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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混沌栖溯-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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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明有能力,有力量不是吗?
  低著头看著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收回过幽灵图,驯服过双疫马。
  他有办法让皇甫林在片刻之间火烧火灭,也有办法在银剡的利刃之下安然通过。他可以救好几乎死绝的魅彤,可以幻化隐山海啸让双疫重生成功,可以救回连双疫都束手无策的莫羽柔,可以舞出十景黄昏给嗜虫一份安息……
  他可以展现一次又一次的奇迹,但独独救不了冯亦……
  “小子!你撞倒了我们家老大了!”
  呵呵……听起来很可笑不是吗?可事实就是这样这样不是吗?
  力量力量~有力量又怎样?只因为冯亦是“绝对”的百分百,所以他便救不了他?只因为其他人是未及“绝对”的“断层”,所以他便可以展现这股力量?
  “给老子站住!”
  绝对是什么他不知道,断层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可这其中他到底用这股力量救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是因为这力量而存活了下来?又有多少人是因为他的力量而能够继续享乐过活?
  他不曾拿这力量做过坏事不是吗?可为什么他会因此失去冯亦?为什么?为了谁?
  “干!撞了人还想走?你给我过来!”粗鲁地揣过人大骂。
  是为了他眼前的这个男子吗?被疼痛激起一丝的反应,黑色的眸子幽幽地沿著紧抓的他手腕的手往上看,渐渐地对清了焦距,看到了来人。
  是这个本来该死在幽灵图的瘟疫肆虐下,但却因为他提前回收幽灵图,所以现在正活绷乱跳但却以偷抢拐骗为主的彪形大汉?
  “小子,你撞倒了我,你说,该怎么办好?”
  还是在他耳边的这个人?是这个本该死在双役马下可没死,到刚刚为止都还喝令著提棍教训他人的眼前人?
  “嗳!快瞧!有好看的!”
  “唉呀!朝老大又盯上人啦?”
  “看那模样,八成是外地来的!”
  “啧!算他倒楣!”
  抑或者……是旁边这几个正不断地看著、说著、笑著、打量著自己,不断嘲讽讪笑的街道行人呢?难听的、难堪的的耳语进进出出,仿佛里每个人都在不屑!都在嘲讽!
  云萧抬起的眼慢慢地、流转地,巡过所有人。
  每看一个人,他们的对话就清晰的出现在他耳边,每巡一个人,他就可以如数的数出那人一生的所作所为,每望一个人,他的脑海里便清楚地告诉他,这里头到底有多少人早该逝去,但却又偏偏还活在这世上。
  看得越多,想的越多,明白的也越多,然后突然地,云萧……很想朝天大笑。
  呵呵……呵呵……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不是吗?
  上天啊!告诉他吧!他可是为了救这样的人所以才牺牲冯亦的吗?他是为了让这种的人活在这世界上所以才让他最好的朋友去死的吗?
  为什么这样的人可以活?为什么冯亦却要死?为何天能让自己救他们?为何天却不肯让自己救了冯亦?
  为、什、么、呢?!
  一股愤恨的情绪从心里熊熊烧起,他恨、他怒、他完全不解!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像这种的人就可以活?为什么像冯亦那样的人就非得死?
  不公平啊不公平!!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这样的不公平?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让这么多的这种人活下?这样的人……又凭什么值得他拿冯亦来换!!
  莫名地,一种疯狂的想法爬到了云萧的脑子里,忽然间有种想要掐碎一切的冲动在。
  是了!要这样的世界能干什么呢?如此不公平的世界,如此腐败的世界,如此要拿冯亦来换这种人的世界,不如就干脆一点,全、都、毁、了、吧!
  是了!他早该想到、早该知道的、早该这样做的不是吗?!
  天下为殉!天下为殉!
  冯亦,你说,我就把这可笑的世界通通都送给你陪葬,好不好呢?
