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若爱无法搁浅(出书版) 作者:夜惊鸿-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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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
岳好被奶奶拉着,踉踉跄跄地奔向林家。她心里害怕,却不敢哭,头一直低着,听见身前的奶奶气得呼呼直喘,她头垂得更低,眼泪终于开始在眼圈里打转,抬起油腻发亮的衣袖,抹掉脸颊上的泪水。
林家的门楼在整个青渠镇最大,岳好离那个高大的门楼越近,心里越是害怕,她脚底磨蹭,牵着她手的奶奶怒道:“走,不——不能饶了他——他们!”
奶奶的手劲很大,挣不开,也不敢挣,就这样到了林家门前。奶奶上前,用力砸门,不一会的功夫,门开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你们找谁?”
岳好始终低着头,不愿也不敢看眼前的男子,只听见奶奶对这男子道:“你——你是谁?林岩还是林风?”
“林风。”
岳好听见奶奶明显怒气消了些,问林风道:“你——你家父母呢?我——我要跟他们说——说道——说道”
奶奶生气的时候,结巴明显比平时更严重了。
门响了一下,可能林风打开大门,想让她们娘俩进去,这时里面有人出来,奶奶跟岳好只好停下脚步,岳好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岳好偷偷抬起头,看见一个中年女子站在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旁边,两个人把门口堵住,没有闪开让奶奶进去的意思。她知道这是林岩和林风的母亲,没来得及仔细看林妈妈的模样,眼睛不经意在林风身上扫了一下,脸色立时变得煞白,嘴唇不能自控地哆嗦起来,身子不停向后退缩,嘴里发出恐惧的噢噢声。
奶奶的手像钳子一样紧紧抓住想要逃走的岳好,对林妈妈说:“林——林岩呢?”
“他不在家。你找他有什么事?”
“他祸害了我的孙女!你——你说怎么办?”奶奶用力扯着岳好上来,推到林妈妈面前。
岳好像一只被钓钩钩着的鱼一样,浑身颤抖,拼命地挣扎,却甩不脱奶奶干瘦得像木栅一般的手,硬是被推到林家母子面前,一种任人宰割的屈辱无力使她抬不起头,低着脑袋,眼前白茫茫一片,就像她被吓呆了的大脑一样。后来扫到眼前一双男子的球鞋,由这双鞋想到穿鞋的男子,和这个男子那令人恐惧憎恶的脸,不知从哪儿凭空生出一股力气,她硬是挣开奶奶的手,从林家母子面前闪开,藏到奶奶身后。
“你说什么?”林家妈妈显然很震惊,立时侧了身子,示意岳好跟奶奶有话进去说。岳好紧紧拉着奶奶的衣襟,感到奶奶迈开步子,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进了林家大院,想到刚刚看见的林风的脸,心里害怕,就想跑回家里陪着爷爷,可奶奶一个回身,硬是抓住了她的胳膊,扯着她进了林家的门。
“岳大娘,你刚才说什么?”林妈妈坐在林家客厅的沙发上,问奶奶。
奶奶扯着岳好,林家的沙发又新又干净,娘俩都不敢坐。事实上,林家楼下屋子里的东西她们娘俩都不认识,只觉得到处都闪着光。奶奶从进了屋,就不曾挪动脚步,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打了蜡的地板流光锃亮,滑得奶奶和岳好战战兢兢,生怕不留神,就会跐溜摔倒。
身后的楼门轻轻响了一下,岳好贴着奶奶,露出一只眼睛回头偷看,见那个高大的林风站在紧闭的门口,堵住了出路。她浑身一抖,更紧地靠着奶奶,恨不得能钻进奶奶的衣襟里——那样她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吧?
奶奶天生结巴,这时候她说起愤怒的事,更是没有一句话说得完整,不过最后总算让林妈妈明白了事件过程:“你家林岩,四个月前在沙滩上,把我家好给祸害了。你们老林家大明和临街的陈顺子都能作证!林家的,你说怎么办吧?”
