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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妻子与情人-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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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兄最终没有回到他曾与姚江河共住的寝室里来。

  姚江河回来之后,仔细思索夏兄的话,觉得字字说的是自己。

  以前,他曾从自己孤独的散步中获得充实,因为他实实在在地思考着关于自己
和别人的事情,思考着清溪河与州河的文化渊源,思考着先秦文化尤其是楚辞何以
如此博大精深,直达数千年之后子孙的心灵,喂养了一个华夏民族的文明。在思考
这些问题的时候,那苍白的长长的路程,就变成写满文字的答卷了。可后来,他把
散步当成了一种形式,凤凰山上的云松也好,镜花滩上的月光也好,州河水里的吼
声也好,都被他杂念丛生的心排除在外了。他听到的,的的确确是内心的喋喋不休
。他便在这喋喋不休里变得空虚起来。

  先哲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当。他是真正的怠惰了。

  怠惰的根源自然不是散步,而是杂念。吃了午饭,姚江河不打算午休。他要到
书店去买一批新书。

  不管党和政府怎样提倡精神文明,在通州城买书,尤其是买上档次的书,越来
越困难了。以前通州城的书店很多,从通州大学出来,随便往哪一个方向走去,都
可在极不起眼的地方,看到或大或小精巧玲珑的书店,即使不买,单是走进去站一
站,翻一翻,也是一种慰藉,一阵温暖。现在,这些书店都变成了面馆或副食品店,
有的变成了门诊部。每见此情景,热爱通州城古朴文化的人,都要不解地问:“这
通州城怎么变得越来越庸俗了呢?”像问自己,又像问别人,但不管是自己或别人,
都不能回答。——那些书店依然还是书店的,也把曹雪芹、鲁迅、巴金以及托尔斯
泰、罗曼·罗兰、哥德、莎士比亚等人毫不客气地请下了书橱,而把那些无病呻吟
的所谓青春美文放在显要的位置,更有甚者,将半裸或全裸的女人封面,作为招揽
顾客的广告。这样的书店里,早没有了文化的芳香,而流动着滚滚肉欲,稍有文化
良心的人,对此是不屑一顾的。

  要买一部好书,得走很长的路程。

  平时要买书,需乘车去,今天姚江河不想乘车。

  中午的太阳已经十分灼人了,道旁树叶已失去了清早的鲜活,叶片微微打卷,
叶尖纷纷下垂。不断有车辆从身边疾驰而过,可车辆的喧嚣,在姚江河听来都十分
遥远,仿佛凤凰山头传来的松涛。

  走到天桥上,姚江河心里有些烦乱。在这里,看相的,抽签的,摸骨的,卖狗
的,乞讨的,把天桥挤得水泄不通。这与通州城南北相接的要道通州桥上别无二致


  朝阳路上的所见使姚江河更是感到吃惊。

  从这条路一直向西延伸,可通火车站和飞机场,外地人(包括政界要员、商界
英雄、中外游客)要进入通州城,朝阳路是必经之道,因此被喻为形象路。可是,
这形象路既狭窄又拥挤,路边朝阳农贸市场里的污水,肆无忌惮地流到街道上来。
对此,当地政府似乎无动于衷。

  可是,终于让他们的上级发怒了。

  六月,省上某要员到各地视察。中旬到了通州。他来的那天,天气很坏,虽下
着大雨,空气依然沉闷,走下飞机的舷梯,人已经疲乏不堪了。通州城的大小官员
自然列队在飞机场外等候,由于雾大,飞机晚点长达三个小时,但那些大小官员连
午饭也没敢去吃,腿僵直了,腰酸痛了,口渴了,肚子饥了,倦倦思睡了,这时候,
上司银白色的飞机突然盘旋在头顶!奇怪,怎么没有听见飞机的轰鸣呢?

  他们立即来了精神,当上级领导走下飞机之后,前呼后拥,坐上高级轿车,由
警车开道,向城内驶去。

  遗憾的是,车到朝阳农贸市场旁边,轿车抛锚了,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潭。

  通州城的大小官员立时吓出一身冷汗,纷纷下车,冒雨推车。

  这些坐办公室的人物,什么时候干过体力活呢?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能
将上司的车子微微晃动一阵,丝毫不起作用。

  领导的脸阴一阵晴一阵,红一阵黑一阵,“砰”地拉开车门,站立于大雨之中,
发一声喊:“一、二、三!”车子才驯服地从泥潭里站了起来。

  通州城的大小官员个个垂首而立。

  那领导根本就不理会他们,也不听随从的百般劝阻,在大雨里徒步向前,左顾
右盼,又钻入肮脏无比奇臭无比的朝阳农贸市场看了一回,浑身被雨淋透了。

  据说,那领导回到原地,对那些脸色吓得青紫的官员们说:“改建朝阳路,五
十米宽!我国庆节前来剪彩!”

  说毕,威风凛凛的领导上了车,“砰”地关上车门,迅速倒转,开向了飞机常……
如今,朝阳路上到处都是标语:“苦战四个月,建好朝阳路!”

