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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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后便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像视我于无物。
老实说我有些吃惊,闯入时脑里已设想过他可能会有的反应,愤慨,破口大骂甚至是二话不说直接对我动手。
倒是没想过,那个大情大性喜形于色的厉之仪,居然选择漠视我,把他惹到了这地步,我倒也算本事了。
从自己的思绪脱出,我淡淡道:“今日已决定了祈水跟楚河间要造运河以互通相连,做为他日北擎南下大军粮草运输主途,那工程总理监工,也决定了由你来担任。”
厉之仪脸色突然难看起来,霍然站起身粗暴的一把推开门,力持冷漠的脸还是泄露了一丝愠色:“你们当真以为我厉家人国破家亡后落魄潦倒就会乖乖为你们所用吗,未免太瞧不起人了,你走,我不想见到你,滚!”
我依旧舒适的坐在椅上,无视他泛青的脸色把我对腾耀说的那番话又简略的重述一遍,当然也包括了他这么作的好处何在。
他听了再也掩不住愤愤往我面前一站:“那些东西我向来我不屑入眼,我看重的东西早就没了,早就被你们在一夜间毁之殆尽,你当日叫我今后见了你萧遥便退而避之,躲得远远,我都躲到这来了....怎么你还要自己来惹我,真是莫名其妙,你当真以为我厉之仪如此好欺吗?”
“我只是来告诉你,并没有询问你的意愿,你没有拒绝的余地”我嘴角一挑,眼里却是一点笑意也无,纵然笑,也是冷的。
“你!”厉之仪咬牙切齿,眼里愤怒的火焰正熊熊烧着,他怒极之下高扬起右手,像是准备狠狠掌我一巴,尚来不及落到我脸颊上,我便先一步截擒住他手腕,凝劲化作几道针气射入尺桡骨端,故意让他疼上一会儿。
我嗤斥道:“你没有能力跟我玩这种把戏,再有下一次你那只手要打,我就直接了当的断了你那只手,让你够受。”
厉之仪捂着右手,虽听我说的刻薄,但也心知肚明事实如此,只好闷哼了声狠狠的瞪着我。
我又恢复了原本的淡淡笑容,轻声说道:“不要说你不希罕那些,世上这么多的人事物,只要你活着,总还有一些是你希罕在意的,那就是弱点....你也是聪明人,希望你别逼我非弄得你到穷途末路,相信那样....最吃苦受罪的人会是你。”
静夜更寂,我低垂着眼听着屋内深深的一呼一吸声,也能猜出厉之仪是怎么样在极力控制忍耐自己的愤怒,学着忍耐,也正是我这样尖酸刻薄的原因。
我依旧敛目,不着痕迹顾盼了下四周,果见窗角下一道黑影晃动,腾耀果真是对我起了防范之心,这倒也好,其心不宁,必先自乱阵脚。
天蒙蒙亮,晨夜暧昧交错之际。
看着厉之仪北上后,我漏夜策马赶上了腾耀大军的脚程,知会了南平一声后,指了一处的帐篷供我休憩,说是已预先备给我的。
一掀帐帘,一股饭菜香气扑鼻而来,定睛一瞧,帐内竟摆了满桌十数道的菜肴,我唤了守帐的小兵问了这怎么回事,他却也不甚清楚,只知是上面有人吩咐了伙部每半个时辰都撤换上热饭菜,我正疑惑是不是南平好心的特意吩咐。
帐帘再掀,却是腾耀笑意斑斑的走进:“朕一听南平说你赶到了便赶紧来瞧瞧,这些菜是我叫人准备的,想你这几天奔波劳碌一定未曾好好吃顿饭....”
“前两日仔细一看看你,发觉你真是瘦得多,两颊都陷下去了,怎么就不懂得好好的照顾自己呢”腾耀似笑非笑的伸手延着我的鬓边摸下。
我狠狠拍开他的手,依旧是神色不变的淡淡道:“我今日何等模样,一切...都还拜陛下所赐,给天真愚蠢的萧遥狠狠的一次教训。”
腾耀不以为意的笑笑:“朕知道,你心里对朕必是有怨的。”
我抬头,冷冷视线直射向腾耀眼底,一字一句缓缓吐道:“不,我谢谢你,我谢谢你教会我人外有人的道理,此后,我自当永生铭心,可谓受用无穷,我又怎么会怪陛下呢....”
