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诊所-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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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涛明白了，在《婚姻诊所》的讲座中，他基本是与成年人交流。眼前的小红还是未成年人。父亲的婚外情对于一个自出生时就享受着父母无限关爱的独生女来说，不啻晴天霹雳。
看来，婚外情不仅涉及成年的几方，还同时涉及家庭中的孩子们。
欧阳涛说：知道爸爸有了婚外情，你的难过非常好理解。
但是欧阳叔叔要告诉你，婚外情是父母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不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怎样的改变，你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是你的父母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即使父母现在感情有了问题，但他们爱你，希望你优秀，希望你将来有好的前程，这也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一定不要用自己的不上进来惩罚父母。
小红说：可我就是很难过，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学习呀。
欧阳涛说：记住，你是在为自己学习，为自己努力，为自己成长。你的未来属于你自己。
七 靠近你温暖我（1）
在没有认识他之前，她像个孤儿，他让她感觉在这个世界有了依靠。
《婚姻诊所》最后一次讲座结束了，夏小艾陪欧阳涛去地库取车。
路上，欧阳涛似乎不经意地问：明天有空吗？
夏小艾问：欧阳老师有事吗？
欧阳涛说：儿子放暑假了，要去看妈妈。明天正好有朋友去美国，可以顺路带上他。今晚我会把儿子从爷爷奶奶那里接回家，如果你明天有空，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机场，顺便见见我的儿子。
为什么欧阳涛想让自己见见他的儿子呢？夏小艾从这句话中似乎听出一点别的意味，但她不再问，点头答应了。
清晨，夏小艾如约来到路口。正值周末，车辆行人不多，一辆轿车轻轻滑过停下来，欧阳涛摇下车窗，招呼夏小艾上车。
后座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冲夏小艾咧嘴一笑：阿姨好。
车沿着三环路迅速驶上机场高速。夏小艾搂着欧阳涛的儿子在后座上聊天，没说几句，已有点混熟的意思。
夏小艾问：亮亮，要见妈妈了，高兴吗？
亮亮说：高兴。可惜爸爸不能和我一起去。
夏小艾问：想妈妈吗？
亮亮说：想，想极了。妈妈虽然和爸爸离了婚，可她永远是我的妈妈呀。
夏小艾又问：同学们知道爸爸妈妈离婚的事吗？
亮亮说：有的知道。
夏小艾说：不怕同学议论吗？
亮亮说：爸爸说不用怕。爸爸还说，我有爸爸，又有妈妈，哪个都不少，咱们才不自卑呢。爸爸妈妈离婚是爸爸妈妈的事。
夏小艾说：亮亮怎么看？
亮亮说：我觉得爸爸妈妈都挺了不起的，分开也是好朋友，不像有的人闹死闹活的。
夏小艾说：嗬，整个一个小大人啊。你怎么知道人家离婚闹死闹活的？
亮亮说：电视上老演嘛。爸爸说，妈妈的事业只能长期留在国外，这样他们就不能相互照顾了，爸爸妈妈是因为这个才分手的。
看着亮亮在朋友的牵领下进入海关，欧阳涛和夏小艾走出候机大厅，在阳光下看一架架飞机起降，直到确认亮亮所乘的航班已经起飞，他们才离开机场。
车在高速路上飞驰，两个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欧阳涛问：你姐姐夏小米最近好吗？
夏小艾说：姐姐那次和你谈话后就和男友吹了。很快又去医院做了手术，她知道自己没有力量单独把孩子带大。
欧阳涛点点头，想起什么，说：你不是一直说要找时间和我单独辩论一次吗？
夏小艾一笑：我还没有准备好。
欧阳涛开玩笑地说：可以用一句话阐述你辩论的主题吗？
夏小艾说：我辩论的主题是，女人拒绝婚姻的N个理由。
欧阳涛说：好先锋的姿态。愿闻其详。
夏小艾说：你说过，一个人的家庭处境会决定他对家庭的观念。
欧阳涛点头：我讲婚恋处境对婚恋观念的影响，还不单是指家庭背景的影响，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婚恋经历所起的决定作用。
夏小艾说：能说说你的婚恋经历对你的婚恋理念有什么影响吗？
欧阳涛沉吟了一会儿：我虽然离过婚，但我从不否定婚姻的正面作用。
夏小艾说：欧阳老师还会再结婚吗？
欧阳涛说：我只能说，我不会轻易再结婚。但如果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结婚。
