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布什--克里传-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感受在激烈鏖战。
很久以后克里谈到此事时说,他已经不再记得任何有关水中那位老人的事,并表示他有时难 以目睹所有的行动。但是瓦瑟说他关于这件事的记忆很清楚,多年以后当他与克里相遇时第 一次谈起这段往事,回忆起那位老人被击中的一幕,瓦瑟依然感到心有余悸。“从那以后我 甚至不再喜欢圣诞节。”他说。
平安夜的战斗之后克里又经历了三个月强度更大的战斗。克里不得不经常违背上级的指令而 做出一些大胆的举动,以至于上级指挥官心里常泛嘀咕:他是应该得到一枚勋章还是应该上 军事法庭?看到一名船员杀死一个可疑的孩子,他或许是或许不是无辜的平民,克里心里会 感到绝望。如果看到一个宪兵不顾平民的死活而随意开枪,他会上前怒斥。他也在努力使自 己5个最好的兄弟能够在激烈的战斗中幸存下来,但他们以后全都在战斗中阵亡。
战斗虽然残酷,虽然在逼迫人拥有一颗铁石心肠,但它并没有剥夺掉克里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与欣赏。在越南服役期间的日记上,他的浪漫情怀再度跃然纸上: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自然,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毫不做作的和平气氛环绕着我始终疲惫的躯体。一个小运河在 左侧隐约闪现,吸引着我去探询那里未知的美景,尽管身边的海图不允许随意转头,但我还 是把船开了进去,进入一个五彩缤纷清脆欲滴的神奇世界。在那里他透过太阳镜发现一个巨 大的天然温室,里面充满了繁茂伸展的植物,他多么想融入其中,跟无忧无虑的鸟儿嬉戏。 但是接着美国直升机群轰鸣而至,“就像黑色的昆虫一样丑陋”。它们打破了天空的宁静, 打破了你的思想和你面前所有这些美好的东西。
紧接着是一个多雾的圣诞节早晨,克里在一个平静的小河旁,想起预言故事里一只木制的海 鸥在空中翱翔,它可以看见身下地面上的一切,下面却看不到它。“我想自己如果会变成那 只无形的巡回者该有多好!”他在日记中写道,“你是如此自由,可以对看到的东西品头 论足或者默不做声,因为外界对你没有任何要求,你只需在微风中自由翱翔。”但是即使那 个宁静的早晨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儿时的幻想很快就会破灭,因为现实是残酷的,因为那 天他正在越南的河里航行,寻找敌人开战。
1968年12月—1969年1月,克里一直待在44号艇上。这段时间以后经常被忽略,因为他除了 第一天以外,再没有获得任何勋章。但是他在这艘艇上起家,学会了如何做一名艇长,并且 指挥了令人心痛的平安夜战斗。
战火历练第四节 “老虎”之死
不管一名士兵为了作战已经具备什么样的思想准备,他在心理上都难以接受看到 惨烈死亡的场面。尽管克里已经听说许多人在越南死去,包括潘兴和其他在波士顿、新港和 圣迭戈认识的人们,在1968年12月29日以前他还没有当场看到己方一个人的死亡过程。那天 ,他的下属斯蒂芬?戈登被一个弹片伤了胳膊,要到美国第三野战医院接受治疗。他陪同戈 登到达这所医院后,顺便帮助处理了一些严重受伤的南越士兵。克里在他的战斗日记中提到 其中一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觉得帐篷里没人知道。他完全赤裸着,瘦骨嶙峋的躯体 躺在褐色塑料包裹的手术台上。穿着绿军装的人进进出出,一盏怪异的荧光灯照在他的脸上 ,他的胸脯没有规律地无力地上下起伏着。我的目光在手术台和上方巨大的空调管口间游移 ,我突然觉得它成为紧急处理室里最显眼的装饰。
