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路-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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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风忽然发现方天并没有笑，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不由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
方天长叹一声，说道：“张兄，现在的局势非常微妙，许多势力的关系错综复杂，其间的变数往往瞬息万变。所以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轻起战端，以免祸及自身。”
张清风有些不解地看着方天，对于这个年轻人，他越发地看不明白了。这局势有什么不明朗的呢？在他的眼中，只有四大世家才是对手，至于其他的，还都没放在他的眼里。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只要他们和王家合作，绝对可以横扫武林。所以现在的张清风是希望发生一场大规模冲突的，但这个企图让方天一眼看穿，而且还让方天不着痕迹地警告了一下，才让他有些担心而已。
方天知道张清风不信，但道：“你不相信吗？也难怪，你们只要与王家形成联合，那么齐家和公孙家的联合势力就已经处于下风了。如果再加上齐家与魔门勾结的传言，在失去人心的情况之下，两家的联合将更加削弱。你们和王家的势力绝对可以轻松地击败对手。但是，这个过程真的会这么容易吗？”
张清风心中一凛，忽然想起了至今还没有明确表态的玄心派，到时只要……那对他们张家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玄心派会帮助齐家和公孙家吗？他忽然想到了与方天关系甚好的公孙燕乃至齐家的齐梅诗，他的心便是一凉。只看方天今天所表现出来的智慧，他用脚指头想也毫不怀疑这样的一个非凡的人物在玄心派中会没有什么影响力。
方天明白张清风转着什么心思，笑道：“武林之中变化诡异难测，现在的分析是你们张家占据绝对上风，哦，应该是他们与王家的联合占据绝对上风。但即使如此，你能够确定王家与你们的联合是真诚的吗？你就能够保证王家不会对你们背后下手？当然了，任何两个势力之间的联合，双方都会做出一些防止背叛的保证的，比如齐家和公孙家的联姻便是这样的一种保证。但这种保证真的非常有效吗？退一万步说，齐家与公孙家真的被击垮了，你们与王家的关系将如何处理？你能保证王家不会调过头来吃掉你们？”
这一番话虽然很是犀利，但张清风却相信他的父亲既然能够与王家形成合作关系，一定已经考虑过这些问题了。
方天又是一声长叹，道：“即使以上的问题都不成为问题，你们也仍然面临着很大的危险。齐家与公孙家公然联合，肯定是已经通盘考虑过后才决定的选择，他们难道会想不到你们与王家的联合吗？他们不会预先防备这一点吗？而且他们与魔门又有着微妙的关系，哦，忘了告诉你，齐府原来的林总管就是魔门中大名鼎鼎的铁血五煞之一血剑。如果没有万全之策，齐家又怎么会如此招摇，连番挑动事端，意欲引起一场武林大乱呢？”
齐家与魔门的关系的确出乎张清风的意料，但齐家因此而得到的魔门的战力和他将会失去的人心相比较，两者的影响应该可以相互抵消。那么他们的势力仍然远远不及已方，但方天为什么会如此郑重地提出这个问题呢？
张清风皱眉道：“方兄，你是说，齐家还会有其他的盟友存在？”
方天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势力还非常强大，让我们其他各派势力都望尘莫及！”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复杂（上）
张清风惊愕抬头，会有这样的势力吗？在江湖中也许只有玄心派可以稳胜四大世家一头，但也不能说让各派望尘莫及。
在江湖之中真的有这样的势力吗？他怀疑地看着方天。
方天笑着用手向上指了一指。
张清风一怔之余，忽然想明白了，不禁面上变色，声音也有些嘶哑地道：“你是说……怀玉公子？……皇家？”
“不错！”
得到肯定的答复，张清风便一下子没有了精神。
皇家在江湖之中的地位很是特殊。武林人士大多都是与皇家关系不太和睦，那些作奸犯科的奸贼、强盗就不用说了，他们简直就是视官府为无物；即使是那些大侠，也往往不将官府放在眼中，所谓侠者以武犯禁，也是很招官府忌讳的。
虽然作为一个个体，武林人不将官府放在眼中，但作为一个整体，比如象四大世家这样的大势力，却不得不考虑与官府的关系。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任何一个武林势力，特别是白道武林势力因为生存关系无不与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作为一个大门派毕竟不能象那些无牵无挂的武林豪客那样无视官府的存在，甚至在某些方面，与官府扯破脸的后果就是这个门派在武林中消失，或者就象魔门那样成为活动在地下的见不得光的组织。
