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布鲁克林1-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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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五年，纽约。幻想的破灭与希望的重生
布鲁克林
第一章
纽约，人口逾千万的繁华大都市，号称自由的国度。
曼哈顿、布鲁克林、布朗克斯、昆斯和里士满。五个区光鲜亮丽的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车来车往，然而拐角暗无天日的窄巷里却是藏污纳垢之地。
然而这并不影响Pansy购物的乐趣。
名牌洋装，香水，皮鞋，皮袋，统统是Pansy的最爱，来纽约五天，逛遍了所有可以在购物指南上找得到的商场，专卖店。
Draco从不知道在这个女人身上隐藏着这么旺盛的他从不了解的生命力。
某种被称为“购物欲”的奇妙欲望。
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金发女子。
他好像失去了某种东西。
不是19世纪Muggle浪漫爱情小说里隐隐提起又赶快放下的所谓“贞节”，“贞操”，而是某种更为深刻却不具体的模糊的“印象”。
Pansy执意要来纽约，结婚前的最后一次旅行。
采购结婚物品，因为据她称这里是用钱可以买得到人世间最为奢华享受的地方。巫师世界从来不会有如此繁华的城市。
而她最不缺少的就是钱。
他懒懒地坐在香奈尔专卖店专为男士准备的皮质沙发上，扭过头不去看名为Pansy的美丽女子在里间兴高采烈的试衣，向窗外望去。
布鲁克林最为繁华的商业大街，各色人种，各种语言，风格各异的服饰，各人脸上挂着或是忧愁或是愉悦的表情匆匆穿梭。不是世界上最为繁忙的城市，却显然是世界上最为多样的城市。
布鲁克林。
战争结束的第五年，他23岁，三个月以后即将成为某个女子的丈夫。他并不留恋所谓快乐的单身汉生活。
只是偶然会迷惘自己为何会冲动之下向仰慕自己已久的Pansy求婚。
金发碧眼，丰乳肥臀不是他的偏爱，五年以来他众多交往的女友都是黑发，苗条纤细的身段，他好像一直以来在追求的幻影在为Pansy戴上订婚戒指的一瞬间灰飞烟灭。
Pansy可以做一个美丽的大理石雕，像Narcissica一样的Malfoy庄园新增的名贵摆设。
冰冷的Malfoy庄园，幽深阴暗的走廊蜿蜒而下，厚重的檀木门通往无数从小到大也没有弄清楚的大厅，房间，走廊，走廊再通向走廊，房间，大厅。从小Malfoy庄园就给他的感觉是一棵树。
或者更清楚地说
树根。
打开一扇门
又是一扇门
门的尽头总是空荡荡显然了无生气的房间。
于是他学会了不抱希望。
因为结果总是一样。
就像这次显然是Pansy的父亲一手促成的政治婚姻，他并不期望Pansy能成为所谓贤妻良母，只是懒得去想或是去管，就像他的众多前女友愤然与他分手痛骂他绝情绝义。只是懒得去爱一个人。
黑发的金发的褐发的脑袋，褐色的蓝色的黑色的眼睛，红色的粉色的紫色的嘴唇，人们匆匆从窗前走过，他的手摸进裤兜，寻找昨晚没抽完的雪茄。并没有抽烟的习惯，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想起。
雪茄烟叶的清香隐隐透进鼻息，他摸出打火机。
这种时候常常会怀疑自己为何要结婚，除了给Malfoy庄园带来额外的财富，好吧，他承认Pansy确实是个热情如火的床伴，不过这并不是他要娶她的理由。
那是为了什么呢？里间Pansy兴奋的尖叫和店员故作冷静的急切推销猛地大起声来。
打火机的火焰呼地蹿上指尖，他的视线像被凝住般定在眼前的玻璃上。是一张熟悉的脸。
乱糟糟的头发，苍白的脸庞，一只过于细长的手缓缓抬起，掀开红色棒球帽。帽沿下穿透人心的晶绿眼眸，没有可笑的圆圆镜框的遮掩。右手穿过额前的乱发，指尖撩起发丝，他的呼吸凝滞在喉间。发丝一点点掀开，隐约露出之下形状怪异的疤痕。
Potter！