  “妈的!老子说话你到底有听没有?”一声怒吼来自前方,来人一把提起云萧的衣领,毫不客气的往前猛拉。
  云萧既不推阻也不闪躲,或者说他的理智早已经焚烧殆尽。
  他顺著自己手臂上的手调整著目光顺游上看,像是终于知道了该怎么做一般,对著来人笑了笑。
  他笑的美,笑的纯,笑的天真无邪,笑的和善煦煦,笑的迷惑著所有在场人都忍不住一愣,可谁又知道在如此好看的笑容之下,配上的,竟是全天底下最疯狂的想法!
  那双漆黑的眼眸早在微笑前就已经开始染上一层又一层鲜红色彩,乌亮的青丝也从内部开始转为血红的艳彤往外推扩,地面的石子正有些轻微地抖动著,转角的大树仿佛一次放出了所有的生命力一般几拉的瞬间枯了萎,风吹的方向似是被什么打乱一般到处乱窜,吹的雨水将人打的更加湿淋。
  没有人发现到也没有人注意到,号称拥有最纯净元素净值但却无法拿来使用天都古城,正疯狂地汇聚著这最原始的元素魔力来,穿过街,走过巷,席卷著整座城里天上地下最具有攻击性的所有力量,凝结。
  一点一滴,往云萧手上汇流而去,一点一滴的,聚集的……是足以毁掉半个世界以上的力量……
  心里有个声音正在叫嚣,毁了吧!毁了吧!就这样把一切都毁了吧!
  反正那人也不在自己身边了!反正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不如别活还比较好些,不如就这样把一切都毁了,就都送给那人陪葬吧!全都下去陪葬吧……陪葬……
  伸起的手慢慢上抬,再上抬……
  “干!你笑屁啊!欠揍是吧!”没有察觉到周遭环境的异变和云萧的举动,那大汉在一愣之后的回神便是对上云萧的微笑,摆明了人家压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自觉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侮辱,一时火头上来,抡起了拳头就要狠狠地往云萧身上砸去!
  “这样不可以哪!”一声不高的声音从两人中间穿了过来,在还来不及察觉时一只手已将那拳头轻轻挥开,而另一只手却在不经易间压下了云萧的手。
  “我说朝老大啊,我这小厮是做了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啊?你这么凶,莫地都把人都吓坏了哪!”笑嘻嘻地说著,轻轻地,有点不著痕迹地拉过云萧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不仅将人拉了开,连带地也让本该汇聚的力量地点受到了干扰,刹时间力量像失了准头一般,四处乱散。
  “小厮?怎么,无尘这是你的小厮吗?”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捡回了一条命,那大汉看清来人后不免有些皱眉的问。
  “是啊!昨儿个刚请爷帮忙买来伺候的,新人手脚不麻利,若有得罪还请您看在无尘的面子上,多多担待啊!”微笑地走到大汉面前欠个身道歉,顺势地将个钱袋子放到大汉手里握著,意思却也再明显不过。
  那大汉本还有些不快,但看到无尘塞过来的钱袋子后却也脸色舒缓了些,“好吧!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我放这小子一马,好好教著你的小厮,下次见到哥们该有怎样的态度才对知道吗?”恶狠狠地瞪了云萧一眼。
  “自然自然,我一定会好好教的。”意所有指地拍了拍浑身湿淋淋的人,却在不经异间顺势地又更将云萧往自己身后挪了一步。
  被人刻意挪动的身子终于让云萧微微地回过了神,他有些恍神地缓缓抬头往前望去,映在眼底的却是一位身穿华服,正轻拉著自己示意好好配合他的一名男子。
  那便是雨无尘,一个在往后给了云萧十足影响力的男子。
  古筝的声音在空气中啷啷响起,男人们的笑声在耳边里不断地徘徊进出。
