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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妻子与情人-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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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

  “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

  顾莲哑了嘴,跑过去一边捶丈夫的肩头,一边十分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

  姚江河哈哈大笑,但立即就听从了妻子,回屋休息了。

  有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姚江河批改完作业,刚刚翻开备考课本,就烦躁地推开
了。

  这时候,他往往要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快步走到竹林丛中。

  每遇上这种时候,顾莲强忍着,知趣地不去打扰他。她猜想得出丈夫为什么而
烦躁,但经验告诉她,这种时候,要留给丈夫足够的空间,让他的烦躁转为悲哀之
后,再走到他的身边去。

  姚江河再次发出叹息的时候,时机就到了。

  “江河,你今天的复习任务还没完成哩。”

  “我不想复习了!”

  顾莲沉默着走到丈夫的身边,语调无比轻柔地问:“亲爱的,你是担心考不上
吗?”

  一句话说到姚江河的要害处。他的敏感和自尊心是不容任何人越过他心理的防
护栏直达他的要害处的。他愤怒了:“滚开!头脑简单的女人,自作聪明!自作聪
明!”

  顾莲委屈地哭了。他不怕丈夫骂她头脑简单,这一点,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然而,她为丈夫要她“滚开”而感到真切的悲伤了。

  顾莲的泪水默默地流,掉在地上,把残败的竹叶打得“吧塔吧嗒”地响。

  “哭!哭!你除了知道哭,知道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知道什么?”

  顾莲头一扬,将泪水婆婆的脸对着丈夫,口齿清晰地说:“我还知道:我的丈
夫如果有真正的勇气和恒心,没有什么困难拦得住他!”

  说完,顾莲咚咚地回屋去了,留下被震惊得如一截木桩的姚江河,在微风轻摇
的竹木丛中咀嚼着妻子的话。

  他的热血上来了,一股来自大地的力量,聚集在他的脚心,然后缓缓上行,直
到他的发梢。他冲进屋去,抱住妻子不住地亲吻。

  临近考试的前一个月,姚江河也有烦躁的时候,可他再不是为能否考上而烦躁,
他知道复习得很好,考通州大学闻笔教授的研究生,至少有七八分把握了。

  他为另一件事情苦恼着。

  有一天,顾莲下班回来,路过河滩,从渔夫那里买了一条刚刚出水的新鲜草鱼,
兴致勃勃地回家去。门虚掩着,顾莲推门而入,却见丈夫愁眉苦脸地坐着吸烟。

  他是不吸烟的,家里平常也没有烟。姚江河的观点是,现在吸烟,等同于上世
纪中叶的吸毒,我们把一个香港吸给英国作了租界,难道还不够吗?让他感到奇怪
的是,目前的中国,香烟居然成了一种文明的标志,大大小小的男人或带有风尘气
息的女人,煞有介事地夹在指间,叼在嘴上,眯缝着眼吞云吐雾,视之为一种风度
。烟也成了一种交际的桥梁,所谓“熟人好找,香烟搭桥”,有经验的人说,无论
多么陌生的人,只要递一根烟出去,感情一下子就拉近了,话题也就投机了。烟不
能是孬烟,否则人家表面接着,等你背转身去,就扔到字纸篓里了,不是扔进去了
事,而是愤怒地揉碎再扔进去;这算对你客气的,不客气的人,嘴上分明叼着烟,
却一个劲儿地说“不抽不抽”,语气是厌烦而鄙夷的,你尴尬莫名,想放在人家桌
上不是,放回自己包里也不是。假如你不抽烟,也不给人家递烟,你要找人家办一
件事,哪怕办这事是他的本职工作,他也会当着人说:“那是个宝气!烟都不晓得
发一根,我给他办个卵!”……哎,这一种病症,似乎已经深入到民族的骨髓了!

