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明白-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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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各找了一个枪手,监考老师恰好是系主任。考试开始前,主任巡视考场,他走到枪手A,也就是代刘
子考试的那个人跟前,问道:“你叫刘子呀?”
“对,我是。”枪手A故做镇静。
“刘子是你?”主任又问。
“没错,是我。我是刘子”枪手A不慌不忙。
主任斜楞着眼睛看着他说:“我他妈是刘子老师,我还不知道刘子长什么德行,你给我出来。”说完,将枪手A拽出考场。
枪手B,也就是替我考试的那个人,见情况不妙,便弃窗而逃,还好,考场设在二层;没出人命。
后来主任以我为榜样,教导刘子:“你学学人家倪蒙,虽然没有复习好,但宁可缺考,也不玩投机取巧的把戏。”
在约定时间到达约定地点,我们与办证的接上头,之前联系过一次,把照片和五十块定金给了他,他说活儿一个礼拜就能完,那天正好是外企通知刘子一个星期后去面试的日子。
一会儿刘子拿到六级证后,还要马不停蹄地去那家外企,掏出还热乎的六级证,洋洋得意地拿给老板看。
办证的带我们走进一条漫长而曲折的胡同,看左右无人,便跳上房顶,从一张油毡下面取出货,做得不错,皮儿是国防绿,瓤儿里贴着刘子衣冠楚楚的照片,还有板有眼地写着:刘子同学通过国家英语六级考试,成绩合格,特此证明。
刘子端详着说,不错,比真的还真。
办证的附和道,那是,我们圈儿里常说的一句话叫,假亦真来真亦假,咱这手艺没的说,我还办过离婚证、暂住证、死亡证、独生子女证……
别扯淡了,多少钱?刘子合上毕业证说。
知道你还是学生,想弄个证找工作,也不多要你的,两百,不多吧。办证的伸出两个指甲该剪了的手指头说。
刘子摸了摸兜,发现钱没了,可能来的路上在公共汽车上被小偷偷了。学校周边有两多,一是饭馆多,二是途径此处的公共汽车上小偷多。
卖证的从刘子手中夺过六级证说,甭来这一套,你们大学生智商虽高,但不要以为我们办证的比你们少念几年书就好骗。
看他实在猖狂,而刘子下午两点钟还要去公司面试,也不知道是我们谁说了一句,给丫劫了吧,于是这句话就成为现实。
从办证的手里夺过六级证后,刘子一看表,差一刻两点——面试要迟到了,于是我们又让那个老冒翻出兜里的钱——我们得打车去。
说办证的老冒,是因为他居然把四级证卖得比六级证还贵,以为英语考级好比厨师考核,数字越小,级别越高。
在我们打劫的时候,老冒也不贫了,一句话都没有,让干嘛干嘛,这就对了,毕竟我们三个年富力强。
有证就是管用,没过几天,刘子上班了,外企的销售代表。四年前,刘子还是个小屁孩,穿着运动服、背着“力派”书包进入大学,现在的刘子一身职业装扮,皮鞋锃亮,西服笔挺,腋下挎着公文包,走起路来神灵活现。
刘子整天出差,天上飞地下跑海里漂,上蹿下跳,朝发夕至,东边日出西边雨,拿钱不少。
刘子找到工作,最高兴的莫过于他媳妇陈希。说陈希是刘子媳妇不如说是女朋友,高一就和刘子好了,大学和刘子也在同一所学校,七年内居然没让刘子近过身。此事是我道听途说,刘子的一面之辞,没有具体考证过。从刘子的表现来看,不难得出答案,他所说属实。刘子总是抱怨,每当他想“查理一世”的时候,陈希却说,不是不让,时候未到。刘子问,要到啥时候。陈希说,名正言顺的时候。刘子说,我知道了,你是想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再唱“血染的风采”。陈希说,希望你能理解,我要保留一丝神秘给你,除了那样,你要我怎么着都行。刘子啥也没说,只是握住陈希的手,伸向自己的那话儿。