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句话可以形象地表达出武林与官府之间的复杂关系。
作为一个武林门派或者一个大势力总有着许许多多的产业和各种各样的牵连羁绊，以致很难放弃已有的“庙”成为一个流浪的武林人，所以为了生存不得不与官府达成某种谅解；相反，作为官府来讲，也不愿意逼得所有的武林人都离开他们的“庙”成为无主的“和尚”，因为这些无主的“和尚”一旦脱离了“庙”的羁绊，将会成为官府的最强大的反对力量。到那时，官府将对这些流浪的武林人将再也无可奈何。
不管怎么说，作为官府势力总代表的皇家在江湖之中的影响力都是很难以估计的，任何一个武林势力都不敢轻易招惹上皇家这样的大麻烦。这里面除了皇家的威慑力之外，那些亲近皇家的武林势力或者直接由皇家所掌握的武林势力也多如牛毛，就是这股实力也不是任何一个大派大势力所能望其项背的。
张清风听说皇家竟然会在背后支持齐家，早已乱了方寸，他挣扎着道：“方兄，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
也难怪，几十年来，各大势力对于皇家的忌讳虽然都心照不宣，但还没有发生过皇家直接干预武林事务的例子。皇家对于江湖的管理向来是搞一下平衡之术，但求他们不会威胁到他们皇家的权威和地位便可以了。而像这样的直接支持一派以图称霸武林的举动简直是骇人听闻了。
方天缓缓点头。虽然他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但在他的感觉之下，这定然错不了。在这一刻，他又想起了儒仙，那个在他追捕血影最关键的时刻突然出现的绝顶高手。
“误会？”方天在心中暗想。这会是一个误会吗？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不相信江湖经验极为丰富的儒仙会和他发生那样低级的误会和冲突。
方天还是很担心的。如果齐家的背后真的是怀玉公子的话，那么问题就真的严重了。他又想到了齐傲云还和魔门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这些怀玉公子知道吗？如果她知道的话，还仍然支持齐家试图挑起一场武林大乱，那问题就更严重了。
皇家会和魔门相互勾结吗？
“这不可能！”方天在内心之中飞快地否决了这个想法，但隐隐间，这个念头还是盘踞在他的脑海之间，久久不去。
一时之间，他真的很头痛。要想彻底了解当前局势的走向，也许只有两个人是最清楚的，一个是齐傲云，另一个就是怀玉公子了。
应该怎么办？
直接向这两个人去求证？笑话，这怎么可能！
但如果不彻底弄清楚这几方的真正关系，又怎么会清楚地了解当前局势呢？又怎么会将这场武林大祸销弥于无形呢？
对于长安张家这一方，他可以用刚才这一番话打消他们首先挑起大战的想法。可是如果齐家真的得到了怀玉公子的某种承诺，又怎么会放弃这个能够称霸武林的梦想呢？要知道他们两大世家的联合再加上魔门暗中的力量，已经完全不次于王家和张家的联合实力了，更何况他们的背后还有着皇家的影子呢？
张清风也不再说话，一时之间就沉默了下来。但在他的内心之中，却翻腾不已，如果这个消息可靠的话，那么他就一定要郑重建议家族重新考虑一下现在的局势，是不是还要与齐家发生一场大冲突？
海青云也被震惊了，他睁着一双眼睛，盯着方天，心中也是一阵阵地思潮起伏不定。
今天的谈话波澜起伏，实在让他大开了眼界，从而也让他对这个年轻的代理掌门刮目相看。
“也许他真的能够成为武圣第二，给本派带来一次新的腾飞吧？”他在心中这样想道。
作为一个旁观者，海青云总算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作为敌对的两方，齐公孙联盟和张王联盟都在私下里加紧动作。在两方看来，都有着绝对的实力能够横扫对方，所以双方都在找一个借口来发动这一场将会改变武林格局的大战。所差的只不过是一个正当的“借口”罢了，而这个“借口”所带来的人心向背，将会对战局形成一个很微妙的影响，所以双方都不愿意让对方找到这样一个正当的“借口”而首先挑起战端。
但作为局内人，双方又看不清对方的布置，反而不如旁观者的方天分析得透彻明白。齐公孙的联盟表面上气势汹汹，张家处于弱势，然而谁又知道张家的内心深处正渴望着这样的一场大战，因为他们有着一张王牌，那就是仍然处于暗处的王家。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在武林之中又有谁能够想得向来高高在上的王家能够与张家形成联盟呢？
但仅仅是方天的一席话，顷刻间就让满怀喜气的张清风倒吸了一口冷气。齐家背后的皇家肯定会让所谓的张王联盟大大地吃惊吧。
但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就能够说齐公孙联盟已经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了吗？
海青云在心中暗自叹息，敌对的双方都忘记了玄心派，任何忽视了天下第一大派的人都将会尝到难以下咽的苦果。他相信，玄心派有了方天的存在，这一场武林博奕就绝对翻不出什么大天来，武林中的这一场大乱就绝不仅仅是四大世家说了算了。
忽然之间，他对于年轻的方天有了绝对的信心。
就在这一片沉默之中，一阵悠扬的琴声从后院传了过来。
