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一奇-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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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明月当头,夜将及半,灵弟弟!你也无须为我护法,让我们退回几尺之地,对坐行功,以免延搁时日。”
丛慕白说的倒是实情,祁灵点点头,两个人便缓缓地顺着地道,向下溜动了一会,停留在一段比较宽阔的地方,两人面面相对,静坐下来。
这一对武林儿女,彼此坦然无猜,双双在地道中,对坐行功,此其间难免有肌肤之亲,耳鬓厮磨,甚而呼吸相闻,互知心跳,但是,他们真正做到了“暗室不欺心”,无愧于心地的清白,尤其他们彼此瞬息之间,都浑然进而忘我境界,不知身外尚有何物。
这一次调息行功,是关系着性命攸关,彼此都以师门本命心法,大行周天,直到彼此醒来,双双睁开眼睛一看,从顶上漏下一丝微弱的星光,照到两人气爽神清的脸上。
祁灵首先开口说道:“姊姊!你醒了么?”
丛慕白微微点点头说道:“弟弟!愚姊幸不辱所望,此刻饥肠不辘辘,饿火不中烧,而外面又是月上柳梢头,已经不止是黄昏后的时分了,弟弟!我们走么?”
祁灵伸手按住丛姊姊,轻轻地说道:“姊姊!且容小弟走在前面如何?”
丛慕白知道这是祁灵的一份爱护之意,当下也没有坚持,只伸手和祁灵轻轻互握了一下,低声说道:“灵弟弟!我们不必过份小心,也不必过份大意。”
祁录应了一声,双肩一缩,足下微一用力,身似一条灵蛇,沿着地道,直窜而上,左手一招“力托天王塔”,且稳且缓地推开地道顶端的土块和石头,只听得“嗖”地一声,一条黑影拔起数尺,便又一掠身形,急遽下沉,掩身而落,停留在一块巨大的青石旁边。
眺目四周,但见青山树影,夜色沉沉,寂静得没有一丝异样。
再抬头看天,繁星万点,月影无踪,偶尔微风习习,树涛阵阵,兜起人一阵山中凉意,祁灵正是仔细打量周围的夜色,只见丛慕白姑娘,宛如一叶随风,从不远的地道出口,悠然飘到祁灵身边。
祁灵突然用一种极其感慨的语气,轻轻地说道:“丛姊姊!有道是: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丛姊姊!单看此时微光夜色,看那重重树影,叠叠石形,远有风涛荡耳,近有流泉如琴,此情此景,宁使人有置身画中的感觉,只可惜如此大好名山,竟被一个恶毒无边的鲁半班占住,使这样名山胜景,变成处处死域,到地危机,真是令人有不胜叹息之情。”
祁灵如此极为感慨地说了这一段话之后,丛慕白在一旁轻轻地说道:“灵弟弟!名山胜景,遭受到蹂躏,徒然感叹于事无补。”
祁灵点头沉重地说道:“姊姊说得对,徒然感叹于事无补,我要当此名山胜景,立下誓言,不使黄山还诸昔日清白,有负此生。”
丛慕白深情地望了祁灵一眼,轻轻地说道:“灵弟弟!我们走。”
这一声“走”字刚出口,只见丛慕白倏地拧身一拔,一式“乳燕出巢”,折转而起,微微听到一阵衣袂飘风,人已腾空三丈七八,人在半空中,忽地又一折身,式化“云龙三现”,蹬腿昂首,竟然向前平滑了一阵,这情形看在祁灵眼里,暗暗的惊诧,也暗暗地佩服,记得在夺取“千年灵芝”的时候,化身为“穆仁”的丛姑娘,已经迭次表现不凡,可是如今看来,就凭这一阵轻功,竟然使祁灵有自叹不如的感觉。
因而,使祁灵进一步惊服的是那位早年威镇江湖,如今双目已瞽,隐居天柱的千面狐狸靳一原,这位武林怪人,对他的传说,纷纭不一,有的说他是由于自己徒弟伤了他的双目,有的说他自己伤了自己的双目,才洗手归隐,靳一原的本身固然充满了怪诞之说,而其能在一个月之内,促使丛姑娘如此突飞猛进,宁不使人无法相信么?所以,此时此刻,祁灵对于这位业已归隐的靳一原,起了突发的崇敬与钦服。
