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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邪情贝勒-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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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临……”她有丝哽咽的环住他。
    谁都知道那些问题有多么伤人,瑾彧贝勒未免太过分了,他有什么权利可以这样毫不留情地刺伤宣临?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伤心,毕竟这都是一些伤人的话。”他看见她眸中的泪光,心里隐隐作痛。
    熏尹摇头。“不,我承受得起。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瑾彧贝勒要这么说?”
    “他大概以为我早就习惯了。”他笑了笑,随口回答。
    有谁会习惯被刺伤?那是什么差劲的论调!
    “我们与他绝交。”熏尹生气的说。“下次再遇见他,我绝对不跟他打招呼了!”
    宣临失笑道:“倒也不用如此吧?”
    好象陷害瑾彧陷害得有些过火了。
    熏尹却不以为然。“算我小家子气好了,谁教他要伤我最爱的人?”
    “熏尹……”他叹息地抱紧了她,将脸埋进她如云的秀发中,笑意渐渐变成苦涩。
    她今天毫不保留地说爱他,一旦她因为不再服用“忘魂散”而记起一切的时候,她的心是否还会像今晚一样?
    他一生没有害怕过什么,但是,这一刻他却深深地害怕……她什么都想起来之后,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
    对熏尹而言,他或许不算什么,因为失去他,她仍然可以从宣豫那儿得到完整的爱。可是,失去了熏尹,他无异于失去一切。他简直不敢想象失去她之后,他的生命里究竟还存留下什么?
    “熏尹。”
    “嗯?”
    “你会有不再爱我的时候吗?”他小心翼翼的问着。
    熏尹认真地想了想。
    “当然一定有。”她慧黠的眼眸闪了闪。
    宣临的身子一僵,追问道:“什么时候?”
    “当你不再爱我的时候。”熏尹俏皮的眨眨眼。
    他不可能有不爱她的时候,所以,这一点是不可能成立的。
    宣临淡淡的一笑。“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熏尹侧着头又想了想。“死掉的时候吧!”
    人死了,心脏一停,当然就没办法继续爱人啰!
    宣临终于被她逗笑了。
    他爱煞了这个可人的小东西,他愿意用一辈子呵护她、保护她,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清晨时分,一名仆妇小声地在外头唤着:“贝勒爷!贝勒爷!”
    向来警觉的宣临睁开双眼,小心翼翼地起身,抓了件外袍随意披上,便推开门走了出来。
    “什么事?”宣临压低了声音,不想吵醒沉睡中的熏尹。
    “贝勒爷,有人想见您,现在正在大厅内候着。”
    宣临玻鹫坷兜难垌!凹遥俊
    有谁知道他在枫林馆?
    “是的,他自称是定浚王府北苑总管赫图伦。”
    宣临明白的一颔首,随即步向大厅。
    在大厅内等候多时的赫图伦,一见到主子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立即硬着头皮上前请安。
    “贝勒爷吉祥!”
    “起喀。”宣临系上腰带之后,撩起长衫下襬,在古朴的竹椅上坐下,冷冷的眼眸看得赫图伦不寒而栗。“昨儿个我来枫林馆之前,交代过你什么?”
    “贝勒爷在枫林馆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扰……”赫图伦嗫曘的回答。
    闻言,宣临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可是,贝勒爷──”赫图伦带着惧意,缩头缩尾地开口说:“王爷一早说要见您。”
    此时,仆妇送上一杯热腾腾的香茗后又退下。
    “哪个王爷?”宣临不动声色的端起杯子啜了一口。
    “您的阿玛,定浚王爷。”
    宣临放下杯子,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煞有介事的面色一整,问:“你再说一遍。”
    “您的阿玛,定浚王爷要见您。”赫图伦战战兢兢的重复。
    “见我?”
    宣临嘲弄地冷笑数声。
    啊!天要下红雨了。过了整整二十四年避之不见面的日子,这会儿他竟然说要见他?
