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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柳如是别传-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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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湖曲”一首最为世所传诵。读者谓其追伤旧朝亡友而已,但不知其中实隐藏与卞玉京之关系,其微旨可从原诗辞句中揣知之也。特记于此,以告世之读骏公诗者。
“婺归,以酒炙饷韩兄古洲口占为侑”云:
好事何人问子云,一甘逸少与谁分。酒甜差可称欢伯,炙美真堪遗细君。大嚼底须回白首,浅斟犹忆醉红裙。(自注:“兄高年好谈风怀旧事。”)晴窗饭罢摩双眼,硬纸黄庭向夕曛。(自注:“兄家藏杨许黄庭楷书,日抚数纸。”)
寅恪案:有学集贰肆“韩古洲太守八十寿序”云:
岁在旃蒙协洽雷州太守古洲韩兄春秋八十。余曰:是吾年家长兄也。是吾吴之佳公子,良二千石,国之老成人也。是闳览博物之君子,海内收藏赏鉴专门名家也。
嘉庆修雷州府志玖职官表明知府栏载:
韩逢禧,长洲人。官生。天启元年任。李之华,丁纬。范得志,七年任。
容庚君藏兰雪斋刻定武兰亭帖附韩氏跋云:
余先宗伯(寅恪案:逢禧父世能,曾任礼部侍郞,事迹见明史贰壹陸黄凤翔传附世能传、明诗综伍壹韩世能条及同治修苏州府志捌柒长洲县韩世能传等)于万历甲戌曾得韩侂冑所藏定武兰亭。时余尚未生,及余既长,笃好法书,遂蒙见赐。临玩最久,寝食与俱。崇祯庚午又购得荣芑所藏本,二卷皆严氏物。荣芑本有项子京印识。今阅此本,与余所藏荣芑旧本同一手拓出,纸墨奇古,神采勃发。卷内有朱文公手题,前后亦有项子京印识,可见项氏藏物之富如此。(天启四年)甲子解组归田,心厌烦嚣,复得睹此,合余藏二卷同校于半山草庐。三卷同是定武真刻,六百余年神物,今得并来同聚一室,大是奇缘,眼福良厚矣。喜书其后。半山老人韩逢禧。(下钤有“朝延氏”印。)
又容君藏钟徭荐季直表帖附秋囿老民跋云:
韩跋各看款题志皆俗手揭去。黑纸白字名曰黑老虎,非降龙伏虎,不能得也。
及翁同和题诗二首,其二云:
满口娑婆不识佛,天台山鸟劝君归。何如一切都捐弃,黑老虎来为解图。(自注:“韩逢禧尝学佛,再髠而再发。入天台遇樵者,诃之曰:满口娑婆哄度日云云。册有韩印,戏及之。黑老虎乃前跋中语也。”)
又容君藏安素轩石刻中唐人书七宝转轮圣王经附韩氏跋云:
此为唐相钟绍京手迹,书法悉宗右军乐毅论,时兼有欧虞褚体,正见其集大成也。纸为硬黄,兰漫七千余言,神采烨然,真世之罕物。相传鲜于困学公珍藏此卷于室中,夜有神光烛人者,非此其何物耶?长洲韩逢禧识。
唐蕉庵翰题“唯自勉斋长物志”中书画名迹类云:
南海吴学士荣光所刻藏宋玉石本定武兰亭,后有明崇正间韩太守逢禧跋云,明成国公朱箑庵旧物,与虑鸿草堂图永兴庙堂真迹九件,同时售于项氏天籁阁。此卷项氏藏印累累,凡兰亭所用之印卷中无不有,其为一时所押可知。传之有绪,足为吾斋中书迹甲观。