打火机啪地一声被关上，他着魔似的伸出手指，接触冰冷的玻璃，然后想起这家专卖店的玻璃窗从外看来只是普通的镜子，SHIT！Potter怎么会在布鲁克林，他不是已经消失5年了？打败Voldermort之后。没有人见过他，好像人间蒸发般地神秘失踪。那个老傻瓜邓不利多派出凤凰令的大批人马四处搜寻最终没找到的活下来的男孩。哦不，是“打败Voldermort的英雄”。没想到他竟然躲在大西洋彼岸！
玻璃对面的熟悉脸孔皱皱眉头，一个穿着暴露的金发女子状似亲热地搭上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黑发男子弯起一边嘴角，附在女子耳边低语。她微笑，环过他的腰，他搭上她的肩，Draco意识到他们要转身离开。
他扔下雪茄，噌地站起身来，膝盖却撞倒沙发前的小茶几。
一个面貌年轻的店员惊叫起来，小茶几上的花瓶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水花四溅。
他心急如焚越过喃喃抱怨的顾客，在门童还未打开玻璃推门之前推开门冲出去。
黑色的褐色的金色的头发，红色的棒球帽和金色长发消失在出租车里。
第二次见到他是在布鲁克林某家颇有名气的牛排馆，Pansy满脸幸福地双手托腮，口若悬河地描述来纽约7天以来旅游见闻，Draco早已练就左耳进右耳出的功力地阅读牛排馆菜单。他突然想抬起头看落日，眼角就扫过窗外似曾相识的红色棒球帽。
“Draco，你在看哪里？”Pansy疑惑地拿起红酒荡漾的高脚杯。
“不，没什么。只是好像看到了熟人。”发觉自己的愣怔，他勾起嘴角，“那么，接下来我们的饭后甜点是什么呢？”
第三次是在地铁上。
从小坐惯施了魔咒的无人驾驶的马车，Pansy吵着要试一下Muggle的地铁，从布鲁克林中心公园一路坐到昆斯的豪华购物中心。Draco实在不明白这种工具怎么能勾起Pansy的兴趣，漆皮脱落的扶手，肮脏的靠背，再加上混合着汗臭和尿臭的奇怪气味弥漫在车厢中，沙丁鱼罐头般满满的车厢。他极不舒服地向Pansy靠去，企图躲开身后魁梧大汉的挤压。
他听到有人在喊：“Harry，Harry！”
地铁缓缓拉响进站的汽笛，车厢门吱呀一声打开，人流如潮水般涌向出口。他撇过头去，只抓到一点红色棒球帽一闪而过的余迹。
“Draco，你怎么了？”Pansy拉住他的袖子，Pansy从来就是个聪明的女孩。
“Pansy！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办，我要去昆斯找一个人！购物的话你一个人去？”他眼看着地铁车厢的门一点点拉上。嘲笑着自己的多疑，却无法不怀疑这个熟悉的名字是那个人。
“Draco……”
他推开大汉穿过人群。
车厢门在刚刚触到的瞬间闭合。
SHIT！
下一站。
他冲出车厢，徒劳无功地举目四眺，企图寻找连自己也不明了的东西。
他想起他应该往来时的方向去，于是抬脚离开。
Harry是一个极普通的名字，巫师世界叫Harry的男人也不只几千几万。
然而Harry Potter只有一个，神秘失踪5年的Harry Potter。
走上台阶，眼前是纽约陌生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行色匆匆，没有人对这个气喘吁吁的英国男子假以颜色。地铁的反方向应该是对面那条大街，他穿过人行道，脚下渐渐加快速度。
一，二，三
一，二，三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与不知多少人擦肩而过，掰过背影像极十七岁Harry Potter的人气急败坏地大叫“Potter”却发现完全是另一个人，偶然发现红色棒球帽的心跳加速在看到帽下年幼男孩的脸的瞬间化为乌有。
他为什么会在纽约，为什么邓不利多费尽千辛万苦也找不到他，为什么他会与那个女子在一起，他们是情人吗？
还有为什么他突然想要这么执著地寻找这个人。
他的脚步慢下来。
时间应该是晚上7点，远处高楼上的钟声这么告诉他。离开地铁站大概是下午四五点的样子。
他走上人行天桥，扶上漆皮脱落的生锈栏杆，向下望去。
天色已经暗下来，布鲁克林的初秋，晚7点时依然人流如潮，天桥下车来车往。街灯和车灯打出的光亮隐隐照亮栏杆。
