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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弗洛伊德传 作者:高宣扬_2-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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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传第四章 爱情和婚姻






第四章 爱情和婚姻

  有些不了解弗洛伊德的人以为,象弗洛伊德这样对性心理有待殊研究的人,一定是一个色情狂,或者是一个热中于玩弄女性的恶棍。其实,弗洛伊德对爱情和婚姻生活的态度始终是严肃的、正派的。

  爱情是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从一个人对爱情的态度,可以看出他的品质、感情、道德和性格。我们将在下面看到,弗洛伊德的爱情和婚姻生活的经历,无可辩驳地表明了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他对待爱情和婚姻的态度,如同他的科学事业一样,给人以一种忠心耿耿、严肃认真的印象。

  在一个人的生活中,再也没有更多的事情能象爱情那样,能够对于一个人的心灵和道德的本质,作出最严厉的考验。所以,再也没有什么,能象在爱情的领域中那样,通过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可以极其生动而深刻、毫无保留地把一个人的人格内涵显露出来。

  弗洛伊德和许多正直的人一样,以纯洁的感情投入了自己的情人的怀抱。尽管在弗洛伊德的爱情生活中也有过感情上的复杂、曲折的变化过程,有过象莎士比亚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所说的那种“最智慧的疯狂”、“吵吵闹闹的相爱”、“亲亲热热的怨恨”、“整齐的混乱”、“光明的烟雾”、“寒冷的火焰”、“永远觉醒的睡眠”、”沁舌的甜蜜”等等相反相成的苦乐交融之情,但弗洛伊德不愧是忠实于爱情的人。

  关于弗洛伊德的爱情,直到一九五一年底,当弗洛伊德和他的妻子死后,人们才有幸从他们的一大叠情书中看到其中的奥秘。

  弗洛伊德一共写了九百多封信给他的未婚妻。在他们订婚到结婚之间的四年零三个月中,他们分离了整整三年。他们的习惯是每天都要写信,偶尔中断了二、三天,对他们来说就是很难受的事情。每当弗洛伊德没接到信的时候,他的朋友们就会开他的玩笑,调侃地表示不相信他真的订过婚了。另一方面,他们常常会一天写上两三封信。写信次数如此频繁,但仍然未能充分表达他们的深厚而热烈的感情。因此,他们每次写信都是很长的,好象有说不完的话要相互倾诉。四页长的信对他们说来,就是很短的了。有时,他们的信会密密麻麻的写十二页之多,有一封甚至达二十二页。

  弗洛伊德同玛莎之间的情书是他们在恋爱期间的真实感情的晴雨表。在这些信中,反映了他们之间的复杂、曲折的感情--从极乐的巅峰降到丧气的深渊,又从冰冷的山谷一下子飘荡到虚幻的太空;一句话,各种程度的喜怒哀乐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其间,始终贯穿着一个主调,这就是双方之间的真挚感情。

  玛莎是一位什么样的姑娘,能引起弗洛伊德的如此倾爱和迷恋呢?

  玛莎·柏内斯是一位美丽的犹太姑娘,一八六一年七月二十六日生于书香之家。她比弗洛伊德整整小五岁。她的祖父伊沙克·柏内斯是正统的犹太教教士。在一八四八年前后社会上掀起改革运动的时候,他正在德国汉堡任犹太教大教士。他坚持“正统”,反对改革。显然,他是一位极其保守的人,极端仇视革命,唯恐改革触动几千年前早己定下的教规和教法,他视教法如命根子;但另一方面,他又同革命诗人海涅有密切来往。海涅曾在信中反复地提到伊沙克·柏内斯,把他称作“富有智慧的人”,足见老柏内斯是很有学问的犹太学者。在德国当局迫害海涅的时候,不是别人,正是伊沙克·柏内斯的一位弟弟在巴黎主办的《前进报》上刊登了海涅的一首诗。海涅在给这位编辑的信中,请他向正在巴黎流亡的卡尔·马克思致意。伊沙克·柏内斯的一个儿子——米凯尔,也是一位很有学问的犹太人。米凯尔后来当上慕尼黑大学的德语教授,后来还成为德意志巴伐利亚国王的学术顾问。这位米凯尔还写了一部论歌德的著作。米凯尔还有两位兄弟,一位叫雅可布,另一位叫柏尔曼。柏尔曼就是玛莎的父亲。

