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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围棋少女-第6章

小说: 围棋少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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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微响惊醒了我。光身着白色礼服,站在门口向我深鞠一躬。满面浓妆的她简直像天女下凡。她飘过房间,走入
隔壁。
    再出来时她已脱掉了华丽的礼服,披上了赤红的睡袍,乌黑的长发与鲜艳的丝绸互相映衬。仔细看去,光还只是个
孩子。
    双手放于膝上,她静坐良久,目光茫然。突然,她打破了沉默:“请您拥抱我吧。”
    我笨拙地把她拉入怀中,贴面相依。她睡袍的衣领中飘出一阵幽香。我的心狂跳起来。
    躺在榻上,她双臂置于身侧,一动不动。当我分开她的双腿时,她紧张的全力抱紧了我。我得使劲分开她铁钳般紧
闭的大腿。我俩汗水涔涔而下,汗水在她涂满脂粉的脸上刻出一道道黑沟,浸湿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颊,有时还会跑到
我的嘴里。她无法呻吟,宛若被扼住咽喉的小动物。我想吻她,却无力接近那涂得艳红的双唇。她裹在睡袍中的身子滚
烫,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触手到处都是一层鸡皮。突然,我在她的双眸中读到了极度的恐惧,同那死囚们临行前的眼
神别无二致。
    我一下子失去了男人之气,从她身上滑了下来,跪在榻边。她颤声问道:“您怎么了?”
    “对不起!”
    她抽泣起来。
    “没关系。”
    她的绝望使我陷入了极度悲哀。二十岁的我自以为了解女人,却并不知道,肉体的对话从未让我真正面对女人,她
们的灵魂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在那里游荡的男人们都已放弃了尊严,如同在能乐剧(注)中一样,不得不带着白色的面
具以掩饰内心的恐慌。我决定用床单蒙住她的脸,撩起她的睡袍下摆。灯光映出她苍白的大腿。我尽量把她想成一个从
大街上拉回来的妓女,却无论如何也没法把她当成泄欲的工具。
    突然,我发现光一动不动了,不会是已经闷死了吧。
    我揭开床单。她在默默流泪。
    为了挽回她的面子,我割破手臂,用自己的血代替处女的血,染红了那幅白绢。破晓前,光补好妆,穿好衣服将白
绢卷好塞入袖中,黯然离去。
    ————注:能乐剧原为日本的“猿乐”,14-15世纪期间发展为一种歌舞剧。
    35下课之后,鸿儿和我一块儿回家。与父母吃过晚饭,我们就躲到我的房间里下象棋。
    鸿儿上了一步“士”,突然说:“我要结婚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我答道,想着鸿儿一定是在开玩笑,“你到底选中了那一个?我认识他吗?”
    鸿儿不回答。
    我抬起了头。
    她左手执颊,手中摆弄着一只棋子,借灯光望去,我看到她眼中泪光点点。
    我大吃一惊,追问她到底怎么了,鸿儿一下子抽泣起来。
    我看着鸿儿,心中一阵难过,自从结识了晶琦和敏辉,鸿儿在我的生活中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我对舞会失去了兴
趣,对她的邀请也一概回绝。今天放学后,她一直陪我走回家,我却一直心不在焉,没理会她一路上谈些什么。
    “我订亲了。”
    “和谁呢?”
    她盯着我望了良久。
    “我们镇镇长的小儿子。”我不禁大笑:“这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起过,干吗把他藏起来?
你俩一定是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喽?之后嘛,又在城里重逢。他在哪儿读书?帅不帅?你们会住在城里吧,起码我希望是
如此。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哭呢?有什么问题吗?”“我从来没见过他,我父亲和继母帮我订下了这门亲事,下月底我
就得回乡下了。”“你别乱说,他们总不会逼你和一个陌生人成亲吧。”鸿儿大哭起来。“不可能,怎么还能有这种傻
事?时代变了,当今社会,做女儿的不必再对父母俯首听命了。”“我爸爸写信说。。。。要是我不同意的话,他就。。。。
他就。。。。不再给我生活费……”“你不是商品,不是用来交换的!你刚逃出继母的魔爪,可不能再跳进另一个火坑!