  姚江河对“烟文化”是极为讨厌的,因而自己从不抽烟,可是今天却……“哪
来的烟?”顾莲问到。她对丈夫行为感到惊奇。她并非反对丈夫抽烟,而是觉得突
然抽起烟来的丈夫动作怪怪的。

  姚江河不像老练的烟手,将烟夹于食指和中指之间,并可以灵巧地交换位置,
随时弹掉笋状的白烟灰,而是用五根指头将烟费力地捉住,吹号似地往嘴边送。他
看了一眼妻子手里的鱼,淡淡地说:“买的。”

  “你怎么想起要买烟抽呢?”

  顾莲的口气依然是既不责备,也不鼓励,只是感到惊奇而已。

  姚江河没有吭声。

  顾莲自顾自地到厨房剖鱼去了。丈夫用脑过度,说什么也要给他补一补。

  姚江河愤怒地将烟揉碎,又拿出那包装潢精美却散发着堕落气味的香烟,手一
扬扔进了稍水桶里,似乎还不解恨,又走过去打捞出来,用废报纸一裹,就扔进闻
闻燃烧的炉火里。

  刺鼻的气息弥漫了屋子。

  顾莲抠住鱼的腮帮出来,看见炉火里红红的火苗和未尽的烟盒,又看一看站在
一侧愤愤有声的丈夫,知道他又不愉快了。

  “江河,马上就要开考了,你心情要保持平静才好。是什么事情又惹你不高兴
呢?是不是学校不同意你考?”

  “学校同意了。”

  “那是——”

  顾莲话没说完,手里的鱼开始反抗了,青色的尾翅猛力一甩,嗒地掉到了地上


  姚江河立即蹲下身去,帮助妻子将鱼捉住了。他看见妻子的手冻得通红。

  姚江河迅速地将鱼放进盛水的盆里,转过身来,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妻子紧紧地
搂在怀里。

  经顾莲再三追问,姚江河才说出了他苦恼的缘由:考上了研究生,哪里去找钱
来读?虽说国家给予研究生一定的生活补贴,可在生活水平越来越高的今天,那点
补贴只能作救急之需。

  顾莲心疼了,甚至流下泪来,她对丈夫说:“亲爱的,你不用为这事苦恼。你
已经够累了。我们是夫妻了,两个人的世界就是一个家,只要我们相亲相爱,没有
隐瞒,没有隔膜,这个家就完整了。你有什么想法,是可以直接了当地告诉我的,
我的文化差你太远,可是做人的道理我是懂的。要读书,当然要钱,我的工龄比你
长,有一些积蓄在那里,你也是知道的。先用着吧,用完了再说,办法总是有的。
你不要有这种想法,认为自己靠妻子养着,不够光彩,也过意不去。其实这有啥呢?
既然是夫妻,总是有了不浅的缘份,谁靠谁养着,只是个际遇和时间问题,又有啥
不光彩的呢?在我看来,那只不过是大男子主义者的教唆,难道你也听信?

  而且,一个大男人,是不应该为钱而苦恼的,现在时代好,找钱的门路多着呢,
只要放得下面子,不怕吃苦,就不愁维持不了生活,你说是不是?……”长长的一
席话,说得姚江河熨贴、舒坦而又惭愧万分,与妻比较起来,自己多么缺乏生活的
度量和勇气,一些时时涌起的莫名的烦恼,是多么浅薄的庸人自忧。

  他放开搂紧妻子的双手,只呆呆地注视着她,虽是薄暮时分,厚重的冬云遮住
了半边天空,屋外的竹木挡住了稀薄的天光,但姚江河却分明从妻子的脸上看出了
一种类似母亲般的圣洁的光辉。

  昨夜,姚江河一躺在床上,就被这春水一样的回忆淹没了。这回忆那么亲切,
仿佛刚刚发生。可是,在这之前,为什么差点就忘了呢?