为什么。
“Harry，Harry。”
叫Harry的人在巫师世界何止几千几万，更何况是Muggle世界。这样鱼龙混杂的大都会不管怎么抓住问一个都会找到叫Harry的人。只是叫Harry Potter的活下来的男孩，打败Voldermort的英雄只有一个。
“Actually，Sabrina，我认为这个问题不能这样理解。事实上，当初教授就告诉我们……是……”
对，就像这样的讲话方式，略带拘谨的词语后小心的自信，这样独一无二的笨拙和书呆气之外不可逆转的固执，除了伟大的Harry Potter，没有人有这么奇特的表达方式。
“Harry，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奇怪。”一个沙哑的女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渐渐接近。
“哈？”困惑的男声响起，年轻男子，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
“你有时候会很容易地同意别人的看法，有时候又相当固执……”
“……只是觉得某些事情应该如此而已……”小心的言辞之后不可逆转的固执。
Draco转过身，不在乎亚曼尼靠上脏污的栏杆。
红色棒球帽遮住大半截脸，衣着暴露的金发女子亲热地挽住黑发男子的右臂，另一只手捧着一本Muggle书。
叫“Harry”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何止几千几万。
然而“Harry Potter”只有一个。
“伟大的Harry Potter！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红色棒球帽明显地僵硬一下，金发女子怀疑地抬起头瞪向满脸倦色的陌生男子。
“我还是觉得教授这样讲是不对的……”高跟鞋的声音渐渐加快。
“Potter！我相信我的记忆还没有老化到人不出‘老朋友’，不是吗？” 某种类似久别重逢的陌生冲动，他感觉得到嘴角缓缓勾起。
“Harry？”
“我们待会去快餐店吧！”
“Harry那个人一直瞪着你。”
“可能是喝醉酒了吧。……这个街区很多这种醉鬼。”他伸出手拉低帽沿。帽沿下几绺过长的黑发不羁地翘出来。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是醉鬼的样子。”女子鲁莽地上下打量他，两个人越走越近。
“Potter！”他一把拉住男子的手腕，“Famous Harry Potter！不至于连自己的老朋友也不想认吧？”
男子试着挣脱，没有成功，“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Harry Potter！”
“是吗？”许久未曾泛起的恶意像积压的火山岩浆蜿蜒而下，从不知道原来Harry Potter就是他在霍格沃兹臭名远扬坏脾气的由来。
“那么请问你额头上那道著名的伤疤还在不在？”
“我说过我不是Harry Potter！”棒球帽沿下隐忍的怒火。他再次试图不被女子发现地挣脱。
“可是他知道你的伤疤？”
“Sabrina，和我有一样伤疤的人多得是。”帽沿下薄薄的嘴唇向女子安慰似地扬起。
“而且有一样闪电形疤痕的人也多得是。”他不悦地揪住帽沿，一掀而下。
“先生，如果你继续纠缠不休的话，我们就要叫警察了。”金发女子惊惶地在皮包中摸索着什么。
“不，Sabrina，”过于细长的手按住女子的肩膀：“他是我的朋友，有一点过节，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Harry，你确定你没事？”
“我没事，Sabrina，你可以先回去吗？”
“对，我可以确定他和我在一起很安全，小姐。”他抬高下巴，嘲讽地说。
金发女子舒了一口气，逃也似地半跑开去。黑发男子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那么，你到底为什么又要认出我来？”
布鲁克林
第二章