再看丛慕白姑娘,在“云龙三现”的身式之下,向前滑行了数丈,忽然右手一抬,在微弱的星光之下,祁灵看得清清楚楚,一点乌星,闪电脱手而出,直向前面四五丈的地上落去。
丛姑娘这一瞬间的滑行,固然是快如流星,而那一点乌星却疾若闪电,脱手不到一瞬,已经飞落到地上,微微地传来一声轻微的回音,说时迟,那时快,丛慕白忽然双手一张,人像一片落叶,又像是一朵浮云,悠然而落,身形遽收,直落到方才落地的那一小块石块上面,但是,这一落足,也不过是像蜻蜓点水一样,微沾即起,二次腾身,如法炮制,又向前飞落而去。
祁灵这才明白,丛姑娘是用“一苇渡江”的功夫,来飞渡天都峰上的险境,所不同的只是渡江的一苇,如今变成了“投石问路”的石子,这种运用之妙,不仅是功力的高绝,而且尤其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丛姑娘这一种玲珑的心窍。
祁灵也不敢稍慢,他用手中七星紫虹,在身边巨石上挑下几块碎石,也立即振臂腾身向丛慕白的方向,疾追而去。
天都峰上说是步步危机,处处死域,并非夸大之词,可是,在这样繁星满空,微光蒙蒙的夜里,也断然没有想到有如此身手高人,在天都峰心腹之地,起落飞行,有人说:“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愈是最危险之地,愈为安全。祁灵和丛慕白这两个人如此脱离天都峰,是否就是这个道理?
当祁灵叙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场的天山双侠宇内二书生,以及妙手空空古长青,金沙伯乐白完元,都松了一口气,露出微笑,只有神州丐道摇着手说道:“其实精彩之处,尚不在此,以我道人之见,他们离开天都峰之后,必有奇遇。”
神州丐道说到此处,转而向依偎在紫盖隐儒身旁的丛慕白姑娘笑道:“姑娘蕙质兰心,叙述起来较之祁灵,必为精彩动听。”
北岳秀士大笑说道:“道人!你要慕白侄女说来就是,何需兜售你那顶高帽子?”
说得大家也都笑了起来,于是,丛慕白坐正了身形,娓娓地接叙下去。
祁灵和丛慕白两个人一路之上,竭尽全力地交互施展着“一苇渡江”和“凌波虚渡”和轻功,像是一对北归鸿雁,心无旁鹜,只顾全力兼程,等到微月东升,夜已深沉之时,两个人腾身在一丛树林之上,蹈空而过,再落身而下之际,回首而眺,天都峰已经远离身后了。
这时候,祁灵和丛慕白几乎同时都有一阵意外的感觉,但是,紧接而来的,便是一阵起自心底的惶恐,方才全心全力,施展身形,腾空起落,可是如今事过境迁,都为自己捏一把冷汗。
如果行到中途,为人发觉,虽则无惧,但是,万巧剑客老羞成怒之余,全力施展毒计,我明彼暗,利弊分明,万一不幸两人之一,中了暗算,此行后果何堪?
两个人仿佛都有同感,浑身为之栗然,等到彼此回神,凝眸而视的时候,双方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扑到对方的胸前,紧拥无声,直至良久,才各自松手,祁灵这才低低地说道:
“丛姊姊!天都峰上自诩为天罗地网,如今却是如此任我等逍遥无阻而出,若不是他们狂言不堪一击,便是天意如此。”
丛慕白此时含着圣洁无比地笑容,望着祁灵说道:“灵弟弟!一叶落而知天下秋,鲁半班厄运之期可卜,善恶有报,丝毫不爽,否则天理何存?只要我们不妄自菲薄,灵弟弟!来日你扫荡黄山,扬名五岳,还有疑义么?”
祁灵摇头笑道:“丛姊姊!别尽说奉承小弟之言,此时饥肠早经辘辘,你我再前行一程,待天明时,再找寻食物,决定行踪。”
一提到“决定行踪”,丛慕白便顿时有了沉重之意,当时沉重的叫道:“灵弟弟!饥肠虽是辘辘,而未来却是更费思量,我们虽已脱身险境,但是,今后究应何往?难道我们真的只有求助于恩师他们这些前辈么?”
