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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虹 作者:书剑江南-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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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一如往日温馨;伤逝的哀痛亦逐渐被爱所抚平;爸爸妈妈满脸亲切温暖的微笑;与我们坐在一起;静静享受这美丽的时辰与晚餐。我仿佛听到大门推开的声音;又仿佛是这静夜风的声音。
  “你就是方泽文?”清脆的声音突然传到我耳中。不远处站着一位年龄与我不相上下的年轻人,一张清秀的脸。随意而普通的装着显得有些破旧;尽管许久都未曾整理自己的头发,却依旧藏不住他眉下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阿杰急忙起身,“请问你是谁?”
  我拦住阿杰,慢慢地来到年轻人身边, 说道:“是,我是方泽文。请问有事吗?”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我发现他的眼神像极了师父,难道他是……
  “我是邝家诺。”
  毫不经意间,我迅速抓住他的衣领,一拳将他打倒在地,顿时热泪盈眶。我拼命忍住不让它掉落,为什么我要这么做,是愤怒吗?还是心寒的痛楚?我不该打他的,他是师父唯一的孩子,是小我一岁的我的弟弟。
  “我找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一直躲着不肯出来?你知不知道师父临走前多想再看到你,哪怕只是最后一面,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回来?”我几乎是将这些话从嗓子里喊出来,师父的死是我心里最深的遗憾;就像当年外婆扔下我一个人走了一样;然而我却又始终未能来得及报答他们;这种痛永远都无法解释。
  家诺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没有抬起头看我,只是用低沉的声音说:“带我去见他。”
  “好。”我也终于恢复平静,带他坐在爸爸车里,爸载着我们,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反光镜中,家诺的眼睛一直盯在窗外,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然而他却缓缓伸出左手,抹下了几滴泪。
  “到了,师父就躺在躺在这里面。”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爸爸亲和地拍了拍我的背,然后独自返回到远处的车里,神色黯然。
  家诺看看墓碑上师父的照片;呆呆地站着;很久很久;既无任何动作亦无任何表情。突然,他转过头,问道:
  “你跟他认识有多久?”
  “将近两年。”我试着让自己尽量平静,“家诺,你难道不该喊他一声爸吗?”
  “爸?我为什么要喊他爸?我真不明白这两年你怎么会受得了他,竟一点也不觉得厌烦?”家诺语气很重;他居然还敢生气。我气愤了, 但他又毕竟是……更何况这是在师父墓前。
  “邝家诺!”我努力再一次让自己平静,说:“我不知道过去师父曾怎样对你,但是这两年中他只是一位温顺而孤独的老人,你知道这些年里他对你牵肠挂肚,即使不说出来,却一直从心里爱着你?难道,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也有错吗?”
  “不用再说了!”家诺冲我吼道:“我凭什么相信他?”
  “你不是不相信他,你只是不相信你自己!我知道,你从小就失去了妈妈,你害怕孤独,害怕没有人再关心你,偏偏师父亦难过;终日饮酒;未曾好好表达过对你的爱;甚至还会打你;所以你要走;你要让他重视你;在乎你;要证明你的存在有多么重要……”
  “不是这样的!”家诺大声打断我的话;他的眼睛浸润了;终于;他还是抬起头;凝望着我;“你懂什么?像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怎么会明白我的受?”“不是;家诺。我不是他们家的孩子;我懂你的心情。”
  “你说什么?”家诺看了看我;眼神逐渐散去刚开始的那种戒备。
  我想或许家诺也体会到了我的心情,我们并肩坐在师父墓前的石地板上,他显得很温和。我对他说道:“我是在沙洲长大的,两年前才来到这里。家诺,其实我也跟你一样,或者说,我还不如你。我同外婆一起生活,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要我;我小时候对这些事总有些好奇,常常会问外婆爸爸妈妈去了哪里,却从未得到答案,后来长大了懂事了也就不再问了。外婆曾经亦打过我一次;不过是唯一的一次;大概是八岁吧;我与邻居小孩打架;邻居跑到家里向外婆告状;外婆低声下气好不容易将他们打发走后;便捡起地上的棍子使劲朝我身上打来;我立即就哭了;吓得要命;也不敢躲。我没想到外婆真的会打我;她打了两下;看着我站在那里拼命地哭;仿佛心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手微微一颤;棍子便掉在了地上。她的泪水也落了下来;紧紧搂住我不停地道歉;好像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似的; 从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外婆便从没骂过我;更没再打过我。十八岁,刚刚成年,躺在病床上的外婆依然向我道歉,说她只把我带到十八岁,不能再陪我走将来的路,临终前仿佛还有遗憾,但最终只说要我来关洲,便永远地抛下我了……刚到关洲没多久,我便结识了你爸爸,他认我做徒弟,待我就像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家诺,老人难免总会有些固执,但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永远都不会磨灭,你不该如此对他的……
  “你很爱他对吗?”家诺在我身边轻声说。
  “是,师父就像我父亲,他将他懂得一切都传授于我,在我失落时亲近我,安慰我,过去那些时光也成为了一种无法磨灭的记忆。”
  “那你为什么又成了方家的人?”
