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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槿色如伤(下部)+番外桃花-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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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燕沈昊却清楚,他绝不是齐槿。身子一个後跃,然後站定,燕沈昊直视眼前人,冷冷道:“你是齐瑾?”虽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白衣人笑而不答,忽而却是一纵而起,双掌交错,直向燕沈昊逼过来! 
  燕沈昊眼中精芒一闪,当下横掌应对。二人一个招势雄浑,一个身手轻逸,交手上来,一时间竟是不分上下,便见燕沈昊的夜行衣和那白衣人的白衣衣袂飞扬,白影和黑影交错纷闪,若是那并不谙武功的普通人在旁瞧著,只怕连眼睛也要瞧花了。 
  然而燕沈昊到底功力略胜一畴,五十招上下时便已显出优势来,到最後变掌为刀,眼见就要朝那白衣人劈下。但恰好此时,白衣人的目光直直向他射来,那一时,那清秀的容颜在燕沈昊眼前一晃,那原本去势凌厉的掌刀竟就此顿了一顿。而就这一顿间,白衣人眼中却是光芒一掠,唇角一丝笑意勾起的同时,竟是五指一张,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直向燕沈昊抓来。燕沈昊心中一凛,飞身避过,但到底被他抓破了衣裳,破损的衣下肌肤上登时现出五道红痕来。 
  燕沈昊落地站定,瞥了肩上红痕一眼,淡淡道:“没想到你的武功竟然这麽高,那时我以为你不会丝毫武功,原来倒是我看错了。” 
  齐瑾笑道:“王爷不必自责,在这之前这世上知道我会武功的人并不太多,毕竟,做个不会武功的纨!子弟往往会更不惹人怀疑一些,做事也会方便很多。” 
  燕沈昊沈声道:“当初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跳崖?” 
  齐瑾笑道:“若非如此,又怎能摆脱王爷的纠缠?虽然被王爷如此惦记齐瑾甚感荣幸,但若王爷是女身的话,想必我会更乐意一点,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 
  燕沈昊面色阴沈不定,最终却是叹息般问道:“你就那麽恨我?” 
  齐瑾轻轻笑了一笑:“恨麽?”想了一想,道:“也许有一点罢。毕竟,被一个男人强行抢去和亲实在是有点让人恼火,更何况,好不容易想办法避过了却还被那人的手下到处追捕,犯人一般,实在也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燕沈昊微微皱了皱眉:“就只因为这个?” 
  齐瑾歪头想了一想,道:“当然不是。你曾经那麽欺负我哥哥,我这个做弟弟的,总该为哥哥讨回一点公道不是?” 
  “哥哥?”燕沈昊心中一凛,“你还有个哥哥?” 
 齐瑾道:“虽然隐瞒了这麽久,但事已至此,再瞒下去实在没什麽意思,而且对哥哥也实在太不公平。是,我是有个哥哥,孪生哥哥,而且,他代我嫁给了你。” 
  燕沈昊一震:“槿……是你的哥哥?”脑中一时纷乱,忽然一念突闪,猛地欺身上前,大手一探,便自向齐瑾直直抓去。 
  齐瑾不防他突然动手,当下神情一凝,急忙招架,虽是守得严密,但到底给燕沈昊寻著了一个机会一把抓破了他胸前的衣衫。 
  目光向那衣衫破处的心口一扫,燕沈昊当即面色大变,身形急退三尺,惊问道:“你……你没有胎记?” 