“这时,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走进来,准备好一个血袋以便输血时用。他要用一 个测量血压那样的泵,把血浆挤入一个塑料管,然后输给这个快要死的人。有时这个越南人 的脚趾抽动一下,他的手想移到头上去摸什么,他的动作非常僵硬,很不协调。
“我听说他是一名“老虎”侦察兵,那是南越部队里的精英组织之一,隶属于第九步 兵司令部。他们的任务是小规模渗入犬牙交错的军事前沿,为大部队获取有价值的情报。正 因为他们需要深入密林丛中,所以常常遭到伏击。有人轻声告诉我他掉进了一个傻瓜陷阱, 还有人说他受到枪击。我可以看到他的脖子在流血。他的头向后弓着,眼睛半开半闭,像在 寻找什么。周围没有什么东西,我想此刻他是完全孤独的,没人一直在他身边,没人与他交 谈因为他不会说英语,而我们不会说越南话。从他身上我已看不出任何昔日的风采,我一直 在想原来老虎也承受不了越南丛林里无尽危险的打击。
“他的左手上缠着的白色纱布已经被完全染红了,在绿色军用担架下面他流出的 血已经聚成一滩。他身上到处都在出血,即使是两条腿上绑着的透明塑料夹板也像原本就是 红色的。我的胃开始痉挛,全身大汗淋漓,不得不坐在地板上,因为我觉着自己快支撑不住 了。
“突然,他的右臂伸出来,直指向大门,喉咙中拼命地咕哝着。一个医生迅速上 前测量他的脉搏和血压。他的脚趾从塑料夹板中使劲伸出来,上面的血迹已经干在趾甲上, 像镜子一样闪光。他想抬起头看,可能想说什么,可能是最后一次与痛苦抗争,然后他就安 静下来。他的右手依然伸着,慢慢落到他的胸脯上。他的另一只手缓缓垂到担架的一边。他 就这样死去,没有一句话,没有痛苦的呻吟。
“这看起来很荒谬——一个人孤独地死在自己的国家。我想哭但我明白不能让自 己那样,于是眼泪只是在眼眶里打转。现在,我想自己当时为何没有无所顾忌地哭出来,我 感到很抱歉。他的尸体随后就被抬出了房间,一个护士进来用一块大纱布去擦手术台上已经 变黑的血块。当蓬松的白色纱布变成浸透了红色的海绵时,她把它扔进旁边的一个废物箱, 收拾好手术台以迎接下一个伤号的到来。”
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克里看到周围又涌来大量的伤者。他们排起的长龙让他想起自己和战友在基地排 队等待体检时的情景,但是与那些身上连个疤都没有的新兵不同,这支队伍里的人头上、腿 上、胳膊上、胸部或肚子上都缠着渗透血迹的绷带。在门诊的入口处,扔着很多沾满泥浆的 皮靴和军服,有些混杂着暗红色的血迹。就在几分钟前,穿着这些皮靴和军服的人还在附近 的道路或者田野里围捕越共,现在它们的主人却等在简陋的诊所外面,以便让别人为他们从 肌肉和内脏中取出弹头或弹片。
几个小时后,“老虎”侦察兵的尸体又被抬出来,他们把它塞进一个深绿色的塑料尸体袋, 然后扔到车上运往太平间,最后将被埋在他为之战斗过的河岸边。
这就是一个人生命的最后阶段。与出生时自己的哭声和众人的欢笑不同的是,他匆匆地、孤 独地、悄无声息地离去了,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他的父母妻儿,或许会接到一纸通知,或许 会一无所知,多少年后他的身体会化作沃土,滋养着附近的植物,他的生命会以另一种形式 得以延续。但是那个周身为血色覆盖、生命的最后关头试图攫取什么却又无奈放弃的人的形 象,会始终在克里眼前晃动。他到底想要什么?要他的家人、他的战友,要向别人倾诉他的 痛苦,或者只是希望弄清自己为何而亡?是的,以他的年纪,本来应该在田间劳作,或者在 工厂里制造有用的商品,可是他就这样不知为了什么而早早死去了,而且是死于不知名的同 胞之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非要那么悲惨地死去吗?
