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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达·芬奇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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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故意而为之的行径。把这特大型的雕像摆放在不会碍事的角落里,这里隐含的真正目的就是贬低雕塑家本人——那个难以应付、好管闲事的天才。更深的怨恨也许与早期的佛罗伦萨雕像《大卫》有关。这尊塑像是由列奥纳多的老师韦罗基奥雕刻的,据说少年列奥纳多就是雕像的模特。然而现在,五十年过去了,这尊新的《大卫》雕像却使得列奥纳多本人充满青春梦想的形象显得过时了。   
  米开朗基罗(2)   
  列奥纳多的建议没有引起别人注意。5月时,这尊雕像被准时安置在了韦奇罗宫主要入口外面的广场上,雕像在那里屹立了好几个世纪,现在摆放在那里的是尊19世纪的复制品。关于如何运送这尊雕像,卢卡·兰杜奇的日记中有一段生动的描述(这也偶尔使我们看到了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人故意毁坏文物的行为): 
  1504年5月14日。24点(即晚上8点),大理石巨人被从艺术部门运了出来。人们不得不推倒门上的墙壁,以便雕像可以顺利通过。晚上,有人朝着雕像扔石块,试图对其加以破坏,因此派人守卫是很必要的。人们花了四天时间才把雕像运到德拉—西纳里亚广场,雕像抵达的时间是18日早晨12点(即上午8点)。雕像由四十多人运送,雕像的下面是十四根横梁,这些横梁由人们不停地换来换去。 
  雕像最终于7月8日树立了起来,多那太罗的《朱迪思》则被放逐到了内院以便腾出空间来。或许,列奥纳多出现在了这个庆祝典礼上,也许他故意不在场。也许他回到了新圣母玛利亚修道院,独自一人呆在有轮的小车上,对《安加利之战》的草图进行细微的调整。 
  或许就在此时,两位艺术家之间的对立在一场短暂的当众争吵中爆发了。安诺尼莫·加迪亚诺的《列奥纳多传记》通常相当枯燥乏味,但其中却有一篇生动的短文,作家在短文中把此事记录了下来。文章是以“Dal Gav”开头的,这就暗示了本文的出处是同一个“达加文”,短文也提到了此人是列奥纳多的伙伴。换句话说,达加文是这一事件的目击者: 
  列奥纳多和达加文正步行穿过圣特里尼塔广场。他们来到潘卡西亚—德利—斯皮尼,那里聚集着一群市民,正为但丁的一段文字争论不休。他们冲着前面提到的这个列奥纳多大声叫喊,要他来解释这段文字。这时,米开朗基罗碰巧从旁路过,于是列奥纳多就回答道,“米开朗基罗来了,他会给你们解释的。”听到这,米开朗基罗以为列奥纳多这么说是为了羞辱自己,于是他就愤怒地反驳,“你自己解释吧!你这设计了青铜马像,却无法完工,就不得不羞愧地停手的家伙。”扔下这些话,他就转身离开了。剩下列奥纳多满脸通红地呆在原地。 
  这段逸事的发生地非常精确,他们就在圣特里尼塔广场,讨论但丁作品的那群人在斯皮尼家族(现在的费罗尼—斯皮尼广场)古老的宫殿前面破旧的凉廊里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这座建筑物就在广场南部,向南延伸到了圣特里尼塔桥畔的河边陆地。现在这座建筑物的凉廊已经没有了,但人们只要看看多梅尼科·吉兰达约于15世纪80年代中期在附近的圣特里尼塔教堂创作的那些壁画,就可以计算出凉廊原来的位置。这些壁画展示了圣弗朗西斯的生活,但却按照吉兰达约的方式,把背景放置到了当代佛罗伦萨人的生活中。