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4-金融街-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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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郊游,他们没有上次踏雪的好心情,与其说是来郊游倒不如说是来散心。因为,由陈淑媛导演,骆雪执笔,秦鸣跑腿的以骗保案来捣“郝”之剧,上演得很不成功。其结果是,那个郝逍遥不但没有被弄出经济问题,不但没有被追究管理责任,更没有下台、让出平台,反而因此而获得了国商银行营业部二零零二年度信贷标兵的光荣称号,并领了奖金一万块!
葛副行长在全行的表彰大会上,是这么表扬郝逍遥的:主要事迹是发现并及时规避了远东投资公司和怒潮古典家具有限公司的信贷风险!远东投资公司新的贷款坚决没有放,怒潮古典家具有限公司的老贷款也本息全部收回了!他在工作中敢于碰硬,不惜得罪社会上一些不怀好意、居心叵测的人!
在会上,听着葛副行长的讲话,骆、董也感动得竟迷失了自己,反观一下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原来不是想对郝逍遥取而代之之后,好顺利地在国商银行营业部推行类似《规范贷前调查和贷后检查》的新政,而却把自己伦为了“社会上一些不怀好意、居心叵测的人”!如果不是感觉郝总对自己越来越虚情假意多、越来越真情实意少的话,骆、董真的感觉自己没有溶入国商银行的主流社会,并已经开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反思甚至怅悔了。
他们从山底下村出发,爬了四个小时人迹绝无的荒山,再用五个小时从原路返回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他们从老乡家直接抓了土鸡,在从老乡菜棚里直接取了各色青菜,由老乡家的女主人做起了农家饭。
老乡家的床不是木板床而是土炕,这土炕与炉灶相通,做饭的时候,烧柴的热量同时也把土炕搞得暖融融的。村妇的农家饭还没有做好,虽然锻炼了体魄、陶冶了情操但却累惨了的骆雪,便已经斜依在董大为的身上,到了似睡似醒之间了。迷迷糊糊地还在说:“这个郝总真厉害,我们好像玩儿不过他!”
董大为埋怨着:“就是你太着急,错误地估计了革命形势!结果,过早地暴露了自己,从而提醒了敌人!”
骆雪继续闭着眼睛说:“我听着,你怎么好像在背历史课本呀!这不是在总结八路军百团大战的得失吗?”
玩笑间,村妇端着热腾腾、香喷喷的土鸡炖香菇上来了。
骆雪闻到了土鸡的香味,像饿急了的小谗猫一样,“蔌”地坐起来,高叫着“好吃好吃”扑向餐桌。董大为看着村夫端来的棒喳粥,关切地叫道:“先喝粥!对胃有好处!”
骆、董大吃大嚼之后,又取来了老乡家的二锅头,滋滋润润地对斟起来。
一个说:“对酒当歌。”
另一个和:“人生几何?”
一个吟:“举杯邀明月。”
另一个诵:“对影成三人!”
骆雪醒过闷儿来:“我说大为,你是附庸风雅!”
董大为依旧惺忪着醉眼:“郝逍遥手下还能够出什么人!”
骆雪继续揭露:“那诗都背错了!”
董大为更加晕头转向:“没有错!”
骆雪说:“那诗都是独饮独斟,而我们是两人对饮。应该是‘对影成六人’!”
董大为已经是酒足饭饱,除了思淫欲想搞搞下里巴人的活动之外,已经没有兴趣再继续阳春白雪了。他拉起骆雪的小手说:“老婆,你知道我买了什么吗?”
骆雪甩开老公的手,又与董大为的酒杯碰了一下,继续她的阳春白雪:“其实我们两个比什么苏轼呀,李白呀,幸福得多!因为,我们是相知相爱的一对!”
董大为却继续下里巴人着:“我买了一种新的避孕套,进口的,据说戴了跟没有戴的感觉一样!”
骆雪用细指尖点一下老公的鼻子:“就你坏!老想这个!我们可没有结婚证!”
董大为狡辩着:“秦汉和林清霞孩子都有了,也没有结婚证!”
骆雪说:“这是在中国大陆!就像我们的银行没有与国际接轨一样,中国大陆的性爱也是没有和国际接轨的!”
话虽是这么说,可当两个人玩累了闹累了的时候,在夜色苍茫中,一对恋人还是开始了漫长的性爱游戏。
但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是,在郝逍遥的策动下,X派出所今晚却在这一带旅游区打响了扫黄战役。
其实,郝逍遥倒没有神通大到可以为巩固自己的位子排除异己到动用国家机关的地步,而且,话说回来,国家机关又不是郝家开的,国家机关里面的同志绝大部分都是好同志,是讲党性也有党性的,凭什么听他个人指挥?何况扫黄打非也是公安局派出所应该做的公务,是对党和人民都有好处事情。但是,在什么时候扫黄,到哪里扫黄的问题上,郝逍遥却利用了X派出所的胡所长。
这胡所长有个哥哥,叫胡京洪,官居国商银行大山支行的信贷副行长,与郝逍遥已经共事近十年。可以这么说,像天竺支行的韩小飞一样,没有郝逍遥的关照与提携,就没有他胡京洪的今天。由于胡京洪年长郝逍遥两岁,于是,一来二去,胡京洪敢跟郝逍遥称兄,胡所长便只得在郝逍遥面前道弟了。
当周五郝逍遥从杨兰兰那里得知骆、董要到山底下村爬山的时候,他便约了胡京洪和胡所长一起吃皇城老妈涮火锅了。
几扎啤酒下肚之后,郝逍遥开口,以不经意的口气向胡所长举报了山底下村的卖淫嫖娼问题。并恶狠狠地说:“我就痛恨这些男盗女娼的事情!”