  “人民公路人民修,修好公路为人民!”……插了红旗的宣传车来回游动,女
播音员以激情满怀的音调向过往行人宣传道:“朝阳路是我城的形象路,是否能多
快好省地修好朝阳路,关系着是否坚持改革开放,是否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问题,
希望广大市民发扬主人翁精神,积极行动起来,为建好我城形象路贡献最大的力量!

  ……”

  许多房子拆掉了,有些还是刚刚建起来的。

  朝阳路上成了一片废墟。

  姚江河感到纳闷:在这之前,通州城的领导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条形象路
呢?

  走到路的尽头,姚江河大失所望:他十分钟爱的那个正规书店也被拆掉了。有
一老一少两个面善的书店职工,还在那里作最后的清扫工作。

  “老师,书店也拆了?”

  “拆啦!”

  “搬到了哪里?”

  “无家可归!”

  姚江河体会得出工人们的悲哀,站在那里不走,专心致志地着他们工作。

  “你是准备来买书的?”年轻一点的女工问。

  姚江河点点头。

  “等我们找到了落脚点,还是要坚持把这书店开起来的。到那时你再来吧。”

  “没给你们指一个固定的地方?”

  最先说话的工人有些愤愤不平:“指个狗屁!不管三七二十一,叫你先拆了再
说。我在这个书店里已经工作三十多年了,这里的旮旮旯旯,都是我摸熟了的,说
拆就拆,叫我怎么不伤心呢?”

  “管他妈的,拆了旧的换新的!”那女工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在安慰她的同
伴。

  “现在,像你们这号严肃的书店已经不多了,你们一定要开办起来。”

  “小伙子,谢谢你了。有你这句话,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书店我们肯定是要开
起来的。实打实告诉你,当通知拆毁书店的时候,我们的经理差点跪着跟他们求情
了。经理跟我一样,也在这书店里呆了三十多年了。但是,别人是不理解你的这份
感情的,一句话:拆也得拆,不拆也得拆,无任何理由可讲。拆房架子的那天,我
们和经理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

  老工人的眼圈红了。

  “你晓得现在怎么着?”女工接着说,“这些书,经过清点之后,放到了我们
每一个职工的家里,待有了房子再搬出来。凡是书店职工的家里从客厅到卧室,到
阳台,全都堆了书,连身也转不过来。”

  姚江河被他们的敬业精神感动了。

  “这最后一批书准备搬到哪个老师家里?”

  “我家里!”老工人爽直而兴奋地说,“我叫我儿子出去租房子住,把他那间
屋挪出来。”

  “你儿子没意见?”

  “有啥意见呢?他也跟你一样,是个喜欢读书的人,读书人是爱书的。”

  姚江河觉得心里有一团火苗在燃烧。这给予他人生最重要教育的通州城,毕竟
是可爱的。

  说话间,女工拿起一本画册,使劲地拍上面的灰,边拍边对她的同伴说:“你
看,像不像咱们这里的镜花滩?”

  老工人接过书,眯缝着眼睛,把书举得远远地看那封面:“真是呢!”他兴奋
得用巴掌连连拍着大腿。

  “小伙子,你说这是不是镜花滩?”老工人把书递到姚江河面前。

  姚江河本来在看书堆中的另一本书,那是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他几次
托人到省城代买也没买着的,老工人把画册递到他面前,他只得接过来看。

  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

  那扇形的滩面,的的确确就是镜花滩,那条亮丽而不安份的河流,不正是洲河
吗?此时,一艘满载着粗大原木的船只,在镜花滩上搁浅了,几个面色油黑的人,
挽起裤腿跳进水里,扣住船舷,把笨拙的船只用力地向前推着,他们坚实的腿像柱
子一般,挡住了水流,河水便从腿的两侧分流而过。卵石密布的滩面上,成“一”
字摆开几个人,躬腰弯背,正在拉纤,粗大的纤绳,深深地咬进他们的肩膀;河风
吹过,他们的头发向后飞扬,把脸部和颈部充分暴露于阳光之下,暴突的青筋,也
像粗大的纤绳一样,弹奏出无可抗拒的力的音符。

  占据整幅画面一半篇幅的纤夫,不就是……不就是明月吗?

  “师傅,这本画册到了多久?”

  “是刚到的新书,房子一拆,在地上到处放,弄得脏兮兮的。”女工不好意思
地说。

  姚江河翻看后面的出版日期,果然是上个月才出的。他的手激动得有些发抖了


  “师傅,能把这本书卖给我吗?”

  老工人和女工都为难起来:“我们现时没有发票,不营业。”

  “我不要发票。”

  “你不要发票,我们要交差哟。”

  “卖给我嘛,给我出个收据也行。”

  看姚江河那着急的神态,老工人问:“小伙子,怎么这么喜欢这本书?”

  “人家热爱家乡嘛!”女工说。

  “不全是这样,”姚江河说,“你们看,这个人是我的同学!”

