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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笔冢随录 ⅱ作者:马伯庸-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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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这孩子的性子倔犟得很,一旦下了什么决心是绝不会更改的。于是他对十九说:“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让一辉和欧子龙跟着你吧。一辉能认笔,子龙有凌云笔,能照应到你。我回去跟老李说,既然青莲笔到了这里,就不能让它溜掉。”

  年轻人听到召唤,从角落里缓缓起身,眼神里开始闪动出狼一般的神采。

  “绍兴古称会稽,地属越州,曾是我国春秋时期越国的都城,至今已有两千四百多年的历史,是我国的历史文化名城。其中湖泊遍布,河道纵横,乌篷船穿梭其间,石桥横跨其上,构成了特有的水乡风光,是我国著名的江南水乡。江南水乡古道的那种‘黛瓦粉墙,深巷曲异,枕河人家,柔橹一声,扁舟咿呀’的风情,让许多久居都市钢筋水泥丛林中的人们魂牵梦萦。”

  这是印在旅游地图上的绍兴介绍,写得有声有色,读之让人神往。可惜的是,读者志不在游山玩水,牛嚼牡丹,枉费了这介绍作者一番苦心。

  罗中夏一行人到绍兴柯桥的时候,天色已晚,兼有蒙蒙细雨,整个小镇都被笼罩在一片若有若无的雾霭之中,倒是颇有一番意境。不过若是依颜政的喜好,大概只想得到“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唯有鹧鸪飞”吧……

  对于刚才在广场上遭遇的莫名袭击,他们一路上没讨论出个结果。罗中夏和颜政基本上属于外行人,二柱子讷于言辞,熔然目不能视,只有熔羽一个人看得清楚,他又不屑跟罗中夏他们说。

  对于熔羽的出手相救,罗中夏勉为其难地向他道了谢,后者只是冷淡地表示这只是工作。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快,只有熔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这的确是相当专业化的表现,就连颜政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我就说嘛,身为然然你的哥哥,多少会遗传一些妹妹的优点。”

  颜政对然然说,然然咯咯地拍手笑。颜政发现这个女孩子有一个奇怪的特点,就是在说话前喜欢微微把头侧过去,努力倾听着什么。虽然盲人多数都会有这样的习惯,但然然似乎听的不是说话,而是其他一些无法觉察到的东西。他曾经问起过,然然只是戏谑地反问:“我能听到什么?你的心跳吗?”

  熔羽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没听到这句话,否则少不得又会警告然然离颜政远点。颜政一边庆幸,一边觉得有些可惜,他回头望去,看到熔羽用帽子挡住眼睛,不停地揉着高挺的鼻子。

  “他怎么了?”

  然然神秘地贴近颜政耳朵,悄声道:“可别告诉我哥是我说的啊,他有鼻炎,一刮风下雨开花落叶的时候,就会犯。”

  “嘿嘿,看来优等生也不是那么完美嘛。”

  颜政不禁扭过脖子多看了一眼,恰好和抬起头来的熔羽四目相对。熔羽一看颜政正盯着他,赶紧把手从鼻子上放下,有些狼狈。这让颜政大为得意。

  在路上他们查阅了旅游手册,发现永欣寺现在已经不叫永欣寺了。这座寺庙始建于晋代,本名云门寺,在南梁的时候才改名叫永欣,后来在宋代又改叫淳化寺,宋末毁于战火。一直到明代重修的时候,才又改回云门寺的名字。您下载的文件由2 7t x t。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手册上说云门寺距离绍兴城南秦望山麓只有十六公里的路程。此时天色已晚,于是大家都同意先在镇子上落脚,第二天一大早再前往。

  “只要明天找到退笔冢,你身上的青莲笔就可以退掉啦。”

  二柱子对罗中夏说,很是替他高兴。罗中夏嘴上只嗯了一声,心里一阵欢喜,这一路上虽然没什么波折,可他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尤其是遭到了诸葛家的袭击以后,更是如惊弓之鸟,想尽早脱掉这个“累赘”的想法越发强烈。

