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 作者:程殊(晋江vip2014-09-08正文完结)-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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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不作声地把床上的被子和床单统统撤掉,底下露出来一床白底紫花的被子。苏扬一向都有在床下面铺床被子留作备用的习惯,薄晋洲见状,大步走到床边,一伸手,刚好握住苏扬握着被子一角的手。
她没急着把手伸出来,反倒是薄晋洲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苏扬冲着衣柜扬了扬下巴,“帮我拿个被套出来吧,就在……”
“在大衣柜最左边最下面的那一格。”薄晋洲顺着她的话说了出来,自顾自地找出来一套白色的被套。
薄晋洲想起来第一次苏扬当着他的面换被套的时候,她坚持不让他插手,他就寻了个借口说要出去接电话。
苏扬以为他出去了,拽了被子的两个角就钻进了被套里面。
她整个人被白色的床单笼罩,鼓捣了半天,终于把两个被子的角和被套的角各自栓好,往回倒退着想要爬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被套的拉链被人拉上了。
后来薄晋洲拉开拉链,在她爬出来之前也钻到了被套里面。那个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他被她挠得心痒痒的,两个人被被套笼罩着,他完完全全地把她缚住,在半是密闭半是透明的空间中予取予求。
回过神来的时候,苏扬已经接过被套,抖落开之后,似乎也是想起了那段往事,有些不自然地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薄晋洲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那我先去洗澡,麻烦老婆帮我套上被套。”
熟悉的称谓让原本就尴尬的气氛更加尴尬,他欲言又止地看着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苏扬,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回荡在苏扬的耳边,两个人亲密的影像盘桓在她的脑海,她甚至能清楚地回忆起那个时候日光透过薄薄的白色棉布将薄晋洲笼罩的模样,就好像他微微泛红的脸庞就近在眼前,粗粗的喘气声就停在耳边。
也就是在此刻,苏扬才清楚地意识到,她对薄晋洲有多么地贪恋。关乎他的声音,关乎他的微笑,关乎他一切的一切。
那声脱口而出的“老婆”仿佛魔咒一般,萦绕在苏扬的心头。她默默无言地钻进被套里,费劲地把被套和被子系在一起。
一切都完成之后,她一点一点地往后退,心里竟然开始期望有人会像以前一样把她关在里面。
可轻轻松松的,脚间一凉,她就彻底地退了出来。
再也没有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外,专门趁着她忙碌的时候给她捣乱了。
再也没有人在看到她犹如困兽一般恐慌的时候放声大笑了。
再也没有人那么无拘无束地把她搂在怀里,一声一声地说“老婆我是那么那么爱你”了。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白色的被子上,苏扬低下头,迅速地抬起袖子揉搓眼睛,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
第15章 谁曾言情深几许竟误年华(06)
在医院的时候小薄荷一直待在新生儿监护室,如今苏扬还是头一次带着她过夜,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好在薄晋洲主动提出来夜里要住在这边,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了。
果然,白天已经睡得饱饱的小薄荷从十二点多就开始哭闹个不停。
苏扬连续喂了她好几次,她一口都不肯再吃,坚持不懈地大哭特哭。
薄晋洲心疼苏扬,主动把小薄荷接了过去,来来回回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绕到第七圈的时候,哭闹的声音才渐渐停了下来。
他轻手轻脚地把小薄荷放在婴儿床里,关了床头的灯,刚对苏扬说“睡吧”,她就又哭了起来。
苏扬几乎要哭出来了,检查了检查,才发现尿不湿该换了。
折腾到夜里一点多,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薄晋洲帮苏扬把被子塞好,习惯性地抬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不知道是被闹得太厉害,还是太久没跟薄晋洲睡在一起了,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苏扬越来越清醒。
翻来覆去好几遭,腹部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苏扬按捺住心中的烦闷,背对着薄晋洲,一动不动地待了好一阵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还好第二天周阿姨就搬了过来,薄晋洲帮着把沙发拉开,布置成单人床,这才放心地回了自己住的观澜花园。
似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立春了。整个城市开始变得生机勃勃,霖海市的气温也跟着开始回升。
苏扬扎了一个多月的头发终于放了下来,吹干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柔软顺滑。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任何的伤疤愈合。苏扬的目光停留在腹部那条难看的疤痕上,眉眼间却不见任何的不悦。
把柔软的衣服一件件地套在身上,苏扬想了想,还是把头发扎了起来。
从浴室出来,整个人都清清爽爽的,她看了眼正在逗孩子的周阿姨,悄无声息地打开阳台上的窗户。
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味道,她狠狠地嗅了好几口,突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
下意识地回过身,周阿姨正气势汹汹地瞪着她。
“我……”苏扬很有眼力价儿地把窗户拉上,笑嘻嘻地揽过周阿姨的胳膊,“实在是太久没透过气了……”
周阿姨在听到她软绵绵的声音时就发不出火了,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出了月子也不带这么糟践自己的,风那么凉,以后要是落了病根,有你受的!”