  齐瑾被他撕破衣衫露出心口一片雪白肌肤,愤恨之下便要攻击过来,待听得他问题,却终是忍不住气,答道:“你管我有没有胎记?”话语间那些许的孩子般的任性骄纵之气仍是未脱。 
  燕沈昊却是甚为震惊,不由自主喃喃道:“竟然两人都没有胎记……”言语间也不知到底是震惊还是失落了。 
  齐瑾见他如此模样,倒是有点奇怪,当下便忍不住答道:“谁说两人都没有胎记!哥哥身上不就有吗?”见燕沈昊赤色目光霎时射过来,心中竟是不由一跳,不由自主便道:“不过是他嫁你之前将它去掉了而已……” 
  燕沈昊面色大变,震惊道:“槿他……”脑中一时混乱之极,竟是不知道该说什麽。 
  见他如此模样,齐瑾虽是诧异,但唇角却浮出了一丝笑意,缓缓道:“不过王爷倒果非常人,日里受了伤,夜里竟还敢只身独探敌营,这份胆色,实在是叫人佩服。” 
  燕沈昊蓦地回过神来,然後立时察觉屋外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包围。抬眼望去,齐瑾却只是微笑著看著他。那样的一张脸,不由便与另一个人相错起来,只是,原来,竟是自己弄错了吗?槿,你为什麽都不告诉我…… 
  心头突起疼痛,便似有虫子在心头一点一点咬噬一般,但此情此景,却是不得不极力压了,冷冷朝对面的人直视过去:“你早就猜到我会来?” 
  齐瑾笑而不语。正此时,却忽闻一声低叹,幽幽绵绵,便似十分怅惘一般。 
  蓦闻此叹,燕沈昊却是心中一凛,心上不知为何竟是飘来一种熟悉的感觉,便好似在从前亦听过同样的叹息一般。 
  正凝神时,忽见齐瑾身後的墙壁竟是动了起来,片刻间墙上便出现了一扇门,那门缓缓打开,然後却是缓缓推出一张木制的轮椅来。 
  轮椅上却是坐著一个青衣的男子,面容清逸,笑意温雅,虽是坐在轮椅之上,但整个人却散发著一种十分柔和的清冽干净的气质。 
  见著这人的面容,燕沈昊却是一震:“亦然?”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道:“王爷,好久不见。” 
  燕沈昊皱眉道:“你没死?” 
  青衣男子微笑道:“是,我没死,想必王爷很失望了?” 
  燕沈昊摇头道:“不,不过我想皇兄如果知道你没死,必会很高兴。” 
  听得他提起那个人,青衣男子的眼神微有一黯,但随即便恢复过来,仍是微笑道:“他会很高兴吗?很高兴可以再将我杀死一遍?” 
  燕沈昊沈默了一下,道:“其实皇兄早就後悔了……” 
  “後悔?”青衣男子缓缓重复著,“他也会後悔吗?他以为後悔就可以,就可以……”话至此处,嘴角轻抿,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 
  燕沈昊却是静静开口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後指挥。” 
  青衣男子低眉笑道:“我不过是给小瑾一些建议而已,真正指挥的人自是小瑾,又怎麽会是我?” 
  燕沈昊深深看过去,淡淡道:“你竟然会帮著东苍来对抗北朔……那麽,你这是要报仇了?” 
  青衣男子忽然抬眼看向他,微笑道:“那麽,王爷以为,我不该报仇麽?” 
  燕沈昊沈默。那一时,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那个被他困在囚室中的爱人,那个一度被自己伤害却始终未曾有半分怨恨的少年。为什麽你不早对我说呢?为什麽你要默默忍著让我伤害你呢?为什麽直到现在你还不恨我,亦未想过要向我报仇呢,槿…… 
  心上密密麻麻地痛,悔恨一波一波地涌上来,那一时,燕沈昊忽然有种冲动,想立刻奔回那人面前,看他一眼,大声地问他一问,想抱著他,想吻他,想对他说“对不起”…… 
  但无论如何,心上再狂乱,亦只得压下去,毕竟,现在是身在敌营,且是强敌环伺的状况,容不得他半分出错。当下镇定心神,目光静静瞧过去,自齐瑾身上落至名叫君亦然的青衣男子身上,淡淡道:“你们想怎麽样?” 
  君亦然一怔,与齐瑾对视一眼,然後转过目光来,微笑道:“我们应该先问王爷,王爷想怎麽样呢?” 
