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警局-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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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尔在费尔斯通的臂弯内挣扎着。“你在撒谎。”她说。“格兰特会和我结婚。现在他要在轮椅中度过余生了。”
“是不是汤森潜入我家安置了窃听器?或者是拉特索?”
“什么窃听器?”卡罗尔狂叫着,轻蔑地华道:“你是个疯子。你应该进精神病院。”
“格兰特殴打过你,不是吗?”雷切尔说,她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射向卡罗尔。“我记得去年夏天有一天你穿着冬季长袖制服来上班。你穿长袖是为了遮住伤痕。你是个坚强的女人,卡罗尔,尽你的可能离他远一点。格兰特可能瘫了,但是他还有拳头。”
卡罗尔·希契科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不听你这些废话。”她期期艾艾地说。
雷切尔撩起了外衣,露出了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你还认为我在无事生非吗?”
卡罗尔捂住了嘴巴,转过身慢慢地向她的车走去。
第二十八章
雷切尔从医院返回之后,卡里建议她今晚去一家酒店过夜,并且明天清早去当局自首。她知道,如果警局晚上来抓雷切尔,她的妹妹就必须在拘留室过一夜了。任何一个犯人不经过法庭提审是不能被保释的。同时卡里知道她必须为雷切尔提供保释金,她想腾出时间安排一下她在旧金山银行的转账手续。姐妹俩坐在厨房喝汽水。
“这是可乐吗?”卡里问道。
“问这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不是健怡可乐。”
“你甚至不喝普通的可乐?”雷切尔问道,她担心姐姐会患厌食症。卡里5英尺7英寸,比雷切尔高3英寸,体重却几乎轻了20磅。
卡里皱着眉头说:“为什么我要喝那些高热量的东西?”
“你瘦得难看。”雷切尔斜视着她说道。“而且我更喜欢你本来的棕色头发。”
“唷。”卡里惊讶地说。“如果一个女人想吸引男人,她必须保持她的美丽容貌。那些四十岁的男人是不和四十岁的女人约会的,雷切尔。他们想要二十岁的姑娘。这样一来找我的尽是些六十岁的老头子。”
“为什么你想要一个仅仅被你的外貌所吸引的男人?”雷切尔问道。她拉开桌子抽屉,取出了一只桔子。“此外,你生活得很好。你不需要男人供养。”
“我和菲尔刚开始分居时,我以为又可以过快乐的单身生活了。”卡里说。“我有工作,而且布伦特和我很亲密。可是他离家去上大学之后,一切全完了。”她停顿了一会儿,擦擦眼睛。“我常常沮丧,每次照镜子都看见新的皱纹。青春已逝,没有一个男人会要我。”
“我不相信这话。”雷切尔说着便走过去摸着她的肩膀。她曾经以为卡里如此注重外貌只是虚荣心作祟,但是她错了。看来她的姐姐没有安全感,一度消沉在她所提及的困扰之中。“你时髦、漂亮而且开朗。”她告诉卡里。“看看你的一生中所有的成功吧。此外,当你六十岁时你会有更加辉煌的人生境界。”
“多谢了。”卡里握住了雷切尔的手说。“我不该来这儿和你谈我自己的问题。”
雷切尔源一眼手表。她的门铃随时可能被前来逮捕她的人摁响。她走向墙壁打电话给露西。“我需要借用你的车。”她说。“我知道我在警局的监视之下,因为我看到一名便衣警察在街上溜达着。”
“格伦今晚必须上晚班。”她的邻居说。“倘若我需要外出怎么办?”
“你可以用帕斯芬得。”雷切尔说。“我会把钥匙丢在挡板上。你的车在车库吗?”
“是的。”露西说。
“我从后门过去。”雷切尔说完便挂上电话。“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这么干。”她回到餐桌边对她的姐姐说。
“为什么?”卡里问。
“他们终归要逮捕我。为什么我不能现在就让他们带我走?”
