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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清响-阳光碎片+番外-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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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算命先生说这个避邪……唔……” 
      他突然扳过我的头,霸道地吻住我的嘴。 
      “看你还嘴硬……”喘息着离开,他不怀好意地舔舔嘴唇:“不肯和我老老实实讲话……明明是因为这个是我送给你的……” 
      “你不说,我还真不记得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我好像很喜欢用语言激怒他。 
      只是这次他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反而长叹一声,将手从我腰上拿开,枕在脑后。 
      “树阳……我想问你一件事。”良久,他才犹豫着开口。 
      “什么事?” 
      “…………算了,没什么。” 
      “哦。”我平淡应了一句,不再开口。 
      “…………你不想知道我要问你什么事?”又过了半晌,他终于不耐沉默。 
      “你不是不想告诉我吗?”困倦地合上眼:其他人对于只说一半话这种温吞的现象通常会感到很恼火,一定要刨根问底才甘心,但我不会。因为我以为:如果话说到一半又突然停住,多半是因为对方想说道话于自己有重大影响。基于我的身体状况,我乐得不听,任对方将话吞下去充饥。久而久之,竟也成了习惯。 

      这种有失好奇心的做法显然会很让对方疑惑。此时的魏遥光就是疑惑者之一。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有些忧虑地,又紧紧搂住我:“真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你……我以为你会躲我一辈子……” 
      “机缘巧合。我也并非有意想找到你……” 
      “可我想!”低沉的声音混着一丝愤怒,背上的手指深深嵌进肉里:“居然让我等了那么久……我从未想过你是这么残忍的人,逼着我放弃你。但是……” 
      怦怦的心跳隔着胸膛传进我耳里:“你再敢逃一次试试……” 
      “傻瓜。”低低骂了他一句,意识有些模糊——大概是困了吧…… 
      “傻瓜。” 
      我拈着那条细细的链子,冷冷望着魏遥光期待的眼神:“你不会是把礼物送错了吧?这个应该是送给你那些安妮啊莉莎啊才对。” 
      “哪有那些人。”他从我手里抢过项链,满脸微笑:“这条项链很有品味吧……我特意挑来送你的。仔细看看里面。” 
      他将项坠吊到我眼前,迎向窗外的阳光:半镂空的金球里,隐隐折射出切割成小块的光。映在脸上,格外温暖。 
      “像不像样穿过树荫,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温和地笑着:“树阳,这个是你的名字啊……” 

      我做梦了。梦见我二十岁生日那天,窄小的寝室里,比阳光更灿烂的笑脸,一遍一遍,叫着我的名字…… 
      遥光……当时你没说,我却清楚的知道:透过树荫投下光影,也是你的名字啊…… 
      第二十二章 

      “澳大利亚饼干效应。” 
      “什么?” 
      小邵狐疑地看着我拿着最新的调查报告喃喃自语。 
      “哦,没什么,随口胡说的——这个报告单是上个月的销售情况,对不对?” 
      “嗯。稳重有升,订单还在增加中——许助理,一直想问问你——我们在电脑业的形象,明明已经毁坏殆尽……” 
      “澳大利亚饼干效应?你起的名字?怪可爱的。” 
      “总裁早。”小邵恭敬地垂手立在一旁。 
      深秋十一月,叶黄而尽,天空泛白,好像是牛仔布多次水洗后的清新颜色。 
      这是最好的一个月,空气干爽,气候祥和。如果排除这一个月来魏遥光夜夜纠缠不休而造成的睡眠不足,疲惫乏力,外加黑眼圈的话,我几乎要歌颂主将此等好时节赐予人类了。即便如此,我还是很诚心地歌颂了主一番——因为这样都没能让我旧病复发,当真是受神庇护了。 


      “小邵没听过这个案例吗?”魏遥光在我对面坐下:“几年前的事了。澳大利亚有位精神病患者,尤其喜欢吃某饼干厂的饼干。某天突然打电话给这个公司,说他曾经潜入到公司的原料仓库投毒。事实上这批饼干已经上市,并未出现中毒事件。但这家公司还是宣布将这批饼干全部回收销毁,造成了很大一笔损失。原本以为,该公司会因此而一蹶不振,没想到销量竟然大增,甚至打进了从不卖该厂饼干的日、韩等亚洲市场——树阳,这就是你所谓的饼干效应?”魏遥光边说边看着从我手里接过的调查报告,指着上面的几个百分比,微笑着问我。 

      “其实道理相当简单,博得消费者信任而已。说得直白些: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勾当。” 
      “知道当然是谁都知道。重要的不在于此法本身,而是实施的过程和效果。”他换了副口气:“市场好像女人一样善变,难以琢磨。有时候同样的措施,会产生截然相反的效果……” 

      “总裁好像很有经验啊。”不无揶揄地回他一句,转头看着小邵:“辛苦你了。弄这个花了你不少时间吧?” 
      “哪里,这是我该做的。总裁,没什么事,我去工作了。” 
      “等等。”魏遥光微笑着叫住他:“你是市场部的邵远吧?这次的事你表现得很出色,我很欣赏你的才能。你们部是不是还有个副经理的空缺?没什么异议的话,你先干着吧。” 