  我深深吸入一口气,平静地告诉他:“现在的爸爸妈妈都对我很好很好,他们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我想用自己的一切来安慰他们那颗受过伤的心。不说这些了,家诺,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都已经只是过去了,你应该淡忘那些不开心的事,重新开始。原谅师父吧,他走这前叫我转告你,他一直深爱着你!”
  “如果他真的很爱我,那我不会喊他爸,我要走了。”家诺突然站起身,很快地向前走去。
  “家诺!”
  “你不要管我,你以为你是谁,你算我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刚刚一直很安静的家诺突然显得恼怒。 我有些着急,边忙拦拄他,“家诺,你到怎么了?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说如果师父真的很爱你,你便不会喊他爸爸,什么意思?或许你觉得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没资格管你,但是邝家诺我告诉你,我不是在管你,在方泽文心里你是他的亲人,是他弟弟,他想好好地关心你,好好照顾你!”
  “我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总之我的事情你不必了解,别跟着我!”他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没有再追,因为我知道,将来总会和他再在师父的墓前相遇。只是我真的很想了解,他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地方住,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臭小子,你没事吧?他人呢?”爸爸为我打开车门,很关切地问道。
  “没事,他走了。”我浅浅笑了一下。
  “放心吧,那孩子只是还没想通,想通了就什么事也没了。我们走吧!”
  妈妈为了我们开了门,她一脸隐隐的笑容,温柔地说:“阿文,小桐来了。”
  我有些欣喜,轻轻走上前去与她坐在一起,雨桐看了看我,静静地笑着低下头去“阿文,听说家诺回来了是吗?他怎么样?人呢?”
  “他走了,不过没有关系,以后总会再见的,对了,你今天怎么来了?”
  “哎,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竟然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雨桐,你别理他,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想来就来啊!”爸爸给了我一对死鱼眼,然后笑容满面地递上饮料。
  我无奈地笑了笑,轻声向雨桐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她很认真地听着,室内橘色的灯光洒落于我们身上,周围的一切显得如此温馨,祥和。
  次日早晨;华祥南公司。
  “早上好,方先生。”一名员工非常客气地向我打招呼。
  “好!”我微笑着点点头。
  楼道中,我也非常客气地向爸爸打声招呼,“早上好;董事长先生。”“早啊!大少爷,也确实挺早的哦,你昨天晚上送雨桐送到今天早上,挺不错!”
  “拜托,我都是成人了, 有些事你不要管好不好!”看着他那欠扁的神情,我实在是牙痒,想咬他一口。
  他继续笑,“我才懒得管你,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爷爷!”接着,他似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奕!祥!真是可恶!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年轻啊!都四十三岁了,还敢这么大声地说自己很年轻!再说哪有那么巧让你当了爷爷!
  片刻过后,爸爸突然又噔噔噔地跑上楼来,很认真地看了看我,显出严肃的神情,低声问道;“阿文,晓希还好吧?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她跟阿荣分手后,过得怎么样?”
  我有些莫名,不知为何他会突然问到期这样的问题。我想了想然后告诉他,姐姐很坚强,她没事。
  爸爸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忧伤,他沉重地叹息了一声,对我说:
  “前些天你妈妈感冒了,我陪他去医院拿药时看到了陈康荣。他好像病了,似乎还病得不轻,坐在轮椅上,脸色惨白。有个女孩陪着他,他看到我们时,没有说一个字,却突然昏了过去。阿文,你要是有时间去看看他吧!”
  “我不去;他病死了最好!是他先背叛了姐姐;这也是他罪有应得。”
  “也许还会有其它的什么原因呢?事情也不能一定就是这么绝对;再怎么说他曾经也差一点就成为了我们的家人。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他,便觉得他是个好人,但后来发生的事也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但自从这次在医院见到他,我又坚定起来:也许事情真的不只是你我所看到的表面,我不敢告诉晓希,因为,我怕这会是一场悲剧。”
  爸爸恳切的话让我心为之一动,然而一想到那家伙曾经的举动,便又犹豫起来。他是好人?真的会是个好人吗?事实就摆在眼前还会有错?
  “阿文,要不你就跟你姐姐一起去吧,如果真的不幸被我言中了,或许让他们再见一面,还能弥补这场悲剧中的些许遗憾。”
  他的话逐渐变得深奥起来,爸爸很少如此忧伤,亦从未如此欲断难断,难道这个故事里真的还隐藏着什么,抑或是爸爸真的又预见到了什么,至少此刻,他是真的悲伤了。
  我拨通了姐姐的电话,约定她中午见。
  当毫不知情的姐姐陪我来到医院,看到躺在床上庵庵一息的陈康荣时,再也无法让自己坚强。她急切地扑上去,捧住陈康荣的手,失声痛哭起来。
  眼前的一幕不禁让我黯然伤神,我没有想到,他竟会病得如此严重。
  他吃力地缓缓举起自己的手,在姐姐的脸上轻轻拂拭那一滴滴眼泪,像是满足,又像是忧郁,不尽爱意散发出来,他挣扎着张开自己双唇,颤抖着说:
  “对不起,晓希。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但……我真的……很爱你,从未改变……我的生命会为我证明……”
  他的手落了下来,沉重而迅速,带着微微的笑意闭上了眼睛。
  姐姐的身躯不住颤抖,依然执著地握住他的手,悲切着,痛哭着……旁边一个女子满面泪痕,她痛楚地转过身,我发现竟是与陈康荣搂在一起,甚至还要为他跳楼的那个女人,原来她一直都还跟他在一起,他们一直在一起!理智让我赶走了这瞬间涌上的同情和怜悯,我立刻扶起地上的姐姐,轻轻抱住她颤抖的身躯,坚决地说道:
  “姐;没事,我们回家吧!为他这种人落泪不值得!”