那琴声清越悠扬，便如那初开的花露，那么清新，有如初起的朝阳，带着醉人的温柔，入耳令人沉醉。
方天微微一笑，知道抚琴的是张惜雪。这一段时间不见，她的琴艺却是大涨，这一段琴声明显比以前的琴艺要高明得多。
他闭上眼睛，用心地去聆听那琴音，一时之间，所有的利益之争，武林大局全都跑得无影无踪。在那一刻，他的心放松了，沉醉在琴音里，真的醉了……
琴音欢畅、轻快，充满了欢欣鼓舞，充满了喜悦之情……
这让方天原本忧虑的心充满了一片宁静，但就在这一这宁静之中，他的心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那掩藏在喜悦的琴音之下的那一份淡淡的忧伤……
方天的心轻轻地抽搐起来，这一分哀伤刺痛了他的心，也使他感觉到了张惜雪那深藏在心底里的心事……
他想起了与张惜雪的初见，在翠柳山庄的琴箫合奏以及在长安城中的中携手出行……
他心中忽然一阵激动，从而那份琴音中透出的哀伤更是深深地盘旋在他的内心深处，久久不能排解……
鬼使神差之下，方天随手取出一支玉箫来。
一丝低沉的箫声渐渐地泛起，然后逐渐地拔高，声音大到一定程度之后，蓦然与琴音相和……
箫声清越、琴声叮咚……两者相辅相承，一时高亢、一时低沉，高亢时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低沉时如美人低吟，蚀骨销心……
在这悠扬的乐声之中，张清风、海青云同时沉醉了……
伴在张惜雪身边的海明月也沉醉了……
抚琴的张惜雪面上泛起兴奋的红润，双指连环，在她的指下倾注了她全部的深情，尽情弹奏着。
在方天应和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了她，在那一刻，她的心轻微地颤栗着，从内心深处涌出深深的喜悦之情。
在这种激情之下，她的琴艺倏然提升，琴音之中寄托了她全部的深情，浓得化也化不开……
然而就在琴箫之音最为契合的时候，激越的箫声忽然起了一个颤音。这种不和谐立即引起了张惜雪的反响，“嘣”一声震颤，琴声嘎然而止。
张惜雪望着那断裂的琴弦，心神巨震，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海明月从音乐之中回过神来，看到张惜雪面色灰暗、泫然欲泣，不禁大惊道：“姐姐，你怎么了？”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复杂（下）
张惜雪怔怔地看着眼前那断裂的琴弦，听到海明月的惊叫之声，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面色已经一片雪白。脸上闪过一阵难过的神情，忽然间檀口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喷到那把古琴之上，腥红的鲜血染红了整个琴案、琴弦……
“姐姐！”海明月发出一声惊叫，赶忙抢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张惜雪。
这一声惊呼也惊动了前院的方天等人。
方天从怅然的神情之中惊醒，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已经从屋里消失，几个起落之间，就来到了张惜雪的身边。
海明月正手忙脚乱的护理张惜雪，只是毫无经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下手。
方天心中一沉，也顾不得打招呼，抢上前去，伸指在张惜雪身上或拍或按连点十几处穴道。这一番手法奇奥无比，令海明月看得满头雾水，但见到几指下去，张惜雪的脸上不再那么惨白，呼吸也平稳了很多，她的心才算安定下来，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方天心中无限懊悔，张惜雪的负伤，原因全在于他。
两个人琴箫合奏，分外的和谐，以致于两个人所有的精、气、神都已经融合在那琴音箫声之中，张惜雪则更是心中喜悦无限。她第一次与自己深深仰慕的方大哥琴箫合奏，更是感受到了那箫声中的绵绵情意，她的心已经完全融入到了那醉人的音乐之中，全身心地感受着情郎心中的爱意。在那一刻，她已经浑然忘我，她的心就是琴，琴就是心。
方天受困于当前形势的复杂难明，听到那柔柔的琴音，忽然兴起，吹箫合奏。在合奏之中，两个人的心灵逐渐契合，琴为心声，箫为心声，他的心中自然而然地涌出无限怜爱之意，通过琴韵箫声的交流，让他能够大胆地接受张惜雪的爱意，而同时也付出了自己那浓浓的情意，这一切都融汇于琴音箫声之中……
然而，就在两颗心灵共鸣共振，逐渐和谐，渐渐融合的时候，躲藏于方天内心深处的海明月的影子忽然浮现出来，她那小鸟依人般的天真可爱的笑颜在他的心头掠过……
这个意外让方天的心不由一颤，箫声便是一滞。
这种箫声不和谐的变化，立刻就影响到了张惜雪。在那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了方天的迟疑、犹豫、退缩……感受到这负面的情绪，她不由自主地心中一痛，手下一颤，琴弦便断了……
琴便是心，心便是琴。
琴弦断，心受伤。
张惜雪心脉蓦然受损，终于一口鲜血喷出，她只觉得她的心空空落落、飘飘荡荡，浮于虚空之中，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