林妈妈看了一眼岳好,见这女孩子十五岁上下,焦黄的头发,黄黄的脸皮,虽然半个身子躲在岳老婆子的身后,可露出来的鞋子跟衣裤,都是灰土一般的颜色,瘦小枯干,自己儿子林岩怎会对这样的女孩动心思?她对岳奶奶皱眉道:“大娘,你怎么知道是我家林岩?是大明和陈顺子对你说的?”
岳奶奶点点头:“林——家的,你——要是不——不信,现在给大——大明和陈顺子叫来,再——再给你那个畜生儿子林岩喊来家——里,咱们当面对质!”
林妈妈脸色一沉,对岳奶奶出口伤人不悦,林岩人在俄罗斯边境作生意,根本回不来,可电话总是通的,至于大明和陈顺子,她看了一眼门口的林风。林风会意道:“我去找大明和陈顺子。”
林风转身出门去了,林妈妈站起身,对岳奶奶道:“我打个电话,你们等会儿。”说完离开客厅。
岳好缩在奶奶身后,听见林妈妈的鞋子声哒哒地消失在一间屋子后,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她心中最怕的是林风,此时林风从这个屋子消失,她的恐惧感一下子消淡了不少,忍不住对奶奶道:“奶——,咱们回——家吧?”
跟奶奶一样,她说话也有严重的口吃。
“不行,林家不给咱们一个说法,不能回去。”奶奶回答她。
岳好不敢说话了,她毕竟还小,到了这样好的屋子,虽然害怕,可好奇心按捺不住,趁着林家的人不在,偷偷地四处张看。楼上楼下所有的门都是暗金色的,偶尔几个敞开的门里,能看见地上铺着的毯子——有钱人家真浪费,那么好的毯子,让她盖都舍不得,竟然放在脚下踩……
她沉下眼睛,脸埋在奶奶身上,不看了,只一个劲儿地催促奶奶:“奶——,咱走吧?”
奶奶不说话,手却紧紧地攥着她的胳膊,立在林家豪华的客厅里,扎了根的老树一般动也不动。
好久功夫,林妈妈才走下来楼来,坐在沙发上,岳好的脸仍埋在奶奶身上,只听见林妈妈叹了口气,却很久没说话。客厅里静悄悄地,除了奶奶沉重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你——你儿子怎么说?”奶奶恼怒地,结巴着问。
岳好露出一只眼睛,见林妈妈手抬起,只是摇了摇,并没有答话。时间过得缓慢,几乎有一年那么长的时间,门口才响了一下,岳好转过头,见那个林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子。
林妈妈站起身,看了一眼林风,林岩,林风,她的两个双胞胎儿子,看见一个,就会想到另外一个。眼前的林风高大秀挺,大学快要毕业的他,举手投足,已脱去当初少年人的稚气,变得优雅从容,只要看着他,她这个母亲心里总是溢满自豪。
可一向优雅从容的林风,此时却怔怔地立在门口,浑身上下的气势显得他异常紧绷,好久,他才看向母亲,眼睛里又是愤怒又是伤心。林妈妈心中一沉,知道岳奶奶说的话是真的了,她感到自己的胸口微痛,目光不自主地看向那个小女孩,越看胸口越是痛得厉害——对这样未成年的女孩下毒手的,竟然是她亲生的儿子!
好久,林妈妈才对大明和陈顺子道:“你俩跟我到客厅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不——不行,有话就在这里说。”奶奶口齿不灵便,但脸上神情激愤严厉,几乎每个字都要不停地重复,林妈妈和林风耐心地等奶奶把话说完整,互视了一眼,林风问自己母亲道:“给我哥打电话了?他怎么说?”
林妈妈摇摇头,叹口气道:“他说喝醉了,不记得这回事。大明,顺子,你们俩跟我说说,岳大娘说的事是真的么?”