“你不会坐牢。”卡里说。她走到水池边倒掉汽水,放了一杯自来水。“你有一个目击证人证明你在犯罪时间所处的位置。”
“我拒绝让特雷西作证。”雷切尔说。“她在撒谎,卡里。他们会在法庭上驳穿她的。”
“你的担心是毫无根据的。”卡里告诉她。“特雷西的证言相当简单。我为此反复考虑过,并且我不认为他们能使她露馅。”
雷切尔板起了脸,交叉双臂抱在胸前。“我不会允许我的女儿去作伪证。”
“你没有选择。”卡里转过脸看着她说。“他们有目击证人和受害者作证,而那位目击证人发誓说看见你向那男人开枪。一宗刑事案件的最根本要素是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因为你告诉阿特沃特那天夜里那人被枪击之前殴打过你,他们就知道你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如果特雷西的证词能使他们证实确定,你仍有可能得到清白。”
“你变了。”雷切尔边说边剥去桔子皮,把桔子掰成四份。“你不是常常告诫我诚实是多么重要的品格吗?当我在超市偷棒棒糖时,你逼我去向那儿的经理坦白认错。我吓得尿湿了裤子,记得吗?我肯定他们会送我入狱。”
“那时你才七岁。”卡里说,想起过去她微笑了。“我知道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只是要给你上一课。”
电话铃声大作。卡里接听,随即把电话筒递给了她妹妹。“拉拉队选拔赛成功了,妈妈。”特雷西说。“希拉认为我们能够获胜。评委喜欢我们的节目,而且我们认为演得不错。”
听到这个消息雷切尔自豪地笑了。“明天他们会公布优胜者名单吗?”
“会的。”特雷西说。“然而他们会让我们一直等到第五节课才公开。”
“你能在希拉家再呆一晚吗?”雷切尔问,她希望自己次日下午就能从拘留室出来。
特雷西和她的朋友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回答:“希拉说太好了。”
挂上电话之后,雷切尔站在她姐姐和碗橱之间凝视着窗外的庭院。过了一会儿,她说:“你还去见菲尔吗?”
“哦,上帝,不,一次也没有。”卡里皱着眉说。
“你们为什么离婚?”她问道。“你从未详细地告诉过我。”
“这事糟糕极了,雷切尔。”卡里说。“菲尔与人私通。有一次我出差回来,发现他的女朋友在我们的公寓里。我猜想这个家伙太贱了甚至不舍得去住汽车旅馆。”
雷切尔猜测这就是她姐姐丧失自信心的原因。“她年轻吗?”她问道。
“你怎么认为?”卡里悲伤地说。她想起那个高个子姑娘穿着她的胸罩和内裤坐在沙发上大笑着,她想起她那年轻动人的面孔,苗条健美的身段儿。“无论如何,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从不打算和你谈及我的离婚。太丢人了,不是吗?”
“想想当有人把菲尔的女朋友当成他的女儿时他会多么地尴尬。”雷切尔扬了扬眉说。“照顾他的女朋友会把菲尔累死,卡里。据我所知,他们总是这样。”
卡里开心地笑了。“我喜欢你的看法,妹子。”
“你大笑的时候,”雷切尔说着便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让我想起母亲。她常常像你这样大笑。”
“嗨,如果你想见我们的母亲,”她说,“你就去看看你的孩子。”
“特雷西?”
