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流萤by吴沉水(弱受he)-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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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啦,这里是著名的私立医院,条件比公立医院好,绿化设施什么的当然也弄得象公园似的啦。”黎珂未了又嘀咕了一句:“价钱也比公立的高很多。”
黎箫迟疑着说:“珂珂,这里看起来好贵的样子,我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转院?”
黎珂心想你当我愿意啊,这债一个劲地往上升,都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去了。他没好气地说:“遇到一个土财主,钱多了烧的,非要给我们献爱心,我只好勉为其难,成全他的心愿。”
黎箫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抓紧了身下的被褥,问:“怎么回事?”
黎珂走到床边坐下,摸着他的头发,说:“箫箫,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你,因为,这件事有点奇怪,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偷溜出医院吗?”
黎箫点点头,象生怕大人责怪的孩子一样,咬着下唇,偷偷看黎珂。黎珂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抱着他说:“算了,做都做了,但不能有下次知道吗,你不过是偷溜出去一次,我却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来,再多一次,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抗下来。不说这个了,你溜出去后,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黎箫惭愧地在他怀里埋起脸,半响才说:“对不起,我没吃过,看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一时忘了……”
“嗯,这个我以后会重点监视你的。问题是,你是不是遇到一个男人,嗯,很严厉的样子,好像像全世界活该欠他钱那样?”
黎箫点头说:“是啊,不过他也没那么严厉,还请我吃东西。后来我就昏倒了。”
黎珂骂了一句:“果然是个混蛋,我说怎么那么好心呢,原来自己就是始作俑者。”他安慰地摸摸黎箫的肩膀,说:“是那个人送你来的医院,也是他帮我们转的院、付的钱。可能,过两天他还会亲自来看你。不过,箫箫,听我的话,那个人不是好人,他,嗯,是我以前工作单位的老板,名声不大好,你离他远点,知道吗?”
黎箫乖巧地应道:“噢,我知道了。但是,他帮我们出钱,我们不是拿人家的手短吗?”
“这个你就别担心了,”黎珂呵呵笑道:“反正他有的是钱,我们就当劫富济贫好了。”他心底补充了一句,他妈的以后我不用还吗,根本不欠丫的。
黎箫点点头,他倦了,软软靠在黎珂的怀里,昏昏欲睡。黎珂嘴角含笑,环抱着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部,象抚慰一个孩子一样。金粉一样的光线洒在两人身上,美丽的男孩偎依着英俊的男孩,整个画面看起来如此和谐及,刺眼。这就是江临风踏进病房来的第一感觉,他脸色严峻,身上的寒气连睡得迷迷糊糊的黎箫都感觉到了,他皱皱眉,将脸往黎珂怀里蹭蹭,继续睡去。江临风不动声色地看着黎珂,黎珂被他盯得心慌,不由自主地轻手轻脚放下黎箫,安顿他睡到枕头上,站起来,努力保持与他平视。
江临风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心想黎珂这个大麻烦,还是要尽早解决的好。看了他一会,低声说:“跟我出来。”
他转身走了出去,黎珂只得跟上走出病房。江临风一直走到走廊拐角的地方才停下来,转过身来,不紧不慢地说:“你,明天开始去公司报到。”
黎珂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我有两年没摸过计算机编程了,这样冒然过去,你就不怕我给你公司造成损失?”
江临风说:“就凭你,还没那个道行。早点入手比较好,这个行业更新度和淘汰率都是惊人的。再说,你不是很聪明吗?”
黎珂笑笑,说:“江先生,恕我直言,我怎么觉得,您象是要把我从我哥身边踢开?”