韩氏事迹虽未能详知,但依上所引资料亦可得其涯略。牧斋此诗自表面观之辞旨与游说马进宝之事无涉,又非汪氏游舫与湖山盛衰家国兴亡有关者之比,似甚奇特。细思之,夏五一集乃赴婺说马之专集,牧斋由金华还,即以酒炙饷韩,侑以此诗,若说马之事与韩氏无关,则牧斋不应插入此题。颇疑古洲既多藏彝器字画,牧斋或取其一二与马伏波有关之假古董以为谒见进宝之贽,及其归也,自应以酒炙相饷。又韩氏好谈风怀旧事,牧斋此次经过苏州嘉兴,韩氏必与之谈及昔年柳卞在临顿里勺园之艳迹,故牧斋诗语戏及之。翁叔平谓古洲“再髠再发”,足见韩氏亦是欲“老皈空门”而不能实行者,其人正与牧斋相类。有学集“病榻消寒杂咏”云:“蒲团历历前尘事,好梦何曾逐水流。”不仅自咏,亦可兼咏韩氏也。
“书夏五集后示河东君”云:
帽檐敧侧漉囊新,乞食吹箫笑此身。南国今年仍甲子,西台昔日亦庚寅。(自注:“皋羽西台恸哭,亦庚寅岁也。”)闻鸡伴侣知谁是,画虎英雄恐未真。诗卷丛残芒角在,绿窗剪烛与君论。
寅恪案:此首为夏五集全集之结论。第贰句寓复明之意。第叁句谓永历正朔犹存。第伍句目河东君为同心同志之人。第陸句用后汉书列传壹肆马援传援诫兄子严敦书中“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之语,牧斋盖疑马进宝之不可恃也。总而言之,牧斋此次金华之行河东君为暗中之主持人,细绎此诗辞旨,更无疑义矣。
牧斋庚寅夏五集后一年所赋之诗,最佳最长者应推哭瞿式耜五言排律一题。本文以范围限制之故不能全引,惟择其中有关诸句并牧斋自注,略论述之于下。
有学集诗注肆“哭稼轩留守相公诗一百十韵用一千一百字”略云:
(自注:“已下叙闻讣为位之事。”)伤心寝门外,为位佛灯前。一恸营魂逝,三号涕泗涟。脩门归漠漠,故国望姗姗。庚寅征览揆,辛卯应灾躔。(自注:“君生于庚寅,甲子一周而终,故引庚寅以降之词。其闻讣辛卯夏也,故引朔日辛卯之诗。皆假借使之也。”)剑去梧宫冷,刀投桂水煎。(自注:“已下叙其戊辰后归田燕游之事。”)拊心看迸裂,弹指省轟阗。攀附龙门迥,追陪鹤盖连。园林归绿水,屋宇帯红泉。一饭常留客,千金不问田。以忙消块垒,及暇领芳妍。日落邀宾从,舟移沸管弦。丹青搜白石,杖履撰松圆。(自注:“君好藏白石翁画,于程又有师资之敬。”)
寅恪案:关于钱瞿之交谊及当日明清兴亡诸端,茲不具论。所可注意者,即河东君于崇祯十三年庚辰冬初访牧斋于半野堂、次年即崇祯十四年辛巳夏钱柳结褵于茸城舟中两大事,牧斋此诗中“舟移沸管弦”句,或间接有关涉,尚难确定。若就稼轩方面言之,则东山酬和集中不载瞿氏篇什,此或因稼轩虽曾赋诗,但未被牧斋收录所致。今日瞿氏作品遗佚颇多,殊不易决言,揆以稼轩与牧斋及河东君之关系,如第肆章论述绛云楼落成诗所引牧斋尺牍例之,稼轩似非如黄陶庵之不以河东君为然者,何故于钱柳因缘之韵事绝无一语道及?甚不可解。姑记此疑,以俟更考。
又此年牧斋所赋诗当亦不少,今所存者排列先后恐有错乱,诗题有关诸人可考见者殊不多,故只择数题列之于下。
“寄怀岭外四君”四首,其一“金道隐使君”(自注:“金投曹溪为僧。”)云:
(诗略。)
其二“刘客生詹端”云:
( 诗略。)
其三“姚以式侍御”云:
(诗略。)
其四“咏东皋新竹寄留守孙翰简”云:
笋根苞粉尚离离,裂石穿云岭外知。祖干雪霜催老节,孙篁烟霭护新枝。紫泥汗简连编缀,青社分符奕叶垂。昨夜春雷喧北户,老夫欣赋箨龙诗。
寅恪案:前论牧斋“庚寅人日示内”诗及河东君和诗,已略及金刘姚三人,惟瞿翰简未及,故特录此诗全文。“翰简”者,指稼轩孙昌文而言。永历特任昌文为翰林院检讨,稼轩两疏恳辞,原文见瞿忠宣公集陸,茲不具引。鄙意此时牧斋与永历政权暗中联络,其寄此四诗必有往来之便邮无疑也。
“赠卢子繇”云:
云物关河报岁更,寒梅逼坐见平生。眉间白发垂垂下,巾上青天故故明。老去闲门聊种菜,朋来参语似班荊。楞严第十应参遍,已悟东方鸡后鸣。
茲录诸材料于下,并稍加诠释,或可借是勘破此重公案欤? 