  雅可布和米凯尔一样,是一位教授,曾在海德尔堡大学教拉丁文和希腊文。玛莎的父亲是一个商人,但他对犹太教非常虔诚,而且也很有学问。

  玛莎一家人是在一八六九年从汉堡迁往维也纳的,当时,玛莎刚刚八岁。玛莎曾经回忆母亲离开汉堡时的悲伤情景——妈妈不忍离开汉堡,临行前,一边做饭,一边哭,她的眼泪掉在炉灶上,发出了咝咝作响的声音。

  到了维也纳以后,玛莎的父亲成为奥地利著名的经济学家罗伦兹·冯·斯泰因的秘书。一八七九年十二月九日,他突发心脏病,死于街头。他的儿子,也就是玛莎的哥哥埃力继承了秘书职多年。

  玛莎是娇弱可爱的姑娘。她很象中国古典小说《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她的美貌曾吸引了不少男青年,很多小伙子热情地给她写信倾吐真情,也使弗洛伊德妒火中烧。虽然在弗洛伊德夫妇的那些情书中未曾提及玛莎在与弗洛伊德认识前的情史,但据玛莎自己后来说,在弗洛伊德向她求爱以前,她差一点与一位比她大许多岁的商人雨果·卡迪斯订婚。好在她哥哥多方劝阻,告诉她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是不会美满的。

  关于玛莎的美貌,弗洛伊德曾以他那一贯坦率的口吻回答玛莎的自谦说:“我知道你在画家或雕刻家的眼中看起来,并不算美丽;假如你一定要坚持用严格和准确的字眼的话,我必须承认你并不美丽。但在实际上,我是错误的。倒不是我有意奉承你;实际上,我也不会奉承。我的意思是说,你在你自己的面貌和身段方面所体现的,确实是令人陶醉的。你的外表,能表现出你的甜蜜、温柔和明智。我自己对于形式上的美,总是不太在意;不过不瞒你说,很多人都说你很美丽。”接着,弗洛伊德又在信中写道:“不要忘记,‘美丽’只能维持几年,而我们却得一生生活在一起;一旦青春的鲜艳成为过去,则唯一美丽的东西,就存在于内心所表现出来的善良和了解上,这正是你胜过别人的地方。”

  玛莎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很有学识的人,却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和聪慧的人。在她同弗洛伊德生活的那些年中,日常生活中的事务全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但她的才智仍然时时显现出来。

  玛莎的哥哥埃力于一八八三年十月十四日同弗洛伊德的大妹安娜结婚。一般人都以为,埃力和安娜是在弗洛伊德订婚之前订婚的,似乎弗洛伊德是经由埃力订婚才认识玛莎的。其实不然。弗洛伊德是在一八八二年六月十七日和玛莎订婚,比埃力订婚早半年左右。

  一八八二年四月的一个晚上,玛莎,可能还有她的妹妹明娜,去拜访弗洛伊德家。通常弗洛伊德下班后总是径直走进他的房间里去继续研究,根本不管客厅里有没有客人。但这次却不同,他看到一个美丽而愉快的姑娘坐在餐桌边,一边削苹果,一边高兴地谈天,他很快就被吸引住了。出乎家里人的意料之外,弗洛伊德竟参加了谈话。看来,那第一眼相见是命运所安排的。往后他俩的幸福爱情似乎全是这第一眼引起的时间系列的自然延续。可是,在最初认识的几个星期内,他显得很不会交际,而且行动起来总是很不自然。他不太敢直接地追求她。但他很快就感受到一种无形的精神压力和一股难以忍受的感情冲动。他说“因为任何对这样一位少女的假惺惺都是不堪忍受的”,所以他终于冲破犹疑和呆板的罗网,决心向她求爱。他每天送给她一朵红玫瑰,并附上一张名片,上面用拉丁文、西班牙文、英文或德文写上箴言或格言。他回忆说,第一次向她致意时,他把她比成一个嘴唇会衔来玫瑰和珍珠的“神仙公主”。从此以后,他就经常用“公主”来叫她。

