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同赏g-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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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颓丧地垮下肩膀,沉默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过碧姨你不用担心,除了这次别的时候他都对我很好,虽然我常常听不懂他的话,可还是觉得很开心,任何一天都比从前在山里的时候开心许多倍,我决定再也不和他分开了……至于听不懂他的话,我想也不是很打紧,雅雅也常常听不懂我的话,可他一样觉得快乐,而且我猜只要一直在一起,总有一天会懂的,碧姨你说是么?”
说到这里忽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过头一看,却见顾明楼气喘吁吁赶了过来。跑到跟前他对青罗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纸包道:“我去买核桃酥给你们吃,所以来晚了,你没有等着急罢。”
青罗微微张着嘴,惊讶地瞪着他,半晌才道:“你不是说你不认得碧姨,所以不来了么?”
顾明楼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傻瓜,虽然我不认得碧姨,可是她是将你养大的人,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你——我怎么能不来看她呢?”说话间他俯身摆了一些核桃酥在墓前,又朝坟墓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
一转头见青罗怔怔瞧着自己,满面俱是迷惑之色,他微微一笑,过来坐在他身边,道:“有句成语叫做‘爱屋及乌’,意思就是如果你喜欢一间屋子,就会连带着也喜欢屋子上的乌鸦,一引申,就是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你会喜欢与他有关联的一切事物。”
他垂下眼,伸手撩起青罗碧绿色的衣摆,道:“其实从前我顶讨厌绿色,可是因为你喜欢,我便也开始觉得绿色很好看。前一阵子病重的时候,每次看见窗外的绿叶,我的心情总会稍稍好转,仿佛你就在我的眼前……又比如说从前我讨厌山洞,幽深黑暗让人总想起死亡,可因为半山那个山洞是你的家,只要想到过去十多年都是它为你挡风遮雨,我就会觉得那是世上最美好的住处。”
他松开手,望着几步外小小的坟堆继续道:“所以虽然我没见过碧姨,可是既然你喜欢她,我也会一样喜欢她。以后每次你来看她,我都要陪着你一起。”
青罗默默看了他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之后又有些疑惑地道:“我心里明明觉得很开心,却有点想要哭,很奇怪的感觉。”
顾明楼轻笑一声,低头亲亲吻了吻他的头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伤心过度或者开心过度都会想要哭。只是怎么我喜欢碧姨你会这么开心么?”
青罗稍思索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你喜欢碧姨我当然开心,可更叫我开心的是你说了这么多话,我居然都听懂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顾明楼先是怔忡,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敢情我说话这么难懂啊!”末了又忽然间觉得有些感慨,且不用说青罗不解世事,就是平常相爱的人,也常常听不懂对方的话,不能明了对方的心——其实不是真的不能明了,而是不愿意用心,更多的人大概都愿意对方先来了解体谅自己罢。所以相爱也许不难,相知相守却是困难重重。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拥住青罗,将脸埋在他的发间,丝丝缕缕的感动在心头缠绕着,如是鼻子下芬芳的发丝。怀中这人虽不通世故,却还总是竭尽全力想要去了解,相形之下自己又何其自私?总是巴不得他立时便能接受自己的想法,却没想过对他而言一下接受那么多东西会是多么困难。
青罗斜靠在他怀里,舒适地闭上了眼睛,耳边柔缓的轻风流过,时间似乎也在一瞬间停滞,恍惚间他竟有一种错觉,仿佛从亘古到永远,世上便只有他们两人。
过了一阵青罗突然想起雅雅,连忙侧头察看,却见他正靠在顾明楼身侧,双手抱着装有核桃酥的纸包,将整张脸埋了进去津津有味地舔咬着。青罗惊呼一声,急忙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的小脑袋从点心里拽了出来,叫道:“这个你还不能吃!”