“是的。”她说。“她丝毫不差地遗传了母亲的特征。她活跃,有主见,不依赖别人。她是一个坚强的姑娘,雷切尔。你应该为她感到自豪。”
“我从未看见母亲如此坚强。”雷切尔说着便回到桌边坐下吃着一片桔子。“她也许曾经有坚强的意志,但是那不一样。”她递给卡里一片桔子,但是她姐姐摇头拒绝了。
“哦,母亲是坚强的,确实如此。”卡里起身靠在碗柜上说。“你恰恰忘记了她酗酒之前的样子。”
“我不能记得很多往事。”雷切尔说。“在我的脑子里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天你告诉我母亲是妓女。”
卡里目瞪口呆。“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个。”她边说边捡起一块海绵并且把它扔进水池。“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是不?你不会想到为此事我愧疚万分。”她停下来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叹出来。“现在我是大人了,开始理解母亲所做的一切了。做一名妓女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这是一份正当的收入。她努力想给我们一个幸福的家庭生活。”
“我不明白我是否应该称此为现实生活。”雷切尔颤抖地回答。仿佛她母亲此刻就在房间里,穿着姐姐的衣服,涂着红指甲,精心地装扮着。
“母亲必定热爱孩子。”卡里继续说。“一个热爱孩子的人不会一无是处。她不必非有我们不可,她可以把我们流产。”
“然而当时流产是不合法的。”
“但是她可以把我们送给别人。”卡里继续说。“人们会为了孩子付钱给她。”
“然而人们不会为要回的孩子付钱。”雷切尔告诉她。“在路易和韦德论战之前,到处都有被遗弃的孩子。只在人们开始人工流产之后,孩子才变得金贵起来。”
“卖淫是无害的犯罪。”
雷切尔说:“警察可不这么看。”
卡里从碗柜边转过身子,重新在桌边坐下,接过雷切尔递来的一块纸巾擦去手上的水珠。“母亲是一个应招女郎。”她说。“她不吸毒,也不在街头拉客。我打赌当她年轻的时候她挣大把的钞票。直到你出生的时候,她的顾客才降到那样的档次,几乎全是当兵的。起初,她所服务的人全是白领阶层,大多数是成功的企业家。”
“难道就没有人知道谁是我们的父亲?”雷切尔问她。“你从不为此好奇?”
“从来不。”卡里说着摇了摇头。
雷切尔拒绝接受她姐姐对往事经过美化的看法。当一切变糟时,卡里已经离开了家。最后,她们的母亲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女人,一个以把自己青春的流逝化为怒火发泄在年幼无知的小女儿身上为最大乐趣的残暴的女人。
“母亲要我们是为了钱。”她告诉她。“多年来她一直领取对未成年孩子的补助金。抚养孩子就像是一份兼职工作。她需要一份稳定的收入,年年月月一成不变。当我们长大成人之后,政府停发补助金的时候,母亲崩溃了。她并没有衰老到不能改变生活方式的地步。她知道轻松的日子到头了。母亲是一个懒婆娘,一个自私的女人。她整夜地喝酒,每天睡到中午。”
“她曾是一名有才华的钢琴演奏家。”卡里尖锐地指出。“她应该在音乐方面有一份专业性工作。你知道母亲学钢琴、研究钢琴、弹钢琴有多久?”
