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为奸(网络版) 作者:余姗姗(晋江12.08.21vip完结)-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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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n连连答应,大气也不敢喘一个,接过警察递过来的名片揣进兜里。
周沫皱着眉看他们一来一往,心里有了八分数,看向商陆,用眼神表示询问,却见商陆要笑不笑的别开脸,一声不吭,摸样鸡贼。
等警察和中介起身走后,Milky和Ban也回了屋,关上门在屋里小声嘀咕。
梅津拉拉周沫,小声道歉,周沫一看手表,已经一点多钟,便说:“你今天就住我这儿吧,先去我屋里睡会儿。”心里早已打定了稍后盘问梅津的主意,然后又对商陆道:“商总,方便再坐会儿么?我有点事想问你。”
商陆若无其事的起身,跟周沫走出屋子,隔着楼道两人面对面靠墙站着。灯光昏暗,谁也看不清谁,更别提察言观色了,周沫只能凭商陆漫不经心的语调揣度他的花花肠子。
周沫问道:“在这件事里,你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商陆摸了摸兜,刚把烟盒掏出来就听周沫提醒道:“这里禁止吸烟。”便又放了回去,笑道:“我开始就说了,只是帮员工解决困难。你也知道之前公司里有多忙,这时候需要每个人按时到岗,何况是你位置这么重要。你要是有事请假了,一时半会儿我去哪儿找人顶替?所以一听说你和之前房东的事,我……能帮就帮。”
周沫皱皱眉,脑子里晃过一句话:“生不起,吃不起,喝不起,病不起,就连死也死不起。”
这年头什么都要烧钱,穷人不敢得富人病,还要为了衣食住行样样操心。谁出门在外没为钱发过愁?谁敢说自己顺风顺水?随便逮住一个人聊两句,就能将话题落在物价、房价上,再深入点说,还有住院价、婚价、殓葬价。
一个字钱,两个字,缺钱。
最近她总在想,其实上天还是公平的。人这一辈子,出生的时候做医护车,出生以后做婴儿车,穷人长大了坐公共汽车,富人坐轿车,得了病坐救护车,出了事坐警车,临死了又要坐一次救护车。仿佛不管过程如何风光,生老病死的坐车待遇都是一样的。
不过就算在这些事上一视同仁,穷人还是宁愿平安是福。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事事顺心。就像商陆所说,公司这时候正处难关,人手本就不足,此时更不能士气懈怠,要是她因为租房的事延误了工作,公司里除了商陆也没人能接替。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有些猫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真是这样么?”周沫笑道:“就算是帮员工解决困难,商总管的也太宽了点。”
周沫歪着头,眯着眼,声音放低:“容我猜猜。不会是刚好你和梅津聊过我,刚好前阵子从梅津那里得知我有困难,又刚好你的朋友或是你认识的人有房子空着,便找中介公司出面介绍给我,最后更刚好的嘱咐梅津请她介绍房客缓解租金的压力,还刚好认识这片区的民警??商总,你这是帮我解决问题啊,还是变相的加我工资啊?要是想便宜我,还不如折现。”
商陆不言轻笑,边笑边摇头扶额。
“我都猜对了?”
“不。”商陆垂下手,敛眉道:“有一点不对。”
周沫不语,静等下文,却见他缓步朝自己走来,一步接连一步,仿佛在给她机会逃跑。只是周沫一动不动,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瞪着他,直到近在咫尺,间隔寸许。
商陆轻叹:“这些都不是‘刚好’,是我刻意安排的。”
“为什么?”她微微眯眼,眸光透过狭缝,熠熠生辉。
“因为……”商陆好似很困惑,顿了几秒中才说:“我想帮,就帮了。”
心里一紧一缩,藏在深处的那份坚持晃了又晃,周沫眉宇之间微微一动,嘴里却咬紧牙根,说不出一个“谢”字。
周沫生怕一旦出口,会被商陆要挟“谢礼”。不是她不愿给,也不是她不懂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意味什么,更不是她铁石心肠莫不动心。只是心里的位置太小,就像人们常说“要忘记一次情伤就要尽快展开下一段恋情”一样,她却是刚好相反,要将一个人装进心里,首先要把上一个人踢出去。
周沫的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商陆含笑望着她良久,最终还是垂下眼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轻的好似只能浮动空气中看不见的尘埃。
他知道,在这世上,每个人都会遇到那么一两个任凭你如何挖心掏肺,都不为所动的白眼狼。可你没有丝毫办法,除了管住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赖对方心肠太狠。一切都是自找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商陆错开两步,渐渐后退:“明天上班别迟到,公司事情很多,没时间给你摸鱼偷懒,一旦被我发现了,严惩不贷。”说罢,转身离去。
第六十四章 一期一会 04
接下来的日子看似一如既往,却又令周沫无所适从,无言以对。在公司遇到商陆,她大多低头走过,或目不斜视,就算同处一室商量企划,也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绝不提半点私生活。就算偶尔将话题带开,也只会问,龚经理何时回来。
至于梅津,自那天晚上和周沫开诚布公后,这些时日倒再没向周沫打听过事。周沫也从来不知道原来梅津能说会道。可能,每个人都会因为遇到一些事而有所感悟,需要一个渠道发泄出来吧。