那幅主要壁画描绘的是一个孩子神奇地恢复了健康,背景恰好就是圣特里尼塔广场。壁画是从广场北面的角度看过去的,它展示了右面的教堂(不过已经没有16世纪晚期时候的正墙了),背景中部渐渐模糊的圣特里尼塔桥的轮廓线,还有左面的斯皮尼宫殿。两面可以看见的墙(北面、西面的墙)之间没有类似凉廊的东西,这样就印证了常识无论如何都会暗示的内容。也就是说,凉廊在俯瞰着河水的南面。'440' 这样,我们就可以把列奥纳多和米开朗基罗激烈争论的地点精确 定位在一座小桥(如今是个漂亮时尚市场)稍微靠东的纵梁上。 
  这也几乎很能显示个人特点:不善言辞的列奥纳多友好地拒绝对但丁的文章随便发表意见;暴躁过分的米开朗基罗对这件本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的反应却是勃然大怒(正如这个故事所提到的,列奥纳多的话语中不包含任何意图,除非这话语中带有一丝讽刺,仿佛在说“米开朗基罗来了,他什么都知道”。)。米开朗基罗突然离去——“volto i rene”照字面意思来说是“他转过身去”——让列奥纳多一时哑口无言,非常尴尬,且极为恼怒:“per le dette parole divento rosso”是说他变得满脸通红。列奥纳多本质上是细心体贴的,而米开朗基罗则是冒昧无礼的。 
  在安诺尼莫手稿接下来的一张纸上,在探讨了米开朗基罗作为解剖学家的技艺这样一段离题的文字后,又出现了一个说明米开朗基罗对列奥纳多持有嘲讽态度的例子:“又有一次, 米开朗基罗想要伤害(“mordere”确切地来说是“咬”的意思)列奥纳多,所以他就对列奥纳多说,‘那些愚蠢的米兰人真相信你的话?’” “Oue caponi de' Melanesi”表面上说的是“米兰的那些大人物”,但“caponi”却带有糊涂固执的色彩而不是自夸的意思。如果这个报道是真实的,那么它的确表明了米开朗基罗对列奥纳多满怀嘲讽厌恶。 
  这段文字中没有线索暗示在圣特里尼塔的这段插曲发生的日子。这件事情可能发生在1501年初(米开朗基罗从罗马归来之后)和1502年夏天之间(列奥纳多离开佛罗伦萨去和波几亚呆在一起),或者是1503年3月(列奥纳多返回佛罗伦萨)和1505年初(米开朗基罗动身前往罗马)之间。这两起羞辱事件都提到了列奥纳多未能铸造出斯福尔扎骑士像,这可能暗示了较早的日期。但若放置到《大卫》雕像委员会的背景下,这同样是恰当的——列奥纳多对这尊雕像不以为然的态度让人想起了这次恶言谩骂,米开朗基罗声称列奥纳多本人在铸造大型雕像方面没有获得成功。这次争吵也可能发生在1504年早期——1504年的春天,也许那时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人们在凉廊里懒洋洋地坐着,讨论着但丁的作品。在这段文字中,同样出自“Gav”或“加文”,关于《安加利之战》壁画的一些评论的时间则要早于这段插曲发生的日期。   
  米开朗基罗(3)   
  正是在这激烈对抗的背景下,执政团偶然想起了这个主意,即让米开朗基罗在议会大厅中绘制另一幅表现战争的场景,以与列奥纳多的壁画交相辉映或相互竞争。正如米开朗基罗本人后来所说的,“他开始在议会大厅一半的空间中创作作品”。米开朗基罗绘画的主题是卡西诺战争,这是在佛罗伦萨和比萨之间较早爆发的战争的一部分。一份注有1504年9月22日的文件最早暗示了米开朗基罗曾卷入其中。在该文件中,米开朗基罗被授权可以自由使用一间很大的画室——位于迪圣奥诺弗雷里奥医院的那个大厅。这于10月29日得到了批准。瓦萨里这样描写道: 
  他开始创作一幅巨大的草图,拒绝让任何人看到。他在草图上画满了裸体的男子,这些男子由于天热在亚诺河里洗澡。因为敌人突袭,军营中响起了警报,战士们冲出河水穿衣服,这时米开朗基罗颇具灵感的妙手开始描绘他们……士兵罕见的姿势各个不同。有些直立,有些跪着或斜着身子,有些身子在两个位置中间,所有的人都展示了一种最难的透视缩短的技巧…… 