    从来没见贝勒爷笑过,这会儿,赫图伦反倒被他的笑吓得噤了口。
    说真格的,他也不知道定浚王爷为什么会突然召见宣临贝勒,如果不是巴颜总管特地来报,他真的会当作笑话一则,听过就算。
    “贝……贝勒爷……”赫图伦试探性地开口。
    看见赫图伦面无人色的表情一眼,他一扬俊美的唇角,道:“好,就卖他一个面子。”
    语毕,他击掌唤进来一名仆妇。
    “贝勒爷。”
    “我上山一趟,得过了晌午才会回来,别打扰了少福晋,让她多睡一会儿。”
    “是,奴才晓得了。”
    宣临回过头来,看向呆怔的赫图伦。
    “你,带路吧!”
    “喳!”
 第八章 落雪
    自过了,烧灯后,都不见,踏青挑菜。
    几回凭,双燕丁宁深意,
    往来却恨重帘碍。
    约何时再,正春浓酒困,
    人间画有无聊赖,恹恹睡起,
    犹有花梢日在。
    ──贺铸.薄幸
    出生二十四个年头,这是宣临第一次堂堂正正地从定浚王府的正门踏进自己的家。
    穿着满族正式服饰,一张与二贝勒宣豫极为相似,但是更显得阴冷俊美的面孔,再加上罕见的湛蓝眼曈,家仆们直觉地便猜出他是──定浚王府那个离群索居的大贝勒,素有“煞星”之称的大阿哥──宣临贝勒!
    宣临眼神睥睨的扫视着人人自危的仆从们,俊美的唇角无言地浮现一抹冷笑。
    一群不辨是非的愚民!
    “贝勒爷!”赫图伦担心地叫着。
    他不是瞎子,那群仆人眼里的恐惧与厌恶赤裸裸的呈现在他们的脸上。
    宣临贝勒一定也看见他们的表情了,可是,他却没有发怒,只是一径儿的冷笑,彷徘看了一出小丑上演的闹剧。
    贝勒爷心里一定不好受吧?连他看了都觉心酸……
    一个端着热茶的丫鬟经过回廊,在看见远远走来的宣临时,先是一愣,接着表情变得惊恐不已,像是见着鬼物一般,慌张得连托盘都打翻了,两只精致的景德瓷杯碎了一地,汤汤水水洒得到处都是。
    赫图伦当场翻脸,厉声大吼:“放肆!见了贝勒爷,不会请安问好吗?”
    “是……”丫鬟颤抖地欠身一福,问安的声音破碎颤抖,“贝……贝勒爷……吉……吉祥……”
    这种情形他早已司空见惯了,不是吗?但为什么直到今天,他的心还是会隐隐刺痛着?
    不期然地,他想起熏尹真诚而不带一丝嫌恶的眸光,饱含创痛的心奇异的受到抚慰。
    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视他为煞星他无所谓,只要熏尹了解他,这样就够了。
    宣临冷然的眼光连瞧也不瞧一眼,只道:“起喀。”
    “谢贝勒爷!”
    丫鬟慌慌张张地说完,草草地收拾满目疮痍的地面,便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气氛依然僵滞着,冷不防赫图伦沉坚喝道:“不去干活儿,净杵在那里干什么?”
    “喳!”仆人们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纷纷回去干活儿。
    “真是的,一群不知死活的奴才!”赫图伦低声咒骂着。
    巴颜到底是怎么训练下人的?一个比一个还放肆,全爬到主子头上撒野了,待会儿见到他非狠狠削他一顿不可。
    “赫图伦。”宣临叫道。
    “喳!”赫图伦霎时冷汗直冒,不知道主子要怎么拿自己出气。
    “带路。”
    主子没有发火着实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赫图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忙应道:“喳!贝勒爷请往这边走。”
    穿过天井,顺着回廊走到最西边的院落,来到定浚王府的西厢书房。
    “就是这儿了,贝勒爷。”赫图伦道。
    巴颜看见赫图伦带着宣临往这边走来,便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
    “贝勒爷吉祥!王爷在书房内等您。”
    宣临应了一声,径自走进书房中。
    宣临一进书房,赫图伦立即发难:“死老头,今儿个有一笔账非跟你算不可!”