祁灵一听丛姊姊提到今后的去向,和他一样,将方才脱身天都峰的一股喜悦,又渐渐地淡忘了,代之以沉吟与思忖。良久,祁灵才接着说道:“求助于恩师他们这些前辈,自然是理所应该,因为扫除万巧剑客这等武林之害,尚不是我和丛姊姊独力所可以奏功,至少在目前确是如此,但是,我和丛姊姊一样,有同样的感想,既然天都峰不是武功所可以决定成败,求助于我们恩师这些前辈,又于事何补;?岂不是徒然增加他们这些老人家为我们操心么?”
丛慕白仰起头来,迷惘地说道:“如此说来,难道我们就如此暗中摸索,等待机缘么,那又将等到何年何月?”
祁灵知道丛姊姊又想起了她自己一身血海深仇,而有迫不及待的感觉,事实上,祁灵又何尝不是盼望早日得到破除天都峰的良策,以慰铁杖僧,千手剑沙则奇他们在天之灵?但是,在这短时间之内,使他同样也有茫然与迷惘的心情。
这一对武林儿女,自险境脱身,便双双沉思到未来的去处,几乎到了忘我的境地,这是一种孝思与信义所使然,是真情真性的人,才能如此。
黄昏弦月,逐渐中天,繁星逐渐稀落,冷露沾衣,晨风似翦,忽然不知是从何处,遥远地传来一声鸡啼,使沉思中两人,都为之一振。
祁灵忽然说道:“丛姊姊!远处鸡鸣,必有村落人家,天明疗饥有处了。”
丛慕白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回答。
祁灵又兴奋地接着说道:“另外尚有一事,不知丛姊姊是否同意小弟的浅见。”
丛慕白略有诧异地抬起头来,望着祁灵说道:“是否灵弟弟对于未来去处,已有所得?”
祁灵点头说道:“丛姊姊当年化身穆仁,令妙手空空这等见多识广的高人,也不能识破,而且,丛姊姊取千年灵芝液,救助少林高僧本因老和尚,医道手法高明,使当今武林医道圣手逯雨田也为之叹服,这易容之术,与医道之学……”
丛慕白没有等到祁灵说完,便雀跃而起,说道:“灵弟弟!你是说传我武功、医道、易容之术的那位世外高人么?”
祁灵点头说道:“正是这位老前辈,丛姊姊!你知道我提出这位老前辈的用意么?”
丛慕白沉吟了一会,说道:“老人家医道惊世,武功奇绝,自然是破天都峰的有力高人,但是,我不明白灵弟弟你此刻提出这位前辈的用意何在,论武功,令师神州一丐道,和我恩师师伯宇内二书生,较这位前辈更是功高绝顶,论医道,回春圣手逯雨田亦不弱于这位老人家,何故单单要请他……”
祁灵摇头说道:“丛姊姊!你随这位老前辈天柱山习艺一月,你知道他的身世否?”
丛慕白摇摇头,说道:“我没有敢问,他老人家也没有告诉我,后来约略听到恩师提到一二。”
祁灵接着说道:“那位老前辈他是数十年前,威镇武林的千面狐狸靳一原。”
丛慕白闻言,脸上颜色略略为之一变,但是,立即就恢复原状,安详地站在那里,静听祁灵说下去。
祁灵接着说道:“这位老前辈返璞归真,固然是武林一大喜事,但是,也是武林一大损失,因为,他的易容之术,和医人之术,还有善造各种机关埋伏,剧毒暗器的精功巧技,从此无人能继其后。”
丛慕白啊了一声,眼光里流露出异样的光芒,凝视着祁灵。
祁灵依然平静地说道:“天都峰上所有令人难以破除者,是那些步步危机的机关埋伏,如果能得到靳老前辈的大力相助,这一难关,岂非迎刃而解么?”