牧斋记略云:
黄子甫及谢监军事,退居淮安,于其厅事之左架构为小楼,颜之曰舫阁,而请余为记。淮为南北孔道,使车游屐过访黄子者,未尝不摄衣登阁,履齿相蹑,皆相与抚尘拂几,饮酒赋诗,如高斋砥室,流连而不忍去。尝试穴窗启棂,旋而观之,淮阴垂钓之水,漂母之祠,胯下之桥,遗迹历然,栏槛之下可指而数也。又遥而瞩之,长淮奔流,泗水回复,芒砀云起之地,钟离龙飞之乡,山河云物,前迎后却,枌榆禾黍,极目骋望,未尝不可歌而可泣也。黄子坐斯阁也,伊吾谷蠡,鸣横剑之壮心,得无有猎猎飞动者乎?宿昔之筹边说剑,骨腾肉飞,精悍之色犹在眉宇间。固将如浮云,如昔梦,释然而无所有矣。客有笑于旁者曰:昔者韩淮阴贫行乞食,俯首为市人所讪笑。及其葬母,则曰度其傍可置万家。今黄子架阁如鸡窠鹊巢耳,以酒炙敢过客,使载笔而书之,如楚之岳阳黄鹤,又抉摘欧阳公之文以为口实。淮阴人好大言,多夸诩,自秦汉以来其习气犹未艾乎?黄子笑曰:夫子之言则高矣!美矣!客之揶揄,亦可供过客一解颐也。请书之以为记。牧斋序云:余尝谓海内多故,非纤儿腐儒可倚辨。得一二雄骏奇特非常之人,则一割可了。兵兴以来,求之弥切,而落落不可见。既而思之,召云者龙,命律者吕。今吾以媮懦迟缓、蚩蚩横目之民,而访求天下雄骏奇特非常之人,翳雉媒而求龙友,其可几乎?己丑之冬逼除闭户,黄君甫及自金陵过访,寒风打门,雪片如掌。俄为余张灯开宴,吴下名娼狡童有三王生,取次毕集。清歌妙舞,移日卜夜,酒酣耳熟,衔杯忾叹。余击壶诵扶风豪士歌,赋四诗以纪事。余自此眼中有一人矣。甫及自金陵归淮安,余再过其居,疏窗砥室,左棋右书,庭竹数竿,自汲水灌洗,有楚楚可怜之色。名刺谒门,宾从填塞,轩车之使,弹铗之客,游闲沦落之徒,奔趋望走,如有期会。甫及通行为之亭舍,典衣裘,数劵齿,倾身戳力,皇皇如也。太史公称郑当时置驿马,请谢宾客,夜以继日,其慕长者如恐不称。甫及庶几似之。客或谓余是何足以名甫及?甫及以身许国,持符节监军事,磨盾草檄,传签束伍,所至弭盗贼,振要害,风雷雨雹攫拿发作于指掌之中。一旦束身谢事,角巾归里,削铓逃影,窜迹氈裘毳衣中,眉睫栩栩然不可辨识,是何足以名甫及哉?余观骊山老姥,三元甲子,阴符秘文,知天地翻覆、木生火克之候,士之乘杀机而出者,往往翕忽閟现,使人不得见其首尾。陆放翁纪靖康城下之役,姚平仲乘青驴走数千里,隐于青城山。而南渡后,如张惟孝龙可赵九龄之流,所举不就,安知其不遁迹仙去。如其不去,则毁车杀马,弃甲折箭,出入市朝,相随斗鸡走狗间,人固不得而物色之也。季咸有言,子之先生不齐,吾无得而相之。余何以相甫及哉?明年二月,甫及六十初度之辰也,江淮之间俊人豪士从甫及游者,相与烹羊击鲜,合乐置酒,于时风物骀荡,草浅弓柔,长淮汤汤,芒砀千里,览淮阴钓游之迹,咏圣予鱼腹之篇,殆必有踟蹰迎却,相顾而不舍然者。于是相与谋曰:知甫及者莫如虞山蒙叟,盖请一言,申写英雄迟暮之意,为甫及侑一觞乎?余自顾常人也,何足以张甫及者?授简阁笔,茫然自失者久之。众君子闻而笑曰:吾辈举常人也则已,果以为非常人也,则何以敛眉合喙,而乞言于叟?叟之善自誉也,亦侈矣哉?有酒如淮,请遥举大白以浮叟,而后更起为甫及寿。笑语卒获而罢。
于皇诗云:
杜陵寂寞将欲死,刘郞赠我淮南子。淮南为人卓且真,磊落不染半点尘。读书一目数行下,说剑凛凛如有神。云霄不垂韩信钓,徐泗正与黄公邻。桥边堕履臭味合,台上落帽风致亲。如此之人恨不相逢早,吴宫未埋幽径草。京都繁华未销歇,健儿身手名未老。于今万事皆雨散,才士相看惟有叹。虽然才士变化乌得知,学仙学佛犹尔为。
芝麓诗四首之一云:
畴昔金门地,盈庭谇妇姑。子云犹戟陛,东观已钳奴。(自注:“黄子宦燕邸时,予正得罪系司败狱。”)江海孤蓬合,兵戈万事殊。浮踪耽胜晚,经乱郁为儒。
