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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天行健-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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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爬得却更慢。
  等相隔五尺,那蛇人停住了。
  这枪有七尺长,在这个位置已能击中我,而我的长枪跟它的一样长,我同样也可以击中它。不同的是,它击中的是我的腿部,而我却能击中它的头部。
  它正在迟疑吧。看来,变得和人一样,自是有好处,却也少了野兽那种不畏死的悍勇。
  我不等它多想,一枪向它头上刺去。我在上,它在下,我占了地利,再加上先下手为强,它纵是力量大过我几倍的蛇人,也难以应付。
  那蛇人的下半身卷在旗杆上,忽然将上半身向外移开一半,仿佛树上长出的一根斜枝一般。我这一枪刺空,却马上收回,又是一枪刺下。我这一枪本就没用全力,它的上半身闪过我的长枪,却也无法再刺我,这第二枪是刺向它的胸口的。
  蛇人的胸口,虽没有人那么宽,但也不是容易闪开的。它上半身斜斜伸出旗杆,胸口正好露在我面前,等如给我当耙子一般,我这一枪刺出,虽然只是一只左手,但从上刺向下,它也不敢硬按,整个身体又退下一段。
  我收回枪,歇了歇力。我在旗杆上,地势上极为有利,那些蛇人要攻击我也只能一个接一个地攻击。但单打独斗,我自信在地势不占优时都能格杀它们,何况是在这种地方。
  唯一的担心,就是那些蛇人若不再顾忌这面怪旗,那么我这有利地势便是作茧自缚,只有等死的份了。好在那些蛇人看样子对这旗极为尊崇,我把蛇人的血涂在旗上时,它们一个个都愤懑不平,这个爬上来的蛇人注意力也几乎全在那旗上。
  这时,那个退下几步的蛇人又开始蠕蠕而上,它肯定不甘于这么被我逼退。蛇人尽管有些象人了,也有了害怕之心,但终究比人要悍勇得多。只是这个蛇人小心之极,我要格杀它,倒不是容易的事。
  我看了看旗杆顶上,那旗杆顶上和帝国军的旗杆没什么不同,最上面有个滑轮,做得很精致,绳子穿过那滑轮。本来有一粗一细两根,细的那根缚着沈西平的头颅,已经被我割断了,余下的那戴落在地上,粗的那根还绑在旗杆上,打成了个粗大的结,我的脚正踩在那绳结上。
  那蛇人已又逼上了两步,此时它双手握枪,紧盯着我。我左手握枪,右手握着刀,右手臂还环抱着旗杆,它一时也不动作,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蛇人多少有些象人,但细看,实在和人相差太远,我们现在几乎是面对面,我也已不敢多看,只觉蛇人那黄色的眼珠如同两朵火苗,似乎即将燃起。
  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只一会儿我便觉得头昏脑胀,眼皮只觉得不住地想要合上。正迷迷糊糊地那一阵,我脑中一凛,情知不好,只是头象灌了铅水一般,重得抬不起来。
  就算我又困又累,也不至于会这样的。我睁了睁眼,却实在睁不开,内心深处却也知道,若再这样子,那形同等死,在一阵昏沉中,我的手指动了动。
  手指也象被什么绑着一样,但多少还能动。只是右手一动,百辟刀脱手而出。尽管是半睡半醒,我也不禁惊叫一声,这时只觉腿上微微一阵刺痛,却也并不很明显,但人这微微一痛,猛地一激凛,像是被劈头浇上一桶冰水,我一下睁开眼。
  一睁开眼,但见那长枪已经刺向我面前。那蛇人发现了我的百辟刀脱手,知道这是个良机吧。
  我右手已空,左手却还抓着长枪,左手一挡,“啪”一声,两枝枪撞在一起,我只觉周身都如同被猛震了一下,人也差点掉下来,本能地双手一下抱住旗杆,那枝枪却被那蛇人格得飞了出去。
  武器一脱手,我但知不好,那蛇人的长枪已一下刺上来,枪尖上带着些轻轻的尖厉的哨声。
  那是枪尖破空掠出的声音。这一枪刺中我,肯定是个对穿。我一咬牙,手一松,人猛地跳离旗杆,人一下象块石子一样往下掉。
  掉下两尺,我已与那蛇人的枪尖平行了,马上伸过右手去抓那枪杆。这和刚才几乎一模一样,可是这蛇人却比刚才那个动作快,我的手刚伸出,这枪便缩了回去,我的右手一下抓了个空。
  要死了么?