你婆婆一定是个悍妇,叼旱烟,还抽鸦片,她会嫉妒你比她年轻,比她有文化。她会羞辱你,折磨你,直到你变得和她
一样邪恶、狠毒、可悲。你的未来公公则更不用说了,这些乡绅,个个都脑满肠肥,整日里眠花宿柳,回来时醉如烂泥,
对他的老婆颐指气使。你丈夫无所事事,却总也不在家。你得跟一大帮女人朝夕相处:仆妇、厨娘、你公公的姨太太、
你丈夫的姨太太、大姑子、小姑子。。。。每个人都处心积虑,想讨男人欢喜,想置你于死地而后快。你还得生儿育女。
要是生了儿子,或许还能让人敬重。要是生了女儿,那对你可就猪狗不如了。说不定哪天一直休书把你赶回家,到那时
你可就成了全镇的耻辱。。。。”
    “求求你别再说了。。。。”鸿儿哽咽道。
    我也觉得气愤之下话说重了,起身去拿了条湿毛巾来,催她拭干泪痕,又给她倒了杯茶。
    鸿儿渐渐平静下来。
    我又说:“我知道父命难违。从前,反抗就是犯罪。现下这却是唯一能使你获得幸福的途径。要是你父母断绝了你
的经济来源,我父母会帮助你的。我们一起上大学,别怕。”
    我拉着鸿儿的手,一同走到檀香木柜前,我打开了扣锁,一本本古书,一只只插在木架上的毛笔展现在我们眼前。
我从中找出我的绸缎荷包,在灯下打开,和鸿儿数点着我的首饰:“把这些卖了,足够付我俩的学费了。”
    鸿儿又开始垂泪。
    “我妈也把她的首饰留给了我,却被父亲夺去讨好他娶的女人了。”
    “别再哭鼻子了。在金钱和自由之间,一秒钟都不能犹豫。快擦干眼泪。我的东西就是你的,别自己折磨自己了。”
    夜深了。鸿儿在我身边安详地睡着了。
    我倾听着风声,几只野猫在屋顶跑来跑去。
    姐姐夜珠的形象此刻又浮现在我眼前:她高翘着的双腿纤细修长,眼睛里闪烁着骄傲的目光。她把姐夫送给她的礼
物拿给我看,那是一双奶白色的缎子鞋,上面绣着一只只精致的小蝴蝶。她系鞋带的手如柔荑,上面还点缀着一只珊瑚
戒指。鞋中赤裸的双足也毫不逊色。然而。一瞬间她脸上的欢乐消失了。眼前的她面色苍白,头发散乱,额角布满皱纹,
目光呆滞,神色迷茫。她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在祈祷着丈夫午夜之前能够回家。衰老和丑陋早已侵蚀了她的身体,可
她身上却有比这些更恐怖的东西。对我而言,夜珠已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朵凋零的鲜花。
    我的母亲也已不再是一个女人。她同样在苦海中沉浮。整日里见她撰写父亲的手稿,帮父亲查找文献。她视力日渐
下降,背痛得要命。虽然这些作品永远不会署上她的名字,她却为此弄得精疲力竭。当父亲遭同事们妒忌,被他们排挤
迫害时,是母亲在安抚他,保卫他。三年前,父亲被他的一个女学生迷住了,母亲隐忍不言。一天早上,那女孩子抱着
婴儿找上门来,私下里母亲把自己所有的体己都给了她,才让她从此离开千风城。母亲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换得家中的平
静。她从未流过一滴眼泪。
    可谁又配得上“女人”这光辉的字眼?
    36我开始重新眠花宿柳,只求得到心理和生理上的满足。光的影子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听说,一
个银行家成了她的靠山。她渐渐地出落成一个知名的美人,不久就只和上流人士结交,同我断了联系。
    两年后一个有雾的夜晚,我又遇到了她。她出现在人行道的另一头,衣着华贵,梳着高髻正准备上黄包车。
    她对我视而不见,如高傲的女神般在黑夜中远去。
    我被派往满洲国,出发前曾去她家拜访,她母亲接待了我。我独酢清酒,等候良久。她很晚才夜宴归来。她穿着黑
色的和服,下摆是手绘的灰色大海,绣着金色的浪花。点点冰雨淋湿了她的发髻,她从怀中取出手帕擦干。我好久未见
过她了。她双颊微陷,目光冷淡,神色疲倦。已是成熟女人的模样。时间玩弄了我们!