“周沫,我真的很羡慕你。其实我每次问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困难,都是商总让我问的。他说要是他开口问你,你肯定有戒备,什么都不肯说,所以他看咱们平时还说得上话就叫我来了。起初我也不愿意,觉得这样就像间谍,弄得我浑身不舒服。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入戏了,好多次都是我自己主动要问的,并不是为了向商总交代。而且,我也不是什么事都告诉他,就好像你偶尔说起你和夏行止的事,我就一个字都没说过,全装在肚子里。公司里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商总对你有意思,她们暗自打过赌,赌商总什么时候追上你。有的人说你迟迟不答应他,是拿乔,自抬身价;有的人说其实你们早就开始了,只是演戏给大家看,省的别人说闲话;还有的人说你根本就喜欢女人……只有我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不过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不答应商总,是不是真的怕人说你靠裙带关系?咱们组的人都知道,你当这个组长是实至名归,那些嫉妒你的,不懂你的人,就算你说破嘴皮子去解释也不会理解你,不如就让他们说去。”
“有时候我总在想,如果换做我是你,我会不会答应商总呢?商总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真心有真心,还愿意花心思帮你解决困难,知道你不会接受还要拐着弯儿的找我帮忙。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我就是不明白了,放着这么好的你不要,老惦记夏……干什么?你们既然分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何必为他守身如玉?再说像咱们这样北漂着的,不就希望在这里多赚点钱么?要是能在这里找个靠得住的男人,以后再把老家的父母接过来一起住多好。北京的房价贵是贵了点,可要是有商总那样的男人在身边,那个房价还算个屁啊!可是你看你呢,你要矜持,又要坚持,不还得为了五斗米折腰么?房租贵了你也愁,房东、房客相处不来你也愁。你什么都愁,可这些‘什么’商总都能为你解决,你还要那些‘坚持’啊,‘矜持’啊有什么用啊?夏行止看不到,别人也不理解,只有我知道,商总知道。可我想,经过这件事后,你是不会再接受他的帮忙了,那这样熬着到底值不值得?”
值得么?周沫也不知道,虽然她也曾不止一次的自问过,答案却永远是模棱两可。
有时候她会觉得不值的,想放纵自己一次,可是主意刚冒出来就被掐死在萌芽里。有时候她觉得值得,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人懂她,只不过是自己辛苦,值得不值得又有什么意义呢?后来,这样自问的次数多了,她也逐渐麻木了,到了最近已经开始不在乎答案,问题浮现的瞬间,就被抛在脑后了,心道,反正都是庸人自扰,还不如不想。
至于夏行止,他会不会在异地遇到条件性格方方面都适合的女人,就很快展开新恋情;或者会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我挣扎,最后一刻才决定放开胸怀告别“过去”,接受“未来”;还是会像她一样,不敢说是心心念念着旧人,只是一直徘徊在连自己也解答不出来的谜题中,畏首畏尾,不会后退,也不会前进?
周沫闭上眼,脑中浮现夏行止的模样,好似已经拼凑不出记忆中的那张脸。
是不是人的记忆也具备了人的性格,会自欺欺人,会蒙蔽旁人,更善于宽恕和斤斤计较?记忆会将事实经过剪辑后再存入脑海,等你需要的时候,它就会调出经过修饰的过去供你回味。也有可能你不会自己想起,却因为别人的一句提醒而恍然到那些差点被遗忘的时光。反而是你尽力要遗忘的东西,被回放的次数最多,你越想忘记,它越要博出镜率。
那么,夏行止到底属于哪种?
是她最不堪回首的“过去”,还是最值得留念的纪录片?
周沫左手去摸右手食指上的海蓝宝戒指,缓缓睁开眼,笑了。那个盒子里还有八个空位,如果夏行止是轻易放弃的人,那么只需要寄来只有一个空位的盒子即可,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寄。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但是一旦拖泥带水起来,根本不是人。
对,没错,夏行止就是这种无赖,看似对一切都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可他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同样的门槛儿换做别人早已认输,可是夏行止总能披荆斩棘、过关斩将。让她时常觉得神奇,甚至佩服。
以前有人问她最喜欢这个男人什么,她说:“就是喜欢他认死理儿的生活态度。”
原来,她一直踯躅不前,宁可在原地保守残缺,也不愿看向商陆,全是因为这个理由。它未曾变过,只是渗入点滴中太久,因此将将被遗忘了。
也可能,它已经成为了信念,也可能什么都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念叨的次数多了,在周沫第五次问起龚经理的归期时,龚经理竟然在隔日现身了。笑面虎笑容依旧,只是人有些消瘦,眼里散落着落寞,将“人生巨变”四个字深刻的写在了脸上。
几天后才有同事辗转传出,据闻是龚经理太太得了急性肝炎,没救过来,就这么去了。
周沫听后心里一惊,皮疙瘩很快蔓延了全身,半响说不出话。
龚经理太太她还记得,能言善辩,观人于微,曾像梅津苦劝她一样,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彼时还生龙活虎,出口成章的人,一转眼就没于黄土。
身边的人没了,活着的人是什么感觉?