  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夜晚的生活可以奢华无尽,可以繁迷醉人,也可以引人堕落。
  繁华街,天都古城里夜晚最热闹的一条街。
  烟花楼,繁华街里最出名的夜馆楼。
  雨无尘,烟花楼里的优伶,烟花楼里的狎优,或者,更白话一点说──烟花楼里的男妓。
  是了!这里是烟花楼,是天都城里最名贵的声色所,是繁华街里最出名的男娼馆,是专门给一些特殊癖好或者寻求新鲜刺激的男子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第十集 第四章 纸醉金迷温柔乡
 
  烟花楼里来了个新杂役,据说,是个哑巴。
  哑巴是在一个下雨天里让当家的红牌无尘给捡回来的。
  听无尘说,那个时候他正听到门口有点怪声响,门一开,便见著哑巴昏倒在地上,他瞧著可怜,便捡了回来。
  许是淋了雨,哑巴高烧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烧退了,却从不曾见他开口说过话,也不知道是天生哑的还是后来烧的,于是大家伙只管他叫哑巴。
  哑巴是个男孩子,二十出头,长的挺好看的,可惜却是个哑巴。
  爷儿知道哑巴是个哑巴时很是失望。
  本来他看著哑巴的长相好,想把他留下来培养成新的狎优,可当他发现哑巴不能说话时,也只能懊恼地打消念头来。
  只因为烟花楼招新狎优向来遵守三大条件:违法买卖不招、身有残疾不招、非自愿者不招。
  烟花楼虽是个娼馆,但有的是自己的原则。
  哑巴不能招来当狎优,爷儿本来想撵他出去,但几日的医药钱总不能这样白白算,于是扣著人留下来当杂役,至少得把欠的钱给还清才行。
  说是当杂役,但狎优们并不常叫哑巴做事,也许是看他可怜,又或者是哑巴才刚来不好叫他做事,只有在人多的时候才叫哑巴帮忙端端盘子,递递茶水,送送巾帕或者擦擦桌子等等的。
  哑巴很听话,但是并不灵巧。狎优们说什么他便做什么,狎优们不说,他便什么也不做,做完了,他就回到庭院的椅子上。
  更多的时候哑巴就这样看著地上猛发呆,什么也不做。有的时候叫他了,他也不晓得要抬头,就是走过去晃晃他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若是没有要叫他做事,他便又继续低著头发呆。
  没有笑容、没有回应、没有皱眉也没有不悦,问他很多事情他常常不点头也不摇头,所以狎优们常说,这哑巴不只是个哑巴,只怕,还是个傻子来著。
  对此,无尘只是笑著回,“哑巴就是哑巴!是傻子也还是哑巴。”
  狎优们一愣,“切”了一声后散开!转来转去的话,没人听得懂。
  狎优们很喜欢哑巴,所以很照顾他。
  会当狎优的,每个人都有一份自己的苦衷在,踏进来了,便注定得染上一身腥才能出去,似哑巴这样进来了,却可以不沾腥便出去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从哑巴身上,可以得到一点点的安慰,所以狎优们并不讨厌哑巴。
  其中,有个倌儿叫清重,特别喜欢黏著哑巴。
  清重是个十二、三岁大的倌儿,八岁的时候就给卖到楼里来,十一岁的时候就开始挂牌接客,到如今也有一年多了。
  清重长的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黑色的瞳,薄薄的唇瓣白白的皮肤,一手能抱起的细腰窄臀,笑起来那眉儿弯弯很有韵味,呻吟起来那嫩稚的嗓音会让人兴奋难耐。
  清重的客人很多,忙的时候一个晚上十来个客人跑不掉。
  清重并不喜欢接客,但他不得不接。
  家里欠了钱,母亲又生病,看病要钱,汤药要钱,弟弟妹妹也还等著他的钱缴田租费,一家子死活就靠他张开大腿这点皮肉钱过生活,他怎能不接?怎敢不接?