      “谢……谢谢总裁提拔!”邵远激动得面色泛红,关门的时候竟然夹到手。 
      “他好像很高兴啊。”魏遥光笑得悠闲。 
      “得了高额告密费,又升了职,双喜临门,怎么可能不高兴。不过——”我推了推抽屉:“既然已经知道他是对方的眼线,你怎么还如此好心升他的职?” 
      “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再没他监守自盗的机会了。利用他的升职,鼓舞一下士气也好。更何况——”他食指轻轻蹭了下挺直的鼻梁,深潭般的眼睛流淌着有些调皮的色彩:“半山腰摔下去惨呢,还是自峰顶摔下去来得惨?” 

      “就知道你心术不正。”我叹息:邵远这是何苦。为利益驱使出卖公司情报——前途尽毁不说,偏偏又撞上魏大总裁犯小孩子心性的枪口。不将他打击得心灰意冷,神经崩溃,怕是不会罢手了。我甚至已经能想象得出:邵远一步步升职,加薪,受到赞许,艳羡,春风得意之时,突然检举出出卖公司情报的不法行为,被唾弃、辞退,甚至绳之以法,由人生、事业的颠峰跌至谷底时痛不欲生的表情。得到的越多,失去得便越多。相应地,痛苦便越多。痛苦不在于大小,而是在于落差。所谓爬得越高,跌得越惨,其实是因为自己的心情。这样的惩罚方式或许有些不近人情,但这是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所付出的代价。人为什么总是追求一些自己并不需要的东西,能力有限,欲海无边。 


      “连你都差点因为他被烧死呢。那次的事可真是麻烦透顶。”魏遥光嫌恶地皱皱眉。 
      我白了他一眼:“如果我的判断力正常的话,我差点烧死多半是因为你吧?” 
      “我也是救人心切……”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掩饰着方才的满脸杀气。 
      是杀气。因为他所说的,是我俩再度相遇时的酒店失火事件。我受伤那一个月,他之所以没能躬亲慰问,就是因为处理这件事处理得焦头烂额。还好没有死者,可关键就是那些伤者。当天,一个到中国来旅游的韩国旅游团就恰好住在那个酒店。结果很多人受伤,引起了韩国政府的重视。魏遥光所说的麻烦,就是指这个。费了他好大力气,好歹将此事摆平。 

      表面上,这件事已经过去,失火原因也对外界宣布为“二十八楼某段电线老化引起电火花失火”,其实根本是公司迫于无奈,大事化小的策略——二十八楼的电线,是人为切断的。而那个韩国旅游团,就住在二十八楼。魏遥光装着不在意此事,暗地里却一直没有停止调查。于是他当真查出,有人将自己公司的业务情况恶意泄漏出去,继而变本加厉,在电脑事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个人就是邵远。 

      “可惜我还没有查出,这个处处与我作对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捏了捏手指,魏遥光脸色有些阴沉:“这样的斗法,未免太有失风度了。”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不信奉,自有人信奉。”我倒是不以为意。这世上人心险恶,钩心斗角。见得多了,不足为奇。 
      “我并非不信奉。只是觉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才是君子所为,才配称得上真正的强者。” 
      “哦?你是这样的人吗?我还真没看出来。”我含笑望着他:“我房门的锁是怎么坏的,你至今还未给我一个解释。” 
      他脸微微红了一下,干咳几声:“床下君子,床上小人嘛……” 
      “还有办公室。”我费力地将他粘在我脖子上的胳膊拉开,发现根本不起作用。因为不到半分钟,肯定又会八爪鱼一样黏过来。 
      “树阳……你好像瘦了……都摸得到肋骨……还有腰,都这么细了……这里,还有这里……” 
      “停手……”我呼吸不均,抓住了他在我衣服里向下游移的双手:假借关心的名义大吃豆腐——这是他最近最喜欢用来对付我的方式。 
      “你向来很瘦,所以小时候才那么爱生病……” 
      “还不是你照顾的。”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又是无奈。按理说,他长我一岁,应该比我高一个年级。不幸的是我三年级的时候生了场大病,休息半个月后回到学校,原本瘦弱的身体更是堪比电线竿。四年级的魏遥光于心不忍,热情过度下竟向学校申请留级一年。于是我在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再次病倒。俗话说“三岁看到老”,可见他照顾人的本领是天生的。 