  我的右手却比我想得还快,一把正抓住了拴旗的绳子。这绳子现在还有很长的一根,在旗杆上盘成一个大绳结,我一把抓住绳结上那一段,蛇人的枪又已刺了上来。
  这一次,蛇人连身体也攻了上来。它一定觉得,我已是山穷水尽,只有等死的份了,这一枪却是刺向我的小腹。
  在蛇人心目中,可能那怪旗远比我重要,所以也根本不用留我这个活口。
  我只有右手单手抓着绳子,左手已是空手,偏生那百辟刀是拴在我右手腕上的,我的左手虽抓住刀柄,但由于拴在刀上的绳子只有一人长,这刀最多也只能到我大腿的距离。
  此时,蛇人的长枪已到了我小腹前。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左手的刀猛地反手一割,想割断缚住那刀的绳子,谁知我动作太猛,这一刀反而割到了旗杆上的绳结。百辟刀吹毛断发,这一刀将那绳结割得寸寸碎裂,右手拉着的绳子一下松了,人在空中晃晃悠悠。
  那蛇人的枪刺到,但我已闪无可闪,单靠右手抓住那段绳子,也只是苛延残喘。我脑中一闪,脚猛地一踢,一下踢中了那枪杆,我的身体像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小石头一样,向外飞了出去,蛇人的这一枪也刺空了。
  那个蛇人已一反刚才的谨慎小心,身体也猛一窜,一下窜上了旗杆顶,已比我还高,这时,它单手将长枪举过头顶,作势要向我刺来。
  这时,我没有它地势高,地形之利已丧失殆尽,一只手还抓着绳子,正秋千似地荡回来,它这一枪,便是等着我的吧。
  等我荡到旗杆边上,那蛇人猛地一枪刺落,我猛地一甩,想让过这一枪,但来势太急,只让过头顶,蛇人这一枪刺在我左臂上,“噗”一声,刺了个对穿,枪尖在左臂另一头穿出两寸,血登时如水一般射出来,左臂上像是被一下打进一个大钉子,又象被放上了一团火,奇怪的是,却并不怎么觉得疼。
  那一定是忘忧果粉的作用吧。来时我向医官要了些忘忧果粉,一半敷在伤口,一半服下。医官说其实这忘忧果粉并无合拢伤口的效果,却有止痛奇效,服下后效果更佳,只是容易上瘾,不可多服。我来时只要伤口不再疼痛,哪管什么上不上瘾,服了不少。现在看来,果然是有奇效。
  刚才这一甩,我象风浪中一样,摇摆不定。可是这一枪刺中我,却让我灵机一动,登时有了个主意。我一咬牙,脚在旗杆上一点。那蛇人此时将枪收回,枪拔出我左臂时,带得血肉模糊,我也不管什么了,人猛地向一边一晃,一下子,陀螺也似地绕着旗杆转了一圈。
  我的右手还抓着绳子,这一圈,那绳子正好将那蛇人绑了一圈。这蛇人想必也明白了我的想法,左手要来拉缠在它身上的绳子,但这时我已转过了第二圈,这圈绳子反将它的左手也绑在里面了。
  因为我一个身体都挂在绳子上,这两圈绕得很紧,那个蛇人力量虽大,竟然也挣不开。我只听得它发出了一声闷喝,不等它再有什么反应,脚一点旗杆,又绕着旗杆荡了两圈。
  那怪旗很是沉重,这根绳子却是极为牢固,缠了四圈后,我也升高了许多,已到了那蛇人的胸口了。我抬头看时,只见它的双手都被缠着,动也动不了,那个头却可以乱动,正吐出血红的分叉舌头,露出一嘴白色的利牙,似乎想咬我,但却低不下来。
  我心头一凛,却只觉身子一轻,人向相反方向甩了出去。
  留下来这一段绳子不太长,绕了四圈后已没法再打结了,此时便有向反向松开之势。我身体一动时,便觉不妙,左手一把抓住挂在肋下的百辟刀,想要刺入那蛇人的胸口,但才刺出那蛇人的鳞下一点,听得那蛇人发出一声大叫,却只觉手臂无力,加上身子转动之势已急,哪里还刺得下去?那一枪已刺穿了我左臂,虽然我并不怎么觉得痛,但受了那么重的伤,哪里还用得出力?