江临风冷冷地打量他,并不接话。
黎珂笑得更欢了,说:“对不起,江先生,现在我哥情况还不太稳定,身边需要至亲的人照顾着,所以您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他刻意加重了“至亲的人”这四个字,有些豁出去挑衅的味道。江临风冷笑了一下,说:“你果然是他至亲的亲人啊。”
黎珂说:“您什么意思,有话不妨明白说。”
江临风道:“本来我不想说这些,但既然你要求,那么我就不客气了。黎珂,你以为你卖身为哥哥筹医药费是多伟大一件事吗?在我看来,这不过是走投无路的无能之辈出卖最后一点身体资本。你要是有能耐,别说做血液透析那点钱,就是你杀个把人,抢了别人的肾脏给你哥换,我都只觉得你够狠,无可厚非。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活成这样也就算了,还以生病为借口把黎箫圈在你触手可及的小圈子里,让他每天活在对你那些所谓牺牲的愧疚和自责当中,然后将这个变成枷锁,紧紧把你哥跟你铐牢在一块。黎珂,你扪心自问,你唱的这一出,是不是也太矫情了?”
这一席话太尖刻,将黎珂刺得鲜血淋漓,他气得脸色变白,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反驳说:“你胡说,我……心甘情愿,我只是求箫箫开心的活着,他开心活着就好……”
“难道你不知道,只要他一天顶着欠你的愧疚,他一天都没法安宁吗?”江临风严厉地质问。察觉到自己声音变大,他瞬间缓和了下来,冷冽地递给黎珂一张名片,说:“这是公司地址,过去直接说是我吩咐去的就行。别找麻烦,你惹不起我。”
他见黎珂没反应,不耐了起来,将名片直接塞入黎珂的上衣口袋,转身走开。剩下黎珂一个人,握紧双拳,呆呆的站在那里。
第 7 章
黎箫睡醒的时候天色已晚,房间里挺暗的,朦朦胧胧看见一个人坐在门口,借着走廊上的灯光正在看手里一份东西。他以为是黎珂,便动了动,爬了起来坐着,温软地说:“珂珂,你看什么呀,怎么不开灯?”
那人闻言站了起来,身材高大如山,根本就不是黎珂的纤长身段。黎箫尚未完全睁开的眼睛愣愣地看着那人朝他走来,脸上线条冷硬的轮廓渐渐分明,惯于发号施令所练就的压迫感铺面而来,黎箫揉揉眼,脑子一下就清醒了,在他认识不多的人中,除了江临风,没有第二个人能有这样的气势。
江临风看着他酣睡刚醒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头拨了拨他额头上的发丝,说:“我的睡美人,你可算醒了。”
黎箫定定地看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眸中流淌着不知名的情绪,半响,淡淡一笑,声音低哑,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江先生,你来了,我等了你好几天。”
江临风有些诧异,他原本料过黎箫再次见到他的几种反应,有惊慌失措、有畏惧、甚至有他最不愿见到的厌恶或憎恨,也暗暗筹划好了各种对应方式,务必要威逼利诱,让他乖乖答应呆在自己身边。唯独没有料到他能如此平静,仿佛真的等了许久,居然还笑得宛如暗夜绽放的一朵白莲。真是一个总能给人新奇感的小东西,他笑得更深了,伸手把黎珂后面的枕头竖起,揽着他靠在自己怀里。真好,他还活着,抱着他软软的身子,那种犹如拥抱初恋情人的悸动和温馨感再度袭来,江临风叹息了一声,一寸寸抚摸他的身子,说:“真的等我?想见我?”
“嗯。”黎箫点点头,江临风心里一阵高兴,收紧了双臂,真想把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血肉当中。黎箫被他抱得很不自然,忍不住在他怀里扭了扭。“那个,你能不能先放开我,那个,这样不太好说话。”
江临风松开他,放他歪在枕头上,却仍霸道地握着他的手,黎箫抽了几次没抽回手,只得让他握着。江临风低头,看进黎箫的眼睛说:“等我做什么?想说什么话?”
黎箫坦然地直视他,正色说:“我要跟你道歉。”
江临风笑了,倒要听听他怎么说,说:“你那里做错了?”
