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嗨,村上春树 >

第2章

嗨,村上春树-第2章

小说: 嗨,村上春树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村上春树的“我”,一直是不积极进行社会参与,很酷地活着,不必去感受毫无理由的罪恶感,自己绝无需去代表自己以外的事物,是彻头彻尾的“少数者的立场”。这种模式及价值观风靡日本乃至亚洲至今,读村上春树的作品,让人觉得自己还能继续活下去,好像是找到可以轻松呼吸的一种异次元的空间,如果有什么痛苦,只要扑向此空间便可解脱一番。    
    20多年前,村上春树的作品诞生时,正好是学生运动尾声、落幕的时代,在村上春树之前的时代是年轻人参与、献身的时代,但是突然缺乏足以投身的对象,一瞬之间变成无可关心参与的时代,现在40岁左右的日本人在村上春树初期的“我”诞生时的70年代末期,正无所事事地在校园中安静地度日,万事不必过于 Heavy 地去想“我”的出现,对他们带来强烈的冲击,70 年代的美国西海岸的气氛首次在文学作品中得到肯定、正面的描写,日本的传统被吹得无影无踪,这样的小说在当时是空前的。    
    不仅对于读者而言,村上是新鲜而能共感的,对于许多作家及日后成为作家者充满启示;像1992年得芥川奖的38岁的女作家小川洋子便说自己是因为读了村上春树的作品才决心当作家的,村上春树对于自己这一代的人或作家是无法省略的必经之路;因为村上春树之前的日本作家的写作都是有很完全的主题,但是村上春树则是没有主题。没有主题也可以写小说,这是村上春树打破既有文学“制度”的一个启示。    
    像村上春树在1982年写的《寻羊冒险记》,是村上春树最早具有真正骨干及世界观的小说,现在读来不免觉得有几分陈腐,其原因是,其后日本许多作家均加以模仿;虽然村上春树遭人模仿,但是村上春树绝不像大部分少年得志的作家犯上“拷贝自己”、“模仿自己”的毛病走入窠臼,他会不断翻新。    
    当然,谁都可以说村上春树是“无聊”的作家,这是村上春树存在的理由,他的作品想传达的主题其实就是“无聊”,因此被认为是无主题,因为这个“无聊”也保证了他的作品在文体上的新鲜,这种无聊与新鲜、崭新并存,其实便是所谓的“当代性”,也是村上春树文学的旨趣,因为当代其实便是用“无聊”来定义最为合适,村上春树在变奏着“无聊”这一主题,却可以让读者读他的书与喝啤酒的感觉没两样,但是同时又会暗示着一个没有太大问题的想法。    
    村上春树不受传统的纯文学的架构约束而自由写作,或许也因此没有获得他一点也不在乎的芥川奖,但是他确实捕捉了活在都会文明中人的感觉,拥有超越文坛而直接向读者倾诉的力量。    
    不拿芥川奖则在文坛评价低,这是文坛式的思考,日本文坛其实很后悔未将村上春树拉进来,让村上春树逍遥在外,是文坛百年来最严重的错误。    
    另一方面,20年来一直习惯于不关心时代变化的村上春树的“我”的读者,现在则开始去适应“我”的变化。    
    究竟“我”今后会如何呢?村上春树还是一贯地说“小说之中已经说明了一切”,拒绝任何人希望他说明作品的要求。