在我看来,大学女生毕业后通常走如下这三条路。其一,仗着自己容颜皎好又有些文化,傍个事业成功人士,车房俱,一步到位,然后离婚,分得一半财产,开始自己的事业,这种女人在大学里往往都当过学生会干部;其二,随欲而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生孩子做饭洗衣擦地,每天挤公共汽车上下班,生活没有更高目标,温饱即可,和老公领着孩子时不时下回馆子就算改善生活,此类女人在大学的四年都是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过来的,没经历过风雨,见不见彩虹无所谓;其三,过着中庸的日子,但对未来抱有一丝幻想,心不甘情不愿,没有汽车又不愿挤公车,只好骑电动自行车上下班,对自己充满自信,相信早晚会有出头之日,一般这类女人干什么事儿都争强好胜,不自量力,经常处于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位置。
陈希并不属于其中之一,却跟哪种都沾点儿边,所以刘子说他好像在跟好几个女的谈恋爱,倍儿累。
说说刘子和他媳妇陈希的事儿。上学的时候陈希嫌宿舍乱,就在校外租了间房子,刘子没事儿就过去住两天,按道理说,两个人住到一起应该发生点儿什么才对,可偏偏就是没有。俩人虽然睡到同一张床上,却是头对脚,以防刘子把持不住,有时候还在两人中间拉一道帘,陈希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
陈希通常是白天在学校吃饭上课,晚上回屋子里和刘子睡觉,早上起床后挎着刘子的胳
膊去早市采购,有点儿过日子的样,好几次都被我喝豆腐脑儿的时候撞见。
学校旁边的那个早市完全是应学生所需建立起来的。原来学校周边一片贫瘠,学生不得不为买副鞋垫、买个壶胆东奔西跑,风里雨里。早市便因此而诞生,深受广大师生喜爱,关键在于价廉,物美却不敢保证。
我曾经在此买过一个应急灯,白天我给它充电,晚上它给我充电,后来应急灯在充电的时候爆炸了,引燃书本被褥,火势甚猛,我们又都不在宿舍,幸好顺宿舍窗户冒出的滚滚浓烟被刚刚在他处执行完任务,正于返程途中的消防队员看见,他们直接将车开进学校,用水箱里仅有的一点水,在隔壁宿舍同学几脸盆水、几泡尿和几口吐沫的协助下,将火扑灭。
后来此事被北京各媒体竞相报道,告诉各高校学生要引以为戒,我的照片被贴上马赛克见报,学校因为这事还给了我一个记过处分。
可是苹果不同于应急灯,再怎样也不会着火,所以,刘子乐此不疲地和他媳妇将一大塑料袋苹果、手纸、袜子、鸡蛋等物品从早市拎回。
上学的时候我和老歪、刘子差不多天天聚、顿顿聚,哪怕是早饭都要等磨蹭的那个人拉完屎后一起去吃。刘子上班后就难得一聚,见面后不免对他大发牢骚,为了挣钱忘了哥们。刘子说他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没钱哥几个聚会喝什么呀,这个社会喝茶都要钱。
我们问刘子上班都干什么,他说公司以商贸为主,大到汽车彩电,小到香烟避孕套,正说着,手机响了,老板来的,告诉刘子已被批准转正。
刘子说老板对他的印象不错,因为每次公司进货,他都拣大箱的背。我说这可不像你,刘子说你知道什么,大箱的是卫生巾,密度小,重量轻,小箱的是洗发液,密度大,死沉,受累不讨好。