    她低头坐在我的面前,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她羞涩的姿态让我想起了我们在公园中的那次散步。相对无言,我
知道我们中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勇气重新开始。
    “我要到满洲国去了。”
    她眼都没眨一下,平静得出奇。
    “我永远不会忘记您的。”
    她又低声重复一句:“我永远不会忘记您的。”
    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向她深深鞠了一躬,起身告辞。她呆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悲叹,没有眼泪,这次诀别
虽然苦涩,却庄重地埋葬了我的初恋。
    37校门口,我看见敏辉斜倚在树旁。
    四目相交,我赶紧低下头走我的路。他从后面追上来:“我能送送你吗?”
    我没回答。他毫不害羞地凑过来,没话找话和我聊起来。其实,我并不讨厌敏辉跟在我旁边。他比我高出两头,言
语温柔又有风趣。他谈起他读过的书,他如何打猎,还有他的革命理想。他提议星期天带我去钓鱼,让我见识一下什么
是“爱之鱼”。
    我们经过晶琦家所在的大街。
    他拉住我的胳膊,对我说道:“来喝杯茶。”
    刚随他进门来,他转过身微笑着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在他的大胆面前,我反而虚弱无力,后退一步,紧靠住门。
    他开始抚摸我的脸,我的颈项,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肩膀。我任自己被一阵奇异的倦怠吞噬。敏辉双颊紫胀,双目微
闭,感觉着我的肌肤。双唇所到之处无不激起一阵热浪。待它们触到我的下巴,我不由自主地张开嘴,敏辉的舌头又伸
了进去。他的手滑到我的乳房上。他的爱抚使我心跳加速,他狂热的拥抱让我几乎透不过气。我请敏辉解开旗袍的扣子,
他吃了一惊,但还是按我说的做了。他激动得双手微颤,打不开一颗颗扣襻。几乎是我自己把裙子扯开的。
    敏辉脸上浮现出一种痛苦与欣赏的表情。他跪在地上,双唇紧贴我的乳房,用他新生的胡须来回磨蹭。他的前额滚
烫,宛如白热的赤铁。我弯下腰,将他搂入怀中。
    门锁中一丝微响吓了我们一大跳。我赶紧推开敏慧。刚把衣衫扣好,门就开了。晶琦提着鸟笼走了进来。看见我和
敏辉,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他不屑地打量了我一眼,哼了一声,算是和敏辉打了招呼。我拾起书包,推开晶琦,一下子
跑到街上。
    我从未感受过这样美妙的悲哀。天空中橙色和紫色的霞光渐渐与乌云融为一体,乌鸦呱呱叫着飞过。空气中散发着
幽香。五月一到,杨树花纷纷从枝头落下,好像褐色的蠕虫。当我还是孩子时,我常把它们扔进姐姐的领口,吓得她连
声惊叫。
    敏辉弄疼了我的胸部,我感到一阵胀痛。我在一棵树下停下来整理头发,用唾液润湿双手,理平了裙子。我用小圆
镜自照:我好像是刚从冗长的午睡中醒来,嘴唇微肿。绯红的面颊泄露出我的秘密。我感到前额滚烫,好像那里还残留
着敏辉的热吻,当然,这一切只有我自己才能陶醉欣赏。
    38我们擦亮武器,整理好皱巴巴的军服,重新上路了。很快,一座森严的古城出现在我们的视野。警察如同护城
河两岸耸立着的一排排杨树,沿途一群群中国人挥动着太阳旗,以示欢迎。刚入城门,繁华的千风市就呈现在我们面前
:城中万家灯火,餐馆飘香,大街上车水马龙,买卖兴旺。当地驻军的上校带着官兵们前来迎接,紧随其后的是市长。
这人胖胖的,留着小胡子,身后紧跟着本地乡绅的代表。
    我们瞪大了眼睛。三十多个年轻妓女身穿和服,站在人行道上朝我们挥手致意。她们双颊绯红,嘻笑着你推我搡。
几个比较害羞的遮住了脸,悄声点评我们的体格相貌。几个胆大的操着半生不熟的日语,朝我们嚷道:“他多英俊呀!”