第一部分无聊:村上的想像力

    从看《寻羊冒险记》时起便发现村上作品中所散发的特殊魅力。记得那是9月时分,刚好安排了一趟美国行,不辞辛劳地将《寻羊冒险记》带上飞机,伴我安度漫长的旅途。     
    每次读村上,都会被吸进他充满想像力的文字中,再回到现实时,总有一阵恍如隔世的错愕。读《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时,这种感受最为强烈,书中情节深深刻在脑海,甚至延续到梦中。记得曾在某个梦境中,见到一些小学同学,容貌都还是小学时的模样,其中有一个男生很会画画,他告诉我他以后要当“计算士”,我很兴奋地问他:“你有没有看过村上春树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里面的主角也是计算士耶!”他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后来我们一行人一起到了一个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感觉像是个洞穴,上面还有冷水滴下来,洞穴里面充满肃杀的气氛,并且可以感觉到身旁有许多双虎视耽耽的眼睛正窥探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你也许已经猜出是哪里了吧?没错!就是《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中“黑鬼”出没的地方。     
    常常希望村上的作品能拍成电影,那一定也蛮好看的。只是话说回来,许多巧妙的比喻和细腻的感官、心理描写是无论如何也拍不出来的。例如你如何营造出“像果冻般浓厚冰冷的黑暗”,而且“这不是随着时间的经过眼睛便会习惯的那种半吊子的黑暗,而是完全的黑暗。就像用黑色颜料重复涂了好几层又好几层似的深得没有缝隙的黑暗”。你又到哪里去找长着“一副像梦一样形状的耳朵。大概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耳朵”的女孩?当然还有村上春树心目中“百分之百的女孩”,虽然“并不怎么漂亮的女孩,也没穿什么别致的衣服,头发后面甚至还残留着睡觉压扁的痕迹,年龄很可能已经接近30了”。但是那种“百分之百”的感觉,恐怕连最优秀的造型设计师或化妆师,也塑造不出来吧!     
    村上的想像力有时会天马行空,狂野而难以掌握,但他对于“气味”的描写却相当亲切,轻易就能勾起你心田深处对于某种气味的回忆。    
    例如在《五月的海岸线》中,有一段“被太阳晒过的柏油路烫得不得了,一面跳着一面走着,有时会下一阵午后阵雨,烧热的柏油路面吸进去的雨水溢出的气味,我喜欢得不得了。”小时候住在乡下时,门前的柏油路也会在夏日的午后阵雨时散发出这种气味。我和妹妹把它叫作“下雨的味道”,不论喜欢与否,它带给我的都是浓浓的乡愁啊!    
    此外,还有《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中那位胖女孩的“颈根飘散着古龙水的气味。好像夏天的早晨站在香瓜田的那种香气,那香气让我有某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我不禁猜想她是否为“OK One”或“一生之水”的爱用者。说到这位胖女孩,村上在描绘她身体时所用的文字相当有意思。“她的身体,简直就像夜里下了大量无声的雪一样,长了好多的肉。”“她的身体像小孩一样,又像大人一样长得很奇妙。像一般人的身体浑身涂了果冻一般,白晰柔软的肉丰满地附着⋯;⋯;手臂、大腿、脖子、肚子周围都真的膨胀起来,像鲸鱼一般的光滑。”而胖女孩对自已的身体也很有信心,还说:“要长这些肉还真不容易呢。饭也不能不多吃,蛋糕和奶油之类的也是。”村上对肥胖的这番正面描写,应该大肆宣扬,也许能够打破世人对“瘦才是美”的观念,而发展出“美好的胖法”,再也不必受节身、减肥之苦。     