那胡所长本是个正义之人,听郝逍遥这么说,立刻来了责任心:“既然有群众报案,那我们明天夜里就一定出警!”
在山底下村鸡也不鸣、狗也不叫的时辰,随着一阵鸡鸣狗叫,骆、董被敲门声惊醒了。
“开门!开门!”门外粗鲁而急迫地高喊。
骆、董都心惊肉跳起来,他们以为山里来了毛贼,或者他们住进了黑店,骆、董的本能倒不是穿衣服,而是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董大为战战兢兢地问:“你们是谁?”
“警察!快开门!”
夺权攻势捉奸要捉双(2)
骆雪一听是警察反倒放了心:“我们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我们就是找睡着的!快开门!”门外高喊。
骆雪索性钻回了被窝:“不开!你们凭什么打扰我们?”
董大为倒理性,和骆雪商量:“我还是给他们开门吧?否则,以为我们干什么呢!”
见骆雪没有支声反对,董大为就准备披衣下炕,可这个时候,农家本来就不结实的门,却已经被推掉了,几个黑影闯进来,几个大手电筒分别照住了跺在炕上的骆、董。
胡所长走上来,阴沉地说:“你们的结婚证,拿出来!”
骆、董面面相觑,没有话说,都躲在被窝里不动。
胡所长又重复道:“拿出来,你们的结婚证!”
“我们还没有办呢!”关键时刻骆雪还是比董大为冷静,大声解释道。
胡所长盯着手电照射下的骆、董:“你们没有结婚证!”
董大为也赶忙解释:“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想学学新潮,还没有办结婚证!”
胡所长旁边一个警察讥笑道:“卖淫嫖娼的,都这么说!”
骆雪一听就急了:“你怎么这么说!侮辱人格!我要告你去!”
胡所长冷静地一笑:“跟我们走!你们有没有人格,到所里就知道了!”见骆、董不动,胡所长继续说,“怎么不动,还要不要给你们拍照留下证据!”
胡所长旁边的那个警察用纸垫着手,捏起了骆雪仍在地上的避孕套,冷笑着说:“所长,这里有证据,如果还不承认,查一下DNA就知道了!”
胡所长转身吩咐道:“带着这脏东西!我们走,别看他们,给他们一点人道主义!”
刚出门,从院子外面跑进来一个大个警察,报告道:“胡所长,又抓到两拨,人脏惧获!”
胡所长问:“都是什么人?”
大个警察回答:“一个广东姥,从桑拿室带来一个按摩女嫖宿。态度较好,已经认罪,希望我们罚款放人!”
“另一拨呢?”胡所长问。
大个警察回答:“是一个老头,带两个妓女!硬说是自己的干女儿!”
“怎么逮着的?”胡所长问。
大个警察回答:“光着屁股在一个被窝里!”
“大老头和干女儿在一个被窝里!他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有证据吗?”
“有避孕套!但是,里面没有那脏东西!没有办法查DNA!”
一个喜读诗书的警察插嘴道:“此翁必是望幸之女甚众,本有心广布其种,难奈自产之雨露无法尽泽矣!”
胡所长一板脸:“不许开玩笑!”
大个警察接着报告:“不过我们已经现场拍了照片,不怕他不承认!”
“老家伙是干什么的?”胡所长问。
“他就是不说!不过从打扮和开的顶级A6奥迪车看,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
胡所长拍一下大个警察的肩膀:“干得漂亮,我们肯定抓了一条大鱼!”而后,又看一眼屋内骆、董的身影,“弄不好,里面这两个倒真是追时髦的小两口。不过,一块带走!让他们单位来认领!我们要准和狠,决不姑息养奸!”
当骆、董被带上警车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同时被抓起来的那两拨人,有一个老头和两名妓女上了另外的一辆警车。
董大为吃惊的发现,那个老头分明在哪里见过!他身材短小精悍,穿一身背带裤,精瘦的小脸上,一对不大的眼睛异常明亮,总是奕奕地闪光。这分明就是总行主持审批怒潮股份公司三亿元贷款的那个孔行助!