  一八八二年五月的最后一天,他们手挽着手,沿着维也纳的古老城堡卡伦堡走下去。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私人交谈。在他那天的日记中,他记下了她对他的疏远表情,拒绝接受他送给她的橡树叶。弗洛伊德在日记中表示怀疑自己能否在今后也象她对他那样表示疏远。就是从那以后,弗洛伊德很讨厌橡树。第二天,他又陪玛莎和她母亲去散步。他向玛莎问起许多事情。玛莎一回家就告诉她妹妹明娜,并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她所得到的是一句令人泄气的回答:“谢谢医生阁下对我们如此感兴趣。”

  六月八日,弗洛伊德发现她在为她的表哥马克斯·迈尔做皮包。他以为自己来晚了一步。但两天以后,玛莎对他已娇态毕露,显然他们之间的吸引力已经不是单方面的了。这时候,弗洛伊德才觉得自己有希望。第二天,玛莎给他送去她亲自作的蛋糕,上面写着“玛莎·柏内斯”。就在她要把蛋糕送去时,她收到了弗洛伊德送来的礼物——狄更斯的小说《大卫·柯柏费尔德》。于是,她在蛋糕上添上感谢的字眼。再过两天,即六月十三日,她到他家去聚餐。弗洛伊德把她的名片留下来当作纪念品,玛莎很欣赏他的这种行为,在桌下把他的手按住。他们之间的眉目传情都被家里人看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进一步沸腾起来。那个星期六,他们就订婚了。

  星期六那天,玛莎给弗洛伊德送去一只戒指。这是玛莎的爸爸送给她妈妈的,她妈妈又把它送给了玛莎。弗洛伊德仿照这个戒指订做了一只小的,送给玛莎。

  订婚那天是六月十七日,弗洛伊德和玛莎都永远忘不了这一天。他们曾一连好几年,要在每一个月的十七日那天庆祝一番。

  从他们认识的时候开始,弗洛伊德的性格就给玛莎留下很深的印象。尤其使弗洛伊德高兴的是,玛莎觉得他很象她爸爸。

  从玛莎给弗洛伊德的信中可以看出,从那以后她很明显地爱上了他。但是,弗洛伊德仍然有相当长的时间对她的真情表示怀疑。弗洛伊德指责她说,她只是在弗洛伊德爱上她九个月之后才吐露真情。弗洛伊德的这个指责是毫无道理的。后来,弗洛伊德也承认,大多数女孩子总是要在男方追求一段时间后方能动情。

  弗洛伊德对他所爱的人远不是单纯地停留在迷恋之中。弗洛伊德的感情乃是一种真正的寝食俱废的狂热恋爱。他这次总算亲自地感受到了爱情的惊人力量,经历了其中的甜酸苦辣、喜怒哀乐的感情变化。爱情象吸铁石一样,把他的内心深处的一切热情都吸引出来、激荡起来。正如莎士比亚在《仲夏夜之梦》中所说:“真实的爱情的道路永远是崎岖不平的;即使是两情悦服,也可能会有斗争、死亡或疾病侵害着它,使它象一个声音、一片影子、一段梦、黑夜中的一阵闪电那样短促,在一刹那间它展现了天堂和地狱——在还来不及说一声‘瞧啊!’的时候,黑暗却早已张开了大口把它吞噬殆尽……既然真心的恋人们永远都要受到折磨,似乎是一条命运的法则,那么,就让我们练习着忍耐吧;因为这种折磨正和忆念、幻梦、叹息、希望和哭泣一样,都是可怜的爱情所缺少不了的随从者。”假如有人想要寻找一个能真正体验爱情的这些深刻复杂内涵的人的话,那么,弗洛伊德就是最有资格的候选人。

  但弗洛伊德和玛莎很快就分开在两地住。在他们分手那天,弗洛伊德深怕自己会从一个可能是虚幻的好梦中惊醒。他还不大敢相信自己沉沦于幸福的爱情之中,但过了一个星期之后,他就心安理得地在反复欣赏玛莎寄来的信。