雅雅闻声仰起小脸迷惑地瞧着他,乌黑澄净的眸子中满满的无辜。顾明楼见他脸上到处都是核桃酥的碎屑,纸包里的点心也是一团团粘乎乎的,全被他口水洗礼过了,倒是撑不住笑了起来,道:“原来我儿子这么喜欢吃甜食。”
雅雅见他对着自己微笑,还当他是夸奖自己,“呀呀”了一声爬过去扑进他的怀里。顾明楼有些受宠若惊地接住他,喜滋滋道:“雅雅终于知道爹爹好了罢,下次再买点心给你吃。”
雅雅呵呵笑着,小脸在他胸前擦来擦去,隔了一阵他挣脱开来,又爬到青罗怀里,仰着脸得意地看着他。青罗瞧了他一眼,会心一笑,眨着眼道:“雅雅的脸好干净哦。”
顾明楼愣愣低头,见早晨才换的月白衫子上沾满了口水和点心碎屑,立时明白过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回到顾家时已是黄昏,虽说青罗杀吴卓那件案子已结,总还是怕节外生枝,所以青罗来的次日顾家便搬到了郊外一处偏僻的居所,下人也只留下了用了许多年最信任的几个。一进大门,便觉得有些冷清。
这时听见门外传来马蹄声,顾明楼回头望过去,见二哥顾帆在大门外下了马,于是让青罗先带雅雅进去,自己站在那里等他。
根据凌汇当日放过顾明祯的条件,这些日子顾家逐渐结束了各地的珠宝生意,顾帆多数时间都在外奔波,所以兄弟俩不常见面。
等顾帆进来后两人闲聊了一阵,顾帆告诉他说等再过些日子生意都了结了后就去关外看顾明祯。这话倒提醒了顾明楼,他从怀里掏出了封信递给顾帆,道:“今日一早有人替大哥带了封信来,大哥在信上说两年一晃也就过去了,不许我们跑那么远去看他。”
顾帆苦笑一声道:“他一定是怕我们路上辛苦罢。”
正这时顾夫人抱着雅雅乐颠颠走了过来,颇有些得意地道:“你们看雅雅多乖,一点都不认生,还总是笑个不停,我看他一定知道我是祖母。”
顾明楼见状惊讶地喊了一声,“怎么雅雅在你手上?”
顾夫人眉开眼笑道:“青罗一回来就把雅雅送去给我抱,又说以后我想要抱时就去找他。还说什么他是爱屋子及乌鸦,呵呵,楼儿你真有办法,昨天你那么说我还以为你吹牛呢!根本一点都没指望能成,原来他还真听你的。”
顾明楼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原来自己在母亲眼中竟是这么没地位。另一方面他又感动于青罗的宽容与纯真——自己只是付出一点真心,他便立即体会到了,并且做了更多的回报。与他相处其实并不需要什么技巧和心机,而是一颗真心。
回房的时候路过小花园,见一个碧绿色的人儿趴在荷花池边的栏杆上,不时地长吁短叹着,似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顾明楼缓步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柔声道:“怎么了?”
青罗闷闷道:“雅雅都不认得你娘,可是刚才你娘抱他他居然还高兴得什么似的,直往她怀里钻——真是气人!”
顾明楼“噗哧”笑出声来,道:“原来你是吃醋。”
青罗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还笑!”面色忽然一变,“不行!我要去把雅雅抱回来。”
顾明楼连忙一把拉住他,指着池子道:“看!一条小金鱼!”
青罗下意识朝池子里看了看,哪来的小金鱼?正要问他时顾明楼已解释道:“看错了看错了!还以为那块桔子皮是金鱼呢!”
青罗愤愤道:“你故意的!”
顾明楼讪笑了一声,随即又回到之前的话题道:“难道你不喜欢多点人疼爱雅雅么?被很多人疼爱的孩子才会幸福地长大,雅雅幸福岂不正是你的愿望?”
青罗觉得有理,便不说话了,可面上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顾明楼瞧出他的顾虑,于是问道:“你是担心以后雅雅会和娘更亲对么?”
青罗被他说中心事,有些别扭地别过了脸。顾明楼想了想,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肩道:“就算那是真的,那又有什么关系?”