    巴颜被老友骂得莫名其妙。“什么?”
    “你给我过来!”赫图伦拉着巴颜到一旁去,大有想开扁的架式。
    “干嘛啊?”
    “过来!”
    他一定要好好替主子出口怨气,如果巴颜不给他一个交代,那么,他们四十年的交情就完了!
    这是定浚王爷第一次看见成年之后的长子。
    他的碧蓝色眼睛让他想起已经过世二十四年的侧福晋,来自阿罗思的凯瑟琳郡主。
    他一生拥有过无数佳丽,但是,他真正爱过的女人,就只有处事圆融,不与众妻妾争宠的凯瑟琳。
    他当然也喜爱宣豫的额娘──也就是他的大福晋,然而,他对她的喜爱或许该说是一种敬佩,她将整个定浚王府管理得井井有条,应对进退无一不得体,但是,对于这个结发妻子,他对她的倚重成分更多于爱;而他真正动心的女人,还是只有凯瑟琳。
    只是,凯瑟琳却在执意生下宣临之后,感染了产褥热而过世了;而在宣临弥月家宴当天,太福晋又突然猝死。宣临的出生带走了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那段日子他简直是痛不欲生,所以,他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宣临。
    他把宣临交给乳母抚养,将他远远的隔离于偏僻的北苑,因为他不想再看见这个儿子!
    他以为这么做,他就不会感觉到痛苦,可是他错了!
    他将宣临隔离于北苑,造成横阻在父子两人的严重心结。他不是没有后悔过,也想要为宣临做些什么,可是,那已经来不及了。
    在宣临及冠那天,在爱新觉罗氏祖宗牌位前,他告诉宣临他想要接他回主屋住,可宣临却只是望着他冷笑。
    他记得很清楚──他那冷冷的笑容是饱含谴责、不屑、讥嘲和怨恨的。
    就是那个笑容让他知道他已永远的失去了他的长子,也是宣临与他宣告决裂的表示。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恼怒,所以他对宣临再也不闻不问,就当他没生过这个儿子。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的怒与怨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淡化了,他已经年近六旬,他还有多少日子好活呢?所以,他想要再看看宣临,想要亲眼看着他成家,然后,他要将“定浚王爷”这个头衔交由他来承袭。
    看着宣临走进来,定浚王爷的心中有一阵难言的悸动。
    “宣临!”他情不自禁的唤道。
    宣临没有行礼,没有问安,他径自在八仙椅上就座,碧蓝的眼掠过定浚王爷,表情是似笑非笑的。
    “蒙王爷召见,有什么事吗?”
    冷淡客套且疏远的声音像是浇了王爷一盆冷水,所有的激越、悸动在同一时间里完全消逝无踪。
    定浚王爷干涩地开口:“宣临……你可不可以不用这么敌视的态度对我?起码我是你的阿玛。”
    “阿玛?”宣临一怔,随即会意地点点头。“也对,我倒忘了王爷是我的阿玛,真是抱歉,二十四年来,我一直以为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宣临冷冷的嘲讽让定浚王爷的脸色青白交加。
    他不能怪宣临有这种反应,毕竟这是他二十四年来对宣临不闻不问所应受的惩罚。
    “阿玛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吗?”
    “宣豫成亲之事,你应该知道了。”
    “您是指新娘被掳走的事?”宣临沉着地一笑,“当然,难道阿玛找我来是为了要我对此事负责?”
    定浚王爷一愣。“什么意思?”