      “我要出差,去趟美国。”制止住他到处乱窜的手,我提出请求。 
      “干什么?”他没有抽出手,却也没再动作。俯身,下巴抵在我肩膀上。 
      “去考察一下那边的MID情况。” 
      “你想办品牌卖场?”他抬起头,半横过身子,背靠着桌子看着我。 
      “嗯。服装业一直是魏氏的弱项,而品牌卖场是打出知名度最有效的经营方式。只是比较耗费财力——以魏氏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问题当然没有。可是……”他不无忧虑地看着我,伸手抚摸着我的脸:“你最近太辛苦了,身体吃得消吗?” 
      “你指什么辛苦?”我冷眼斜望:他以为我这些辛苦都是拜谁所赐! 
      “我……唉,算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当然是尽快。” 
      “去多久?” 
      “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我会充分利用公司的每一分钱,不会造成资源浪费的。” 
      “这么久……可我讨厌美国的冬天,又干又冷。” 
      “关你什么事?”我惊讶地问。 
      他以一种“你明知故问”的表情看着我:“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吗?” 
      “不行。你走了,公司谁负责?”我坚决地摇摇头:他是总裁,很多事都要经他过目,由他批示。而私人助理的任务,则是负责跑腿出差,解决一些烦杂琐事。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有。我可不想给那些忠心耿耿的股东们留下什么话柄。 

      “总之我不放心。”他悄悄握住我的手。 
      “方医生最近不是要到美国参加什么医学研讨会吗?我和他一起去好了。” 
      “那我更不放心。”握住我的手一紧:“和他去,你还能完璧归赵的回来才怪……” 
      ”他好歹是医生。你不是担心我的身体吗?有他照应还怕什么。” 
      “就怕照应过头了。”他苦笑着松开手:“随你便。他两天后走,到洛杉矶。” 
      “正好同路呢。我联系参观考察的卖场,也在洛杉矶。不和他一起去都不行。”我微笑着拉住他:“唉,你靠过来一点。” 
      “干什么……啊!!” 
      嘴边尝到一丝咸腥,我满意地松口,放开扯住他领子的手,歪头看着他颈窝深处一朵梅花:“这个消失前,不许你再去拈花惹草……等着我回来,遥光。” 
      “你唇边有血。”他平静地盯住我,半晌,毫不犹豫地压下身去。 
      嗯……我在意识沉沦前迅速肯定了先前的一个猜测:椅子大,果然是为了好办事…… 

      二十三 
      “不许喝冷饮。” 
      方言可抢过我手里的可乐:“太凉了,刺激病情。” 
      “咖啡不能喝,柠檬茶不能喝,可乐也不能喝——方大医生,我渴了!” 
      无可奈何地表达了我的怨气:飞机上能喝的东西都被他以“对病情不利”为由抢走,还冠冕堂皇地用“医生理应为病人着想”来渲染他的英明决策。 
      “喝水。”他丢过一瓶矿泉水:“但也不可以多喝,以免加重肾脏负担。” 
      我忿忿扭开瓶盖,开始为自己的决定后悔。都怪我只知道他医生的身份,却不了解他还是个全职保姆——饮食起居,面面俱到,管得我直想打碎飞机舷窗跳出去。 

      “这次会议很重要。”他喝了口刚从我手里抢过的可乐:“是关于IgA系膜性肾炎的临床治疗新方法——美国有家医院,研究出一种新的方案,据说效果很不错。去交流交流经验,也许有什么新突破也说不定。” 

      “那是你们医生的乐趣,拿我们这些患者做研究。”我浅浅一笑。病了这三年,多少也对自己的病情有所了解。像我这种有遗传因素的肾病,就像热恋一样缠绵悱恻,基本上是没有治愈机会的。 

      “也不要这么悲观嘛。你现在的情况就很稳定,精神状态也不错。凡事总会有奇迹的,没准就痊愈了呢。” 
      我微笑着没有开口,算是对他的鼓励的一种感谢。我也很想相信他,顺着他的思路去想,然后高兴得好像一个得知自己的母亲尚在人世的孤儿一样。可惜我不能。我的病不是什么头疼脑热,感冒发烧之类。它夺走了我外祖父的命,夺走了妈妈的命。迟早有一天,它也会夺走我的命。我曾经的痛苦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一天到底是哪一天,而我现在不在乎是因为哪一天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我可以肯定:当那一天来临时,微笑也好,悲伤也好,我都不会是独自一人。 

      “树阳,恕我直言。”方言可放下可乐,若有所思的盯住我的脸:“你开心多了。” 
      “我从来也没有不开心,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我不屑的哼了一声。 
      “不,不一样的。”他肯定地摇摇头:“你不要否认——你的病情就是证据。”他突然笑得一脸诡异,悄悄凑近我耳畔:“心情好可以抵消一些不利的刺激哦……”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皱皱眉。 
      “别这么冷漠嘛,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他侧开笑脸,一本正经地拿出病历:“例行检查时间到。病人要配合医生,不可以隐瞒哦。否则对病情不利,医生概不负责。” 

      我无奈地放下水瓶,长叹一声,转头看着窗外的朵朵白云。 
      “开始喽~~~三餐可正常?” 
      “三顿能解决的,决不吃第四顿。” 
      他微微点了点头,没有抬眼:“最近有什么使情绪发生较大波动的事情吗?” 
      仔细考虑了一下:被黑社会绑架,险些丧命应该归在他所说的事件范畴吧——只是回想起自己当时的言行举止,实在不像受到什么刺激导致情绪波动的样子。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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