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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五岳一奇-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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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灵再也不能忍耐,触手之间,忽然想起在泰山皇顶上,闲云才和尚曾经赠与三十六面金星飞钹,此时不困更待何时?
  当即朗声叫道:“老前辈!请稍抑怒气,待晚辈拿住此人,治以狂妄之罪。”
  祁灵声发人起,冲天凌空一拔,一式“孤鹤唳空”,上冲五、六丈高,但见他半空中略一转侧,突然纵身旁闪出金光数点,闪烁如星,去势似电,微带着啸声,直朝对面山峰那人罩去。
  祁灵的突然出现,不仅北岳秀士感到意外,更使对面那人感到极大的诧异,尤其祁灵凌空跃起,高达六丈,从上而下,发出暗器,无论是声势、技巧、劲道,无一不是臻于化境。
  对面那人当时一语不发,一矮身形,沿着山峰,向下滚落而下。
  可是,祁灵学自闲云老和尚的金星飞钹,出手梅花飞舞,而且去势盘旋不定,已经功力臻于精境,闪电飞行,少有人脱出这飞钹之危。
  那人刚一扑地滚身,五枚金星飞钹突然转侧而下,当先一枚,早就嵌入那人小腿。那人哎哟一声未了,接连又是四枚,跟踪而下,分别深嵌在那人下盘。
  饶是来人功力如何了得,五枚金星飞钹着身,腿筋为之遽折,顿时也倒地不起。
  来人刚一倒地,祁灵人在空中余势未衰,就势一翻,遽化“雁落平沙”,疾落而下,扑向对面山峰,刚一落足,复又挺身而起,紧接着向那人扑去。
  祁灵凌空发出金星飞钹,紧随着就疾扑而前,动作之快,只在一瞬之间。可是,就当祁灵如此闪电前扑的时候,从北岳秀士所站的山峰脚下,突然又掠出一条人影,比祁灵更快一着,只见半空人影一闪,竟抢在祁灵的前面,身形一落之际,右手疾伸,从地下那人手中,夺下一物。
  祁灵以一步之差,刚一落定身形,便看清来人是谁,顿时大喜过望,抢上前一步,行礼说道:“恩师来了!徒儿祁灵拜见。”
  神州丐道笑眯眯地伸手扯起祁灵,说道:“你是人家约来人,我更是人家请来的呀!你不相信,问问主人看。”
  正说着,北岳秀士从对面飘然而至,站在一旁含笑说道:“丐道友!你这一来,我姚雪峰可栽了。来了这么久,我竟然漠然无知,传出武林,我这生花谷已经是扫地无颜。”
  神州丐道笑着说道:“秀士!你用不着客套啊!送解药的篁声响时,你已经知道生花谷来了我这不速之客。”
  北岳秀士大笑说道:“老道!你是我在泰山玉皇顶上柬邀而来的嘉宾,何谓不速之客?”
  说着两个人都相对呵呵大笑起来。
  祁灵站在一旁,心里明白,恩师来到生花谷,已经很久,方才北岳秀士所讲的一番话,恩师已经听得只字分明,如此才将前嫌尽释,就从恩师改口称为“秀士”,这点上看来,这两位武林奇人,已经毫无芥蒂。
  成为一位武林高人,谈何容易,不仅武功高,德操高,更要涵量大,只要浪子回头,无不视为一体。从丐道对北岳秀士的情形看来,化恶为善,才是行侠武林仗义江湖的本旨,若是一味砍砍杀杀,失之暴戾,则“侠”之一字,尽失其意矣!
  这件事,对祁灵是一个极好的身教,给他留以极深的印象,影响其尔后之行道江湖,至深且钜。
  神州丐道忽然收起嘻笑,正颜说道:“我道人一生自认是不冤枉好人,不放松坏人。但是,对于你秀士,我已经深自感到惭愧。”
  北岳秀士含笑说道:“老道!休要如此一本正经说话,反而失去你的真性。姚雪峰若不是当初纵天山南下中原之时,一时失足,留下污点,又何至一直为人误解至今,孽本由自作,又怨得何人?”
  神州丐道笑道:“怎么?又怀念你那位师弟了么?”