见腾耀听得为我话外之意不禁一愣,我不加以理会,径自走到桌前坐下,仔细想想一日未食胃也正是空的慌,于是也神色自若的拾筷就食。
正垂头专注吞咽口中的食物之际,忽听得对面传来两下沉沉的闷笑声:“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现在朕可真不懂你现在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了。”
我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腾耀一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的险恶,毫无遮掩之意赤裸着:“你说朕该不该相信你呢,你真是变得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了....”
我放下碗筷,擦拭过的嘴角一抿:“随你。”
“喔...倒是扯回朕身上来了吗?”
我脸上神情漠然,轻轻叹息,嘲讽之意多过感慨之情:“如今庄家是你,赌注也尽在你手,这局要是到了最后一盘你没了胆子,收手不赌,我也莫可奈何,所以随你。”
奈何天 第五十七章
大军一路越往南行,因为西楚南篱交界处地势平坦高峻,是少见的高原地形,所以虽是南行,气候却更为严寒,原本只着轻甲便盔的士兵虽都加上了袍袄,但在湿重寒冷凛凛北风吹刮下,仍是一个个都冻僵了脸色,脚程也慢了下来。
森壁争霞,转眼已是日暮。
腾耀索性下令就此地扎营,歇息一晚,由于在外行军不比在宫内,寸分资材人力都不得轻易浪费,加上腾耀以往亲自领军的习惯,他并不自己住一个大帐,而是和其它的将领随臣共住一帐。
腾耀原本一向与烈焯同住,但却传烈焯偶然染上伤风,怕是染给旁人,故今夜腾耀移到了我与南平这一帐暂住一晚。
拢好了一堆干薪,我升起了炕上的火,以暖活身体,南平也出帐蓬外弄些姜汤趋驱寒,剩下我与腾耀两人在帐内,我拿起铁烙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烧得正烈的炭火,焦黑的树枝不停发出劈哩的脆脆声,两人四目都盯着这一盆火瞧,却是各怀所思。
一阵寒风钻进了帐内,吹得火光一阵飘摇,腾耀也随之闷咳了几声,那日我几近走火入魔之际打伤他一掌,想必是成了内伤,加上连日赶路,恐怕他尚是未完全复原。
我转身去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小瓷瓶,举手就扔进了腾耀怀里:“每日一颗,连服几日,你的那点伤就无碍了。”
腾耀漫不经心的微玻ё叛郏闷鸫善吭谘矍岸讼炅艘换岫πΦ溃骸罢獯恚愕氖竞寐穑俊薄
我嗤笑:“不,这代表我瞧不起你....不管你是身为我的对手还是效忠麾下的人,被我一掌打伤就拖到了现在还未复原,未免太过赢弱了,我瞧不过眼。”
腾耀的脸色沉了下来,手上握着的瓷瓶被捏出了几道裂痕,再抬眼他随即又只是微微一笑:“原本,那日你那一掌就算朕躲都不躲的全数受下,只要朕提气抵制,就算有伤,不过数日也可复原,要不是那时见你真要走火入魔,朕也不会一时乱了心神,又岂会....”腾耀打住了下话,像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把手里的药瓶收入怀里。
我一语不发看着腾耀,当日恶意狰狞的脸孔已恢复初见面时温和沉静的笑容。
心底一股莫名的苦涩泛起,那些日子那种日里梦里回想一次便撕心一次的苦痛,当我还在他的阴谋圈套里挣扎,他怎么还能笑的一派云淡风清,说着似是真挚为我操心的体己话.....
思绪兜兜转转,最后只残留脸上浮起的冷笑,不是对腾耀,而是笑我自己。
从外片传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这帐内一片疾静,帘掀,南平急忙走近低声道:“陛下,不好了,四王爷他...他不见了...”
腾耀惊且怒道:“不见了!好好一个人怎么会不见,明明一个时辰前不是还见着他的吗?”