战火历练第五节 西贡面帅
自从发生了平民遇袭身亡的事情以后,可能杀害了无辜平民的噩梦就一直困绕着 克里。可是为了防止游击队利用晚间进行部署和补给,在南越地区的许多水路里,即所谓的 “自由开火区”,美国海军被授权对违反宵禁的人格杀勿论。因此,无辜村民被杀的可能性 变得更高。
44号快艇上的一名艇员记得发生过这样的事件。来自于阿肯色的朱?威特劳回忆 说,一次他与克里一起巡逻时看到岸边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就大喊道:“我要开火了。”机 枪的扫射声在寂静的河岸两旁回响,岸上有人掉进水中,非死即伤,但是没有人回击。
威特劳回忆起这一幕时说:“这里位于自由开火区,于是我就开火了,然后上子 弹。我应该是在做该做的事情,感觉自己像个男子汉。但是走近以后,你会看到许多村民的 惊恐表情,他们挥动着胳膊大叫:不,不,等一会儿,别开枪。这时我才停止已经打倒许多 人的射击,接着发现他们都是些友好的人。”
当被问及威特劳的叙述时,克里说他已不再能够清晰记得这些细节,并且怀疑威 特劳是否把这次经历与别的事情搞混淆了,或者那次行动中他自己是否与威特劳在一起。海 军的记录中没有找到这次事件。当《波士顿环球报》告诉克里有关威特劳的回忆后,克里与 威特劳谈论了这件事并表示他依然没有想起它。不过,克里对于允许在自由开火区随意开火 滥杀无辜的记忆仍然非常深刻,这一点后来成为他遇到美军在越南最高海军司令时的中心话 题之一。
克里一直对海军自由开火区的政策给平民带来的风险感到震惊。于是在1969年1月22日,海 岸11师和13师的20名快艇艇长得到一个机会,去西贡参加一个很高级别的会议,以阐述他们 对于新政策的观点。在这次特别会议上,他们向苏姆?瓦尔特和整个战争的最高指挥官克雷 顿?艾布拉姆斯将军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执行自由射击的政策非常困难,因为许多成 员拒绝执行下达给他们的命令,因为有些下属开始反叛,声称不再返回那些可怕的河道。” 克里在1971年迪克?凯维特的电视节目中回忆道。
对于克里来说,48岁的苏姆?瓦尔特就像个传奇。1942年在美国海军学院只学习 了三年,瓦尔特就以全班第七的成绩毕业,“二战”中被分配到“鲁宾逊号”驱逐舰上服役 ,见识了规模宏大的莱特湾海战。在一次鱼雷攻击中因为有功被授予铜星勋章。在朝鲜战争 中,他在“威斯康星号”战列舰上表现出同样的勇气。因为极其聪明、工作努力和格外虚心 ,他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四星将军。1968年9月,在克里返回越南以前两个月,苏姆? 瓦尔特被任命为即将开始的河流绞杀战的负责人,其目的在于扼杀越共通过北越和柬埔寨进 行的水上物资供应通道,而自由开火区的创意同样出自这位将军之手。
那天在他的住所,苏姆?瓦尔特接见了这20名年轻军官。他们对这位将军十分敬畏,不过其 中一些也充满怨气。克里的战斗日记记录下了这一刻:“我们被允许落座后,将军 给我们介绍了艾布拉姆斯,这是新上任不久的驻越美军总司令,不过当天他主要是一名听众 。我们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张大耳朵,仔细聆听这位海军司令的每一句话。几周以来部队里 一直有一个猜测,现在实行的战术可能会有变化,我们原来想今天的谈话就要从这里开始。 但是我们猜错了。健壮的将军用坚定的语气告诉我们战争的情况以及我们正在从事的工作对 于战争结果是多么重要。他向我们表示祝贺并且赞扬了我们,接着要求我们继续进行现在的 战斗。大家都有些失望,谈话持续了20分钟,惟一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我们都暂时脱离战 场,飞到西贡,接受了一位四星上将的鼓励和鞭策。谈话结束时我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旁 边的一位军官,大家心照不宣,我们没有说出事先为这次谈话准备好的任何陈述就一起走了 出来。”