  第二年2月,米开朗基罗“因为创作这幅草图付出的劳动”从德拉—西纳里亚宫殿领到了280里拉的报酬。当时,这相当于40弗罗林。我们无法精确地知道绘制这幅草图花了多少时间,但这与列奥纳多每月15弗罗林的薪俸相比似乎较为有利。到那时,米开朗基罗的草图可能已经完工了。瓦萨里写道,“看到草图时,所有其他艺术家都被征服了,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震惊。”此后不久,米开朗基罗动身前往罗马,以商讨修建尤里乌斯二世那命运多舛的坟墓。米开朗基罗似乎没有在议会大厅的项目中采取进一步行动,也没有证据表明他曾开始绘制这幅壁画。草图本身遗失了,但一幅精美的临摹品却在莱斯特伯爵以前的别墅——诺福克大厅中保存了下来。直到20世纪80年代,人们才在列奥纳多笔记的发源地——《莱斯特抄本》中发现了这幅草图。 
  列奥纳多如何看待这次挑战或入侵没有文字记载,但他却似乎在1504年9月或10月初离开了佛罗伦萨。虽然可能有其它原因导致了列奥纳多的离去,但这与委托米开朗基罗“在议会大厅一半的空间中创作作品”的时间恰好一致。从部分来看,这或许是从这幕场景中一次恼怒的撤离(退席)。这时,列奥纳多已经完成了草图,或许就是在7月底,这是他留有记录的领取报酬的最后日子。一直到了1505年最初的几个星期,列奥纳多才在韦奇罗宫开始创作。对抗并非列奥纳多的本性,所以他就逃避了这次冲突。这样,文艺复兴时期的两位巨人间的冲突就开始了:米开朗基罗等在门口,准备决斗,但房内却空无一人。 
  大约就在这时,列奥纳多写了一篇短文,批评那些过于夸张地展示肌肉发达的躯体的绘画作品:“你不该让躯体所有的肌肉过于明显,除非肌肉所属的四肢正在运用很大力量或在劳作……要是你一定这么做,你创作出来的是一袋核桃而不是人体轮廓。”这完全可能是在挖苦米开朗基罗创作的卡西诺战争草图中那些肌肉突出的人物。列奥纳多在另外一个笔记本中重复了相同的观点:人体不应该被描绘得看起来好像“一捆萝卜”或“一袋核桃”。我们可以想象,他这么说的时候面无表情,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这就是他的武器。作为贬低对方的方式,这比米开朗基罗那天在圣特里尼塔桥直接羞辱他效果要好得多。 
  尽管如此,列奥纳多日后的解剖图样却清楚无疑地显示出受了米开朗基罗的影响。温莎皇家图书馆珍藏有一份看起来非常类似《大卫》的小型素描,借用艺术的行话来说,它叫做“大卫之后”。 这是列奥纳多显然借鉴了同时代人的艺术品、并得以流传下来的惟一一幅素描。虽然两人相互挖苦,相互怨恨,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归结到那条古老的艺术规则:我能从他那里学到什么?   
  兄弟交恶(1)   
  列奥纳多回到了佛罗伦萨,原因是他叔叔弗朗切斯科1507年早些时候过世了,或更确切地来说是弗朗切斯科留下了一份遗嘱。正如我们知道的,这份遗嘱拟订于1504年,也就是说在塞尔·皮耶罗去世之后不久弗朗切斯科就立下了遗嘱。遗嘱指定列奥纳多是惟一继承人,这几乎是针对列奥纳多被排除在父亲的遗嘱之外做出的反应。弗朗切斯科性格随和,列奥纳多和这位叔叔关系一直非常密切。列奥纳多小的时候,这位叔叔住在乡下。但这遗嘱却违背了一份较早的约定,即弗朗切斯科的财产应由塞尔·皮耶罗的合法后裔继承。这新一代在他们当仁不让的公证人塞尔·朱利亚诺的带领下,迅速向这份遗嘱提出质疑。1507年6月,列奥纳多可能听说了此事,因为7月5日,列奥纳多的一个徒工(或许就是洛伦佐)写了一封家书给母亲。这徒工在信中说他很快会随同大师返回佛罗伦萨,但在那里呆的时间不会很长,因为他们必须 “马上” 赶回米兰。同时,他在信中还说道,“请代我向迪亚妮拉问好,拥抱她,这样她就不会抱怨我忘了她”。 