我们说原来你是扛大个儿的呀,刘子说搬东西只是工作之一,正式职位是销售代表,我们就问刘子销售代表是干什么的,他说就是卖的,我们问他怎么卖,和卖淫一样吗,刘子说虽然都是卖,但卖商品和卖淫不一样。前者需要智慧,后者却需要智慧、勇气和不要脸相结合,缺一不可,他离那个境界还早着呢。我们又问刘子凭什么让客户购买他的东西,刘子说只要让客户高兴了,就怎样都好,譬如给回扣,陪客人吃饭喝酒,唱歌跳舞,找小姐,遇到难伺候的客户可就麻烦了,挑肥拣瘦,小姐不像朱利亚罗伯茨他不玩,有那个本事吗他,东亚人的小鸡巴还想打枣。我说,你不能惯他们这毛病,公平交易,爱买不买。刘子说,客户多数是外地的,每次来北京都吵吵着要我带他们去花花世界里做回鸳鸯蝴蝶,找个温柔同眠的上青天。我说,你就说首都经济秩序繁荣昌盛但不污七八糟。刘子说,他们哪儿信呀,经常指着公车站牌上的地名手舞足蹈,什么“奶子房”、“骚子营”,还首都呢,一点儿不注意精神文明建设。
老歪听后当即表示,他就想找个作为客户角色的工作。
我们问刘子,那你是不是陪太子读书,耳目渲染,也采花不少。刘子说,哪儿呀,我每次都在门外等着,考验自己的意志,攥紧拳头,咬紧牙关,嘴唇都咬破了,这帮孙子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可那事儿也不怎么时间就这么长。我们问刘子干嘛不同流合污,刘子说,我还想保留一份清纯。
我和老歪就没有刘子幸运,毕业快一个月了还没找到工作。
我清晰记得王朔的《空中小姐》里面提到一个海军复员后所面临的种种选择,工厂熟练工人、商店营业员、公共汽车售票员,王朔笔下的男主人公对这些职业不屑一顾,让我好不理解,好赖是个活计,干着再说呗。
学校特他妈绝情,甭管找没找到工作,到了毕业的日子就打发我们滚蛋,像我和老歪这样没找到工作的毕业生,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复习考研和待业。老歪选择了前者,而我义无返顾地选择了后者,不是选择,是接受,不得不。考研是一条出路,但对我而言即便考上也只是重复昨天不忍卒睹的生活,更何况打死我也考不上。我厌倦上学,特别是需要考试的学。
老歪倒是有些才华,他的才华就像包茎者的龟头,是藏而不露的,但只拥有才华是考不上研究生的,考研不需要才华。
我知道老歪有才华,并不意味着我就是他包皮里的污垢,他被掩藏起来的是才华而非龟头,他的龟头是翻出来的,眼见为实,我和老歪洗过许多次澡。
一个对他人生殖器异常了解的人必与生殖器的主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关系,请不要把我和老歪的关系想歪了,只是我和他同住一个宿舍,又都有裸睡的习惯。
其实老歪是为了给整日游手好闲找个说法,才想出考研这一冠冕堂皇的借口。虽说学无止境,但老歪读完博士后怎么办,班还是要上的。不过此话为时尚早,老歪虽然数理化出众,但英语却低人一等,如果没有全班同学齐心协力,帮他作弊,恐怕他这辈子是通不过四级了,现在他的英语水平在初二学生中间都不足挂齿。问老歪为什么偏偏学不好英语,他说,中国文化源远流长,灿烂绚丽,上下五千年我还学不过来呢,哪儿有工夫崇洋媚外。凭他目前的英语水平和状态,没个三五年是考不上硕士的。我问过老歪,如果没考上怎么办,他说那就再接着考呗,我考大学就复读了一年,我算是看透了,我这辈子就是考试的命。
老歪是适合做学问的,凡事他都爱琢磨。他在澡堂里看男人平躺在床上搓澡时,阴茎向不同方向倒去,想必自有原因,于是每周至少三天,每天至少三小时出现在澡堂里,跟踪观察,并记录心得,一个月后得出结论如下:阴茎向左偏的,性情温和,平易近人;偏右的,脾气暴躁,性格乖戾。
