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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五岳一奇-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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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岳秀士却自深叹一口气,说道:“此人志在玉玦,胆大结仇五岳。但是,对我而言,简直有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可是如今我姚雪峰……”
  说到这里。黯淡无神地垂下头来。
  闲云老和尚略有诧意。连念“阿弥陀佛”,说道:“姚施主名震宇内,功盖武林,小瑕不足以掩美,少林寺冒名伤人骗玦之事,不应使姚施主如此沮丧,难道老衲有何不当之言,开罪于施主么?”
  神州丐道乱摇双手,笑呵呵地笑道:“疑心为万恶之首,老和尚出家拜佛之人,不能如此疑心。”
  转而却向北岳秀士,笑着问道:“秀士!你此刻稍稍提气,感到如何?”
  神州丐道如此突如其来,无头无尾说了这么一句,不仅北岳秀士感到诧异,连闲云老和尚以及站在青石之旁的祁灵,都不知道神州丐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神州丐道指着北岳秀士呵呵笑道:“秀士!虽然你没有行功,难道你也没有异样的感觉么?”
  北岳秀士在稍一惊诧之余,当时微一提气,立即感到有一股热流,从丹田蠢蠢欲动,直向上窜。
  北岳秀士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情形在北岳秀士平时提气行功,进入物我两忘,神与天会之境,一股真气便如此直冲“九宫雷府”,上达“十二重楼”。此时为何会有如此情形发生?
  北岳秀士是何等机灵之人,立即两道眼神,向摆在眼前的茶盏看去。
  神州丐道依然是笑呵呵地,说道:“秀士!你且不要惊诧我道人捣的什么鬼,凭你精湛的内力修为,立即逼住这一股灵药之力,运聚创口,少林寺的七阳丸,虽然比不上那只毒梭的解药,但是如此护住,两三月间,创口无伤,必然无可置疑。”
  闲云老和尚闻言这才遽然双眼一睁,合掌低喧一声佛号,连说:“善哉!善哉!”
  北岳秀士心神更为之一凛,正待说法话,就看到神州丐道摆手笑道:“老和尚休怪我道人耍弄手段,秀士休惊这一颗七阳丸如何到你腹内,说穿了一句话,我道人拿一点鸡鸣狗盗的小手段,做了一件面面俱光的好事。”
  神州丐道说到此处,掳袖端杯,饮了一大杯百花佳酿,然后兴致逸飞地,笑道:“老和尚慨然拿了两颗七阳丸,对须少蓝那娃娃而言,两颗是种浪费,少林圣药,如此浪费,那是暴殄天物呵!”
  闲云老和尚连念了两声“阿弥陀佛!”
  神州丐道笑道:“一颗七阳丸足够那女娃娃疗伤益气,且能大增内力,胜下来这颗,我道人就代老和尚作了主,转赠了秀士!”
  说着又指着北岳秀士,摇头说道:“秀士!你不要说话,闭咀行功,逼住药力就范,听我道人说明其中原委。”
  北岳秀士果然依言,缓缓地阖上眼睛,暗行功力,将丹田里那一股热力,慢慢地导引向身后背上毒梭创口附近,耳朵里却依然听到神州丐道一字一句说话的声音。
  神州丐道笑着说道:“秀士虽有不死之意,却无求药之心,我丐道施一点小手脚,一杯佳酿美酒,将七阳丸带进腹内。”
  北岳秀士内力深厚,足湛惊人,就在这一转眼之间,已经完成了这一个导药行功的功夫,却在此时,适时地睁开眼睛,微微地笑道:“丐道友!你要我如此狼狈形状,去到衡山,会见她么?”
  神州丐道摇头说道:“昔日因你失足,许冰如愤而离开你,如今你苦海回头,也应该由许冰如重来相见,不是我道人多事,你们相见之地,应该是北岳恒山,而不是南岳衡山。”
  北岳秀士急切地问道:“一颗七阳丸,换来三个月的生命,也换来破镜重圆,但是,更换来三个月后的无边悲恸,生离何能比之于死别?丐道友!你……”
  神州丐道呵呵笑道:“秀士!我道人早就说过,你死不了,也死不得。三个月之间,找不到解药,也应该找到一株千年灵芝草,我道人不原谅寡妇失节,却高兴浪子回头。秀士!