  我只觉人已腾云驾雾地向反向转去。刚才那缠着蛇人的几圈也前功尽弃,左手的刀转过半圈碰到了旗杆,抽出来后重又扎进,偏生死活插不下去,眼前眼花缭乱,也什么都看不清,只见蛇人那一身绿色的鳞片。
  等转过第三圈,我叹了一口气,知道已无回天之力,颓然将左手松开,百辟刀又落下去。这刀本悬在我右手腕上,掉下去,正与我膝盖平齐。看下去,刀已无力,两腿也一样的无力,只见大腿上有一道不算很浇的伤口,那正是我刚才我在迷迷糊糊中感到的一点刺痛吧。
  这时,却只见那蛇人的身体正在往下滑。它是要下来劈死我么?我不禁闭上眼,只道死到临头,只等着马上来的致命一枪了。
  谁知那蛇人下滑的声音还在响。我睁开眼,正好蛇人手中的长枪枪尾在我跟前,我左手一把抓住,那蛇人也不用力回夺,只是滑下去,滑过的地方,也是血糊糊一片。
  这时怎么回事?
  我有点莫名其妙,却听得下面的蛇人营中发出一声惊呼,但这时我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立稳脚跟。我双脚缠住旗杆,只觉杆上一股血腥气。一缠在旗杆上,那旗子的份量但显现出来了,我右手象被人用力扯着一样。我将那绳子在旗杆上又打了个结缚住,看了看身上的伤口。
  除了腹上的伤口,腿上的伤口已经结口,左臂上却仍是血肉模糊,那个洞口的皮肉都翻了出来。还好腿上的伤口并不碍事,我一松开双手,右手一抖,百辟刀回到了手中。
  此时,旭日东升,那面旗正迎风招展。我拉过来,顺手在旗上割下一条布,包在伤口上。我一割下旗上的布,下面的蛇人发出一阵又惊又怒的低呼,我却只觉得好笑。
  这时,几个蛇人抬开那个蛇人。这时曙色已微明,我在旗杆顶上也可以看见下面的仔细情形了。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蛇人,至少也有上千个。说是黑压压的,其实该说是绿荧荧的,像是阴沟里的水色。那个刚才滑下去的蛇人正躺在地上,身体还在抽动,但整个身体已几乎断成两截,内脏也从伤口滑出来。
  我初时还有点纳闷,马上恍然大悟。刚才我绕着那蛇人在转动时,百辟刀虽然扎不进去,但沿着它割了好几遍,这蛇人被绳子缠着,动也动不了,身体竟被我割得只有里面一根脊骨连着了。
  真是侥幸。我暗自庆幸,这时,蛇人忽然潮水似地分作两边。
  那是有什么人要来了么?
  果然,来的,是一辆战车,上面有一个蛇人。
  我一向以为蛇人长得都一个模样,但仔细看看,蛇人都各有各的样子。来的这个蛇人,甚至可以说有几分英俊。当然不是人的那种英俊,它的周身很匀称,身上披着一件软甲,这在蛇人中也不多见,大概蛇人只有那些地位较高的才穿软甲。对于蛇人来说,那一身绿油油的鳞片其实就顶得上一件软甲了。
  这个蛇人来到旗杆下,跳下车来,那些蛇人都伏在地上。这蛇人看了看在地上的蛇人尸首,抬起头看了看我。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那简直如两团火焰,会一下燃烧起来。我没有动,那蛇人忽然指着我,喝道:“你杀了巴吞!”
  蛇人会说话!
  尽管我早就猜到了,但当面看见时,还是一阵惊愕。
  它说的是帝国语,虽然有些不太标准,但也不是很听得出来,倒像是从书本上学来的。我道:“哪个叫巴吞?”