  “你同学?”老工人又接过画册,女工也凑过来看。

  “你们看,就是这个最大的人影。”

  “是个女人!”女工惊奇地尖声叫着。

  老工人用沾满灰尘的粗糙大手抹了一把眼睛,定了定神认真看了一回:“真是
个女人呢!”

  “是的,是一个女人。”姚江河说。

  “他是你同学?”老工人不知是不相信,还是太吃惊。

  姚江河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个女人去拉纤?”

  “我也不知道有这回事!”

  “啥时候的同学?”

  “现在的。”

  “现在的?你在哪所学校读书?”

  “通州大学。”说着,姚江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学生证。

  女工把姚江河的学生证一看,羡慕地说:“还是研究生呢!”

  听说姚江河是研究生,老工人的面色也更加慈祥:“你同学也是研究生?”

  “是的。她是我师妹。”

  “不简单!不简单!”老工人连声赞叹着。“现在,这种年轻人少了,真真少
了!”

  “把这本书卖给我,行吗?”

  “行!怎么不行!算我买,我送给你!”

  老工人激动得眉飞色舞。

  “谢谢老前辈!”

  “不谢不谢。”说着,老工人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你去告诉你的师妹,
就说有你们这批年轻人,再艰难也要把书店办起来!”

  姚江河几乎是跑着回到了学校,当即就去找明月。

  女生宿舍的守门员说,明月刚刚出去了。

  “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好像她说她心口有点痛,可能是到医务室弄药去了嘛。”

  姚江河立即又向医务室方向找去。

  医务室在假山的南面,需穿过假山,沿偌大的半月湖边的林荫处一直走向深处


  姚江河走完林荫处,正要上石级,明月就下来了。

  “明月,你病了?”姚江河满脸红光,声音也大为变味。

  明月对他这种激情有些不解,淡淡地说:“有点小玻你也来弄药?”

  “不不,我专程来告诉一个让你心花怒放的消息。”姚江河把书藏在背后。

  “关于我的?”

  “是的!”

  “你在开玩笑吧?”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明月慢慢地从石级上走下来,漫不经心地说:“无论什么消息,也不可能让我
心花怒放。”

  她的态度是冷淡的。

  这多少冲淡了一点姚江河的兴致。

  明月从姚江河身边走过,一直走了好几步远,才对呆在那里白姚江河说:“还
不回去?”

  姚江河转身,走到明月身边,问道:

  “你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

  “你愿意告诉我就说,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一切在你。”

  姚江河失望得几乎有些生气了。

  “那我就不告诉你了吧!”他真想把那本书扔到半月湖里去。

  沉默着走了一段,明月放松了语气说:

  “还是说出来吧,不然你会憋出病来的。”

  “我无所谓,就怕你想出病来。”

  明月停了步,灿烂着脸望着姚江河:

  “好吧,就算我想知道吧!”

  “我从来不勉强人。”

  明月咯咯地笑了,笑声在午后静谧的校园里回荡。

  姚江河被她的情绪感染了,显得高兴起来。

  “看你们男同胞使小性子最乖了!”明月仍然咯咯地笑着说。

  这倒让姚江河不好意思起来:“我从不来会使小性子!”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今天看到了!”

  明月兴奋得鼻子嘴巴都在笑,连散乱出的几根发丝,也颤颤的,像在捧腹大笑
似的。

  “我没有消息告诉你,我只想给你看一本书。”

  “你真聪明,闻教授叫学夏兄,你一学就会了。”

  “夏兄的确值得我们学习。我去买这本书之前——”姚江河把手里的书迅速地
扬了扬,“跟夏兄谈了许久。他再不似以前那样缺乏主见,而是显得相当深刻。他
好象是一夜之间成熟起来的。”

  明月不言声。

  “夏兄说,你大大地帮助了他。他甚至说是你拯救了他的灵魂。”

  明月像自己极不愿意公开的秘密突然被人揭穿了似的,有点恼羞成怒:“一派
胡言乱语!”

  姚江河本来想把夏兄对明月真挚而深厚的情感有所透露,见明月这副模样,把
涌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里。

  这一段林荫道差不多走到尽头了,姚江河问明月道:“你要回去午休吗?”

  明月点了点头。

  “你对自己的事情大不关心了,这本书上,真有你的消息。”

  在他们站着的地方,有一段十多米长的小路,从小路过去,就是一片刚刚培植
的橘林。橘树移植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小碗粗细了,密密的,青翠的叶片组
成华盖,遮挡了头顶的骄阳。地上的泥土,由于没有受到阳光的直接侵袭,显得阴
冷而松软,舒适地吐纳着清新的空气。对任何一个热爱楚文化的人来说,对橘林都
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情愫。因为先贤屈原,不论是其政治命运、华彩文章,还是其生
命本身,都与橘林有关。

  姚江河提出要到橘林里坐一坐,才把书拿给明月看。

  开始,明月以为姚江河是开玩笑的,看他那一付认真劲儿,知道他并没开玩笑
。她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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