    “说不定新娘不是被掳,而是逃婚了。”宣临神色自若地自我解嘲,“毕竟定浚王府中住了一个煞星之事,向来友好的北安王府不可能不知情,不是吗?也许他们会因此不愿意与咱们共结秦晋之好,所以,算起来还是我惹的祸。”
    “宣临!”定浚王爷的脸色大变。
    他怎么会听不出儿子夹枪带棍的嘲讽?最起码他也是在诡谲的宫廷中打滚过来的。
    “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跟你阿玛说话!”
    宣临受教的点点头,道:“我从小欠缺父母教养,说话难免不分轻重了些,真是失礼了。”
    他是存心要气他的!
    定浚王爷隐忍着怒火,说道:“我不是要与你谈熏尹格格被掳之事,而是想要替你去提亲。”
    “提亲?”宜临好奇的扬扬眉。
    “你已经二十四岁了,也是该成亲的时候。改天我会派人拿几幅格格、贵胄千金的画像让你挑选,若有中意的对象,阿玛会替你上门去提亲的。”
    宣临几乎要失笑出声。
    忽视了二十四年的儿子,现在才想要施恩讨好,他究竟是存着什么心?
    “这可使不得,阿玛。”他噙着冷笑说。
    “为什么?”定浚王爷不解的反问。
    “要是洞房花烛夜我克死了新娘,喜事马上变丧事,到时还得向亲家道歉赔不是,如此一来,坏了彼此的交情可就不妙了。”
    “宣临!”定浚王爷再也克制不住的大吼:“我是真的想对你弥补些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停止你的冷嘲热讽,心平气和的与我谈谈?”
    “从头到尾,我不都是心平气和的与阿玛谈吗?”他一脸无辜的说。
    “你如果真是心平气和,就用不着说话时处处夹枪带棍了!”
    “好吧!”宣临妥协地摊摊手,道:“阿玛要我怎么做,直说就是了。”
    “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尽快成婚,继承我‘定浚王爷’的头衔就够了。”
    “阿玛要我继承世袭爵位?”宣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长子,当然是由你来继承。”
    “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宣临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么宣豫呢?”
    “他也同意我这么做。”
    “是这样吗?但是,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一点也不想继承。”
    “为什么?”定浚王爷气得咬牙切齿。“你别一心与我唱反调!”
    “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与阿玛唱反调做什么?”宣临将双肘搁在椅子的扶手
    上,双手交握。“我只是觉得当一辈子虚衔的贝勒不也挺好?何必背负那么大一个头衔累死自己。”
    “哼!没志气!”定浚王爷气得破口大骂。
    “啊!我的确是没什么志气。”宣临也不动怒,只是点点头附和,“既然如此,咱们就忘了这件事吧!”
    宣临不打算再与定浚王爷说下去,站起身来准备告退。
    “宣临!”定浚王爷厉声大吼:“你当你是谁,居然敢这样违逆我!”
    他用尽他所有的耐性,好声好气的与他讨论他的将来打算,可他是怎么回报他的?简直放肆得过火!
    “阿玛,”他的声音依旧轻柔,但是,漂亮的蓝眸却已经窜出火焰,“我本就什么也不是,哪里敢违逆您什么?您要我离群独居,我不就乖乖地守着北苑大宅二十四年岁月吗?您这‘违逆’的大帽子扣得孩儿好生委屈!”
    “你──”
    提到这个,定浚王爷的怒火顿时被浇熄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歉疚。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过去我待你并不好,所以,我才想要弥补这二十四年的错……”
    “如果勉强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叫做‘弥补’的话,那孩儿求您还是放我自生自灭吧!”说着,宣临挥挥手径自走出书斋。
    “宣临!你这个孽子,给我站住!”定浚王爷追到门口大吼。
    宣临站住了。
    “还有什么事吗?”
    “你若敢踏出王府的大门,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定浚王爷为了让宣临回心转意,不自觉地撂下狠话。
    宣临一怔,接着点点头。
    “反正二十四年都这样过了,也不差接下来的另一个二十四年。王爷,晚辈告退了。”
    定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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