  寒峭的晨风从窗口吹进来,姚江河打了一个冷颤。

  他铺开信笺,提笔为妻子写信。
    
    


 


                            第四章

  明月回到寝室,与姚江河一样,夜不能寝。她反反复复地咀嚼着姚江河的话,
越咀嚼越觉得有一种苦味儿。无疑,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一个平凡的女性
。按姚江河的观点,平凡的人是不能像伟人一样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的,哪怕是沿
着生活的正常轨迹,也必须缩手缩脚地向前滑行,否则,别人就会指着你的脊梁,
鄙夷地说:看,这就是小人做出的蠢事!这公平吗?难道这世界的一切法制都为小
人而设置,伟人就可以超越之外吗?如果说,诸如金钱、权力一类的东西,明月是
可以不在乎的,但有一种东西她却十分在乎,那就是自由!她活泼跳荡的天性是不
允许自己的心灵有一些遮拦的,她追求和需要的,就是那种超脱尘俗、放松身心的
自由!

  明月非常清楚,追求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裴多菲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
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为了自由,可以抛弃生命,抛弃爱情,这对一
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明月觉得自己追求的自由与诗人的自
由似有所不同。诗人的自由是人生的,政治的,而她的自由,当然不是这样,那么
是什么呢?明月自己也模糊起来了。她再来看那篇给她带来短暂欢欣和长久痛苦的
关于《离骚》题解的注文,认为是强词夺理,一派胡言,难怪闻笔教授要她当着他
的面将书撕毁。如果把那种信口开河写成的所谓注文也当成是追求自由的话,明月
是不赞同的。她甚至觉得这是浅薄的,她所追求的自由,应该更有质感,更富有生
命的内容。

  第二天,本是有两节心理学课的,但明月提前给老师请了假,漫无目的地走出
了校门。她之所以告假,是怕见到姚江河。昨晚,在姚江河的寝室她失态了,姚江
河最后对她的邀请,很难说不是出于一种同情。她生怕自己的再一次失态让姚江河
看出了自己小人般的庸俗。

  明月穿过几条马路,沿一条斜斜的土路插下去,便是闻名省内外的水泵厂。厂
内正在搞建修,到处堆满了水泥、圆木,一股散发着树木清香的锯木气息飘进她的
鼻孔。从厂区走出去,便是一条新辟的机耕道,修建厂房所需要的石子、河沙,就
从那条机耕道上运进来,七八辆大型“华川”牌卡车,正在机耕道上突突突地忙碌
。明月直直地走下去,穿过一片柳树和杨树林,就是洲河边有名的镜花滩了。

  镜花滩很宽阔,平整,一滩的鹅卵石,使一大片清幽幽的土地显得五彩斑斓。
把石头捡开,便是润润的细沙,触之柔绵滑腻,如女子的肌肤。汤汤洲河到此,显
现了出奇的纤巧,只在滩的极远处,成一条线似的软软流去,一个背了渔网的捕鱼
人,便趟在水中,瞅准一个位置,双手一抛,网便如中秋之月落进水里,任其飘流
数丈,再慢慢收起,网中有一条银亮的生命,在作徒劳的挣扎,之后就被锁进渔人
腰间的笆篓里了。草木是有的,岸边,除了成荫的杨树,贴地草沿滩遍布,像在白
色的背影上镶了边儿。树是蓊蓊的,草是浸浸的,使整个镜花滩既有生机,又有寂
寥的凄冷。

  明月嫌岸边有了汽车的轰鸣声,便一直向前走去,任脚下炫人眼目的鹅卵石向
后退去。到离水流约四五丈远的地方,她停下来了,挑选一块干燥的地方,铺了随
身带的报纸,便坐了下来。

  她刚一坐下去,就听到一种奇妙的声响。这种声响没有音节,如一根拉直的钢
丝,绵绵无止地伸向天尽头。明月仔细辨析着这种声音,寻着她的源头。是从天上
飞来的么?天上是一朵朵散淡的白云,绵羊一般在悠悠闲散,绝无风的迹象。是从
地底发出的么?明月似乎感觉到了一种轻微的震颤,但是,在别的地方为什么就听
不见了呢?那么,是河水的流响?