给我第二次机会
明知被拒绝还是伸出手去
走过长长走廊终于到尽头
三个月内的婚前像虚幻缥缈的梦境
Pansy还在饭店
今晚有约会
Harry Potter
Harry Potter，失踪五年的“传说人物”，消灭Voldermort的英雄，Ginny Weasley的前男友。
就让Pansy在饭店瞪着时钟发呆吧。
*****
“听着，Malfoy，我现在要回公寓。 你当然不会想跟我说什么对吗？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一步。”
23岁的Harry Potter，只要把体型再加宽一点――他变得太瘦了，身高却完全没变。把帽子摘掉换上黑色霍格沃兹制服，就是17，8岁的Harry Potter。霍格沃兹的最后一年，阳光都不甚明亮，昏暗走廊里带着Crabbe和Goley和他擦肩而过，不忘回头一扫。
战前三个月，明亮的绿眼睛宛如云消雾散后金黄的阳光。
推开栏杆，厌恶地拍拍手掌，看着满手油污不由得皱皱眉头。
抬头看去，瘦削的身影早已行进到天桥那一边。
“啊我有事。”
“有什么？”从街灯反映上来的微弱灯光照亮红色棒球帽沿和略微弯曲的下颔。
“比方说……”不如我们找家咖啡馆好好消磨时光，叙叙旧，聊聊我们的学生时代。
比方说Granger那时是怎么扇了我耳光。
再比方说五年级时的O。W。L我看见你以至于我的漂浮魔咒彻底失败。
还有就是我们七年级时的停战。
“如果没有什么事。”Harry转过身，Draco注意到他的一只脚似乎有些不便。
七年级时因为战争准备，所有的魁地奇比赛全部停止。
他为了准备对Potter在金探子上挽回一面，特地订购了最新的光速2200，而开学宴会上披萨咬下还没咀嚼咽下，就听着邓不利多宣布比赛终止。
顺便说说我们再来一场魁地奇比赛，就你我二人。
“再见。”
“等等！”大难不死的打败Voldermort的英雄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径直走下楼梯。意识到自己的话不会令他停下脚步，只能采取另一种办法。
他跟上去。
虽然看起来腿不长还有些跛，硬是比他要快一拍。
气喘吁吁小跑跟上他，扭过头去仔细打量他。
似乎有些东西奇怪。
说不上来。
很奇怪。
隐隐觉察到有些东西不大对头，却不能正确地把感觉和现实安插在一起。
就像火焰威士忌的扁平酒瓶和黄油啤酒的瓶塞不能配成一对般。
不搭调感。
不小心撞上擦肩而过的行人，含糊不清地咕哝一声对不起，也没听见对方是否有说没关系。
“走开。”皮鞋的节奏渐渐加快。险些跟他不上，于是迈大步伐。
“我很好奇你这五年躲在这里干什么？”
Harry伸出手去更往下拉拉帽檐。
“因为你把那个人打败了，有些不堪名誉重负？所以决定归隐？”他走得太快了，行人纷纷转头，看着两个在人行道上近乎竞走的年轻男人。
“还是说因为和红头发的Weasley小妹分手，心怀愧疚？”荒谬，Ginny Weasley是因为与Blaise Zabini一见钟情，与Potter分手确实是那女人的问题。当时在霍格沃兹闹得沸沸扬扬，Ron差点因为这个和他妹妹闹翻。
众所周知Ron确实希望自己的朋友――更何况是魔法界小英雄――和自己妹妹配成一对，如此贫穷的Weasley家就可顺理成章登入上流社会。
帽檐下薄唇紧抿，嘴角几条细密的皱纹很明显是由于长期的习惯动作而成。
“这不关你的事。”
不知不觉已经走过几个街区，布鲁克林金黄的秋天早已被抛至脑后，转而化为昆斯住宅区街边高耸的行道树，金黄叶片掩映下昏黄的灯光投射出来，半透明阴影在柏油路上投下形状诡异的阴影。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脚尖踩上满地的枫叶，小心翼翼抬起脚来迈开一小步。扬起下巴孤傲地凝视走在身边比自己矮一二英寸的青年。
红色帽檐遮住大半脸庞，牙齿若有所思地咬住下唇。
不对劲。
哪里。
不对劲。
说不出来的古怪。
“我的公寓在那边。”Harry抬手指向街道尽头一幢四层红砖小楼。头也不回地说。
“有意请我上去一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