你刚才问我的婚恋经历对我的婚恋理念有什么影响，我认为，一个人要做好婚恋现象研究，不能局限在个人经历的特殊倾向中，要设身处地去理解和透视各种婚恋现象。见什么人，要说什么话。
夏小艾笑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欧阳涛说：对不同档次不同理解力的人，要说不同档次的话，要不就是对牛弹琴。
我主要是对三种档次的人说三种话。
譬如，一个女人非常轴地爱上一个有妇之夫，两人之间有过一点情调，男方退缩了，不敢再沾她的边，她呢，正爱得要死要活。来了就问，怎么才能将这个男人搞定？这种人的理解力就是低档次的。你跟她讲道理，告诉她这个男人对她没意思，她的追求纯属痴心妄想，她肯定听不进去。你只能顺着她的思路和她谈。
七 靠近你温暖我（2）
夏小艾问：怎么顺她的思路？
欧阳涛说：你可以告诉她，你不是要让对方对你感兴趣吗，那就要讲究方式方法呀。你没看商家卖东西，越是主动塞给你，追着要卖给你，你越不稀罕。所以，要先打点好自己，生活得好，心情好，神态好，对他不远不近地保持点距离，拿着点儿，这样对方反而可能注意上你了。用顺着她的方法引导她冷静下来，慢慢让她脱离毫无现实感的目标。
和理解力最低的人只能用这种谈话方式。
第二，和中等理解力的人谈话就要提高一个档次。
譬如你姐姐夏小米，就要告诉她人和人关系的实质，告诉她这里的利害得失，把她看不清楚的东西一一道明。面对她的一厢情愿，要找到一个恰当的比喻让她豁然开朗。譬如，我请她举一个其他女孩的恋爱例子，对别的女孩选定目标时不实际，她看得一清二楚，这时你再告诉她，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她就能接受。
和这种档次的人说话，越深刻越好，越尖锐越好，越能警醒对方越好。
夏小艾说：你和中等理解力的人已经深刻到家了，和高智商的人怎么说话呀？
欧阳涛说：第三，高智商的人对世事看得很明白，只不过事到临头有点迷糊。和他们对话时要三言两语点拨一下，婚恋和对其他事一样，要有所在乎，又不要太在乎。什么事只要不太在乎，人就洒脱了。
夏小艾说：既然这样，你不就贴近我的观点了吗？爱情是必要的，婚姻不必考虑。女人应该拒绝婚姻——
欧阳涛摇摇头：又是你的拒绝婚姻论。
夏小艾说：我的拒绝婚姻论有很多理由。
第一个理由，婚姻与家庭是很多女人痛苦的主要来源。
世上女人的苦恼差不多一半和婚姻家庭有关。放弃了婚姻，就没有了这部分痛苦。
第二个理由，婚姻和家庭是女人提前衰老的主要原因。
多少女人婚前为寻找婚姻而苦恼，婚后为维持婚姻而苦恼，或者婚姻不满意为解除婚姻而苦恼。苦恼来苦恼去，人全老在这里了。
第三个理由，婚姻与家庭使女人失去了最好的年华。
二十岁到三十多岁，女人们本可以好好享受生活，一旦背上婚姻与家庭的重负，把最好的年华失去了。更何况与男人捆绑在一起，还担心他的见异思迁，真是愚蠢呢。
第四个理由，婚姻使女人失去独立性。
从小到大，学习工作，女人已经相当不自由了。为了寻找婚姻，维护婚姻，被婚姻和家庭拴得死死的，一辈子不得自由。陷入这个误区，女人永远享受不到自由自在的快乐。
第五个理由，婚姻使女人丧失自尊。
女人一轴上婚姻，不仅失去自由，还失去自尊。那些屡屡相亲的女孩，一次又一次被践踏着自尊心。一二十次相亲下来，自尊心被践踏到最低点。仅凭这一条，再好的婚姻也不值得。
抛弃了对婚姻的痴心妄想，女人会获得空前的解放。
第六个理由，所谓婚姻与家庭能降低生活成本，我认为毫无意义。在某些方面似乎是节约了一点成本，但婚姻造成的伤害和磨擦，支出更大。
第七个理由，所谓婚姻使彼此终生保险的说法也不成立。
有了婚姻，好像彼此有了照顾。这些人根本没有看到，女人为了婚姻付出的远比得到的多得多。女人只要能够自食其力，大可不必要求婚姻的保险意义。
只要挣下钱，身体健康，比什么都保险。
第八个理由，所谓晚年有伴、养儿防老的说法也不成立。
晚年有老伴似乎不错，对于许多人来说，养儿确实是为了防老，但是，为了晚年这一点点考虑而牺牲青年中年这一大块主体人生段的生活质量，很不值得。
第九个理由，还有所谓最有杀伤力的观点，病了怎么办？这好像是论证婚姻与家庭合理性的有力论据。但也不成立。没有婚姻和家庭问题的折磨与困扰，女人不知要少生多少病呢。很多女人就是因为恋爱问题、婚姻问题、家庭的矛盾闹得烦恼生病。自己快乐健康是人生的最大保险，绝不能为临终时床前有人这个短短的一瞬而牺牲一辈子。
七 靠近你温暖我（3）
车到山前自有路。
第十个理由，现代商业服务越来越发达，不结婚也可以有男友。还可以广交朋友。只要事业成功，商业服务是可以花钱买来的，什么晚年寂寞，病了没人照顾，都不用发愁。
第十一个理由，有婚姻的人有很多家庭之累。没有婚姻与家庭的羁绊，女人会更年轻。
什么人容易年轻呢？有爱情又没有婚姻的人最年轻。生活质量也比起那些只有婚姻没有爱情的人高得多。
只追求爱情，女人更年轻了，无异于延长了生命，这比什么不值？你一天到晚考虑晚年病了怎么办，结果累了一辈子，七十岁就百病缠身，老得一塌糊涂。我八九十岁还玩得挺健康，那我这一二十年是白捡的，根本就不考虑老病一类的问题，因为我已经赚了。
第十二个理由，没有婚姻的女人更性感。