  “等我退了笔,它再怎么样,就与我无关了。”

  走在后面的熔羽听到这一句,不由停了一下,白眉下的双眸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他们在绍兴找了一家青年旅馆,在办理入住的时候,熔羽怀里响起手机铃声。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瞥了一眼还在办理入住的那四个人,自顾走了出去,确信周围没人才低声说道:“喂……”

  一直到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他们拿到各自的房门钥匙,熔羽方才走回来,面色凝重。颜政晃了晃手里的两张门卡,笑嘻嘻道:“然然自己一间。不过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在我、罗中夏和二柱子之间选一个人过夜。”

  熔羽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径直走到前台拍出一张信用卡:“开一个单间,离刚才那几个房间远一些。”颜政耸了耸肩膀,只好自己解嘲:“也好,我能自己一屋了。”

  罗中夏和二柱子住在一个屋子。今天一天差不多都在坐车,中间还夹杂了一次险些被绑架的插曲,他四肢已经疲惫不堪,洗过澡就直接爬上了床。另外一张床上的二柱子已经是鼾声大作。

  忽然,房间里响起一声“嘀”。

  罗中夏抓起手机,发现有一条短信进来。是个不认识的号,只写了六个字:“旅店后门,现在。”

  “难道是小榕?”

  罗中夏一阵惊喜,小榕既然提示他来绍兴,那么自然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于是他忙不迭地披上衣服,推门出去。罗中夏对小榕一直心存歉疚,现在既然有见面的机会,是一定不可以错过的。他甚至在肚子里想好了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他抓住路过的一个服务员,问清了路径之后飞奔而去。

  旅馆的后门其实是一条员工通道,周围两边都堆满了杂物,顶上只悬挂着一盏昏黄的灯光,和前台的整洁干净相比,完全是两重天地。

  罗中夏走到后门,放慢了脚步,左右张望,心中不禁狂跳。

  一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不是小榕,是个男人,两条白眉即使在这种光线下还是很醒目。

  “族里下了命令,让我带你回去,死活不论。”

  熔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


  第七章 丹青画像麒麟台

  参与搜索的村民吵吵嚷嚷地陆续从内庄的各个角落返回,没有人发现彼得和尚的踪迹,他就像凭空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不安的气氛在人们之间流动,他们还沉浸在这场突发的惊变中。

  唯一保持镇静的只有韦定国,他稳稳地站在小桥入口,双手抱臂,两道锐利的目光扫射着韦村内庄,不置一词。他虽然没有笔灵,却无形中被默认为是最高的权威。一名长老快步走到他身边,面色凝重。

  “族长怎么样了?”韦定国问道,目光却丝毫没有移动。

  长老摇了摇头:“心脉俱碎,已经不行了。”他说到这里,警惕地看了看左右,趴到韦定国耳边悄声道:“而且……族长的秋风笔也不见踪影。”

  “哦?是被彼得收了吗?”

  “……呃……”长老踌躇一下,“与其说是刚被收走,倒不如说一直就不在那儿。”

  韦定国微微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但凡笔冢吏离世,笔灵离去都会在躯体上留下一道笔痕。而族长遗体上的笔痕过浅过旧,起码已经有数年不曾有笔灵驻留了。”

  “荒唐,离了笔灵,人岂能活?”