“我不该骗你。”
“也就是说,你确实是知道自己是高血钾,还故意提出要吃要喝那些含钾高的东西?”
黎箫点头,有些愧疚地垂下眼睛,不敢看他。
“为什么,为了怕跟我上床吗?”
黎箫沉吟了一会,又点点头。
“我还不知道,原来有人为了怕一场性交易,不惜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江临风的口气变得有些严厉了,他抬起黎箫的下巴,说:“箫箫,你还要撒谎?这么拙劣的谎话,也只有你才以为能骗得了我。”
黎箫摇着头,眼珠子乱转,慌乱地躲闪着他的视线,象迫不及待要躲进自己壳里的小动物一样。江临风又好气又好笑,板正他的头,说:“箫箫,看着我的眼睛,不许回避。”
黎箫可怜兮兮地抬起眼睛,晶亮剔透的眸子上蒙上一层水雾,碰一碰就要掉眼泪下来。江临风知道自己看不得他这种又委屈又可怜的模样,但因为事情严重,不得不狠心说:“哭也没用,你其实是想死对吧,跟我上床,只不过是你帮你弟弟做的最后一件事,所以你要吃那些东西来激发肾功能衰变,男人在做爱过程中不容易注意其他事,你是想连自己被救的后路都斩断吧?”江临风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沉声说:“难道说,你在浴室睡着那一回,其实是想自溺?”
黎箫不说话了,他默认的态度让江临风真的生气起来,想到这个小傻瓜竟然罔顾自己心意,一心寻死好让弟弟解脱,他便恼火得不得了。江临风猛的一下抓住黎箫的胳膊,用力之大,令黎箫吃痛,徘徊在眼眶里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我跟你有仇吗?你要死在我面前,你是不是觉得反正我处理个把尸体不在话下,所以死在我那里也无所谓啊?他妈的,你这个小脑瓜到底想些什么啊?不就是弟弟瞒着你做了男妓,有必要把自己这么往死路上逼吗?”
黎箫泪流满面,多日来盘旋心底的苦痛一触即发,他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拼命挣脱江临风双臂的桎梏,挣脱不开,就使劲捶打他的胸膛,一边打,一边哭喊道:“放开我,呜呜,混蛋,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呜呜,象你这种,不把别人当人,只会用钱买,只会强取豪夺,自私自利的暴发户,怎么懂得我心里痛得恨不得杀死自己一千次!黎珂在你眼里是个不值钱的男妓,可在我眼里,却是从小到大照顾我爱护我的弟弟,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是我苟延残喘,活到现在唯一的原因。我不但不能为他做什么,反倒让他为我,为我受这么多的折磨和侮辱,他还那么小,那么小啊,你让我怎么心安理得用他的钱来治病,怎么还能忍心看他毁掉自己……”
他打到后来已是脱力,又不愿与江临风过于接近,只是双手掩面,缩成一团,哭到四肢发颤,声嘶力竭。江临风一阵怜惜,伸手将他整个人拥在怀中,吻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抚慰着他,在他耳边翻来覆去地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没事了,乖。”
过了半天,黎箫的哭声总算渐渐平息,只因为哭得太厉害,止不住一下一下地抽搐。江临风想抬起他的脸,试了几次,却被他死死藏在双臂之下,江临风无法,只得由着他蜷缩得象虾米一样。今夜引黎箫痛哭了一场,估计他的心结已经可以松动,他趁热打铁,温暖的大手贴在黎箫的背上,轻轻地抚慰着,说:“箫箫,我不是怪你,但你想问题太天真了。如果那天晚上你死在我床上,我确实会如你料想那样妥善处理好这件事,可能还会给你弟弟一笔钱,让他不要伸张。但是,你显然低估了黎珂对你的感情,他为了你,连前程自尊都可以不要,如果听说你死在我床上,不管死因是什么,他一定会单方面认为我强迫你,因而恨我入骨。一个象黎珂那样的少年,如果恨谁,跟人拼命是很正常的事。而我最讨厌别人以命相搏,那么就一定会用点手段,让他没命。如果事情演变到这一步,恐怕就离你的本意相差甚远,对不对?”