  弗洛伊德这个人的感情的特点在他同玛莎的关系中充分地体现出来了。弗洛伊德最厌恶调和和逃避现实,最不能容忍姑息。在他看来,他同玛莎之间的关系必须达到完全融和的程度,不容许其间存在一点杂质或暧昧。他要求自己同玛莎之间的爱情生活达到绝对纯净的地步,甚至不许玛莎有任何一点令他怀疑的言行。弗洛伊德的这种性格与其说是他的科学研究中的严谨、一丝不苟品质的延伸,毋宁说是书呆子气的表现。

  玛莎虽然是一个娇丽温柔的姑娘,但她有很强的自尊心,也绝不是一个百依百顺的、毫无主见的人。所以,弗洛伊德同玛莎之间的关系经常会遇到挫折和矛盾。在他们俩分离后不到一星期内,弗洛伊德就单方面地表现出他那过于理想化,因而是很不现实的要求,希望她能百分之百地放进他脑子里为她设计好了的那个模子里。但事实终究是事实。在他们之间发生的许多事情恰恰不合弗洛伊德的主观设想。

  最大的麻烦是玛莎同她的表哥马克斯·迈尔的关系。在认识弗洛伊德以前,玛莎确实曾考虑过要选择马克斯·迈尔。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使弗洛伊德大吃其醋了,再加上弗洛伊德的一个妹妹故意地、也可能是不怀好心地火上加油,告诉弗洛伊德说,玛莎曾对马克斯为她谱的乐曲和为她唱的歌感兴趣。这就使弗洛伊德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那样,终日心神不安,疑神疑鬼。此外,马克斯也直接气弗洛伊德,说玛莎早就需要爱情,以致她早已准备寻找一个合意的丈夫!所有这些挑逗,更使他妒火中烧。

  弗洛伊德远较别人更自寻烦恼。弗洛伊德曾写信给玛莎坦率说:“我对自己说,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疯狂的事情吗?你没有什么美丽优点,就赢得了最亲爱的人的芳心,而你竟于一星期后,就如此尖刻地指责她,以嫉妒去折磨她……当一个象玛莎那样的姑娘喜欢我的时候,我为什么要害怕一个马克斯·迈尔或一个军团的马克斯·迈尔呢?……这正是植根于我的爱情的那种笨拙和自寻烦恼的表现……现在我已把它当做疾病一样的抖掉了……我对马克斯的感觉来自于自己的没有自信心,而不是来自你。”这一段话是弗洛伊德对自己的自寻烦恼的自我认识和自我分析。虽然只是对其中的一件事而发的,但它是一个典型,足见弗洛伊德在自己的爱情生活中经历了何等曲折的心理矛盾过程。他往往给自己添加麻烦,接着又象上面的信中所说的那样自我分析、自我批评。但是,这种理智的、冷静的看法,并不长久,很快又被爱情的副产品——妒忌心所动摇,于是,又陷入新的烦恼之中。但不久,马克斯的影子又被另一个人的影子所掩盖,更严重地干扰了弗洛伊德的感情。这个人不是弗洛伊德的陌生人,而是一位亲密的朋友——弗立兹·华勒。马克斯是一位音乐家,而弗立兹是一个艺术家,而这些就是令弗洛伊德不安的地方。弗洛伊德曾经仔细观察过他们取悦妇女们的本领,有一次,有人告诉他,弗立兹最擅长于诱拐别人的女人。弗洛伊德后来曾说:“我想艺术家和那些奉献于科学工作的人之间,普遍地都存有一种敌意。大家知道,艺术家拥有一把开启女人心房的万能钥匙;而我们这些搞科学的人,只好无望地设计一种奇特的锁,并不得不首先折磨自己,以便寻找一种适当的钥匙。”

  实际上,弗洛伊德对弗立兹的疑心也是多余的。弗立兹已经和玛莎的表姐订过婚,而且他一直都以兄长的身分关心玛莎。弗立兹和玛莎很要好,有时带她出去,而且常常从各方面鼓励她。他们之间只有亲密的友情,没有什么值得弗洛伊德惊慌或妒忌的地方。玛莎对弗洛伊德的感情也始终是很忠贞的,她只是把弗立兹当成哥哥一样看待。但是,不管怎样,弗洛伊德一直坚持要玛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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