青罗立即回过脸来,很不赞成地瞪着他。顾明楼叹了口气,望着他的眼睛柔声道:“人生在世,我们不能奢求太多,若能找到一个人永远把你当成他的最爱,永远陪伴着你,那么也就完满了。就算雅雅今后会有更加喜欢的人,甚至也许有一天他会为了那个人离你而去,可是别忘了,无论风风雨雨,沧海桑田,我总是陪在你身边。”
青罗呆呆望着他,眸中渐渐水汽氤氲。隔了半晌方悄声道:“那我也永远陪着你,永远最喜欢你……”
顾明楼不禁心头震动,一把抱住了他,连声道:“好,好……”
青罗也反手拥住他,将脸趴在他的肩上微微笑着。过了一阵他突然想起一事,于是抬起头满脸期待地望着顾明楼道:“可是在雅雅找到更喜欢的人前,我也陪着他,喜欢他可以么?”
顾明楼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是哭是笑,搞了半天竟然还是要和那小鬼争宠,不过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权当青罗是爱屋及乌罢,因笑道:“那当然好,我们一起陪着他,喜欢他,直等到他长大成人不再需要我们……”
这时青罗忽地“啊”了一声,喊道:“雅雅该换尿布了!”便一阵旋风似的跑走了,将他一个人晾在了那里。顾明楼愣了一愣,随即苦笑着喃喃自语道:“到现在还需要尿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三)
夜里顾明楼坐在床边,望着趴在青罗怀中玩耍的雅雅直瞪眼。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个又小又矮而且是后来者的家伙怎么这么厉害,只要有他在场,青罗便不会看自己一眼,甚至连从前他最热衷的那件事也不大感兴趣了。顾明楼猜想要是自己主动提出去别的房间单独睡,青罗一定不会反对,反正有雅雅他就满足了。
哼!我是绝对不会退出的!顾明楼愤愤不平地想着,强忍了半天终于道:“青罗,不如今夜让雅雅和我娘睡……”
“不要,他会不习惯的。”果然青罗毫不犹豫拒绝了,又伸手拍拍雅雅的小脸道:“雅雅不和我在一起会哭的,对么?”
雅雅立即开心地抱住他的手啃来啃去,他如今正是长牙的时候,牙床隐隐作痒,所以总是喜欢啃点东西磨磨牙床,而他最感兴趣的又是青罗身上之物,从衣服配饰到手指耳朵,一样都不肯放过。不多时青罗的手上已是口水涟涟,还有些淡淡红痕,可是他丝毫不以为意,只顾逗弄着雅雅玩儿,很快又将一旁的顾明楼抛诸于脑后。
顾明楼竭力按捺住不快,闷声道:“难道雅雅要和我们睡一辈子么?”
青罗回头吃惊地瞪着他,道:“这怎么可能?”
顾明楼稍稍松了口气,问道:“那你打算到什么时候?”
青罗想了想,然后道:“等他找到他最喜欢的人,有人陪他睡了之后。”
“什么?”顾明楼惊呼一声,指着雅雅结结巴巴道:“那不是……那不是起码还要再等上十多年?”
青罗不假思索地道:“对啊!否则他会觉得孤单害怕的。我小时候一个人在山洞里,夜里常常吓得哭,我才不要雅雅象我那样呢!”