“四王爷的随扈说四王爷交代了自己不舒服,叫他们到明早前都别进去叨扰,其中有一侍尉不放心从帐缝中探头瞧了一下才发现四王爷早已不见踪迹。”
“烈焯....人都死了,你还是非得去这一趟不可吗,你为得什么呢...放这大好天下不要....”腾耀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南平因腾耀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剎时一头雾水,略略迟疑:“陛下...”
腾耀像是回神了过来,原本陷入自己思绪的茫茫眼神一犀:“烈焯私自脱军失踪之事要严加保密,否则传出去对军心士气大大不利,传令下去知此事者一律缄口,擅自泄露消息者以违军纪重罪论处。”
南平正要领命退下,腾耀却又叫住他再行吩咐道:“顺便准备两匹快马,朕要亲自去追他回来.....朕不会任他这么自甘堕落的。”
南平一顿,皱眉道:“陛下此举恐怕不妥啊,现在外面已经开始下了雪,风雪中行崎岖山路危险太大了,陛下实不宜亲自涉险....”
“南卿不必担忧,萧遥他会陪朕一起的,你说是吧。”腾耀转过头不知是对我还是对南平微微一笑。
南平低垂着眼跟腾耀光明正大的盯着我,我眼角一飘,漠然道:“别打我的主意,我没那个好心肠陪人弟弟,既然陛下有本事让这么活生生的一个大男人跑走,相信陛下一定也有本事是把人逮回来,用不着他人置喙。”
入夜
我与腾耀策马奔驰在雪地里,腾耀坚持了烈灼必是往东南方逃去,从地理位置来看,这往东南方行去正是我与无欲师兄弟的半个故乡,水都江南,也是当日我吩咐了葬下无欲尸首的长眠之地,回想起昔日烈焯的种种言行,当日他对我突如其来的愤慨指责,似乎也都有了个缘由....心里虽是翻腾着种种推测,但我仍是神色自若,不多问的默默跟上。
“萧遥,你在想什么?”猛一回神才发现腾耀已勒了马绳,转了半个马身停在一旁。
我一抿嘴,不以为然,脚下轻轻一夹马肚,复往前行快了些:“我应该不用脑里想的每件事都得向陛下报告吧,再说陛下如此英明神武料事如神,萧某想得什么,陛下不会自己猜吗。”
“这一切,付出代价的人,不只是你.....烈焯他如今是恨我入骨了,就为了一个不过相识数月的人,因为朕亲手杀了他,烈焯不惜与朕这个二十多年的手足反目成仇,不过是因为朕杀了一个无欲,就被你跟烈焯视作仇人...”腾耀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被后传来,用不着回头我也想象的到他脸上的神情是多么轻藐,那对狭长的眼睛里透露出怎样的不屑。
久蛰的愤怒被一个劲的挑起,我骑回了腾耀身旁,怒极冷笑:“我真是一辈子都没见过像你如此自私的人,普天之下,除了你自己之外,难道其它人的性命对你而言都是不值一文吗....”
话未说完,我与腾耀的座骑却开始连声猛嘶,前后狂跃。
我往地上一看,积雪被马蹄不断重踩划过的雪地上居然露出了光洁明亮镜面一般的地面,出现了数条不小裂缝正汨汨不绝的涌出水来,糟了,这里是表面结冰的湖面上.....且看来似乎这层冰就要裂开了。
奈何天 第五十八章
我大惊,立刻翻身下马,足才落地,一声小心还哽在喉咙,底下的冰层却已整个往陷下,慌忙中我与腾耀互看了一眼,连意思都来不及理解,我手上已翻出一掌把腾耀往外推去,如今靖丹尚在他手上,他万万不能有事。
随即想凝气上跃,我却被脚下突入泡入冰水的寒意一冻,身体滞了一会,不过眨眼间我与已整个人没入湖下。
顿时整个知觉全失,只感觉到──冷。
钻入皮肤透进骨髓里的冷,冷到脑子都要麻痹似的,身体像是千斤重铁的感觉到一直往下墬去,恍惚间眼皮就要合上,一股声音嗡嗡的在脑子里转着,就这样昏去...这样昏去就不会难受了.....