  北岳秀士红晕上脸,说道:“老道休要取笑……”
  神州丐道又是正颜说道:“她隐居不出,何尝不怀念着你,只因为昔日一些误会,使得你们各自分飞,如果能够知道你十五年来的冤屈,自然重逢有日。”
  北岳秀士惊喜着问道:“老道!你是说我们重逢有望?”
  神州丐道笑道:“包在我师徒二人身上。”
  北岳秀士忽然长叹出声说道:“迟了!老道!明日起,毒梭上次解药限期已到,开始腐蚀前心,我还能见到她么?我又何能让她见我这等模样,而增加她无端的烦恼!此生已矣!
  能让你老道知道姚雪峰的为人,吾愿足矣!至于身后之事,我已经跟令徒祁小友托付明白,衷心无憾。”
  这一段话,听在祁灵耳朵里,首先感到北岳秀士有死别的哀伤,继而感到,北岳秀士和紫盖隐儒这一对师兄弟,情感深厚,无可比拟。
  一想到紫盖隐儒,祁灵便想到紫盖峰上,那一段师徒相拥的往事。又想起丛慕白姑娘对自己的一段深情,以及丛姑娘在华山枫林山庄,一怒伤心而别……几重思潮,顿涌眼前,真是令人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神州丐道却在此时依旧是笑呵呵的说道:“秀士!你为何说这等丧气话?区区一只毒梭,我道人就不信无法可治,当年你是碍于颜面,讳疾忌医,拖了十五年,不仅累及你的身体,也累及你的声誉。其实你要是早些说明,恐怕嵩山血案,已经真相大白了。”
  北岳秀士说道:“是我顾虑太多,再者投鼠忌器,误我一十五年。老道!你说你知道他……许冰如,他在何处?”
  神州丐道笑道:“此事不用着急,且先看看这位送解药来的人,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位可寻的线索,只要得到一些蛛丝马迹,不但武林之中,几件大冤案,可以一清,也可以免去武林一场浩劫。秀士!你知道五块已得其三,设若五块齐归,后果何能想像?”
  祁灵一听“五块齐归”四个字,顿时想起华山枫林山庄的往事,连忙朝脚下那人看去,想是方才被丐道隔空点穴所制住,此刻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祁灵伸手撕开头上的黑头巾,一看之下,惊叫出声。
  神州丐道一听祁灵惊叫,也顿时脸上颜色一变,顿足说道:“糟透了!我道人打了一辈子雁,到头来让雁啄瞎了眼睛。”
  北岳秀士失惊问道:“祁小友!有何意外么?”
  神州丐道却皱着眉,向祁灵问道:“是中毒死了么?”
  祁灵放下手中的头巾,说道:“满脸泛乌,浑身僵硬,是中毒死的。”
  神州丐道跌脚而叹,一反过去那种嬉笑无拘的游戏态度。
  北岳秀士一进没有弄清楚原因,愕然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神州丐道。
  神州丐道长叹一声说道:“这人心机之巧,御下之严,设计之周密,为我道人所仅见。
  劲敌!劲敌!”
  神州丐道连说两声“劲敌”,使北岳秀士如坠五里雾中。
  神州丐道说道:“此人谋求横扫武林,独霸天下,遍寻一目大师的五玦,不惜以灵敏十年时光,徐徐图之,其深谋远虑之处,已经令人叹服。但是,在他五玦未尽得手之前,他不欲打草惊蛇,引为武林众矢之的,所以,他处处不露痕迹,所派手下人出现江湖行事,随时以死灭迹,以免透露消息。”
  神州丐道说到此处,举起右手,右手正拈着一支小箭,箭头带黑,中有凹洞,藏有毒药。
  神州丐道摇右手说道:“我已经防止他随手自戕,才疾奔而来,夺过小箭,制住穴道,没有料到他腹内早服有毒药,一经制住穴道,立即毒发攻心,落个死无对证。”
  北岳秀士也禁不住长叹出声,眼望着地下的尸体,心里也深深觉得这人用心之深,与御下之严,毋怪乎丐道要深叹为劲敌了,一俟这人得到五玦,练成不世之奇功,武林浩劫到矣!