  为了验证,明月站了起来。那低徊的声音立即消失了,河水无声无息地向远方
流去。

  她感到奇怪了,干脆拾起报纸,径直走到流水的边缘。刚才听到的声音出奇地
响亮了。

  渔夫是一位壮实的青年,见河边来了位姑娘,向她羞涩地笑了笑,网撒得更加
圆满。可是,不一会儿,他就被流水带到了河的下游,明月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背影
了。年轻的渔夫有了空间的掩护,羞涩顿消,撒一网下去,久久不回收,而是把一
首字正腔圆的歌谣送了过来:风吹竹叶摆几摆,我唱盘歌你来猜。

  什么过河不脱鞋?

  什么过河横起来?

  什么背上摆八卦?

  什么背上长青苔?

  青年最后一句歌词还未唱完,立即就有人应和了:风吹竹叶摆几摆,你的盘歌
很好猜:牛儿过河不脱鞋,螃蟹过河横起来,乌龟背上摆八卦,螺蛳背上长青苔。

  歌声来自一只小船儿,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上身着了鲜红的夹衣,腰身直
直的,右手撩起被河风吹散的头发,满脸透红地对着那青年唱。小船平缓地滑下来,
从明月面前经过。明月看见那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像河边的青青草。

  明月发出会心的微笑。

  没想那青年却失了兴致,急急地收了网,从河的对面爬上岸去了。

  小船远去,青年也悻悻地离去了,明月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除了不息的水吼和身后汽车的轰鸣,河滩又归于沉寂。

  明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河水,她想捕捉到一束水花或者一粒水泡,但总是徒劳,
那些水花或水泡,在她还没有真正看清它们的时候,就消失了,或者被流水带走了
。这时,她突然想起苏格拉底的名言:“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抽象的
哲人之语,在这里是得到验证了。东方伟人毛泽东有诗云:“子在川上曰:逝者如
斯夫!”时光如梭,属于每个人的青春只有一次,古往今来的多少风云人物,都被
这汤汤水带到了渺茫的天际,那些无名之辈,却无法抵达时间的下游,只就地化为
尘土,灰飞烟灭。然而历史,却像一位沉稳的老人,静观默察着沧桑巨变,默默吞
吐着大悲大喜,把他放牧的那些被称为人的生灵,或轻轻拾起。或一脚踢开。这对
个体的生命而言,难道不是一个悲剧吗?

  明月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了遥远的山背。

  据老人们讲,镜花滩原来不是滩,而是数丈深渊。它是在一夜之间形成滩的。
那是1931年8月的一天,传奇人物许世友将军接受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的命令,
在那遥远的山背上与刘湘的主力部队展开激战。战斗在子时打响,一直折腾到东方
破晓。当大地苏醒过来的时候,一面被炮火撕裂得丝丝缕缕的红旗插到了山脊,满
脸乌黑的许将军仰天长啸。可是,当第一束阳光来临之时,他的长啸变成了石破天
惊的悲哭。因为他看到了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惨景:一夜之间,洲河变窄了,窄成
了一条细线,他的战士的尸体,混合于敌人的死尸之中纷纷从山脊滚落,填塞了宽
阔的河道。

  据说,那些五彩的鹅卵石,便是红军战士灵魂的化身。

  为幸福和自由而战的人们啊,你们又何曾享受过幸福和自由!

  正领受着幸福和自由的人们啊,你们又是否愿意听一听这惊天动地的传说呢?

  后人似乎记住了先辈的丰功,不然,为什么要给这滩取这么一个美丽的名字呢?

  明月再一次凝视着河面,河面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打鱼人不在了,可小船儿还
零星地从上游漂下来。那些流水,虽与初来时的大同小异,但肯定不是同一种东西
了。那些汹涌而下的河水,不知又到了哪一个世界?洲河经年不断,来的来,去的
去,永远那么鲜活,灵动,想起来真是一个谜!明月的眼睛有些昏花了,头脑也有
了短暂的晕眩。这种时候,一个人是最容易忆旧的。

  她想起大学时候的男朋友。男朋友名叫何云,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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