    村上笔下人物常做的“自省”有时亦格外令人动容,并且发人深省。    
    如《奇鸟形状录》的主角冈田亨和妻子久美子因蓝色面纸、花纹卫生纸和青椒炒牛肉而发生小小的争执,冈田亨发现结婚6年了,他竟然一直不知道久美子讨厌那些东西。    
    虽然这似乎只是一些无聊的芝麻小事,但冈田亨却不安地觉得那其实是很严重的大事。他不禁怀疑:我是不是有一天能够知道那全貌呢?或者我到最后为止依然对她不太了解就那么老下去,而且死去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这样过着的结婚生活到底又算什么呢?而且和这样未知的对象一起生活,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的我的人生又算是什么呢?在婚姻生活中,我们常常自以为很了解对方,但事实上果真如此吗?也许有一天你也发现和你同床共眠的伴侣竟然像个你从来都不认识的陌生人,那种感觉应该很可怕吧!    
    读了冈田亨所说的一段话,我不禁再三提醒自已,不要把另一半的爱视为理所当然,而必须好好经营婚姻,用心地去了解对方。当我们都老了以后,再回顾相伴的数十载岁月,也许就能比较没有遗憾吧!     
    村上的作品最吸引我的部分,并不全是离奇转折的情节,有时反而是主角什么“重要的事”也不做,只是悠闲地做些家事杂务的过程。像前面提过的冈田亨在失业期间,就很欣然地在家做“家庭主夫”,做饭、洗衣、买菜、游泳等,都是他享受闲散家居生活方式。因此闲居在家时,我也喜欢在做家事的时候,想想小说人物在做家事的景况,再配上电影配乐,想像自己是电影或小说中正在做家事的主角,这样做家事不但一点也不枯燥,反而觉得自己动作很优雅,就像一部画面优美的电影呢!     
    说到做家事,村上迷应该都会发现村上作品中的主角常在做饭,而且通常是自己一个人吃。其中最常出现的料理,要算是意大利面。在《意大利面之年》中,他写道:“基本上,我是一个人煮意大利面,一个人吃意大利面。由于某种原因,和别人一起吃也不是没有过。不过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吃,我觉得意大利面好像是应该一个人吃的料理。至于理由何在,则不清楚。”    
    除了意大利面之外,你也可以从村上的作品中学到一些下酒小菜的做法,例如“把菠菜用开水烫熟,和小白鱼干拌一拌,轻轻洒一点醋”。或者“山葵渍和萝卜泥加切细的鱼肉山芋片凉拌,橄榄油加少量意大利腊肠和马铃薯后一起炒⋯;⋯;”甚至是“葱肉薄片、洋葱、青辣椒和豆芽,用中华炒菜锅大火一炒,洒上盐巴和胡椒,浇上酱油,最后再唰啦一声浇一点啤酒。”就实用观点来看,村上作品中还真有不少生活应用上的参考价值呢!    
    此外,村上的一个关于“沙发”的论点,则可说饶富趣味。“我常常相信沙发的选法可以显示出一个人的品味——这或许也是偏见——我想。所谓沙发这东西是不可侵犯的牢固世界之一。但这只有坐惯优良沙发长大的人才会懂得。就像读好书、听好音乐长大的一样⋯;⋯;买好的沙发却需具备相当的见识、经验和哲学。虽然花钱,但并不是出钱就可以的。”当你需要赞美某人的沙发时,不妨借用村上的这番沙发哲学,相信他(她)一定听得心花怒放,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从“洞穴”谈到“气味”,再从“胖女孩”谈到“沙发”,其实村上的作品不是用来分析、归纳的,而是要用心去读、去感受、去想像、去回味。对我而言,村上文学总是那么特别,那么引人入胜。当然阅读村上需要一点耐心,然而一旦你进入村上的世界,也就进入了一个独特的、令你无法抗拒的异次元空间。而这个空间的景象,也只有靠你自已去体会了。     
    最近又有一趟旅行,带哪本村上去读呢?可是手边的村上又都已经读过了,Why not⋯;⋯;?村上的书是值得一读再读啊!


