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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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牛一顿,“小的昨日与朋友在天水坊见面,回去以后发现钱袋掉了,到处找遍了都没有,就寻思着说不定是落在昨日见面的地方,就回去找了。”
天逍又是“哦”一声,接着嘿嘿嘿笑起来,沉水看不下去了,假装咳了声递过眼神去——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天逍朝她挤挤眼睛,忽然间离题万里:“敢问公主是否相信鬼神之说?”
沉水搞不懂他的心思,又不好拆他的台,只得作答:“人死如灯灭,世上并没有鬼。”
“哎呀,是吗?可贫僧却相信这世上有鬼,”天逍摸着下巴,视线又转回到二牛的身上,“二牛啊,你昨天和朋友见面,在哪儿见不好,非得在云家老宅附近见?难道说你的朋友,其实是云家惨死的那些人的鬼魂?所以只能在这儿见?”
二牛吓得浑身一抖,忙伏下去辩解:“绝无此事啊!大人别吓唬小的,这是上哪儿有什么鬼魂,都是人瞎编出来吓唬人的啊,大人明鉴啊!”
天逍却跟听不到他说什么似的,继续自说自话:“云家一门英烈,能认识他们是你的福气啊二牛,干嘛不认呢?我想认识他们都没门道呢。你别怕,我懂的,是他们不让你说看得见鬼魂的事儿吧?丢钱袋的事儿也是他们教你编的谎话吧?啧啧,云家人,果然是聪明,知道说丢了钱袋,找不到也不奇怪,这年头谁捡到钱不会据为己有呢?你说是吧二牛?”
二牛被他连珠炮一般扣下一大堆帽子,急得面红耳赤,好容易才抢到说话的机会:“大人明察!小的真没见过什么鬼魂!小的也不知道那儿是云家的老宅,小的要是知道,那是一万个不敢靠近的呀!”
天逍眼珠一转,拍桌道:“那看来我是错怪你了,其实吧,我刚才还真捡到一个钱袋,应该就是你丢的。双全,去把刚才捡到的那钱袋取来,还给二牛。”双全立刻遵命,从后门跑了出去,天逍又一脸赔笑地说:“非常时期非常行事,我们这也是查案需要,耽误你时间了,多多包涵啊。”
二牛忙谦道不敢不敢,双全取来了一个灰色的钱袋,天逍提着晃了晃,问:“这是你的吧?”
“是是,正是小人丢的。”
“嗯,拿去吧。”
天逍随手一扔,二牛忙上前接住,这一接不要紧,整个人就僵住了。
沉水看了半天都蒙在鼓里,可二牛这呆滞的模样,还是叫她看出了有名堂,鉴于前几次重要证人都被银针暗杀,这回无论如何不容有失,于是立刻拍案而起:“来人!给我将司刑监上下里外层层包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众衙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公主有令,他们还是马上将刑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二牛还呆在原地,天逍已经笑了出来:“怎么了二牛,拿了钱还不退下?是不是嫌一锭金子太少了,还想再来点儿啊?”
“这年头谁捡到钱不会据为己有呢?你说是吧二牛?”
沉水也笑了,原来他兜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在最后关头,利用市井小民贪不义之财的心思,将他诈上一诈,之前表现的越昏聩,二牛就越容易误以为这是个仗势欺人的昏官,放松警惕。
“哎呀二牛啊,你见过人挨棍子吗?”天逍仍旧笑嘻嘻地问,“这司刑监的衙役,个个都是杖脊的老手啊,一棍子下去皮开肉绽,上回有个和人通奸谋杀亲夫的小娘子,挨了三下就香消玉殒了,我看你这身板也像是做了多年粗活的,不知道能挨几下呢?”
二牛早已是大汗淋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蜷缩在地上抖如筛糠。
天逍拈了个令牌一扔:“打吧。”
一名衙役出列,抱拳问:“请问大人,打多少?”
“这还用问?当然是达到他招供为止。”
二牛一听这话就吓惨了,两名衙役拖来条凳,就要把他往上架,他忙挥舞着四肢哭喊起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说,我说!”