  祁灵站在一旁,把华山枫林山庄发生的事,也叙述了一遍。
  神州丐道忽又呵呵笑道:“华山派独孤叟已往边陲,少林寺的闲云老和尚,恐怕也无法不出来走走,只要大家都能够出头,好在五块未尽得手,迟早总有追根挖底的时候。”
  说着又向北岳秀士笑道:“秀士!你不是急于要知道那位许师弟的下落么?走!走!回到你那如椽岩的石屋里,款待我师徒一番,让我徒弟告诉你一个详细始末。”
  北岳秀士毕竟是武林高人,明知道自己明天就要毒发腐心,仍然落得神情自若,当时也笑着说道:“当着自己徒弟的面,也如此要挟吃喝,岂不令你徒弟讪笑么?走!走!生花谷别无佳肴,百花佳酿尚有几坛,够你老道一醉。”
  两人呵呵一笑,飘身而起,直向生花谷内而去。祁灵随在身后,心里一直在思忖着,紫盖隐儒传掌未竟全功,而自己却一怒离开南岳的事,是否应该向恩师说明。
  三个人的功力,都是指顾之间,行程十里。不一会便回到如椽岩前的青石上,只见须少蓝姑娘仍旧是痴痴地站在那里。
  神州丐道笑着过去轻轻地拍了一掌,说道:“姑娘!亲仇待报,徒然悲伤也无济于事,先去弄一坛百花佳酿来,帮你师父招待客人。”
  北岳秀士这才知道,神州丐道方才趁自己离开的时候,怕须姑娘悲愤之际,莽然而去,惹下意外,点闭了她的穴道,心里感激顿生。
  不由得说道:“蓝儿!快去弄一坛酒来,准备一些下酒菜肴,谢谢神州丐道老前辈,报仇之事,有他出头,还愁什么?”
  神州丐道呵呵笑道:“好啊!看来这一顿酒是不吃的好。”
  须少蓝姑娘虽然摸不清头绪,但是,她认识神州丐道。一听师父如此一说,便行礼谢了一谢,赶到后面,去准备酒菜。
  北岳秀士目送须少蓝姑娘走到岩后,便叹息着说道:“蓝儿身世可怜,十五年长在北岳,我太姑息,所以个性骄纵,心地欠宽。虽然在最近,我将她囚在‘梦笔生花’,要她明心见性,还我朴真。但是,后果如何,尚难预料。”
  说到这里,北岳秀士转面向祁灵说道:“蓝儿将来报仇雪恨,仍要多仗祁小友。我抚养她十五年,未能寻得仇人,如果小友能竟我志,姚雪峰死亦无憾了。”
  祁灵一听,北岳秀士再次“托孤”,心情沉重,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神州丐道倒是接着,哈哈大笑说道:“秀士!休要如此丧气,你死不了!也死不得。”
  北岳秀士虽然此时心情沉重,但是,一听丐道如此哈哈而笑,也自放开心怀,说道:
  “老道!你说我死不了,那是希望能有稀世奇珍,治我毒创,至于说我死不得,是何道理?”
  神州丐道笑呵呵地说道:“虽然说我这个徒弟,大家都看中了他,要让后一辈的挑起这份重任。华山脉已经将玉玦交给了他,少林寺说不得也有所表示,反正不伤自己元气,借重别人之手,要我这徒弟一身负起寻找魔窟,扫荡魔气的责任。我道人自然落个当仁不让,所以你秀士也要想来一个置身事外……”
  神州丐道一口气说到此处,北岳秀士双手乱摇,说道:“老道!你不要乱扯,我相信华山、少林两派,没有置身事外的意思!至于我,是因为身中毒梭,恐怕无能效力。”
  神州丐道拦住他说道:“你听我道人说得太远,我说你死不得原因,那是因为你已经两地相思十五年,设若你一死,阴阳路隔,岂不是情天难补,恨海难填么?”