  长老讪讪不答,事实就是如此,只是无法解释。韦定国挥了挥手,叹道:“此事再议,先派人去县医院办理各项手续吧。”

  “要不要……去公安局报案?”长老试探着问。

  韦定国沉思了一下,“暂时不要,你去把那个护士叫到我屋子里,我等一下要详细问问看。”

  这时候负责指挥搜索的几位房长、长老都逐渐聚拢过来,他们彼此互视一眼,其中一个年长者向前一步,对韦定国道:“全村都找遍了,只剩一个地方没有搜查过。”大家都盯着韦定国,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地方指的是哪里,也都了解此地的意义。现在族长既死,他们不约而同地等着韦定国拿主意。

  韦定国面对着这些老人——其中有些人甚至是笔冢吏——忽然觉得很好笑。韦家世代以笔灵为尊,到头来却让一个普通人来拿主意。族长一不在,就乱成这样子,看来韦家的安生日子是过得太久了。

  他心中思绪嗖嗖飞过,食指不由自主地摆动了一下,不过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最后韦定国终于微微抬起下颌,却始终没有点下去……

  ……彼得和尚纵身跳下洞穴,一直到他双脚落地竟持续了四秒钟。从这么高的地方跳落居然什么事都没有,这让彼得和尚很惊讶。四周仍旧没有任何光线,但是和上层相比,空气却清新许多,甚至有隐约的风声从远处传来。彼得和尚很高兴,有风声就意味着一定有出口。

  他已经逐渐习惯了黑暗,索性闭上眼睛,伸直手臂向前探去,抓了几抓却什么也没摸到。他又朝着前面谨慎地走了三四步,仍旧没有摸到墙壁。他朝着几个方向各自走了十几步,手都摸空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

  人类最怕的并不是幽闭,而是未知。

  曲折狭窄的石窟并不真正恐怖,因为那至少可以给人一个明确的方向——即使那个方向是错的——而一个广阔的黑暗空间则会让人茫然,缺乏踏实感。人类在幽闭的宽阔空间里需要的是能触摸到一个实在的存在,就好像在雪原上最需要的是一个非白色的视觉焦点。

  彼得和尚心想这终究是在山中,还能大到哪里去?心里一横,用双臂护住头部,脚下发足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彼得和尚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额头上开始出现细微的汗水。他估计自己跑了怎么也有十几公里,可周围仍旧是空荡荡的一片。

  “难道这是另外一个考验?”

  彼得和尚拼命让自己镇静下来。从物理上考虑,这么大的空间是不存在的,换句话说,这肯定是个奇妙的困局。现在他需要的,不是狂跑,而是找出关窍所在。

  现在四周一片空茫茫,唯一踏实的就是脚下的地面。彼得和尚俯下身子去,用手去摸,岩面平整,触处冰凉坚硬,甚至还有些湿漉漉的感觉。他用指关节叩了叩,有沉闷的橐橐声传来,说明底下是实的。

  彼得和尚索性把身体趴在地板上,从僧袍袖子扯出一条线头,抻直了平平贴在地面。

  人类走直线一般要借助于感官或外部参照物的调整,当这些都被屏蔽掉的时候,双腿肌肉的不均衡就会导致步伐长度的不同,使得一脚走内圈一脚走外圈,最终形成一个圆。彼得和尚意识到刚才自己也很有可能是在转圈子,所以他想借助线头来校正自己的步伐,棉线头只要两头抻直,就是绝对的一条直线,然后再扯一根棉线,与前面那根首尾相接,一路前行。这样虽然慢,却可以确保自己不会走偏。

  就这么持续了半天,彼得和尚已经腰酸背疼,一片袍袖已经被抽空了一半,可还是没碰到任何岩壁。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跌落到科幻小说里常说的异次元空间了。

  忽然,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微,但彼得和尚已经在黑暗中待了许久,听力变得相当敏锐,他立刻爬起身来,警惕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道光线刹那间闪过,彼得和尚连忙眯起眼睛,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去挡。一道圆柱形的黄色光柱慢慢朝着这边移动,不时上下颤动。

  是手电的光芒。

  “该来的还是来了。”彼得和尚心想,这些长老原本就比自己对藏笔阁里的情况熟,想找到自己也并非什么难事。虽然藏笔阁不可轻易涉足,但现在情况特殊,恐怕几位长老已经领命进来捉他。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条他此时一条都不占。