天逍这才一摆手示意稍等:“说罢。”
“小的真是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二牛两条胳膊还没衙役抓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前些天有个姑娘来找我,给了小的一锭银子,说让小的到天水坊一处废宅附近走走,看看有没有士兵把守,能不能混进去,所以小的最近就常过去瞧瞧,可、可小的真不知道那宅子里以前住的是云家的人呐,云家一夜之间遭灭门,多少人冤死,小的就是有十个胆儿也不敢靠近啊!”
沉水听到“有个姑娘”时心里就打了个激灵,二牛一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那姑娘长什么样,高矮胖瘦说话有什么特征,你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二牛只那么一犹豫,沉水便毫不客气地下令:“打!”
“公主饶命!我说!我都说!”
111、泄密
二牛一看到那红漆黑铁吞口的刑棍就吓得尿了裤子,呜哩哇啦地哀嚎着全招了出来:“那姑娘约摸二十岁,生的白白净净的,眉眼也清秀,穿的也好,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药味儿,听不出什么地儿的口音,只是出手特别阔绰,一给就是十两银子,够我们一家子吃半年了。公主您开恩呐,小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知道的都说啦!”
沉水沉着脸一言不发,心却在胸膛里狂跳,只差没蹦出来了。
……是解忧,一定是解忧!看到密诏的时候还以为是娘多心了,可如今人证也有了,只要让他看上解忧一眼,确认了是她,这谋反的罪名就坐实了!
天啊,为什么是解忧呢?云家一门英烈,效忠祥国王室已有七代之久,现就剩她云解忧一个,为何要私藏军械密谋造反呢?
“来人,先把二牛收监候审。”天逍一声令下,衙役将二牛拖了下去。
沉水双手撑着桌面,眼前却一阵阵发黑,天逍看出她脸色不对,忙摘了那滑稽的官帽奔到她身旁,扶住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其余官员衙役都自觉地退了出去,沉水摇摇头:“早上那药搞得我一点胃口也没有,早饭没吃饱,饿得头晕。”
“那以后别喝了。”天逍只是随口一说,沉水却多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天逍搂着她的肩,二人走出司刑监的大门,来时的马车还候着,含光心细,料想沉水饿坏了,早早拾掇了一只食盒带着过来,见他们出来,忙迎上去:“公主饿坏了吧,奴婢吩咐司膳监准备了水晶虾饺、五福生煎还有蜜枣茶,公主快吃一点垫垫肚子吧。”
沉水一听有吃的,先是大喜过望,接着一回味,又皱起眉头:“怎么都是荤的?”
含光知错地弯下头去:“奴婢不知道大师也在这边,请公主恕罪。”
“没事的,我还不饿,先上车吧,这里是路口,风大。”天逍倒是宽宏大量,一句话便解了围,扶沉水上马车。
沉水上了马车后,又招招手让双全也进来,打开食盒将生煎推到他面前:“你也饿坏了吧,来,尝尝这生煎,平日里跟着你师父,吃饭都见不到油星子,难为你了。”
双全也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一看那生煎个个饱满酥香,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欢呼了一声谢谢师姐,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那汤汁还滚烫着,烫得他嗷嗷直叫唤。
天逍没得吃,坐在对面酸唧唧地问:“他师父不是你师父?”
沉水失笑:“你连这都要争。”
天逍下巴一昂,理所当然地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我呢,两样都要争。”一语双关,逗得沉水又是笑又是摇头。
不过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沉水,之前有魅音和乐非笙两人的证词,证明龙涯曾在安庆坊出没,身旁还有一名女子,二人都与安庆坊的那批军械有瓜葛,而现在二牛的证词又指向了云解忧,如此说来龙涯身边的那人,就是她?
“龙涯和解忧……”
沉水想得太投入,夹起虾饺往鼻子里喂,天逍一口蜜枣茶险些喷出来,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不是饿了吗,快吃啊。”
“先等等,”沉水心念一转,想到一计,便掀开车帘对御马吩咐道,“停一下。”
马车停了,沉水扶着双全的肩,对他说:“吃饱了吗?吃饱了去帮师姐办件事。”旁边那得志小人嘴角弯弯,只当看不到就是了。
双全把最后一个生煎塞进嘴里,胡乱嚼嚼咽下去,哽得翻白眼:“什、什么事?”