  它没理我,只是道:“你知不知道,你玷污了伏羲圣幡时,你的死期也到了!”
  我不知它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个蛇人已不再转向我,大声对那些蛇人喝道:“搬柴!”
  这时,边上一个蛇人抬起头,道:“山都将军,柴的要烧?”
  那蛇人说的也是帝国语,虽比那个叫山都将军的蛇人差远了,却也足以听得懂。我在旗杆顶上不由吓了一跳,只道自己听错了,山都喝道:“对,搬柴!伏羲圣幡已被他玷污了,只有请祝融大神来洁净。”
  那个蛇人结结巴巴道:“山都将军,天法师说的,圣幡不得……那个毁。”
  我看了看那有点破了的怪旗子,旗上,两个人头蛇身,身穿古衣冠的人正在旗上被风吹得乱动,倒似活物。现在被我割掉一条,旗上的怪物更显得古怪了。
  对于蛇人来说,这是圣物吧。帝国也有许多圣物,这一点蛇人却更象人。
  山都喝道:“天法师宝训第十七条,还曾说过,圣物若被玷污,便要借祝融之力来浣洗。快去搬柴来。”
  那些蛇人有些呆呆地看着他,有几个已去搬了些柴草来。那些柴草什么都有,大概也是当场砍来的,堆在架子上,马上便堆成了足有半人高的一堆。
  山都抬起头看着我,喝道:“把圣火拿来!”
  他这话出口,却没有一个蛇人动。山都等了一会,怒道:“你们聆听天法师宝训那么久,难道还怕祝融之威么?”
  有个蛇人迟迟疑疑地从一个营帐边取下一枝松明。这松明的火光很微弱,只有豆粒一般大。这么小的火光,大约也不是为照明用的,只是为了让蛇人不再怕火吧。那个蛇人却连这么一点火也怕得胆战心惊,拿到山都跟前时,几乎要晕倒。
  蛇人要烧旗杆了?
  我盘在旗杆上,心知到了千钧一发之时。不知武侯知道那些蛇人正在努力适应火光后有什么感想,而我更不知能不能逃出这营帐去。
  我摸了摸怀里。怀里,那包火药包得严严实实,象个饭团。这时,山都将那松明凑到柴草堆前去点,边上的蛇人像是见到了极危险的东西,躲得远远的。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我用右手摸出那包火药,放在手中,嘴咬住包着火药的布,一下撕开一个口子,往下一倒,黑黑的火药象一条细线垂下,洒在那柴草堆上。
  山都正在点火,那点松明实在太小,柴草又不是很干,只点着了一点小火,那些火药一落到柴草堆上,山都还抬起头看了看,大概不知是什么东西。
  柴草没什么异样。难道那火药没有张龙友说得那么神么?
  我正有点失望,忽然柴草堆中发出“嘶”的一声响,一团火象活物一般窜出来,升腾起足有一人高。山都也吓了一大跳,长长的身躯居然一跃而起,向后跳出。但即使如此,它身上还是被点着了几处。
  火已将那堆柴草全部点着。这火药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如果任由它烧下去,这旗杆马上会被烧断。此时,旗杆周围的蛇人已退开了十来步,似乎都在害怕火光,但与那日见到火光吓得魂飞魄散却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手一松,人马上滑了下去。旗杆上,半干的血粘乎乎的,滑下去时擦得我软甲上也红红的一条。滑到那火头上,我将长枪往地下一柱,“砰”一声,顿住了下落之势,伸过长枪便去挑开柴草。
  蛇人似乎仍不太会用火,柴草堆得很松,只是放在那木头架子上。我的长枪一扎入柴草堆,只是一甩,那些着火的柴草堆四散飞开,架子上马上只剩了些零星柴草,哪里还烧得起来?
  蛇人见火四溅,又向外散开了一些。只是这些柴草就算烧也马上就烧完的。我咬了咬牙,把剩下的火药包好,扎在枪头上,往架子下一些小火上一探,布条马上烧着了。
  现在还没烧进里面的火药,但一定马上会烧着了。我看看四周,已打定了主意,将那长枪举起,猛地掷向边上一个营帐。
  长枪刚一飞出,枪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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