这大概是谁也不能否定的规律。很多明星不敢结婚，就是怕在异性面前少了感召力。女人不结婚会有更多的朋友，她的生活乐趣与生活质量会翻番，活一年等于两年三年。
欧阳涛笑了：一说就是十二点，看来和你辩论我真要好好准备呢。
夏小艾说：这十二点只是我的基础理论，针对一般要结婚的理由去的。
我还有更尖端的理论，譬如家庭权利之争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权利斗争，譬如家庭内的冲突是人性恶最裸露的暴露，譬如人在家庭中的相互折磨是世界上最持久最残酷的相互折磨……
用民间谚语讲，这一世夫妻是上一世的冤家。
你不是讲婚恋成本论吗？我同意成本核算的理论。婚恋的潜规则就是成本核算。人做事都得看合算不合算。对于那些有独立生活能力的女人，婚姻肯定是失大于得，所以，婚姻对她们是不必要的。
欧阳涛说：我只能说，你的说法有一定道理，但不能绝对化。只有看清楚婚姻有那么多累，那么多苦，然后再看清楚婚姻的种种好处——千万别只看婚姻的好处，别理想化，别贪图——才能正确对待婚姻。
两个人这样聊着，不知不觉车到了夏小艾家的路口。
欧阳涛把车停下，下车，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等夏小艾下车。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在机场时还是晴朗的太阳，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夏小艾站在欧阳涛面前，突然有些后悔刚才在车上的谈话，那也许并不是她真实意思的表示，而且，这么宝贵的时间，她应当跟他说点别的。想到再没有机会主持欧阳涛的讲座了，她有些惆怅。
昨晚躺在床上想过多次，今天要和欧阳涛说点什么。
但在此刻，她却不知怎样说才好。
她默默地依恋着这个男人已经很久，她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他的日子。
终于，夏小艾开口了：欧阳老师，《婚姻诊所》的讲座结束了，你以后还会再办这样的讲座吗？
欧阳涛说：近期不会，再远的事我也不想。我很怀念安静的日子。
夏小艾又说：如果有问题，我还可以向你请教吗？
欧阳涛笑了：当然可以，但问题不要太多，而且我不希望总和你讨论婚恋问题。你知道吗，在这个领域你是个有一点点傻的小姑娘。
夏小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似乎想说：欧阳老师，有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像个孤儿，你让我感觉在这个世界有了依靠。
但她看着欧阳涛其实什么都没说。
欧阳涛却什么都明白似地看着她一笑。
他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转身上车。在车子发动之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一个对折的信封递给夏小艾：这是给朋友的一封信，替我交给她。
当汽车从视线中远去消失后，夏小艾低下头展开折叠的信封。
泪水顿时不可控制地涌出眼眶，她在信封上看到三个字：
致 丫丫
哦，他知道我是谁，他早就知道了。
七 靠近你温暖我（4）
她急急地抽出信纸：
可爱的丫丫，是你吗？
我一直保留着我们几年前的通信，有时还会止不住设想着你可能的变化。那个无助的、有着强烈自卑感而且对环境极不信任的女孩会走怎样一条人生之路，她会得到幸福吗？
现在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比你想象的更值得骄傲，也比你想象的更可爱。
谢谢那些深夜到达的问候。因为这些问候，那些夜晚很温暖。
我很留恋这种温暖。希望这温暖能陪伴着我的生活。
欧阳涛
后记
写作是很奇妙的事情，常常是有计划的，又常常是随意的。
在我成为作家的这些年中，许多写作是早有准备的，许多写作又是事先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突如其来的。
比如《孤岛》的写作，开始于《新星》之后，完成于《新星》之前，是插在《新星》这部长篇中间的一部作品。
《新星》之后，我又写了《夜与昼》、《衰与荣》，原计划写三部曲，至今还有读者对《灭与生》怀有期待，我当年也的确写了几万字，但我最终决定放弃将它写完的计划，并且连写出的那部分手稿都没有保留。
从这个意义上说，《婚姻诊所》这部婚恋哲理小说可称得上是又一部计划外的另类写作。
我近几年的关注点并非婚恋领域。
2005年底，中国博客大潮兴起，我也开了博客。原本只想放上自己的作品，也算和读者朋友的一个交流平台，岂料博客一开，信件纷至沓来，最大量的书信涉及隐秘的婚恋烦恼。
问题五花八门，连我这个自认为涉世不浅的人都常常目瞪口呆。比如恋爱的挫折；比如婚前的踌躇；比如自己或对方成为第三者；许多人在选择中面对两难的困境，一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