  别怪我言之过妄,我是道尽真言。”
  闲云老和尚此时也合掌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姚施主夙根生慧,又难得丐道友古道热肠!老衲这一颗七阳丸,能有如此用途,得其所哉!”
  老和尚说着话,站起身来,先向北岳秀士打着问讯,转而又向神州丐道合十,说道:
  “老衲未能一如华山独孤叟,愤然只身遍访边陲,既然如今众恶归宗,罪在一人,我们便各行其事便了,老衲此刻便要赶回少林本院,也稍作准备,以备他日略尽绵薄。”
  神州丐道倒是收敛起笑容,点头说道:“好在五玦尚未齐归,至少尚有两三块下落不明,虽然不知道对手何人,但是,目前不致有所作为,确是事实,老和尚回到少室峰本院,正是能具远见,说不定将来少林罗汉阵,尚有借用之处。”
  神州丐道话一说完,闲云老和尚再打问讯,飘然离座,刚一走动,忽又向北岳秀士说道:
  “方才一掌之伤,老衲衷心难安,请姚施主转告令徒须姑娘,老衲但愿能为姑娘尽心尽力做一件事,以稍减内心不安。”
  北岳秀士稍一游疑,便又立即拱手称谢,恳声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徒能有福邀宠于大师,能得大师一谅,其终身享之不尽矣!”
  闲云老和尚合掌而退,拂袖微起,流水行云,直向出谷处飘然而去。
  北岳秀士苦笑说道:“姚雪峰幸也何如,能得到丐道友如此呵让。不过,只怕我福薄命薄,在两个月之内,得不到解药,更获不到灵芝,依然要尝腐蚀心肝之苦,更而徒增许水如的重逢再死别的悲伤!”
  神州丐道闻言呵呵大笑,忽而又停下笑声,长声叹息地说道:“世人都说,情关难过,斯言果然有理!北岳秀士姚雪峰是何等不可一世的人物,却因为受情之一字束缚,变为多虑优柔。”
  北岳秀士倒是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半生相爱,十载相思,丐道友!我和冰如的情形多少有别于一般啊!我宁可如此不见,不愿意让她恢复昔日对我之情深义重,而又情天恨海,人鬼殊途,独让她苦尝悠悠岁月。”
  神州丐道也不禁为之点点同情之头,霍而转面向祁灵说道:“你说南岳之行,有辱师命,我道人无暇追分,姑且不论你为何有辱师命,如今命你在两月之内,做两件事,此两事完成之日,前往泰山玉皇顶见我,此两事未能完成,师徒名份,至此而休。”
  祁灵惊惧而叫道:“师父!”
  北岳秀士倒是无限同情地看了祁灵一眼,说道:“老道!祁小友他未尽然做出有何辱师门之事,你又何必如此绝情?”
  神州丐道呵呵笑道:“我道人说话,说一不二,祁灵你听着:第一件事,你回程赶到衡山,去见紫盖隐儒,请她前来和北岳秀士相见。”
  北岳秀土意外地叫道:“老道!这件事他去得么?”
  神州丐道笑道:“常言道是?有事弟子服其劳,他去得的!
  秀士!你放心,祁灵自然能在分寸上,做到好处,否则连这一份机智都没有,我道人还看得上他作我的门下弟子么?”
  祁灵一听师父的语气,不像生气,便放下心头重负,虽然他也知道这一趟衡山,并不见得轻而易举。一则自己是在衡山不辞而别,再则,如何说动紫盖隐儒前来北岳,这分寸二字,确是不易把握得恰到好处。但是,这件事虽难,并非难到不可为的地步。
  祁灵心里略一盘算,心境一宽,便欣然问道:“师父!这第二件事?”
  神州丐道收敛起笑容,说道:“在五块未曾齐归之前,敌人决不轻易露面,秀士这背伤毒梭,解药必无能获得。但是,若能寻得一枝千年灵芝,或者获得几滴灵芝玉液,秀士这毒梭,也就勿药而愈!两个月之内,你能寻到一枝整本的灵芝或灵几滴灵芝玉液么?”
  祁灵心里一怔,千年灵芝但妆其名,偌大宇内,何处寻找?