克里并不是参加西贡高级会谈军官中惟一的怀疑论者。“他们试图给我们打气。”他的同伴 海军上尉比尔?舒马丁说,他从1968年6月开始就在快艇上干了。“他们根本不问我们的意 见,我们师的指挥官已经厌倦了手下军官反映这类问题。”多年以后,另一位军官回忆道: “总的来说,至少我们大部分人都认为,在流动的河水中,在挂着旗子行驶的快艇上 射击不会很精确,而且在遭到突然袭击时更有可能在慌乱中胡乱还击。我们对一些普通百姓 的恶感在上升,他们是些靠种田和打鱼来养家糊口的越南平民。我们要赢得民心,不能靠摧 毁视野内的一切来使他们更恨我们。”
克里和其他军官不可能知道的是艾布拉姆斯将军的心情,他曾在巴顿将军手下担 任过坦克指挥官,自己对战争前景充满深深的忧虑。随着美国政府越来越焦躁地希望撤出越 南,战争越南化的期限不断提前,这使艾布拉姆斯感到非常麻烦。他在试图了解前线的实际 情况。
西贡最高会议上这些军官对艾布拉姆斯既没有很恼怒也没有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不过他们很高兴地得知,他们以后的巡逻可以得到直升机的支援。后来瓦尔特将军回来了, 又说了一些玩笑话,让人觉得他似乎对屋里的每一个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最后说他感觉 到这屋里有人以后会成为海军作战部长。克里觉得很奇怪,因为他所认识的每一个人几乎都 打算以后退役,或许瓦尔特说的是他自己?
苏姆?瓦尔特讲完话后开始聆听军官们的意见。一名军官问将军关于潜艇上尉威 廉?科森的书《背叛》,里面谈到如果美国继续支持腐败的西贡政权,战争肯定会失败。书 中说:“人们已经闻到了它的腐臭,这种气息弥漫在整个南越。美国说自己的行动是为了建 立民主社会,我觉得真是可笑。”将军拐弯抹角地声称,他没有读过这本书,然后猛然说 道:“你们要想想原因。……朋友们,最好别再提这样的问题。”克里问了一个问题:“我 们的任务表面看来是切断供应,但他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把我们引入伏击圈,然后加以消灭。 这不正是给他们提供了机会吗?”将军简短地说我们的目的是展示美国国旗。“这个回答让 我感到很奇怪,我感觉我们似乎正为了越南国旗而战。为何我们不展示他们的国旗,或者更 好是让他们自己在河里巡逻,展示他们自己的国旗?我在海军的许多朋友告诉我,他们在内 河行动中都孤立无援。将军继续说他知道海军主动出击去寻找敌人很困难,但是陆军一直都 在这样战斗,我们应该习惯于这一切。我想指出陆军的装备和训练都与我们不同,他们有许 多支援手段但我们没有,不过我想还是马上闭嘴安定下来更合适。”克里在日记中写道。
苏姆?瓦尔特被问了许多难堪的问题以后,他的助手来解救他,说在南越地区杀 死无辜平民是难以避免的,苏姆?瓦尔特宣布这是正常的,战争中的偶然事故已经被考虑到 了。接着他赞扬了大能一个船长的行动,他在海岸边偶尔遇到一些越共并把他们全部杀死。 这是一种进攻型的军官,河流战斗正需要这样的人。他的助手开始引用丘吉尔的话,告诉我 们海岸11师正在做海军里最重要的工作。克里的一名伙伴回忆说,我们都相互对视着想:这 是什么废话?
克里在战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