大明和顺子都是十□岁的小伙子,听了林妈妈的话,俩人互相看了几眼,林家本家的大明低声道:“其实具体怎么回事我和顺子也没亲眼看见。大概四个月前,林岩大哥从韩国回来,我们在街上遇见,他说婶婶家里有韩国酒,请我们尝尝。我们先是在这里喝,后来顺子说,现在沙滩上出现兔子了,还有野鸡,要是能就着野兔肉或者烤鸡肉喝酒,不是更好么。林岩大哥听了,很高兴,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枪,带着我们俩一起去沙滩。我们在沙滩上边喝边聊,到处转着找野兔野鸡,后来——”说到这里,大明看了一眼岳好,整个青渠镇的人,见了岳好,都称呼她的外号——磕巴,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大明清了清嗓子道:“后来,后来我看见磕巴经过,进了野地去砍柴禾,我跟顺子往另一边去打兔子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磕巴哭着跑了,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林妈妈低声道:“所以你也没看见具体过程?”
大明难为情地揉了揉手心,轻声说:“婶儿,是没看见,不过林岩大哥一会儿也从野地里出来,还问我们看没看见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小姑娘——”说到这里,大明说不下去了。
林妈妈脸上通红,双手按着额头道:“既然是四个月前发生的,那怎么现在突然提起这个事了?”
大明看着岳好奶奶,搓手道:“岳奶奶来找我们的,可能磕巴记起来了吧。具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林妈妈看向岳奶奶。岳奶奶用手指着身后藏着的岳好道:“我这孙女怀孕了!”
什么?!林妈妈和林风同时吓了一跳,两双眼睛同时望着岳奶奶身后藏着的小女孩,这么小,根本就没有发育长成的身子,竟然怀孕了?
“她——多大?”林妈妈声音有些颤抖。
“十——十五。林家的,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上公安局!不把你家的畜生送进大牢,我饶不了你们!我这条老命,今天就送在你们林家!”奶奶声音有些凄厉,岳好越听越怕,搂着奶奶的手不自觉地箍紧,不敢放开,生怕奶奶真的跟人家拼命——她不想奶奶跟人拼命,只想奶奶好好地活着,自己守着她和爷爷,看着他俩长命百岁。
林妈妈看了看岳好,想了好久,才叹气道:“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跟嘉树商量。大娘,你先领着孩子回去,我跟嘉树商量好了,一定给你们个说法。把——把孩子安顿好,别让她作傻事。”
岳奶奶拉着岳好的手,拍拍她,似乎让她不要害怕,再把她扯到林妈妈跟前,干瘦得一把骨头的手指着岳好的肚子道:“我们穷,可我们不随便冤枉人,真不是讹你林家钱。我们可以去医院检查,只要有证据在手,林岩他跑不了!”
说完,岳奶奶拉着岳好出了林家大门。
名分
二
林风看着父亲林嘉树,父亲坐在沙发上,皱眉吸烟不语,再看看母亲,母亲手按着额头,脸上神情都是为难。他下个星期就开学了,想不到在离家之前,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跟哥哥林岩是孪生兄弟,兄弟俩身高外貌完全一样,但他们兄弟俩的相像之处,也就限于身高外貌罢了。
“嘉树,小风,你们看这件事怎么解决?”林妈妈问丈夫和儿子。岳奶奶和岳好走后,她打了无数电话,把人在市里的林嘉树催回来。林嘉树已经跟她分居几年了,他们夫妻之间,只剩下个名头。
“给钱!要多少给多少!”林嘉树喉音浓重,烟酒熏出来的嗓子,听起来十分世故。
林风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窗口,轻轻摇头,如此棘手的事情,父亲竟然以为钱就能解决,太武断了。
“我看那个岳奶奶的样子,钱财恐怕没有用。”见识过岳奶奶的怒气,林妈妈比丈夫清醒多了,叹道:“我们先去岳家看看,如果出钱能摆平,可就太好了。”
“我就不去了,我公司还有事,得赶回去。”林嘉树站起身,拿起皮包,打算离开。
林妈妈脸色一变,隐隐有些生气,正想说话。窗前的林风转过身,二十二岁的他,比父亲还高出半头,他看着父亲道:“爸爸,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时疏忽,哥哥可能进监狱。其实他进监狱是罪有应得,可我看那位岳奶奶,性格刚烈,若是想不开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林嘉树对妻子的话不以为然,但林风说话的分量明显重多了。他想了想,点头道:“去看看也好,解决了,也省得后患无穷。”
林家三人出门,为了让事情有个证人,把当日的大明和顺子也叫上了。林风开车,车出了林家大门,才想起虽然跟岳家同居一镇,可他竟然并不知道岳家在哪里。
“她家住哪儿?”他看着青渠镇两边繁华的街道,一边问大明,一边想着自己记忆中的岳家人——除了知道那小女孩是十几年前岳家老两口在市场门口捡回来的以外,别的一无所知。
大明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知道。”
再问旁边的顺子,顺子想了想,也摇头,呵呵笑道:“还真不知道岳家住哪儿。我估计咱们镇也没人上她家去,一家三口人,两个说话结巴,一个瘫痪,屋子里味道难闻,跟她们说话又不通,去他家干啥!”