  而且又是两月之内,时间如此仓促。尽管心里如此一怔,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声说道:“弟子当尽全力,不负恩师所望!”
  北岳秀士此时感动无已,霍然站起身来,向神州丐道说道:“丐道友!你如此待我姚雪峰,我固受宠若惊,但是我不能如此无功受禄……”
  神州丐道呵呵笑道:“秀士!将来一旦五块果然为其人所得,你们宇内二书生,也是职责所在啊!你忍心武林遭劫,生灵涂炭么?我道人能尽力时,不竭尽全力,将从何处能觅得像你北岳秀士这等高手?”
  北岳秀士含着苦笑,默默不作一言。
  神州丐道忽然一正颜色说道:“秀士!昔日泰山两睹神技,衡诸当今武林,无出其名。
  这等高手,若不能在未来那场卫道之战中,一尽全力,数十年来,秀士传播武林之名,只怕要永无洗雪之日了。”
  北岳秀士脸上苦笑顿收,汗水立现,颜色为之苍白,点头说道:“老道此言,无异是当头棒喝!姚雪峰今日身死,无足可惜之处,十数年以来,远播武林之恶名,只怕要永随此身遗臭万年。”
  说到此处,北岳秀士霍又转身向祁灵,拱手说道:“祁灵小友!为我奔走辛劳,关山跋涉,仆仆风尘,姚雪峰心有难安,不过我有一样相求小友……”
  神州丐道呵呵笑道:“秀士!你不要顾虑太多,我知道你怕祁灵到衡山,会为你带来失望,怕的是紫盖隐儒在你名声未清以前,坚持不欲相见!”
  北岳秀士急急地说道:“与其相见尴尬,何若如此两地相思?
  在自己名声未清,真相未明之前,我也不欲和她相见,何况整本千年灵芝,举世罕见,穷两月之时间,前途涉茫之情形,不难想见。”
  神州丐道笑道:“秀士之意,我道人已经明白,在未觅得千年灵芝之前,不让紫盖隐儒知道你最近的行止,以免得徒增人鬼殊途的伤情。其实,你秀士这一番用心错了。”
  神州丐道转面半对祁灵说道:“千年灵芝固然是举世罕见之物,但是,却不是绝无寻处。
  一则寻者固要信其有成,二则寻找此物,立意可对天日,单凭此两点,在两月之内,纵不能寻得整本千年灵芝,也当有另外的奇遇,至于紫盖隐儒……”
  说着稍一沉吟,俄顷又呵呵笑道:“我要祁灵先去南岳一趟,未尽然就是为了你秀士的事,方才我说过,有许多事,未能预料,当尽人力而为。”
  北岳秀士轻轻地叹喟一声,低低地说道:“人算未如天算!
  但愿此次天从人愿。”
  祁灵这时候才接声说道:“恩师如无别事指示,姚老前辈若无其他教诲,弟子祁灵便要即刻起程。”
  神州丐道点头说道:“两个月以后,我道人在泰山玉皇顶,等候你的好消息。”
  祁灵垂手恭谨地应道:“弟子谨遵师命,但愿不负恩师所望。”
  北岳秀士在一旁接口说道:“祁灵小友天纵奇才,武林瑰宝,未来魔头真相一明,祁灵小友则任重而道远,至于我姚雪峰之事,能成,则天成人愿,不能成,此乃天意,我亦深感贤师徒之盛情大德,祁灵小友切勿为此事,而有所固执偏见。”
  北岳秀士说到此处,神情坦然,毫无不适之意,略一回顾身旁数十丈外的“梦笔生花”,复又接口说道:“如椽岩前,生花谷内,别无信物可以为凭,祁灵他日前去衡山,请携去‘再炼青虹”,睹剑如见其人,以表示我临风怀念,依依之心。”
  说着话,倏地双袖下拂,青石岩上,劲风顿起,北岳秀士人已凌空六丈有余,半空中只一转侧之间,顿化闪电飘风,遽落数丈之外。
  北岳秀士如此拂袖腾空,功力精纯,不仅说明这位武林高手,确是不同凡响。而且也说明少林寺的七阳丸,神效非凡,居然能护住毒创不发,使北岳秀士身手依然。
  祁灵正在暗自叹服之际,眼前人影一闪,北岳秀士又自飘然而落,含着一丝苦笑,对祁灵说道:“再炼青虹不带也罢,小友如要起程,姚雪峰别无他事相求了。”
  祁灵暗自觉得奇怪,北岳秀士为何如此举棋不定,心神恍惚?