  于是卖笑、喝酒、呻吟、卖笑、喝酒、呻吟……一个晚上反反覆覆,是人都反胃的想吐。
  好几次清重都得趁著换客的空档冲到庭院里去大吐特吐一番,有的时候明明都吐不出东西了,清重还会用手去挖,仿佛不把整个胆汁掏出来他死活不甘心。
  有一次清重在呕吐的时候哑巴刚好坐在那附近发呆,那个晚上清重已经接了四个客人,后头却还有三四个客人正等著玩他,清重觉得一种恶心感上扬,不得不先跑到庭院里大吐特吐一番。
  清重吐的时候哑巴就坐在他附近,哑巴没有逃,也没有移开身子,事实上哑巴连看也没有看清重一眼,他只是那样继续发著自己的呆。
  清重吐完了,哑巴还是继续坐在那,清重漱了漱口,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哑巴依旧坐在那。
  清重顿了顿,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踱步到哑巴身边坐下。
  清重没有说什么,哑巴也不会说话,他们两个就这样坐在庭院的院子里,一个看著地上发著呆,一个却是看著前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烟花楼里的灯总是繁华街中最亮的,一间厅一间厅里点的彩灯闪耀著光芒,情欲的红色、迷离的青色、暧昧的紫色、勾魂的黄色映照出醉了人们的影子来,有一种繁华,也有一种堕落。
  “哑巴!有的时候,像你一样是个哑巴,不知道有多好,你说是不是?”清重看著前方的琉璃灯火,突然之间,有些悠悠地说出口。
  “哑巴你几岁呢?爷儿说你大概二十出头,可能不到,跟我哥哥倒是一样呢!哑巴我跟你说喔!清重我可是曾经有个哥哥在呢!我哥哥很疼我的,每次只要我难过了,他总是拍著我的背摸著我的头要我别哭,每次只要有人欺侮我们弟妹了,我哥哥总是第一个冲出来教训人的,他常说:咱们穷,但也没碍著人,轮不到别人教训我们怎样活才算数!很好的哥哥是不?可怎地就染上了那种病呢……”清重苦苦地笑了笑,薄薄的唇抿了抿似乎在忍些什么。
  “那病,死了好多人,哥也走了。我想给哥修个坟,不用很大,就有个墓碑的那种,可我没钱,村里的王伯说这里可以赚很多钱,就是要吃点苦来,我不怕吃苦,就是想给哥修个坟。这些年来我攒了点钱,可总差那半个坟头的钱,我知道我得接多一点的客才行,接得多了,哥的坟头就修得快了,我有的时候就边数著钱边想著哥坟修好的样子,我想著哥应该会很开心,可……可有的时候我还是会想,哪一天哥若见著了我,还……肯不肯摸著我的头叫我不要哭呢……”清重的手张著阖著张著阖著,咬著唇,声音里夹著一点点的哭音。
  哑巴没有说话,他只是低著头,将手放在膝盖上,继续地看著地上发著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将清重的话听进去。
  清重看著哑巴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哑巴……借……借你的手用一用好不好?我用一下下就好,就一下下就好,哪……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喔……”清重怯怯地说著,边说边有点担忧的拉起哑巴的手。
  哑巴没有反抗,就任著清重拉起他的手,将手放到他的头上。
  拉著哑巴的手轻轻摸著自己的头,靠在哑巴的腿上,清重想著那是哥的手,想著哥正对著自己说声不要哭、不要难过,想著想著,清重的眼泪就扑溯溯地掉了下来。
  从那一晚起,清重就常黏著哑巴,虽然哑巴从不给清重任何回应,但清重还是觉得很开心。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东西,安慰了比不安慰好。
  哑巴的长相并不差,虽然比起很多年轻的狎优来说少了那份美貌艳丽,但这年头,什么样的人种没有?有些时候那些长了点的狎优多了一份精灵般的中性空灵,到也是很多人爱的对象,要不那无尘也不会总占著烟花楼的前十排行榜来。
  无尘是烟花楼里当红的狎优之一,但他并不年轻。
  二十有七的年岁说来也算是烟花楼里最长的,可虽然是最长的,但却不是待最久的。
  据说,无尘是四年前来到楼里的,进来的时候已经二十有三,听闻,他也是给人卖进来的。
  一个二十三岁的大男人还给人卖了进来?听起来颇为可笑,可无尘没有否认。
  问了他是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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