燕沈昊一愣。他想要怎样呢?虽心知一军首领不该这般任性,但自己仍是冒著危险闯入了敌营,只因那原本该是坠崖身死的人竟突然出现在他眼中,虽自己此时已有了另外一个倾心相爱之人,但见到他,心下仍是动荡不已。虽知这样对那个还在王府中等著自己的人很不公平,但自己却控制不住,仍是想要看他一眼,想要站到他面前亲口问他一问,是否真的忘了三年前的那个誓约…… 
  只是谁知道,上天竟是给他开了如此一个巨大的玩笑,那个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其实早就在他面前,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去相信他,并且还那般折磨他……若不是最後终於还是再次爱上了他,若是那荒唐的恨意就那麽一直伴著自己,然後被荒唐地发泄在他身上,那麽,此时他……想到那个可能的结果,饶是燕沈昊一向无惧,此时竟也有些後怕起来。 
  而这边齐瑾看著他微微变色的脸,却是冷笑一声道:“王爷既是来了,我们要怎麽样自该是早知道的。”轻拍手掌,那原本守在屋顶屋外的高手侍卫尽皆现身,团团将燕沈昊包围。 
  燕沈昊没有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他只是静静地望著齐瑾,忽然竟是微微笑了一笑,仿佛自言自语般道:“我爱上槿,一直都觉得对你有所亏欠,心有不安,现在看来,我惟一亏欠的人只是他,而你,却是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齐瑾并未听懂他在说什麽,当下微微一笑,微一扬手,便见那围在燕沈昊身旁的高手侍卫尽皆出动,齐向燕沈昊攻过来。 
  然後便有人扑通软倒在地。 
  倒下去的自然不是燕沈昊,而是那一群原本袭向他的侍卫。 
  燕沈昊仍自静静立在原地,静静的看著对面的两人。 
  齐瑾和君亦然当下都是面色一变,思索片刻,君亦然震道:“你下毒?” 
  燕沈昊淡淡道:“是,毒我来时就带在了身上,无色无味,慢慢地扩散开去,只要吸入,不需多久,便会全身无力。” 
  “那你……”齐瑾疑惑,随即却是震惊道:“你竟是百毒不侵?” 
  燕沈昊不置可否,也不再看他,竟是直接转身,向门口走去。 
  齐瑾欲待飞身追过去,但一提真气,全身却是软绵绵无丝毫力道,当下气得咬牙切齿,大声道:“燕沈昊,枉你一军首领,竟使这般下作手段!” 
  燕沈昊脚步暂顿,淡淡道:“兵不厌诈,自古便是如此,下作不下作又有何区别,有效便成了。” 
  正提脚跨出,一个东苍士兵忽然急奔而入,见到屋中情景,却是当下一愣。 
  齐瑾喝道:“你是干什麽的?” 
  那士兵这才回过神来,忙半跪禀道:“禀将军,玄州城那边传来急报,玄州城已被北朔大军攻破!” 
  齐瑾面色大变,当即吼道:“你说什麽?玄州城怎麽会……”蓦地抬眼,如刀目光直射燕沈昊。 
  君亦然亦是面色一变,略一思索,却是低叹一声道:“王爷果然不愧北朔战神,竟然悄然分兵袭向玄州城,置自己的危险不顾,如此信任部下,当真是……” 
  燕沈昊听闻北朔得胜的消息却是面色未改,只淡淡道:“若是不信任自己部下,那还做什麽首领?你们自以为拿到了那份计划图便万无一失了麽?行军打仗,从来都是按著实际情况作战,哪有死守一个计划的道理?轻羽竟然连这个道理也没参透,枉他为此白送性命。”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齐瑾见他毫无顾忌地离去,气得大叫道:“燕沈昊,你不准走!”他先前故意放弃原州、平州两城,令北朔大军除了城中因旱灾饥荒下作乱的流民,而後又是一番巧计施为,虽非取得大胜,但北朔未胜,燕沈昊被伤,到底也算小捷。此番精心设计将燕沈昊引了来,满以为可以一举成擒,结果却遭此惨败,燕沈昊反是潇洒离去,心中实在不甘,虽已是一方首领,但气急之下,那孩子气却是显露无疑。 
  燕沈昊并未回头,只微微一顿,淡淡道:“齐瑾,因为你是槿的弟弟,所以我不杀你;而亦然你是皇兄所爱的人,我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你动手。真正决定胜负,该是在战场之上。”话毕,再不停留,大步而去。 
  齐瑾望著那倏忽消失的背影,眼里几要喷出火来。倒是君亦然唇角浮出一丝苦笑,而那双澄清如水的眼中,却隐隐是一抹黯然。 
   
  月上中天。有人无眠。 
  君亦然关切问道:“小瑾,你怎麽样?” 