“然而,她为什么不能得到一份真正的工作?她可能不能在音乐厅弹琴,但她可以去夜总会弹琴。”
“因为她怀孕六个月时我那混蛋父亲就离开了她。”卡里边说边把头发夹在耳后。“我出生后她开始改变了生活态度。也许她考虑过我们长大之后她应该在某处找一份钢琴师的工作。她怎么可能夜里去酒吧弹琴,雷切尔?谁会照看我们?她的父母去世了,她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
“像我们一样。”雷切尔说。
“不。”卡里说。“我们可以彼此照应。母亲孤身一人。还记得过去我们所有的秘密吗?多少个星期六下午在电影院,还有那一次在莫森溜冰场。甚至现在,你知道你有问题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母亲却从来就没有选择的可能。”
“非常感谢你现在为我做的一切。”雷切尔说。“如果我必须去……知道你愿意替我照看孩子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别这么说。”卡里说。“这都是应该的,甜心儿。而且除此之外,”她兴奋地笑着说,“我不再感到沮丧了。身边有人尊敬你,说些安慰的话是多么令人愉快。推心置腹地说,我宁愿在这儿和你、和孩子们在一起,也不愿独自闷在那套空荡荡的公寓内。”
雷切尔沉默了片刻之后说:“我想和你谈谈聘辩护律师的事。”
“噢。”卡里边说边迅速地浏览着一本黄色的便笺簿,上面记录着当地的律师姓名。“今天你午休时我打了几个电话,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位律师愿意接受这样一个敏感的案子。明天,我打算打电话给警察协会,看看他们是否可以给我他们常常用于给警察辩护的律师姓名。”她焦躁地叹了口气。“如果枪击发生时你在执勤,警察协会会承担你的律师费用。”
“我要你做我的辩护律师。”雷切尔说着便凑向前握住坐在桌子对面卡里的手。“难道你不理解?如果我让你把你的积蓄花在律师身上,那么如果我被判罪、送进监狱,你拿什么来供养孩子?我没有钱给你。你工作的时候必须雇人照看乔,也许还要搬进一间更大的公寓。为什么在不需要的地方浪费我们的财力呢?”
“我是一名民事律师。”她说。“我不能胜任做你的刑事辩护律师。”
“并不那么复杂。”雷切尔争辩道。
卡里知道雷切尔主意已定。她生活得还算优裕,但她的钱包也不是那么饱满。她经手的案子有时一拖好多年,还常常节外生枝。如果她迫不得已必须照看特雷西和乔,她的整个生活就会发生根本变化。她可能不再能够经常出差了,而且她还可能入不敷出。很多她接受的案子都不在旧金山审理,于是有时候她一出差就是几个星期。
她应该为雷切尔辩护吗?卡里举棋不定了。如果她充当雷切尔的律师,就必须立即动手准备。“你肯定你愿意这样进行吗?”
“我相信你。你是我的大姐。”雷切尔说。“为什么我应该请一个陌生人?”
“那你就必须听我的话。”卡里严肃地看着她说道。“我认为什么对你的案子最有利你就必须干什么。”
“行。”她说。“只要你不要求我撒谎或者坚持要我允许特雷西作伪证,我会完全按你说的去做。”
“这是生死关头。”卡里大叫着一拳砸在桌子上。“那些警察一直在撒谎、作伪证,企图送你入狱。而你却宁愿不要命也不肯放一放你那该死的原则?”
“为什么我们不想想特雷西去法庭作证的场面?”雷切尔说着收拾起桔子皮把它们扔进垃圾桶。“瞧,天已晚了。我最好动身。”
这时,乔在隔壁房间里哭叫起来。“你走吧。”卡里说。“我会照看好乔的。为你自己找一家好一点的旅馆。换换环境也许你能美美地睡一夜。”她走过来塞给雷切尔一把钞票,然后递上一沓信。“把它扔进信箱,行了!”
雷切尔直愣愣地看着这一沓信,终于看明白了信封上的地址。“这些是我的账单。我不应该让你付账。”
“让我为你付了这笔账吧。”她边说边握住了她的手。“难道你打算剥夺我帮助妹妹的权力吗?”
“不。”雷切尔说着垂下了眼睛。
“由于我打算代理你的辩护律师,也许我能够发现不用特雷西出庭作证的方法。他们一旦传讯你,我就提出透露请求,并且确切地让他们知道案子的真相。他们可能不及我们想象的那么难以对付。”
雷切尔拥抱了她。“你的工作怎么办?你手头没有要案需要处理?”
“已经解决了。”卡里说。“工作毕竟只是工作。如果他们决定解雇我,我总能找到另一份职务。而姐姐是不容取代的。”
雷切尔系上一条头巾,从后门走进露西的车库,驾着她的旅行车沿着汽车道径直驶上大路,从停在街角监视的警车面前呼啸而过。
蜜月过后她还未住过旅馆。她驾车沿橡树林的缅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