连哄带骗的,苏扬拉着周阿姨来到沙发上。
小薄荷已经长开了许多,白嫩嫩的皮肤随了苏扬,乌溜溜的眼睛却是像极了薄晋洲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她逗着小薄荷的时候,周阿姨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件深灰色的大衣和一条浅黄色的围巾。“来,把衣服穿好,我来给小荷穿。”
苏扬套上外套,把围巾在脖子上饶了两圈,转过身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被葡萄紫色的羽绒服和嫩黄色的帽子围巾捂得严严实实。
她把她从周阿姨怀里接过来,举到空中欢呼着转了两圈,眼睛瞟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薄晋洲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边。
“小薄来了,快快快,苏扬也准备好了,你们早点出门早点回来。”周阿姨把苏扬往前推了推,见她情绪似乎一下就低落了下来,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一个月以来,她眼看着薄晋洲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哪怕是工作到再晚,都会过来看一眼这娘俩才安心地回家。
她从苏扬刚刚搬出来就开始照顾她,对苏扬的性子也很了解。她看得出来薄晋洲对苏扬的感情,所以在为数不多提到薄晋洲的时候,对他是满口称赞。
偏偏苏扬,明明对什么都不怎么挑剔,却在一见到薄晋洲或者一听到他的名字时就默不作声。
经过三楼的时候,苏扬顿了顿脚步,立在空空荡荡的楼道中有着一瞬间的恍惚。
她看了眼平日里只要是经过就能听到争吵声的地方,看着前面高大的身影一点一点地矮下去,开口问了一句:“这家是搬走了吗?”
薄晋洲抱着小薄荷,顿了顿脚步,回过头。逆着光,他看不清苏扬的表情,“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都亲眼见到过地上的血迹,自然不会相信苏扬嘴里所说的“他们也就是爱吵架”。特地拜托了熊岱,在苏扬从医院搬回家来的第二天,就以没有霖海市暂住证为由找来了房东。
房东是老实人,就想着赚个房租而已,出了这样的事,当然不愿意再把房子租给小夫妻了。然后,整个楼就跟着清净了下来。
苏扬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九曲十八弯,但她太了解薄晋洲干净利落的行事风格了,撇了撇嘴,正要跟着下楼,原本小夫妻住的那个房间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苏扬,愣了愣。
“你好,新邻居。”苏扬冲她扯出一个甜甜的笑,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就听姑娘轻笑了一声,“你是苏扬吧。”
苏扬疑惑地看向薄晋洲,见他也是一脸诧异。她点了点头,“对,我是苏扬。是隔壁阿姨跟你说起过我?”
除了这个可能,苏扬已经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却见姑娘笑着摇了摇头,她冲苏扬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关窈,经常听令均提起你。”
听到“令均”这两个字,苏扬下意识地看向薄晋洲。
他整个人都被阳光笼罩着,一双眸子忽明忽灭。片刻之后,他把视线移到关窈身上,冲她微微点了点头,“你们聊,我先去把车开出来。”
聊了一小会儿,苏扬就搞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关窈的哥哥是令均的好哥们儿,大学毕业以后她就来了霖海,可是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老跟哥哥住在一起,后来无意间跟令均说起来的时候,令均就推荐了这个小区,还给了她房东的电话。
苏扬有些糊涂了,一时之间分不清薄晋洲和令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她也懒得多想,左右那对小夫妻确实给街坊邻里造成了很多的困扰,早点搬走的话,对于这个小区来说也是功德一件。
上了车,苏扬才发现车的后座多了一个婴儿专用椅。
她跟着小薄荷坐在了后座,习惯性地摘掉了脖子上的围巾。
车子缓缓地开出小区,苏扬突然出声,“你觉得热吗?”
薄晋洲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四目相对,移开目光,“怎么?热吗?热的话我把温度调低一点。”
“不是,我还好,我怕小荷会热。”
他“哦”了一声,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捏着苏扬手心玩儿得欢快的小薄荷,“裹得有点太严实了,先把帽子和围巾摘掉吧,一会儿下车的时候再带上。”
“嗯,我觉得也是。”这么说着,苏扬想把手从小薄荷的手里抽出来,却见她像是发怒了一样,“呜”的一声,捏得更紧了点。
苏扬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双眸炯炯有神地瞪着她。
没一会儿,小薄荷就败下阵来,哼哼唧唧几声,松开手。
一声轻笑声传到苏扬的耳中,她看了一眼装作专心开车的人,小声说:“就得这样,这叫立规矩,不然以后她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薄晋洲没接什么话,却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
他的声音很好听,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能让耳朵怀孕”的那种声音。苏扬无意识地勾起唇角,小薄荷也跟着他歌声的韵律晃起了拳头。
苏扬从来都没见过小薄荷这么开心的模样,一时之间,雀跃地捏着薄晋洲的肩膀,“你看你看,她在跟着跳舞!”
