是,接电话的不是骆雪,而是杨兰兰。
杨兰兰的语调没有了往日的轻浮和刻薄,而是充满了沉重。老公段笑银因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