江临风感觉怀里的黎箫全身一僵,显然完全没有料到事情可能会是怎么可怕一个收场。江临风心想,这孩子果然还是心思单纯,吓一吓还是很有作用的。他再接再厉地说:“箫箫,这还不是你最错的一点,整件事情,你并没有把我考虑在内。不错,在那天晚上,我们几乎还是陌生人,你不需要考虑一个陌生人的心情和感受。但是,我对你,难道只是对一个陌生人吗?你以为平白无故,随便一个漂亮男孩对我说要替他弟弟陪我一晚,我都会答应吗?我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让你们兄弟情深的老套故事打动的人吧?更何况,解决性欲的地方很多,我又何必带一个一夜情的对象回家去?又何必一再顾及着你的感受,没有立即强要了你?”
他叹了口气,紧紧地把鸵鸟状的黎箫抱进怀中,用宽广的胸膛容纳住他瘦削的身子。“箫箫,撇开这些,即使我只是一个想要和你上床的陌生人,你也不能以死在我面前来惩罚我吧?你想过你这样耍我,我也会很生气,很担心吗?”
黎箫还是默不作声,但江临风感觉到他悄悄地靠近了自己的胸膛。江临风脸上浮现了笑容,知道这个别扭孩子已经在这里连番攻势下,开始逐渐软化。他用下巴摩挲着黎箫柔软的乌发,说:“其实,你弟弟的事也不是什么难题。你不用寻死觅活,他也不用委曲求全。我有个办法,想不想听?想听就把脸抬起来,我看看。”
黎箫犹豫着,这个诱惑太大,他悄悄地抬起头,很快又缩了回去。
江临风强忍笑意,捧着他的脸,强迫他抬起头来,一边吻去他脸上残留的泪痕,一边爱怜地看着他哭红的小脸说:“傻瓜,如果我让黎珂离开天使之约,让他回学校复读,你怎么谢我?”
黎箫惊喜地看着他,眼睛中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华,结结巴巴问:“真,真的吗?”
“嗯,我这个暴发户,还是有点能耐的。”
弟弟中途辍学,自断前程的事,一直是黎箫心底最大的隐痛,现在听说这个问题竟然能解决,高兴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咬着嘴唇,笑得极美,这个城市的璀璨夜色,仿佛也在这个少年的笑颜中黯然失色。江临风从没看过他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仿佛整个人都透出一层淡淡光晕来,他贪婪地盯着这个笑容,心想看来从黎珂处着手是对的,黎珂就是黎箫的死穴。
“别高兴得太早,”江临风回过神,满眼温柔地看着黎箫,说:“黎珂是有代价的,毕业后他必须为我的公司服务一定年限,以偿还我现在为你垫付的医药费,你看这样解决,还可以吗?”
江临风这个打算处处为他们考虑,既解决了他们燃眉之急,又顾及了他们微薄的自尊心。黎箫无法拒绝,他疑惑着,轻轻地问:“珂珂,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只要他想重新开始,就可以。”
黎箫转念一想,红了脸,半响后,声音细小地问:“谢谢你。”
“这样就完了?”江临风戏谑地看着他。
“当然,当然不是,但,但是我们没有钱,我又什么都不会,我,我不知道怎么谢你。”黎箫小声地垂下了头。
“你以为呢?你答应陪我一晚,结果你没坚持做完就晕了,按照我正常的水平,一般一个晚上可以做三次,如果遇到像你这样特别令人兴奋的对象,做多三次没有问题,换句话说,你至少欠我六次。医生说你大概两周后能基本稳定病情。以六为基数,以复利计算,累积到你身体好转可以履行诺言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