  借助手电折射的光芒,彼得和尚这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方硕大无朋的圆砚状岩石之中。岩面相当宽广,几乎及得上一个四百米跑道的操场大。难得的是这岩台四面凸起,淌池、砚堂之形无一不具,甚至还有着一只虎状砚端,活脱脱就是一方砚台的形状,且不见任何斧凿痕迹,浑然天生。

  砚堂表面看似光滑,却有一圈又一圈螺旋般的浅沟,就像是溜冰场里的冰刀滑痕一样。刚才只怕就是这些浅沟默默地偏导了步履,使人的转圈倾向更加明显。

  这时手电光和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彼得,你果然在这里。”一个声音传来。

  彼得和尚转过身去,光线照射下他惊讶的表情无所遁形。

  韦定国穿着惯常的那一身藏青色干部服出现在手电光之后。他只身一人,握着大手电,身后只有无尽的黑暗。

  “定……定国叔。”

  彼得和尚甫一见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韦定国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也无欣喜表情也无兄长被害后的悲愤,只是平静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你是来捉我回去的吗?定国叔。”

  面对这个问题,韦定国闪过一丝奇特的神色,反问道:“你觉得呢?”

  韦定国虽然掌握着韦庄的实权,但毕竟只是一个普通村干部,跟彼得和尚的实力差得太远。若说他是来单独一个人捉拿彼得和尚,未免太过笑谈。

  “我原本以为你能闯过这一关呢,所以在前面等了你好久。”韦定国慢慢说道,“看来你仍未能窥破这圈子啊。”他只字不提族长横死,也不追问彼得当时情况,言谈之间仿佛早就算准了彼得和尚会来此地,甚至有淡淡的失望。

  彼得和尚不禁有些发窘,这砚台平台果然是藏笔阁中的试炼之一,而自己如果真是参加笔灵归宗比赛,恐怕已经被淘汰了吧。心中一转,疑问陡升,他跑来藏笔阁做什么?若说捉拿,就该派遣有笔灵的长老,他孤身前来找自己,究竟动机何在?彼得和尚深知自己这位叔叔说一藏十,城府极深,像一个二十面体的魔方一样不可捉摸。

  韦定国从怀里拿出另外一个手电筒递给彼得和尚:“随我来。”说完转身就走。彼得和尚迟疑一下,拨开手电开关,紧随其后。两个人沿着砚台边缘徐徐下行,顺着一条窄如羊肠的岩质小路朝台下走去。

  两道光柱左右晃动,激得四周的苔藓发出幽幽的微光。

  彼得和尚现在可以看清了,这个“砚台”平台是岩壁上伸展出来的一片,其实是半悬在空中。它的四周是一个巨大的岩壁空间,幽旷深邃。怪石嶙峋的顶部和洞底距离半空中的砚石平台起码都有四五十米高,四面八方的岩面高低不平,峰峦叠起,灰白色的岩枝延展到光线不能及的无限黑暗中去,层层叠叠,乍一看似是跌宕起伏浪涛汹涌的海面在一瞬间被上帝的遥控器定格,然后向内坍塌构成这么一个奇妙的世界。如果从侧面看去,平台就像是宇宙中的一个小小飞碟,远处的苔藓如星光点点。

  无边的地平线只能给人以“博大”之感,一个具有封闭界限的硕大空间才更容易使人产生惶恐,那些看得到却遥不可及的峭壁高高在上下左右,构成恢弘的虚空之所,反衬出观察者的渺小以及油然而生的敬畏,让人仿佛进入混沌初开时的盘古巨蛋。

  最令他吃惊的还是圆砚的正上方,从天顶上垂下一块长条钟乳石,通体漆黑,一柱擎天,如同一条松烟墨柱,钟乳石底端不时有水滴到圆砚之上。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攫起墨柱在砚堂中轻轻研磨,而后徐徐提起,以致墨滴尚浓,珠缀砚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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