  齐瑾道:“他这毒只是使人无力而已,并未有大碍。你都恢复了,我自然也已没事。” 
  君亦然点点头,微微松下一口气。 
  齐瑾却是目色复杂地看著他,道:“亦然,没想到你竟是燕意天的……” 
  君亦然摇摇头道:“我不是他的什麽,对他来说,我什麽都不是。” 
  “可是燕沈昊说燕意天对你……” 
  君亦然垂下目光,微笑道:“如果我真是他的什麽,他便不会只为了夺得帝位,便将我送给他的敌人,而待我将他最大敌人以不堪的方法除去之後,却还要对我灭口……如果不是偶然的机会你救下我,我断的岂止这两条腿,早已连命都没了。” 
  他从未提起过自己从前的事情,齐瑾虽知他恨燕意天,但倒不知道里边还有这一段缘故,当下一愣,然後却是轻声问道:“那……你爱他吗?” 
  君亦然并不避讳,点头道:“爱。在从前,很爱很爱,爱得甚至他为了他的目的将我送给别的男人的时候我也心甘情愿……只不过当爱到尽头,发现是那样一场结局的时候,心便灰了。”低眸,一笑,“这个世上最无奈的事,是不是就是你爱极了一个人,而无论你怎麽做,那个人却始终不爱你,而到最後,连你自己的那点爱他也要将之完全夺去?” 
  齐瑾咬了咬唇,忽然将目光轻轻撇了开去。 
  君亦然却是静静看著他,忽然道:“小瑾,你这一番苦心积虑,明明就是为了江山,你现在若要夺齐渊帝位的话,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为什麽你却选择了上战场,来这里冒险呢?” 
  齐瑾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沈默了一下,道:“因为我要让他知道,我并不比哥哥差!我才是真正可与他匹配的强者!” 
君亦然一怔,似是明白了什么,想了想,道:“可是小瑾,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并不喜欢强者,他喜欢的其实就是那种可以让他保护的人呢?” 
齐槿蓦地转过身来,神情有些激动地道:“可是当初他拒绝我的时候他就说过只有强者才能配得上他!这些年来,我养死士,蓄帮派,诈死,谋划,不过只是为了他这一句!不过只是为了做个强者,与他并肩而已!” 
见他神情激动,君亦然的眼中却是滑过一丝怜悯,柔声道:“小瑾,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一句,也许只是他拒绝你的推脱之辞么?” 
见齐瑾蓦地苍白了脸色,君亦然虽心有不忍,却仍是接道:“小瑾,你要知道,喜欢一个人可以没有理由,但拒绝一个人,却可以有千百种理由的。” 
齐瑾轻轻动了动唇,半晌方声音嘶哑地道:“……我不信。” 
君亦然眼中浮出悲悯,柔声道:“可是,小瑾,这是事实。” 
齐瑾失色的唇轻轻抖动着,定定地看着君亦然,蓦然大吼道:“我、不、信!” 
君亦然静静地看着他,柔声道:“你不能不信。而且,你这么聪明,其实也早该想到了罢?只不过,你一直在自己骗自己而已,以为这样,他终究会爱你……” 
“不要说了!”齐瑾大吼着截断他的话,“你不要再说了!” 
见他神情激动,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君亦然只得无声一叹,果真没有再说,轻推轮椅,慢慢出了屋去。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齐瑾一人,和,那从窗口泻下的苍白月光。 
齐瑾随手抓过身边的茶壶往地上一惯,然后砸碎桌子,踢破椅子……一切可及的东西,都在他的手下变得支离破碎。 
在原本陈设整洁的屋子满地碎片一片狼藉的时候,他慢慢靠着墙滑了下来。 
颓然坐到地上,抱着膝,慢慢地蜷成一团。 
瑟瑟发着抖,便像个害怕的孩子一般。 
眼睛无神地盯着地面,而眼前,却慢慢浮现出一张俊逸的面容来。 
慢慢的,颤抖不再,然而眼中的痛苦之色却是越来越浓,浓得几要凝成眼泪。 
“龙吟,龙吟,为什么,你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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