伸手一捞,只余空气,还是半夜惊醒,枕边空凉?
周沫闭上眼,尝试体会那种感觉,不消一秒,便惊得浑身一抖,不敢再往下去想。
也许,此时的龚经理正时刻体会着吧。就算能有片刻不去想,也会在下一瞬被现实惊醒。夜晚归家,屋里漆黑冰冷,清晨好梦,耳边也无人叫醒。但是空气里还弥留着那人的味道,每个角落里都能找到些许遗物,好像她还在身边督促叮咛。
只是转身即过,一切都是幻觉。
那之后的数日,周沫望见龚经理都想着说些宽慰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觉身份不合时宜,也怕再将龚经理的伤口重新挖开。
直到几天后,龚经理的话和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仿佛已经敞开熊欢,专心投入工作,逐渐接手商陆手上的事。随之而来的便是商陆出现的次数少了,和周沫有交接的案子也一一移交给龚经理。
周沫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心中失落。她不喜欢商陆,却不得不承认心动过。一个总是默默关心你的人慢慢远离,任何人都会觉得怅然若失,只是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宁可短暂的失落,也不愿长期的辜负。
周沫想,如果商陆放弃了,也是好事,起码她不用再愧疚下去,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才能报答。
就这样心理调试了几天,周沫终于开始恢复坦然,却不想接连发生的事,再度打乱了她的阵脚。首当其中的便是伍春秋再次遭逢情变,这话还要从她和成非决定结婚开始说起。
成非和伍春秋排期注册后,和双方父母商讨过婚宴细节,择定吉日,通知了所有亲朋,广发请帖,连许久不曾联系的校友也一并通知了。只是在婚宴前一天,伍春秋右眼就开始不停的跳,点了眼药水,也敷了眼膜,更按摩了太阳穴,喝了定惊茶,却始终不见好转。伍母说这是新娘子婚前恐惧症,等赶明儿礼成了,就不药而愈了。
婚宴当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过头了,伍春秋的右眼果然归于安分,却不想在婚宴后逐一送客时,右眼又开始作祟。
周沫拿出随身携带的眼药水递给伍春秋,伍春秋摇手道:“没用的,肯定是有事要发生,点什么都没用。”
周沫脑中一晃而过数日前在机场遇到的那一幕,连忙甩开,说:“还能有什么事,你和成非已经注册结婚,法律上是合法夫妻。现在连婚宴也大办了,民间传统也承认了。还能有什么事啊?别瞎想,我看你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伍春秋揉揉太阳穴:“嗯,也许吧,我最近都没怎么睡,估计就是太累了,是视神经在警告我。”
话音方落,伍春秋就从伍母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是夏行止托我交给你的。”
周沫一愣,伸手接过,手心全是汗,不知该不该打开。
“他本来是寄给你的,但是你换了房子,快递被退了回去,所以只好寄到我家。我已经把你的新地址告诉他了,到底以后该怎么做,你还是自己决定吧。”
不消说,盒子里装的就是第二枚戒指,是九枚戒指中克拉数最小的一个,却也是颜色最鲜艳的一个。
那是沙弗莱石,也叫钙铝榴石,一种新生宝石,价格却可以一飞冲天,颗颗难求,因为它的高亮度、高纯净度,以及高饱和度。
它和别的珍贵宝石不同,克拉数能超过2克拉市场上不超过2。5%,便连钻石大鳄手中的珍品也不过是8点多克拉。曾有一枚举世夺目的沙弗莱石(10。30克拉)于09年经苏富比拍卖,以170500法郎成交,到如今,价格翻了何止百倍。
周沫只在夏行止设计过的珠宝上,见过一些细碎的沙弗莱石,估计不超过一克拉,如今亲眼见到有58个切面的整颗沙弗莱石,呼吸也不由得一紧,人也仿佛石化,顿在那里一言不发。
连伍春秋都说:“真亮真艳啊!这是什么石头,祖母绿吗?”
周沫轻声道:“不,是沙佛莱石,不管是纯净度,还是折射率,都高于祖母绿,是所有宝石中,唯一一种没有经过人工处理的。只是开采很难,只在国外市场大放异彩。在中国,大多数人对它闻所未闻,却不知道,它的收藏价值早已超过祖母绿。”
沙弗莱石的光芒仿佛晃伤了周沫的眼,令她不敢再看,迅速合上盒子,匆匆告别了伍春秋。
回家路上,出租车司机从后照镜看了周沫数次,也忍不住说道:“姑娘,有什么事过不去的,看开点!”
周沫伸手一摸,脸上冰冷,她吸了吸鼻子,从包里拿出纸巾,不经意又翻到那个盒子,指间一烫,急忙闪开。
她清楚的记得沙弗莱石之所以身价倍增是因为“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清楚的记得那些经由夏行止口中得到的数字,更清楚的记得,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在我眼里,它就像是位美丽的姑娘,世上仅此一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