丛慕白嗯了一声,表情似乎没有祁灵那样的兴奋,只是缓缓地点着头,接着祁灵的话,说道:“灵弟弟!你的话,确是想得周详,但是,我却还有两点说明。”
丛慕白说完这句话,便微微地一笑,对祁灵凝眸深情地说道:“你我此时此地,忍受腹内饥火,在此思索去处,灵弟弟好不容易想出一份助力,我却要提出相左意见,灵弟弟不会以迂阔相责于我吧!”
祁灵抢着说道:“丛姊姊!你说这句话,岂不令小弟感到汗颜么?”
丛慕白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坦然说明了,灵弟弟!靳老前辈果如你所说,他是苦海回头,返璞归真,必然是他老人家已经勘破尘世之事,才归隐山林,如今只怕他不会再次重蹈江湖恩怨的漩涡,此其一。”
祁灵听了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思,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
丛慕白又接着说道:“第二,靳老前辈双目已瞽,虽然武功依然,行动照旧,但是对于这种机关埋伏,是否能够如明眼人那样了如指掌?”
祁灵听完丛慕白这两个问题之后,霍然抬起头来说道:“丛姊姊!以小弟的浅见,姊姊方才所提的两个问题,都不足以阻止我们前去拜访靳老前辈的用心,其一,虽然他老人家归隐山林,对于除暴救世之事,他不会漠然视之,否则,相信丛姊姊你也不会获得他老人家的如此刻意传授武功和医道的。丛姊姊!你说是么?”
丛慕白沉吟良久,也觉得不无道理。
祁灵又接着说道:“我们求教于靳老前辈,并非要他亲自临阵当先,去到黄山独力对付万巧剑客鲁半班,而是请靳老前辈指点迷津,使我们对于黄山的机关埋伏,知所应对之策,这与他双目已瞽,并无多少妨碍之处。何况……”
说到此处,祁灵声调转昂,朗朗说道:“扫除黄山鲁半班,一则为武林除害,再则为亲人师友报仇,此事也不能假手于人,即使靳老前辈他能为我们独力承当,扫除魔氛,也不是我们本愿。丛姊姊!你以为然否?”
祁灵如此说得慷慨激昂,丛慕白自然也就听得口服心服,她轻轻地点着头,望着祁灵说道:“灵弟弟!你见解精微,令愚姊心服无地。”
祁灵一听丛姊姊如此一说,反而脸上一红,嗫嚅地说道:“姊姊!你见怪小弟说话太过猖狂了么?”
丛慕白正颜说道:“灵弟弟!我句句实言,我如何会怪你呢?只是我仍旧在耽心,靳老前辈与我一月相处,难得有一句话说出口来,其人性格之怪,从所未见,只怕此去天柱山,不易应允,也不易一见。”
祁灵点头说道:“武林高人,多有怪癖,此去别无他法,唯诚而已。”
丛慕白说道:“灵弟弟说得极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凭着我们一点诚心,一定可以获得靳老前辈的应允。”
说着,丛慕白又轻轻地笑了起来说道:“我们忘了饥饿,在此深思雄辩,此刻事既已得结语,倒令人有饥火上升之感。”
祁灵也笑道:“天色将明,前面村庄炊烟已起,我们去寻个村店,疗饥歇脚,然后蓄精养锐,直奔天柱山。”
两个人果然迎着朝霞,踏着晓露,找到了一家村店,白饭村鸡,饱餐一顿之后,尽情地休憩一回,便取道而行,直奔天柱山。
这一路行程虽然走来不近,但是,在祁灵和丛慕白两人的去心似箭的情形之下,也无须多日,便逐渐少见平原,多见高山,进入了潜山境地。
丛慕白二次重来,虽然不是识途老马,却也算得上是熟路轻车,她和祁灵在野人寨稍作歇脚,备足干粮之后,便开始攀登这一座号称天柱的高山。
天柱山位于安徽中部,孤峰突起,擎天一柱,若是在天高气爽的晴天,周围近百里,都能看到那孤矗云霄的山峰。
天柱山主峰名曰飞来峰,山峰之颠,有数十丈方圆的一块巨石,斜压当头,传说是当年天柱山日夜暴长不已,天降飞来石,以镇压之,虽然此种传说是荒诞不稽,不值一信,然而,飞来峰生长得奇怪少见,确为事实。
由于天柱山形势奇险,飞来峰神秘的传说,自然引起不少骚人墨客,登临探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