  北岳秀士一听丐道人一顿牢骚发了之后,复又说到这件事上来,当时满脸飞红,说道:
  “老道!当着后辈的面前,你也说笑。”
  神州丐道一正颜色说道:“我道人说法的句句真话,你和许冰如天山一对连理,只为当年小生误会,两地相思一十五年,这是假的么?如今误会冰释,自然要效葛鲍双修,同参证道了。所以,我说你秀士既不会死,也死不得。”
  神州丐道话甫说完,祁灵坐在一旁突然站起身来,极其惊诧的说道:“恩师你方才说到姚老前辈与南岳许老前辈他们是……”
  神州丐道笑道:“他们是天山一对师兄妹,结成连理。紫盖隐儒只是易钗为弁的姚夫人,数十年前武林传为佳话,你自然不知道了。”
  神州丐道此言一出,祁灵宛如晴天霹雳,焦雷击顶,一时间竟止步住浑身颤抖,冷汗遍体交流。
  祁灵做梦也没有想到紫盖隐儒是易钗为弁的姚夫人,这就难怪北岳秀士对于紫盖隐儒刻骨相思,念念不忘。师兄弟之间,情感再融洽,也不能到如此地步,原来他们是师兄妹而结成连理的武林伉丽神仙眷属。
  紫盖隐儒既然是姚夫人,那对于丛慕白姑娘,拥抑人怀有何不可?
  一时间祁灵的思潮澎湃,百感交集,他想到自己意念不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仅污辱了紫盖隐儒的品格,更辜负了丛慕白姑娘的一片真情。
  尤其丛慕白姑娘到达华山枫林山庄,一片痴心,表露无遗。
  结果使她伤心至极,肠断心灰,绝裾耐双,而且此去天涯海角,不仅下落不知,且有生死难明之虞。
  思念至此,但觉自己自私、愚蠢、卑劣、薄幸,再想到北岳秀士如此真情至意,更是愧也何如。
  祁灵如此愧悔交集,惭恨俱来,顿时觉热血沸腾,眼冒金星。
  北岳秀士一见祁灵如此模样,大为诧惊,立即抢上前一步,右手舒掌,掌心紧贴命门,轻喝一声:“祁小友!注意祛除百念,收敛心神。”
  祁灵正是心神分驰,摇摇欲倒之际,北岳秀土如此一掌贴来,不由地浑身一个冷战,顿时心智为之精明,两行泪泉,凄然涌出。
  神州丐道站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我这徒弟上不得台盘,刚刚听到众人倚重,便心神分驰为是,你还想扫除魔窟,威镇五岳么?”
  北岳秀士知道神州丐道虽然嘻笑不拘,却是极其爱惜羽毛,因此,言下之意,对于祁灵如此失常行径,表示不快。
  但是,北岳秀士知道祁灵心里必然有着无边苦痛,才会如此举止失常,究竟是何事使祁灵如此失常?
  北岳秀士自然会想到方才神州丐道正是提到紫盖隐儒的事,祁灵便立即神色遽变,难道祁灵与她有关么?
  北岳秀土几经思索之后,便向神州丐道笑着说道:“祁小友至情至性之人,不到伤心处,不致如此。”
  祁灵此时恢复正常,知道自己方才容有失当之处,当下便向神州丐道行礼说道:“弟子衡山之行,有辱师命!尚请恩师按律处置,以安弟子之心。”
  神州丐道遽然变色,沉声说道:“什么?你开罪了紫盖隐儒么?”
  北岳秀士一听遽惊而起,紧接着问道:“祁小友!你是说紫盖隐儒她在南岳衡山么?”
  祁灵正待从头说起,忽然生花谷外,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悠扬的佛号,在那里飘荡着:
  “阿一弥一陀一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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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谷外寻衅客 岩前释旧嫌
 
  这一声悠扬的佛号,远来自谷外,而且正是祁灵来时所经过那鬼斧神工的一条石隙的方向。
  隐约传来,祥和无边,这不仅说明来人是一位武功精湛的武林高手,更是一位得道空门的高僧。
  神州丐道停杯不饮,爷面笑道:“内力弃塞,梵音祥和,除了少林本院的闲云老和尚,当今空门之中,谁远能有这份能耐?
  秀士!这一声佛号,冤家化解,你这如椽岩前,又要多添一位不速之客。”
  北岳秀士突然一按酒杯,面对石隙方向,含笑发话,说道:“恒山北地荒凉,何幸能获大师光临?姚雪峰有佳宾在座,不克分身,亲迎佛驾,仅遣小徒须少蓝前来扫径迎迓,尚希获宥不恭之罪。”
  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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