“你看那边,”沉水拉着他到窗边,指着游鸿殿前,“那边的那些丫鬟当中有奸细,师姐知道你聪明,你去找她们聊天,假装不经意地让她们知道,御医馆的云姑娘被怀疑要造反。”
双全人虽然机灵,但对宫里这些人际关系的了解却是一片空白,当下问道:“知道是奸细,为什么还要告诉她们呀?”
天逍嗤地一笑:“说你笨吧,当然是故意要借她们的口把消息递给她们后面的人,让那人自乱阵脚,说不定我们还没吃完午饭,就会有人来辩解求情了。”
双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脚并用爬下马车,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沉水要了她那一盒虾饺,还特神气地来了句:“师姐说我聪明!”然后嗖地跑了。
沉水满脑袋问号,不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是什么意思,天逍却是听明白了,他们俩一个夸他聪明一个骂他笨,根据师门第一要则,当然是师姐说了算。
这臭小子,真是翅膀硬了就欺师灭祖,天逍决定回去要多罚他挑几缸水。
双全一溜小跑来到辕台下,然后装出路过的样子,溜达上去,笑眯眯地朝殿前的丫鬟们打招呼:“几位姐姐好啊。”
他是公主一手提拔上来的新秀,虽然年纪还小,却是跟着少师大人在学习,游鸿殿的宫女都认得他,纷纷行礼:“双全小公子好。”
“这都中午了,你们还没去吃饭?”双全变戏法一般端出那盒虾饺,“我这儿有公主赏赐的虾饺,要不要一起来尝尝?”
丫鬟们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一看那虾饺晶莹剔透,都忍不住吞起了口水,七嘴八舌地推辞道:“不好吧,公主赏给小公子的,奴婢们哪有这口福。”
双全却大方地把食盒往她们中一人手里塞去:“怕什么,公主赏给我了就是我的,我分给几位姐姐吃,是我高兴,有什么关系。来来都尝尝,刚好一人一个。”
丫鬟们推辞不过,又确实嘴馋,就一人拿了一个吃,边吃边赞,不住地谢他。
双全成功和她们套了近乎,然后就开始办正事儿,假装叹了口气,立刻就有丫鬟关切地问:“小公子有烦心事?”
“倒也算不上烦心事,”双全窃喜,表情却是十分幽怨,“就是公主老还把我当小孩儿,平时和师父商量事情也不准我听,今天审案子,还特意把我撵了出来,说什么小孩子家,少听为妙,塞给我一堆吃的,就打发我走。唉!”
一个丫鬟好奇地问:“公主每天替陛下上朝看折子,还要审案?”
另一个丫鬟嘴快,说:“可不是吗,今天早晨我还看到贺统领在辕台上候着,说不定又出什么事儿了。”
丫鬟们七嘴八舌说了几句,双全才说:“也难怪公主不让我听,今天贺统领找公主过去,审的那可是谋反的大案呐!”
“谋反?!”丫鬟们纷纷惊呼出声,双全又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听说牵涉到好多人,有一个还是宫里的御医,还是个女的。”他的话又引来丫鬟们的议论纷纷,有一个丫鬟明显地按捺不住了,问:“御医馆里的女御医可有好几个,他们说的是谁呀?”