顾明楼颓然跌坐在床沿上,半晌没有吭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大一小已抱成一团睡着了。瞅着雅雅可爱的脸蛋,想象着他到了十几岁还挤在自己与青罗中间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么一来总觉得雅雅那无邪的笑容里透着几分狡诈。
夜里翻来覆去了许久,怎么都睡不着,无奈之下他只好在黑暗里闭目养神。万籁俱寂间忽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他惊得一跃而起,急忙开门冲了出去。
院子里月色迷蒙,树影落在门前的台阶上摇曳着,隐隐有些象是个人。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忽见房顶上一条黑影闪过,于是大喝一声:“什么人?”纵身一跃跳上屋顶,又拔出长剑朝那人刺了过去。
这时忽觉虎口一麻,那长剑也跟着脱落了,正惊骇间那黑衣人一皮鞭朝他挥了过来,顾明楼“啊”地惊呼一声,连忙掉头就跑。谁料那人身形快他数倍,皮鞭呼啸着朝他席卷而来,根本避无可避。无奈之下他只得双手抱头,缩在那里任由那人鞭打。
打了一阵听见那人“啐”了一口,骂道:“真没用,和你打斗真是玷污了本大侠的身份!”手上的鞭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顾明楼暗道:你打我也就算了,还要出言污辱,实在欺人太甚!不过他想归想,却也不敢出言反对,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意气用事是蠢人的行为,他自是不屑于做的。因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悄悄抬起头,准备看看这恶魔什么长相,以期日后好讨回公道。
这一看不由得怔忡了一下,眼前之人十多岁年纪,杏眼朱唇,修长挺拔,竟有几分象青罗,此刻他傲气十足地站在那里,头昂得高高的,眼角眉梢俱是鄙薄之意,看得顾明楼一阵心头火起,若非技不如人,真想上去给他两记耳光,煞煞他这股子傲气。
“嗯?你想打我耳光?”少年冷睨了他一眼,猛地又抡起皮鞭狠命抽他。顾明楼慌不择路抱着头四处逃窜,口里大叫着道:“大侠手下留情!”
“大侠?”少年停下动作,对着他瞪目吼道:“你竟然叫我大侠?虽说我顾雅岩的确是大侠,可是你怎么能叫我大侠?——你也太没骨气了罢!”
顾明楼被他这番话绕得头昏眼花,正努力想要理清头绪时又听那少年仰天捶胸高呼:“苍天啊,我那可怜的舅舅,我一定要救他脱离火坑——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月黑风高杀人夜结果了这家伙!再毁尸灭迹!”话音未落便一皮鞭朝顾明楼抽了过来。
顾明楼惊得疾步后退,未料得脚下一空,身子便直直坠落了下去,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
黑暗里顾明楼猛地坐了起来,睁眼一看,自己还在卧室的床上,身边青罗与雅雅睡得正安稳,原来适才只是一场梦。他伸手擦擦额上的冷汗,暗道了声“还好还好”,否则从房顶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侧头望望窗外,月光透过窗纱静悄悄倾泻进来,洒在地上,如水波荡漾。夜风丝丝缕缕拂面而来,送来淡淡清香,应该是院子里的玉兰花开了。
他枯坐了片刻,情绪渐渐平复,回忆起适才那个毫无由来又无比荒诞的梦境,不禁摇头苦笑。正要重新躺下时忽听见熟睡中的雅雅“打打”了一声,他先是一怔,旋即心里忽然一跳:青罗似乎提过红缎给雅雅起了个大名,说什么希望他温文尔雅却又坚若岩石——雅岩!
原来自己梦中的少年竟是雅雅!顾明楼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回想起梦里自己被雅雅欺负得不住求饶的情景,又是羞惭又是惶惶不安,暗暗祈祷着雅雅长大后千万别象梦里那个样子,否则自己哪还有一天好日子过?搞不好连青罗都被他挑唆走了。
之后他翻来覆去了一阵,才刚有了一丝睡意,忽听见床里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他本想要忽视,可静夜里哪怕是微小的声音也显得十分清晰,吵得他实在烦躁不已,最后只得起身点亮了蜡烛。
他端着蜡烛朝床里望去,见雅雅小小的脑袋贴在青罗胸前,鲜红的小嘴不停地吮吸啃咬着他的胸口,白色的丝制中衣已被口水濡湿了一大片。瞧着雅雅那副陶醉的模样,他没由来一阵心头火起,一把扯开了他,将他掀到了床里。
突然失去了口中的甘甜,雅雅闭着眼睛小嘴一扁,立即就要哭出来的样子。顾明楼生怕吵醒青罗又要挨罚,忙将自己的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