但是,这么个嫖娼被抓的老头怎么可能与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总行孔行助连到一起呢!董大为确信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夺权攻势暗礁出水(1)
就在董、骆双双被带到X派出所那天的晚上,就在孔行助受窘的同时,京都市东四环外却发生了一起车祸,死者是一个叫钱千谦的人,他就是张梦天谎称已经游泳淹死的远东投资公司的原副总经理。
那是一个月亮很圆、很大、像个大玉盘,群星璀璨、争相眨着小眼睛的夜晚。在京都市东四环一条叫作广渠路的街道上,依然是路灯昏黄,不见行人,只是偶尔一辆卡车通过,才给这夜的寂静增添了几许生气。
在离东四环桥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凌志轿车,车旁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瘦男人。瘦高个足有一米九的身高,像个大虾米似的,瘦矮个则只有一米六几,戴着眼镜。他们说话的声音由开始时的轻声细语,变得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了争吵。
高个钱千谦冷笑几声,叫道:“我为你们丫头的背了死名,现在想不给钱,哼,等着瞧!”
矮个的张梦天则恶狠狠地应道:“行,给!给你钱!”
“你丫别玩虚的!骗银行成,骗我,没门儿!”
张梦天进了凌志轿车,在关门之前说:“明天,我办公室,拿钱!”
钱千谦叫:“明天拿不来,咱可没好果子!”
凌志轿车启动了,向西开去;钱千谦也转身,向东走了。
虽然月亮依然明亮,星星也依然可人,但是,大街的四周却依然不见一个人影和车形,此时,才最让人体悟出了北方冬夜的冷清与萧瑟。
但是,那白色的凌志轿车开出没有多远,却忽然转过头来,追赶没有走远的钱千谦。
钱千谦自打和谢云、韩小飞一起用假合同帮助兰贺骗了国商银行五千万贷款之后,便假托被淹死,实际上是隐姓埋名干些见不得人的所谓大生意去了。一方面他跑到上海,以兰贺的名义,帮助兰贺作恶庄,在股市上兴风作浪;另一方面他私自还从国外购买了一种破解银行卡密码的设备和技术,克隆储户银行卡后,派人在自动取款机上私提储户现金。二三个月下来,他及喽罗们已经在全国各地的取款机上,私自提款近千万元了。参股银行赵副行长的银行卡,便是被他先偷再还,克隆了去,而后再由小喽罗私提了现金的。由于那个提款的小喽罗被公安局跟得紧了,他也感觉苗头不对,便想拿了钱逃亡海外躲避一下,或者索性永远在海外作寓公了。因此,才为了钱的事情,与张梦天闹翻了脸。
此时,他见到了车的灯光,以为张梦天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便在路边站下来,狐疑着问:“张梦天,你丫不是反悔吧?”。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白色的凌志轿车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却突然加速,直奔自己冲来,那速度之快,令他根本躲闪不及。
于是,惨祸便在瞬间发生了。
钱千谦也在瞬间由生迈入了真正死亡的门槛,彻底离开了这个营营于金钱与利益的尔虞我诈的世界。
白色凌志轿车撞了人,没有做片刻停留,便立刻消失在冬夜的凄清里了。
再说总行的孔行助带到山底下村的两个婊子,的确是韩小飞找来的。就在孔行助去山底下村之前,孔行助在歌舞厅唱歌一直到了十一点钟。谁想那孔行助宝刀不老,唱歌还不过瘾,又悄悄地独自行动了,才上演了被抓现行的那一幕。
而韩小飞,送走孔行助之后,又独自喝咖啡到了凌晨一点钟,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却被一个瘦小的黑影从后面桶了一下胳膊。扭头一看,却是远东投资公司的张梦天,一副惊魂落魄的样子,幽灵一般站在自己的身后。
韩小飞惊问:“哥们儿,你怎么了?谁把你欺负成这副模样?走,咱们一起找他去!”
张梦天结巴着:“韩行长,我跟你这么铁!你丫却和钱千谦一起玩我!”
韩小飞开始感觉诧异,但见张梦天如此认真地提起钱副总,便明白:一定是远东公司用假合同为怒潮股份担保的实情被他知道了,便含糊着:“其实,用假合同没有和你商量,也不算什么事!当时,兰总急着用钱到股市里作庄,银行一定需要这么个手续,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才直接和钱副总、谢云一起这么做的!”见张梦天一副苦大仇深的一样,韩小飞继续解释着:“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呀?要不是为这份假合同,你能从参股银行贾好运那里骗五千万走吗!”
张梦天急赤白脸了:“你和兰总光玩我也就算了,我不计较!可你们把钱千谦那个孙子翅膀养硬了!丫居然私提了我股市里面的钱,要跑!”
韩小飞惊问:“为什么?”
张梦天垂头丧气:“我们做赔了!那支破股票,连续十几个跌停板,一个亿弄得不值两千万了!”
韩小飞叫道:“怒潮股份不是做得不错吗?听说你还大赚了一把,兰总还跟我夸你呢!”
“怒潮股份是赚了!可不是那支股了,而是我们自营的另外一只股票!”
“去贷款!补仓呀!”
“贷款?哪里这么快!而且,怎么补也不行呀!股票从几十块一股一路跌下来,怎么补?而且,据说,这只烂股还要被退市呢!”
韩小飞急问:“姓钱那孙子,人呢?”
“让我给……撞死了!”张梦天有气无力,索性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