透过后视镜,苏扬兴奋的笑颜和小薄荷手舞足蹈的模样尽数收入他的眼中。
苏扬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切换到录像模式之后,小薄荷好奇地把手伸过来,想要抢她手里的东西。
苏扬忘了自己是在车里,想要站起身避开小薄荷的小手,脑袋“嘭”地撞到车顶。
薄晋洲皱了皱眉,停住哼唱,“小心点儿。”说着,伸手摁了锁车键。
“你接着唱,快快快!”苏扬什么都顾不上了,一个劲儿地想录下小薄荷手舞足蹈的样子。
歌声再度响起,果不其然,小薄荷又跟着动了起来。苏扬很清楚地听到她发出的“嘿嘿”声,心中的满足溢于言表。
车子停在淮安区公安局的门口,薄晋洲把小薄荷抱出车,看了眼准备跟着下车的苏扬,双眉微微蹙起,“把围巾围好。”
他就这么盛气凌人地站在车门口挡住去路,苏扬往回缩了缩,利索地把围巾在脖子上缠了两圈,抬起头看着他,“可以了吗?”
薄晋洲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往边上让了让,点了点小薄荷的鼻尖,“小东西,马上你就有合法的身份了。”
苏扬好笑地看着他,把门带上之后,对着车窗整理了一下围巾。
户籍大厅中人满为患,刚刚进门,苏扬就看到正前方的横屏上一直循环的大字:“为降低重名的概率,从2012年7月23日起,霖海市户籍名字必须在三个字以上。”
“喂。”苏扬拽了拽薄晋洲的衣袖,在薄晋洲侧过头来看她的时候,伸手指了指屏幕上的字。“怎么办?薄荷只有两个字啊,怎么办?怎么办?”
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落在薄晋洲的眼中,他微微挑了挑眉,“看来薄荷这个名字只能当做小名了。”他沉吟片刻,“你觉得,薄意欢这个名字怎么样?”
第16章 谁曾言情深几许竟误年华(07)
“薄律师!”这边薄晋洲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
薄晋洲和苏扬同时转身,就见一个身穿黑色羽绒服围着红色围巾的姑娘兴高采烈地冲薄晋洲招手。
她一蹦一跳地走近,冲着苏扬甜甜一笑,然后看向薄晋洲,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薄律师,那么巧。”
薄晋洲微微点了点头,跟苏扬介绍说:“这是刑警队小许。”说着,空出一只手,揽上苏扬的肩,“这是我老婆,苏扬。”
许笑笑伸出一只手,“薄太太好,我叫许笑笑。”
“你好。”苏扬跟她握了握手,刚把手松开,她就“哇”了一声涌上前,“这是你们的宝宝吗?好可爱啊!”
自己的孩子得到恭维,苏扬心情很好地主动跟许笑笑聊了起来,还抱怨说:“名字取好那么久了,才刚刚知道现在上户口名字都要三个字以上才行。”
许笑笑笑了几声,“还有这样的规定?”她歪了歪头,“照这么说,我都忍不住怀疑当年我爸妈给我取名字是不是图方便了。”
她一直捏着小薄荷的手,站的位置离薄晋洲很近。她们说着话的功夫,薄晋洲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揽着苏扬肩膀的手移到腰上,大拇指微微动着,很暧昧的姿势。
许笑笑将他一系列的动作都尽收眼底,伸手将耳边掉落的碎发捋到耳后,笑着跟苏扬道别。
在不知情的人面前,苏扬总是会给足薄晋洲面子。许笑笑一走,她就往边上站了站,挣脱开薄晋洲揽着她腰的手,“你刚才说什么?薄意欢?”
薄晋洲微微勾了勾唇角,“对,薄意欢。”
“人生得意须尽欢?”苏扬挑了挑眉,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薄晋洲在用这句话提醒她什么。她敛了所有情绪,语气淡淡地说:“是个很好的期望,就叫这个名字吧。”
听到这话,薄晋洲眸中闪出异样的光辉,刚要说什么,苏扬抢先一步开口,“我做不到的,就让小荷帮我实现吧。
薄晋洲眸中的光辉一点点熄灭,苏扬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仅仅一瞬,两个人的注意力就全都集中在了突然开始啼哭的小薄荷身上。
苏扬不止一次地觉得,这孩子似乎是有什么灵气,总是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即将恶化的时候适时地吸引他们两个人的注意力。
从她出生到现在的一个多月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算是没有缓和,也绝对没有恶化,很多时候,他们居然能像正常的夫妻那样融洽相处。
甚至有时候,她都会产生会不会两个人慢慢地就这么和好了的错觉。
回过神来的时候,薄晋洲已经把孩子递到她的怀里,自己从随身背着的大包里掏出来一个保温杯和一个小奶瓶。
他把奶嘴凑到小薄荷嘴边,小薄荷渐渐止住哭声,大口地嘬着奶。
苏扬看向薄晋洲,“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