老歪说我具备双重性格,阴茎应该是不偏的。为了验证真实与否,我回到家平躺在床上,小弟弟却向右偏去。我打电话告诉老歪,他说的不准。老歪让我再试试,刚才可能是床不平。我测量了四条床腿的高度,都是七十厘米,一般高。我又躺下,这次居然向左偏了,为了弄清个究竟,我测试了第三次,这次又是偏右的,于是我试了第四次,又偏左了,第五次,偏右,第六次,偏左……一连十次,左右各五次,我当即推翻了老歪的理论,得出自己的结论:结果是随机的,左右出现的概率应该一样,之所以有人始终偏左或右,那是两个睾丸比例悬殊所致。此刻,小弟弟被我把楞来把楞去,最终停在中间偏上的位置。我勃起了。
日后老歪又创建了新理论,小弟弟平常状态下较之常人的小,勃起时却大过常人的,说明膨胀系数大,这样的人具备超强潜能,他便是如此。老歪还执意要和我一试高低,看谁潜力无限,说完就脱了裤子,露出东西,吓我一大跳,还让我也快点脱,我提拉着裤子死活没同意。
老歪比我更悲惨,家在外地,而他决意留守北京,首先要找的不是工作,而是住的地方。
在北京物以类聚的情况比较普遍,朝阳有酒吧街,海淀有画家村,丰台有建材城,这种现象可以用臭味相投来解释,所以一心考研的老歪去了人大南门的考研一条街,在那里的学生公寓租了一张床,白天去人大自习室抢占座位学习,晚上回去睡觉。近来人大的自习室屡
屡人满为患,好多在校生背着书包拎着暖壶苦于没有座位而不得不坐几站公车到附近的民大、北航、海跑去上自习,原因除了学校不计实力没完没了地扩招,再就是像老歪这样的外来人口太多。后来一家家网吧雨后春笋般在这条街上生根发芽茁壮成才,考研氛围每况愈下,考研族离开教室,转战网吧,最高兴的莫过于人大学生,他们又可以在自己的母校上自习了,不必继续饱受挤车之苦,好多学生的暖壶都给挤炸了,还烫了人。这条街从此沦为北京著名的CS一条街,时有世外高手不远千里来此绽露锋芒。
于是,老歪回到母校,幸好在学校找张空床是件挺容易的事儿,只须贴则启事,说好给床的主人多少钱,不出半天,就能躺在上面睡觉了。老歪逗留学校图的是这里的气氛,虽然学习的人不多,但图书馆、教学楼矗立在那里,足以让老歪无意留恋外面的繁花世界,同时并不感觉肩上的书包有多沉重。
老歪在大二学生的宿舍找了张床位,平日经常向同屋的几个学生灌输心得,告诉他们怎么考试作弊,哪个老师是有缝的蛋,可以去叮,学生听后对老歪刮目相看,将他的经历传得神乎其神,说老歪已经在学校呆了七年并决定扎根下去,娶妻生子,打死都不走。
有天晚上,几个学生宿舍夜谈,说到三年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再回到学校时已物是人非,不禁伤感起来,老歪突然从被窝里冒出一句,没事儿,到时候有我呢。
考研需要潜伏心智,但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所以老歪还要为如何生活而穷思极想。他曾说过“从今以后不再要家里一分钱”这样的话。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知道老歪是怎么想出来的,居然以为各校中学生效仿家长签名而谋财不害命。老歪说是苦痛的少年经历提示了他。
上初中时,老歪是个学习困难户,逢考必折,每次拿到试卷的时候都被老师指着鼻子说,去,拿回去让你家长签字。因为签字的事,老歪原本瘦小枯干的屁股被他爸打得丰腴肥硕,为了不让屁股变得跟刚生完孩子似的,老歪找到同年级的一个字迹成熟女生,请其效仿自己家长签名。附带说一句,该女生胸脯硕大,走起路来此起彼伏,每次签完名都问老歪,还有别的事儿吗,给老歪一种慈母般的感受,他说当时真想趴在她胸前睡会儿觉。
为了能和那个女生有共同语言,老歪开始刻苦练字,当练得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一笔能写出个“人”字的时候,那个女生却因为作风问题转学了。为此,老歪对我发表过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