我若就这样昏去,怕是会就这样活生生的给冻死了。
猛然睁眼,我一个旋身往上游去,掏出靴里带着一把短匕往左上臂狠狠一划,锐痛跟着冲上脑门,总算是振了精神,虽然依旧四肢迟重,但睡意是暂且消了。
努力的划动双脚双腿,冰冷的湖水不断的灌入眼耳口鼻,眼前所见只是一片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只能憋着这最后的一口气往上游,终于是在上方看见了一点点光亮。
突然间有一只手强而有力的拉着我往上提,抬头一看模糊不清的视线里,隐约窥见是腾耀的身形,他是一时脑子不正常吗....跟着一起跳下来做什么,那我刚刚岂不是白费工夫么。
终于游到湖面上,呎尺之上抬眼可见黄昏的彩霞缤纷,以及许多快速浮流着大大小小的冰块,我与他双双伸手抓着其中一块大冰的边缘,鼓尽体力最大的力气蹬下两脚,往上爬,终于是出了水面。
回头看腾耀后我一步,半个上身也现出湖面,正要整个人爬出来,后方却突然流来一块浮冰狠狠的朝我脚上的这块冰以及腾耀的后背撞上,猝不及防,腾耀手一松又跌入湖中,我立即上前猛吸一口气探身进去将腾耀拉起。
这惊心动魄的时刻到此总算是告一段落,我躺在冰上喘了好一会气,虽然背上靠得是冰层,但是方才在湖底下这么一泡,如今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冰块暖了,再说如今我也没有力气再移动半分,。
湿冷的衣服加上清冽寒风的吹刮下,我屈起身体,全身上下不停的颤着,牙齿关节也不停的格格作响,头部以下的躯体好象全失去了知觉,只剩左臂上方才划下的那口子渗出的滴滴鲜血尚有一丝暖度,我急急的把嘴偎上,如渴饮鸩,一丝丝的热流经过冰冷的口腔,只是些许暖意也勉强能强振了精神。
回神后才怪觉腾耀怎么就没了声息,此时我刚才转头察看他的情况,发现他居然就我刚刚拉起他拖到湖面上的位置好好的躺着,丝毫未动。
方一起身这浮动的冰块又是一晃,此处当真不可久留,我扶起已然昏厥的腾耀,气沉丹田凝劲一跃,移至岸上。
仔细一瞧,腾耀脸色铁青,那还有半分血色,伸手一探他腕间脉搏只余丝丝,再探他鼻端,居然毫无生息。
心底一寒,我勉强自己镇定下来,想来应是刚刚的那一撞,猝然乱了内息又呛入冰水灌入胸肺才会一时停了气,余留心搏。
我开始对着他正胸口一下下大力的搥打:“我不会让你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死的,你听到没!”就这样搥了半饷,仍是毫无动静。
一咬牙,我高扬起手,开始使劲的往他脸上掴去,一下一下,寒风呼啸里,清脆的巴掌声越打越响,我的手已搧的通红,腾耀的两颊虽是已有些肿起,但却依旧的死白。
良久终于听到一阵闷咳不止,我抬头一看腾耀已半张了眼,咳嗽着边不停的从嘴里吐出水来,我连忙扶起他坐着帮着往他背上猛拍,边问:“你没事了吧?”
“被你这么一打,死都要被你打成活的了,那还会有事...你该不会是...咳咳.趁机...报仇吧。”他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碾过一样的破碎不堪,不过现在他都咳不过来了,真亏得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见他还有余力调侃,可见也无大碍了,我放手让他靠在身后的那棵枯木干上,起身一望,暮色早已暗合,天际却有一片更浓的黑云沉沉压下,在寂寂夜色中盘旋的点点莹白越来越多。
风,吹的更疾了,应是场暴风雪的前兆。
虽然我与腾耀骑来的两匹马已不见踪迹,所幸在岸边不远处发现了临行前放置在鞍上的的小包,可能是受惊驰跃下落下的。
我折了枯树上的一些细枝把枝上的积雪抖干净,堆成一块,拿小包里头的火折子点了火,除了取暖也希望南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