用宾“黄澍笏击马士英背”条云:
黄澍字仲霖,徽州人。丙子举浙闱,丁丑登进士,授河南开封推官。以固守功擢御史,巡按湖广,监左良玉军。甲申弘光立,六月二十日丙子澍同承天守备太监何志孔入朝,求召对。既入见,澍面纠马士英权奸误国,泪随语下,上大感动。
又“黄澍辩疏”条后附记云:
乙酉大兵下徽州,闽相黄道周拒于徽州之高堰桥。自晨至暮,斩获颇多。澍以本部邑人,习知桥下水深浅不齐,密引大清骑三十由浅渚渡,突出闽兵后,骤见骇甚,遂溃。徽人无不唾骂澍者。后官于闽,谋捣郑成功家属,以至边患,遂罢。
依以上诸材料及通常名与字号之关系,可以推知黄甫及即黄仲霖澍。甫及之称,殆黄澍后来所自改也。又芝麓诗自注“黄子宦燕邸时,予正得罪系司败狱”。据定山堂诗余菩萨蛮“〔崇祯十六年癸未〕初冬以言事系狱”及万年欢“〔崇祯十七年甲申〕春初系释”二题,足知芝麓以劾时宰下狱之时,正仲霖在京任御史之日也。牧斋序之“持符节监军事”即用宾文中之“监左良玉军”。钱序云“一旦束身谢事,角巾归里,削铓逃影,窜迹氈裘毳衣中,眉睫栩栩然不可辨识”,疑即计氏附记中所言乙酉年澍密引清骑由浅渚渡水击溃黄道周之师于徽州高堰桥之事。此等材料,更可证明黄甫及即黄澍也。于皇诗谓甫及“云霄不垂韩信钓,徐泗正与黄公邻。桥边堕履臭味合,台上落帽风致亲”,似黄氏在明南都倾覆后复入满人或降清汉人之幕。钱诗云“夜半壮心回起舞,酒阑清泪落悲笳”及“曲宴未终星汉改,与君坚坐看桑田”并记中所云“黄子坐斯阁也,伊吾谷蠡,鸣横剑之壮心,得无有猎猎飞动者乎?宿昔之筹边说剑,骨腾肉飞,精悍之色犹在眉宇间”,则甫及虽混迹满人或降清汉人幕中,似仍怀复明之志。又牧斋序文中言甫及于“己丑之冬自金陵过访,俄为余张灯开宴,吴下名娼狡童有三王生,取次毕集。清歌妙舞,移日卜夜”,是甫及之后面必有强大势力为之支柱,使能作此盛会。且此盛会除慰劳牧斋外,必别有企图也。茲再略引史料,试论之于下。
清史列传柒捌贰臣传甲张天禄传略云:
张天禄陕西榆林人,明末与弟天福以义养从军,积功至总兵官。福王时,大学士史可法督师,为瓜州前锋,驻瓜州。本朝顺治二年五月豫亲王多铎下江南,福王就擒,天禄及天福率所部三千人随忻城伯赵之龙迎降。豫亲王令以原官随征,后隶汉军正黄旗。时明佥都御史金声家居休宁,受唐王聿键右都御史兼兵部侍郞,纠乡勇十余万据徽州。贝勒博洛遣都统叶臣往剿,天禄从。十月偕总兵卜从善李仲兴刘泽泳等由旌德县进,连破十余寨,至绩溪县,生擒声及中军吴国祯等,谕降不从,斩于军。徽州平。十二月明唐王大学士黄道周率兵犯徽州,天禄击斩其将程嗣伒仁嗳耍茏鼙罟‘先等。三年正月大败道周兵于婺源,擒黄道周,谕降不从,斩之。二月加都督同知,授徽宁池太总兵官。五月赐一品冠服。四年四月授江南提督。五年三月叙投诚功,授三等轻车都尉。八年五月晋三等子爵。九年十月海贼围漳州,天禄奉命赴闽援剿。抵延平,曾都统金历已解漳州围,天禄留驻延平,剿各山贼。十一年明鲁王定西侯张名振由浙江犯崇明,天禄驰还松江,调将出洋扑剿。正月夺稗沙老营,追至高家嘴。名振遁入浙,寻乘潮突犯吴淞采淘港,伤兵焚船。天禄坐是降三級,戴罪剿贼。十二年总督马明佩以采淘港告警时多失炮械及舟师三百余,天禄匿不报,疏劾之。而闽浙总督佟泰亦奏自洋逃回兵称,天禄与名振通书诏。并下刑部讯,通书无据,以隐匿罪革提督,降子爵为三等轻车都尉。十六年卒。
小腆纪年附考壹壹顺治二年乙酉九月“我大清兵克绩溪,明右都御史右侍郞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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