双全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敲着脑袋说:“好像有听到他们说云……云什么的,哎呀,我没听几句,就被撵出来啦,我也不知道是谁。”
那丫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双全目的达到,再留下闲扯就会妨碍她去通风报信了,于是收起食盒,同丫鬟们道别,下了辕台以后,就躲在暗处监视着。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有个丫鬟急匆匆顺着台阶跑下来,然后跑得没了影儿。
一定是去告密了,双全完成了任务,将食盒夹在腋下,欢欢喜喜地上素竹小楼讨赏去了。
112、恳求
天逍一语成谶,三人在素竹小楼里午饭还没吃完,含月就上来禀报,说龙涯将军求见。
“见什么见,不见,你不会回他我们在吃饭吗?”沉水白眼一翻。
含月苦着脸道:“奴婢说了,说公主和不苦大师、双全小公子正在用膳,请将军稍后再来,可将军执意求见,奴婢……”
“龙涯将军这么急,肯定是有大事,”有人唱白脸,自然也得有人唱红脸,事情才能如期进行,天逍扒光碗里的饭,提着双全的后衣领就把人从桌边拖开,“先别吃了,我们去二楼避一避。”
双全叼着一只鹅掌舍不得松口,看得沉水笑出来,道:“你们接着吃,含月,让龙涯将军在二楼等候,我这就下去。”含月这才松了口气,执礼退下。
含光和含风本在桌旁伺候布菜,见沉水起身,便放下手中的象牙箸,随她走进内室更衣。
她们都是沉水身边伺候了许多年的丫鬟,过去公主接见龙涯都是欢欢喜喜,也从不在意衣着,更不会在二楼见他,做丫鬟的最要紧的就是心细,二人嗅出这气味不对,于是捧来正式场合的宫裙伺候她换上,簪金带银,出门时险些晃瞎了外间吃饭那师徒俩的眼。
下到二楼,就见龙涯早已在厅内等候,含月虽给他上了茶,但他却焦躁不安地在厅中来回走动,连带着含月也不敢退下,提着托盘不知所措地站在门旁。
沉水一来,便直接将丫鬟们都遣退,然后十分客气疏离地问:“将军今日怎么有空到素竹小楼来了,可曾用过午饭?”
龙涯一听她的声音,立刻停下了来回的踱步,大步冲到她跟前,急切地道:“沉水,此事另有隐情,你不能办她谋反之罪!”
“龙涯将军。”
沉水竖起手掌,阻止他继续朝前走:“将军有母皇恩典,可以免行跪礼,但并不表示将军见了本公主可以如此鲁莽,莫非将军与母皇谈话时,也站得这么近?”
龙涯不觉失声,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都没有动,沉水可没功夫陪他站着玩木头人,绕过他径直走上宝座坐下,含光端来莲子茶,然后又很快地退下了。
“将军前来所为何事?”沉水悠悠地喝了口茶,问道。
“……我来替解忧求情,”不知过了多久,龙涯才缓慢而艰难地转过身来,声音悲戚地道,“沉水,你不能治她谋反之罪,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沉水莞尔一笑,语气轻快:“哦?是吗?我这还没拿定主意,你就已经知道她要获罪,看来你的眼线不止对你情深意重,连带着也恩及你心爱的姑娘,忠心到这份上的丫鬟将军怎也不知道珍惜,我可是求都求不来。”
龙涯个头高大,此刻却低着头,弓着腰,视线不敢与她有片刻相接:“你不用这样和我说话,沉水,师父知道对不起你,但师父不得不这么做,解忧不能死,师父欠了她的,陛下也欠了她的,你不能治她的罪!”
沉水冷笑一声:“欠了她的?你指的是云家因扶持我娘登基而遭人暗杀,以致满门尽灭这档子事?是,没错,我们玉家欠了她云家的,可是她的叔伯兄弟不是我们杀的!她要讨债也用不着搞谋反这一套吧!暗劫军需,私藏军械,罪恶滔天,岂能饶恕?”
“如果每一个忠烈之后都要用谋反来向王室索还血债,那一开始就不用他们来卖命!”
龙涯沉默,似是无可再辩。
沉水吐了这口恶气,心情稍微平静了些,问:“你和解忧,是从何时开始的?”
龙涯的头埋得更低了,喉结动了动,最后放弃似的答道:“两年前,解忧行笈礼那晚。”
两年前……原来如此,沉水心想自己可算是能瞑目了,难怪之前娘问起来他还应承了,转个头就不愿再提,原来真的是另结新欢,看不上她这个娇怯怯的黄毛小丫头了。
“御医馆的赵大人年前告诉我,说解忧有段时间身子不适,替她把了脉,说是不久前刚小产过。”
“是,”龙涯点点头,“你行笈礼那晚,我本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