第一部分自述:灵魂里住着一个中国

    (编者注:以下是《中国时报》驻日记者洪金珠的访问村上春树的全文。采访对话时间约为20世纪90年代末。)    
    洪金珠:您在《发条鸟年代记》曾经写中国大陆、满洲等地的事情,还在《寻羊冒险记》中写一个酒吧老板陈桑,有人说您的小说对中国、中国人有很特殊的描写,甚至认为“中国”是您创作的原点,您对这种说法看法如何?     
    村上春树:我是神户人,那里有不少中国人,我的同班同学中有中国人,我生活的周围一直有中国人,“中国人”对我而言是很自然的。另外,我父亲于战争中曾被征调到中国大陆;他是在大学时代被征调当兵,他的人生因为那次的战争有很大改变,小时候父亲虽然绝口不提战争的事,但他常常讲中国风土民情,“中国”对我而言不是实际的存在,而是一个很重要的“记号”。     
    我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小说出现的不是韩国人而是中国人?我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只是把我的记忆影像写出来而已。中国对我而言不是想写而刻意去想象,“中国”是我人生中重要的“记号”。    
    洪金珠:您在大学时代曾经搞过学生运动,这是否也相对影响到您后来的写作?     
    村上春树:当年搞学运的人很多,我不过其中的一员罢了。学运对于我的小说并没有什么影响,那次的学运倒是让我“对于文字失去信赖”;例如,有一个字眼叫做“革命”,当时我们一听到这个字眼就心跳加速,兴奋得不得了,觉得这个字眼非常正确、有正义。但事情过去后才发现“革命”不过是个“语汇”罢了;我因此对于“好听的语词”不再有信心,从此我也不想借用人家的语言,我只想创造自己的新语汇。     
    我个人最理想的表现是:以最简单的文字表现最艰难的道理,但一般人却以很难的字眼表现非常简单的道理。     
    我的小说是描写人们共同的经验,往往让读者于阅读后有一种医疗效果。    
    洪金珠:您内心是否也有一般人的不安?     
    村上春树:我已经有一定的岁数,也有人生的目标,不安是没有的。我年轻的时候有不安,当时日本一直在成长,年轻人只要有工作,通常不会有不安感,然而现在的年轻人即使有工作,也还是有不安。     
    洪金珠:您是否有什么宗教信仰?     
    村上春树:没有。我父亲是一个和尚,他原本是个学校的老师,由于家里世代都是寺庙的住持,后来他也成为家传寺庙住持,我父亲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我则完全没有任何的宗教信仰。     
    洪金珠:由于您连续写《地下铁事件》,台湾的读者非常担心从前的“村上春树”再也回不来了,您最近是否有新作?     
    村上春树:我正在写新的小说,预定明年1月可以完成。是一部与从前的作品完全不一样的恋爱小说,题目还未确定。不用担心,“村上春树”就要回来了。写法跟以前相似,但内容与过去都不一样。我向来不喜欢做重复的事,每一次都挑战完全不同的题材。     
    我以前的小说偏长,现在写的恋爱小说属于比较短的小说,并且彻底地琢磨、简化文字,让小说更加紧凑兴奋。我自己也写得很兴奋,是一部有点不可思议的奇妙小说。这部小说在明年1月完成,1999年1月12日是我50岁的生日,我希望把这部小说当做自己50岁的纪念,算是我文学生涯的新纪念碑。     
    洪金珠:您长年在国外生活,是因为故意想与日本保持距离?让自己更看得清楚日本吗?     
    村上春树:我留在日本或到国外都没什么差别,因为我只要有个电脑到那里都可以写东西。到国外旅游时,没有电话的打扰,可以有更多的经验及新朋友。     
    我每天的三餐多是蔬菜、水果及鱼类,在美国或其它国家旅行时,大多都很容易吃得到,因此也没有特别的思乡感。我以前一直想逃离日本,因此长期住在美国,后来又因为想多了解日本而回日本;我一直想逃开日本这个“大家庭”,我觉得世界上最重要的是“自由”,但日本这个“大家庭”最缺乏的就是“自由”。     
    如果问日本人,他们最喜欢的字眼是什么?他们会说喜欢“努力”、“忍耐”、“和气”等;“自由”往往排在最后面。这也表示,日本是很缺乏“自由”的国家,所以才让我一直想逃离日本,想逃离“家”。比如,我的小说从来不写“家人”,因为我从前一直想逃避这些。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