  神州丐道却在一旁说道:“两月时光,为时短暂,虽不致分秒必争,却也容不得你如此延宕,你再不走,还要待到何时?”
  祁灵心神一凛,立即行礼告辞,疾展身形而去。
  背后隐约还听到神州丐道在说着:“一目大师所留的五块玉玦,既然为人深谋十余年,你要小心怀璧其罪。”
  祁灵就如此怀着恩师的临别叮咛,抱着戒慎恐惧之心,离开了北岳恒山,南下中原。
  从山西城沿古道折向而西,转向雁门人关。当他人关之日,心里便在盘算着,此去时光仅有两月,必须紧密安排,才不致使这六十天的光阴,张惶而过,于是决定遵照恩师神州丐道的叮咛,先到南岳,去见紫盖隐儒。
  虽然这个决定,对祁灵自己而言,并不一定适合,他想到当初自己不辞而别,紫盖隐儒纵不怪罪,如今再次重临紫盖峰前翠柳谷,祁灵的心里,却是愧意长深,无颜去见紫盖隐儒。
  但是,祁灵决定先去南岳,他有他的打算:其一,千年灵芝,何处寻得?真是杳茫得很!
  万一自己在两个月之内,无法觅得这项罕世奇珍,自己有负师命事小,使北岳秀士和紫盖隐儒这一对反目夫妇,不能在生前破镜重圆,真是罪莫大焉。先到南岳,见到紫盖隐儒,说明其间原委,即使千年灵芝寻不到,他们夫妇尚可重归于好。
  其二,紫盖隐儒久居深山,遁迹林泉,对千年灵芝这类天生奇珍,必然知之较深。或可由她处能够找到一丝关于千年灵芝的蛛丝马迹。
  祁灵一经决定行止,便购得一匹骏马,扬鞭赶路,放缰兼程,从山西直奔湖南。
  这一段纵贯中原数省的里程,就凭祁灵如此兼程赶路,也得半月以上,才能抵达紫盖峰楚。但是,祁灵有了当初取道华山的经验,如此长途跋涉,纵然心急如火,也不能过份的日夜兼程,坐骑固然无能为力,人也不能过份疲劳。
  所以,祁灵沿着官塘大道。通衢途程,起早歇晚,躜程三、五日后,便自休歇一日。如此一路行来,倒也不慢,不出十日,已经直薄湖南边境,相隔洞庭不远的白螺矶。
  白螺矶是两湖交界的市镇,地当要道,市容颇为热闹,祁灵因为去路无多,心情较为轻松,而且接连地赶了五、六天的路,便决定在白螺矶歇脚一天,剩下的路程,决定一次赶到。
  祁灵了拣了一家宽大的客店,安顿了马匹,换过衣衫,便到市镇上观光一番,人在赶路途中,真是食不甘味,席不暇暖。
  所以,祁灵每到歇脚站头,总要找一家酒楼,悠然小酌两杯,祁灵不善于饮,但是,却非常喜爱有疲乏之余,心神放宽地一杯在手,这种悠然自得的情趣。
  这天,他又飘然地信步走进一家酒楼,靠窗脸街坐下,叫了一壶烧酒,两碟炒菜,慢慢浅斟慢酌。
  人在安逸之时,每每易生遐想,祁灵自北岳告辞之时,神州丐道临别叮咛,要小心谨慎,所以一路之上,都是小心翼翼,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身外事,一心只向南岳行。”可是如今,身临洞庭,相距南岳不远,祁灵心里又不免感到有些意外。
  他觉得这一路上,竟然如此风平浪静,倒是当初自己所未能料及,如此一经觉得意外,便不自主地,多喝了两杯,正是微醇飘然之际,忽然他觉有两道眼神。正在紧紧地盯住自己。
  祁灵不由地心里一震,暗自想道:“刚刚才想到这一路风平浪静,想不到如今立即就有事情发生,这真是巧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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