“来金莲坊找我吧!”“我爱你们。”我们顿时忘却了长途跋涉的辛劳,昂首挺胸,骄傲地继续前进。
    营区位于城西,入口处防备森严,高墙上电网密布。操场上,当地驻军列队欢迎我们。
    欢迎仪式结束后,便是用餐时间了。食堂里,上级刚讲完话,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冲向那一盘盘微辣的牛肉海菜汤,
肥嫩的鲤鱼,鲜美的鹿肉、鸡肉,米饭、海菜,还有精心摆放在碟中的生鱼片,一股脑儿贪婪吞下。
    我的胃胀得如球,口中犹有余香,跌跌撞撞回到房中,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39敏辉故作神秘,对我炫耀他藏有的政府禁毁图书。其实他不过是想引我去晶琦家。一想到这幢白房子,我就一
阵眩晕。可我不得不作决定。如今的我已无退路。不能再做一个简单的女高中生,满足于生活在幻想之中。我必须行动
起来,勇往直前。等到这不可抗拒的一切开始的时候,我最终会弄明白我到底是谁,为何而生。
    书房中,敏辉在旧书堆里翻出了“危险”作品。我信手翻阅,目不暇给。敏辉利用这机会从后面抱住了我。他的双
手在我的衣裙下摸索,一下抓住了我的乳房。
    敏辉像给水果削皮一样脱下了我的衣服。我只穿着内裤,双臂环抱胸前,叫他把我的裙子挂在衣架上,不要弄皱了。
他自己脱下长衫长裤,扔得到处都是。敏辉只穿着三角裤。扑到我身上,用他的胸膛紧贴着我的胸部。
    我紧闭双眼,努力抵抗他沉重的身躯。敏辉把我抱到房间中,又让我平躺在写字台上。他慢慢地分开了我的双腿。
我伸手遮掩。他按住了我的胳膊。我挣扎着,呻吟着。为了抚慰惊惶的我,他轻吻着我的胸乳,不时吸吮。突然,他像
魔鬼一样直起身,头好像碰得到天花板。敏辉扭曲的面孔后面,便是窗格中刺眼的蓝天。他的腹部顶着我的大腿,我听
到自己尖叫一声。
    传说中,在地狱里魔鬼们最喜欢的刑罚之一就是把犯人锯成两半:这种想象一定是来源于男女第一次肉体接触。
    “你疼吗?”他问我。
    我紧咬下唇,拒不回答。
    敏辉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之后穿上衣服,用手帕擦干了汗,说:“我得娶你。”
    我回道:“把我抱到床上去。”
    敏辉关上房门,拉上窗帘,放下床帐,给我盖上双层的丝棉被子。
    半明半暗中,旧家具的气息使我浑身无力。
    他安慰我道:“第一次总是怪怪的,别怕。”
    “你这么有经验!?”
    敏辉不说话了。他的手滑过我的头颈,我的肩,我的胳膊,我的肚子。门外传来阵阵蝉鸣。敏辉又伏在我身上,我
很痛,但这次的疼痛像手术一样可以忍受了。我颤抖着,几乎无法呼吸。脑中一片混乱,一幅幅画面交织混淆。我在幻
境中看到了晶琦,又见到陆表兄。
    突然,敏辉焦急瞪着我,喉咙中发出一阵嘶哑的呻吟。他好像在与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作斗争,之后便倒在我身上,
一动不动了。敏辉睡着了,疲惫的双臂紧拥着我,头枕在我肩上。我略微移动,他就下意识地抚摸我,把我搂得更紧。
我得回学校上课,却不想起床。明天撒个谎就行了。我的思绪飘浮不定,仿佛千风市上空的流云,飘飘荡荡,最后消失
在满洲里平原北部的群山之中。我听说处女要流好多血,我却一滴也没有。是哪一位神让我免受此苦?我非但没有犯罪
感,反而高兴地吹起口哨。对我而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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