  但结果却是,列奥纳多最少直到8月中旬才离开米兰。在此期间的7月26日,他取得了与兄弟们进行的诉讼案的第一张王牌。这是一封法国国王署名写给执政团的信件,信件请求执政团本着对列奥纳多有利的原则介入其中。在信中,列奥纳多被称作国王的“常任画家兼工程师”。这是关于列奥纳多在法国宫廷中所占地位的最早文件。另外还有一封给执政团的信,这次是查尔斯·德安布瓦斯写的,日期是8月15日。信件声称列奥纳多马上就要返回佛罗伦萨“去解决一些他与兄弟之间产生的分歧”,并请求执政团尽快办完此事。列奥纳多离开的要求被“一百个不情愿地”批准了,因为他那时正在创作一幅“国王非常喜欢的绘画”。在1508年初的一封信中,列奥纳多曾提到“为我们最信奉基督教义的国王绘制了两幅大小不同的圣母画像”,其中的一幅可能指的就是此画(这些作品遗失了)。不过它也可能指的是同样属于大胆构思的《丽达》,后者日后被编入法国收藏的目录之中。 
  9月18日,列奥纳多从佛罗伦萨写了一封信给伊莎贝拉的弟弟,也就是红衣主教伊波利塔·德斯特,从这封信中我们了解到与这桩案件有关的一些细节。案件涉及的人员在执政团的成员——塞尔·拉斐尔·希耶罗尼莫面前“进行了论辩”。塞尔·拉斐尔被行政长官索代里尼专门派来审理这起案子。他要在“万圣节之前”,即1507年11月“做出宣判”。看来好像伊波利塔·德斯特认识塞尔·拉斐尔(他或许是德斯特在佛罗伦萨的一位“代理人”)。因此,这封信请求伊波利塔“给提到的那个塞尔·拉斐尔用大人您擅长的那种极为聪明、循循善诱的语气写信,向他推荐您最忠诚(现在如此,将来也会总是这样)的仆人列奥纳多·达·芬奇,请求并促使他不仅要对我公正,审理案件时尽可能不要耽搁”。 
  这是我们已知的列奥纳多惟一寄出的信件。列奥纳多所有其它信件只以草稿的形式保存在文件中,但这封信却摆放在摩德纳斯特家族的档案中,可以看得见,触摸得到。不过不幸的是,信件的内容和署名都不是出自列奥纳多之手。如同在其它正规文件(给卢多维科·斯福尔扎的介绍信)中一样,列奥纳多总是让书法较好的人代笔。这封信是列奥纳多让马基亚弗利的助手阿戈斯蒂诺·迪·韦斯普奇写成的,阿戈斯蒂诺此前曾详细描述过《安加利之战》的基本内容。列奥纳多对这封信件惟一改动的地方是在信的反面:那显示了一个侧面头像的蜡制印章可能就是戴在列奥纳多手上的图章戒指的印痕。 
  另外一封书信的草稿则表明列奥纳多与其同父异母兄弟间关系紧张。据说,列奥纳多的同父异母兄弟希望弗朗切斯科有生之年会遭到“最大不幸”,他们对待列奥纳多的态度“不像是兄弟倒完全像是陌生人”。这部分地与弗朗切斯科遗赠给列奥纳多一处被称作采石场的资产有关。列奥纳多如此写道:“你不想他买采石场时借的钱再还给他自己的继承人吧。”这就暗示了他曾借钱给弗朗切斯科来购买资产或扩大资产的价值。 
  在写给伊波利塔·德斯特的信中,列奥纳多声称这起官司到1507年11月就结束了,但情况并非如此。1508年早些时候,列奥纳多写信给查尔斯·德安布瓦斯,“我和我兄弟之间的诉讼案快要结束了,请相信这个复活节我就会和您在一起的。”1508年的复活节是4月23日。也许那时左右他回到了米兰,不过这起诉讼案是否成功地解决了却是另外一回事,因为另一封内容更加翔实的信在梅尔兹手中,信件是在列奥纳多返回米兰之后写成的。 
  在佛罗伦萨时,列奥纳多和萨莱(可能是洛伦佐)住在一位富裕的知识分子兼艺术家的庇护人皮耶罗·迪·布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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