林风看了一眼顺子,微微皱眉,不再说话。回想到林岩他们在沙滩上碰见岳好,而自己在林家大门口看见的那个小女孩,单薄瘦小,如果是打柴,应该就住在沙滩附近,否则她背不动柴禾的。
他驱车向镇东边沙滩的方向开去,一直等柏油马路开尽了,在泥土路上开了一会儿,方碰到一个路人,林风按下车窗,对那人道:“请问,这附近有人家姓岳么?”
那人听了,指着镇子尽头土路上的一片林子道:“有,你们是找老两口和一个傻丫头那家么?”
“嗯。”林风答。林家因为大富,跟这个镇子的普通人家接触不多,但岳家三个老小,岳爷爷瘫痪,岳奶奶先天侏儒又口吃,十几年前捡回来的小女孩也结巴,在整个镇子都出名,是以几乎所有镇民都听说过这一家人。
“再往前开就看见了,整个镇就他们一家还住着窝棚,想不看见都难。”这人说到这里,看了看车里的几个人,目光在林嘉树身上多停了一秒,林家是青渠镇大族,现今又大富,镇里的人多数都识得林家的人,这人遂多问了一句:“是林家的大哥吧?去岳家干啥啊?”
林嘉树掸了掸袖子,半天待理不理地道:“有事。”说完,吩咐林风道:“开车吧。”
林风依言开车,不过两分钟,就到了土路上的那片林子。车开到林子口,一行人下车,沿着林间的小路走进去,路尽头就看见了方才那人所说的窝棚。
如果不是知道岳家的人就住在里面,林风看见这样的窝棚,会以为是谁家荒弃的废屋。泥草坯的墙,斑驳脱落,唯一的一扇窗子,竟然只有一块完好的玻璃,剩下的地方,都用塑料堵着,门扇倾斜,掩不住的缝隙里,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现今的青渠镇,竟然还有人这样贫穷?
他母亲走上前,对里面喊道:“大娘在么?”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她又接着道:“大娘?我们来了,你在家么?”
“我——我奶奶——在给爷爷穿衣服。”一个纤细的声音从房子后面转出来,林风看见那个瘦小枯干的小姑娘走出来,侧着身子,似乎不敢看面前的一群人。她宽大的衣袖卷上去,一双手湿着,似乎刚刚在房子后面洗东西。
她走进屋去,一会儿功夫,在门边露出半个脸,声音几不可闻地轻轻道:“进来吧。”
她让他们进去,自己却一步迈出门,匆匆拐过房子,到后面去了。
林风跟着父亲进了屋子,房子潮湿黑暗,夏日下午明亮的光线都透不进来,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沉闷腐烂的气味。他看见父亲拿着袖子捂住鼻子,母亲却神态自若,跨过门槛,进了里屋。
屋子里墙皮乌黑,剥落的土坯随处可见。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