  姐姐却倔强地推开我,再次匍匐于死去的陈康荣身上。 我呆呆地立在那儿,不再动弹。我的心仿佛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摇撼着,觉得凉透了,陷入深深的,无限的失望之中。爱情竟是如此伤,明知出界了,背叛了,终结了,亦紧紧牵握着不愿放下……
  再一次将姐姐扶起的人是身着白衫的医生;他看了看了看病床上的死者;颇为遗憾地摇着头;将雪白的床单静静覆盖阿荣的面容;叹着气意味深长地说: “半年了,不容易啊,最终还是等到了你们,了了愿了……”
  我有些茫然,不愿让姐姐看到这最后的一幕,硬是扶着她来到了走廊里。她依然憔悴,如此脆弱。
  “对不起。我替表哥向你们道歉。”女子从容地走上前,带上些许惆怅,看着我们,眼角湿成一片。
  “表哥?什么表哥?”我莫名其妙地问她。
  她的泪水直淌,一滴滴眼泪悄无声息流在脸颊上。 她一抽一抽地呜咽着:
  “阿荣是我的表哥!那只是一场戏;是他求我帮他一个忙;让你忘了她;无忧无虑地重新生活。他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他不想连累你更不想伤害你。这半年中;他时时刻刻都未曾停止对你的思念;然而却从不敢表达;他怕你知道真相后会难过;会选择同他一起走余下的日子;虽然有时他也有过这样的期盼;但最终都还是放弃了;他只希望你能忘记一切; 找到一个对你更好的人和他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
  这些话像是一场沉重的审判猛然击打我的心,一旁的姐姐再也无法承受,过去刚毅的身躯全部软化,重重地倾倒在我身上,抽噎着、啜泣着、颤抖着……
  这竟然真的是一场悲剧,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剧中的每个人都没有错,却又要背负不堪的负罪感,仿佛每个人都错了……爸爸的眼光一直是对的:他竟预知了这一切,陈康荣的确是个好人;是个老实人;老实得连向姐姐说明真相、澄清一切的勇气都没有,然而我见过的人当中,他又是最有勇气的!这样的伤感难以避免,也理应存在,我的确该来好好看看他,该带着他的妻子来好好看看他,否则,不止是悲剧,不止是遗憾,是永恒的错误,如此美丽的错误。
  我多多少少体会到为什么这些日子里,姐姐从未忘却他,总那么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他的照片,回忆着他的面容,他的一切。他们经历过,真心地相爱过,那种感触与执著旁人终不能体会和了解。作为旁观者的我终于明白,原来伟大的爱竟然可以明知对方的背叛,而无怨悔,依然执着;原来伟大的爱竟然能够为了让对方过得快乐与幸福,而将悲伤留给自己,带着微笑退出……就像我的姐姐与姐夫。
  接下来的几天姐姐黯然,常不经意地失了神,抑或是在凌晨我熟睡时打来一个电话,说:“阿文,我梦到阿荣了。”我亦无法安慰,只能陪她一起心碎……
  却又在某日,仿佛伤到了极至,她精神抖擞地穿上警服,全心全意开始工作,似乎对生活也重新燃起了热情,一如往日开朗亲切,能说能笑,宛然不曾经历这样的变故。我依然好奇,依然询问,她很会心地笑了笑,告诉我她该答应阿荣,让自己快乐起来,找到一个幸福的将来!
  我便也深深地、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这样的伤痛总要伴随着我们的一生,存放着,纪念着,便不再是痛,而成为隐隐的甜密与幸福,姐姐不愧是我所钦佩的人,她总能坦然着,担负着,留给家人的从来都是温暖。
  雨桐似乎一直沉浸在姐姐这场略带甜蜜与忧伤的爱情故事中,她总拉着我的手,不断告诉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勇敢地坚持下去,不可以隐瞒,不可以独自放手。我不禁想笑;单纯的女孩,这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呢?我只愿握住她的手,自由自在地一起去世界流浪。
  周末;我拉着她的手闲逛着,光顾各家能引起我们兴趣的商店。马路前方,一伙年轻人拦下了一对情侣,将他们带到左侧的小巷中,几分钟过后,他们神情沮丧地走出来,相视互望了一眼,最终还是低着头黯然离去了。我的心传来一阵刺痛,感到一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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