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在夏日里的泪-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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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筝的孩子（1）
追风筝的孩子（1）
你的风筝飘过篱笆，
扑向短促艳美落霞，
你变了个插画家，
我变了个作曲家，
各有各路线分岔。
——BY张敬轩《追风筝的孩子》
故事开始的时候，小男孩曲铭和小女孩昆溪的世界里只有彼此。曲铭用他稚嫩但无比好看的小手牵着小他一岁的昆溪的小手，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过镇子里摇摇晃晃、发着“吱吱”声的木桥，到对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男孩曲铭折了几根春天里嫩绿的柳枝，手指灵巧地翻转，把它们编成最美丽的花环，女孩昆溪眼睛也不眨一下，盯着男孩翻转的王子才能拥有的好看的手和他手里渐渐成型的花环。男孩把漂亮的花环套在女孩的头上，于是洋娃娃般漂亮的小女孩笑了，在春天的原野上手舞足蹈，像一只无比漂亮的白蝴蝶。男孩曲铭在河畔上堆起一个金色城堡，对蹲在身边的女孩昆溪说：“溪，有一天，曲铭哥哥要为你垒起一座真正的金色城堡，比这大很多很多。”女孩昆溪的脸上挂着孩子特有的纯真笑容。然后，男孩和女孩的小指勾在一起，异口同声地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年华在小曲铭和小昆溪牵着的小手中迅速地下落，七岁的曲铭要上学了，而小一岁的昆溪等到下一年才能上学。曲铭再也不能拉着昆溪的小手到处疯跑了。和曲铭商量以后，昆溪哭着闹着也要上学，可她的所有坚持终是淹没在学校的规定和爸爸妈妈无休无止的阻挠之中。所以昆溪注定要一直追赶曲铭。
于是每天坐在窗户前等待曲铭成了昆溪唯一做的事情，每次看见男孩曲铭由远至近、渐渐清晰的身影时，昆溪便欣喜若狂地冲到楼下。然后，男孩来不及放下书包，两个人就穿过木桥，跑到河畔，跑到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小昆溪终于也可以上学了。两个人又开始每天牵着手上学、放学，日子又回复到了曾经的美好。曲铭是那样美好的男孩子：每次考试都得第一名，被所有老师捧在手心里；一张脸俊美异常，竟比女孩子还漂亮；喜欢帮助同学，是男生们的老大，是女孩们的梦想。。。。。。只上三年级的他就已经成了那所小学的名人，他几乎是那所小学的奇迹。在学校的每一次表彰大会上，昆溪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看着骄傲地站在领奖台上，面向台下的男生，拼命地鼓掌，直到把手掌拍肿。每当这时，曲铭总是盯着坐在小板凳上的女孩温和地笑。直到有一天，昆溪看见男孩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两个人在台上配合默契，分角色富有感情地朗读着表彰大会的开幕词。昆溪知道：那个女孩是和曲铭一样优秀的学生，每次都领奖。悲伤和嫉妒烧得昆溪幼小的心灵无比灼痛，脚不听使唤地走上了舞台。然后，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昆溪使劲推开了站在曲铭身边的女孩，自己站在了那个属于女孩的位置上，眼睛里闪着骄傲的光芒。“昆溪，快点下来！”班主任老师追上台，严厉地说。“溪，以后你和她一样优秀了，就不会有人阻止你站在我身边了。”曲铭对着女孩温和地笑。“我真的可以吗？曲铭哥哥。”
“溪，你一定可以的。”然后曲铭握着女生的手向台下走去。于是叛逆的、任性的、不听话的、不爱学习的、不爱弹钢琴的昆溪全都不见了，她开始带着顽固的念头坚持练琴，开始认真地学习，开始变成一个讨人喜欢的洋娃娃。昆溪真的变成了令所有女生不可企及的女生，她创造了继曲铭以后，那个学校的又一个奇迹。每当她和曲铭一起站在抬上，台下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男生们大声喊着“昆溪，昆溪。。。。。。”，女生们大声喊着“曲铭，曲铭。。。。。。”。昆溪成了所有男生的梦想。
曲铭一直都是所有女生的梦想。
时间的小船摇啊摇，摇啊摇，一直把曲铭摇到了小学毕业，然后又把他摇上了新的小船，而昆溪依然被留到了先前的那只小船上。当听到曲铭家要搬走的消息时，昆溪的眼前一片黑暗。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大哭大喊，甚至闹着爸爸妈妈也搬家，昆溪，一个毫无分量的小孩子终是无法对抗大人们的意志，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载着曲铭的小船摇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反复咀嚼着那些孩子气的誓言。——溪，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然后一辈子都牵着你的手过木桥。——曲铭哥哥，真的吗？我知道你一定会做到的。——那我们拉勾上吊。
然后。男孩和女孩细细的小指勾在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追风筝的孩子（2）
追风筝的孩子（2）
和假期开始时一样，假期结束也是在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和洛小光在一起的日子，天空像是被扯开了一道口子，阳光势不可挡地磅磅而来，即使是做梦，也能感觉到暖暖的阳光。念小影觉得自己也拥有了《薰衣草》电影里主人公的那种可以飞上天堂的气球，幸福就握在手心里。就要升到高三了，看惯了描写高三隐晦的天空、浑浊的星星的文章，一直以来都考第一名的小影也有些小小的担心，尽管老师无比确定地说只要她想，哈佛也很乐意录取她。洛小光开着白色的豪华跑车载小影去学校。
“小光哥哥，我能考上北大吗？”声音里满是担忧。“一定可以。”洛小光轻拍女生的脑袋，“影影一直都是最棒最棒的女生。”像每次受到洛小光的鼓舞时一样，小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恩惠，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东西，坚定地说：“小光哥哥，我一定可以的，因为你希望我做你的同学，对吗？”“我当然希望影影可以成为我的同学。”眼神温柔得可以把人化掉。“小光哥哥，你最好了。”小影倒在男生的肩膀上。“。。。。。。”洛小光的脸上挂着干净、明了的笑容，腾出一只手把小影挽在臂弯里。白色的豪华跑车拽走了校园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小影一脸幸福得下了车，和分别了一个假期的同学撕打在一起。洛小光站在女生旁边，看着她有些乱的刘海，用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给她理好。“小影，你的小光哥哥真温柔啊！”
“小影，全世界仅有的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就这样拜倒在你的白色Gucci下了。”“小影，你的洛小光哥哥一定骂我们害你冷落了他。”女生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起哄，小影倚在男生的臂弯里笑得姹紫嫣红。“小影，他的确比那两个男生都强，怪不得你踢了他们。”快嘴快舌的小麻雀不加思索地说。“我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我一直都喜欢洛小光哥哥，你干吗要胡说啊？”念小影的眼睛里有星星的火花泛滥。洛小光和旁边的女生们显然愣住了。
——念小影像是阳光下一朵温暖无比的花朵，带给所有人的只有快乐。她温和、有亲和力，她的脸上永远挂着一尘不变的暖暖的笑容，她说话从来都是轻柔、动听，没有人见过她生气的样子。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以为她不知道什么叫”生气”念小影终于大哭起来，蹲在地上，脆弱得连树上的叶子都要动容。——从来都强迫自己向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不让洛小光看到自己身上的任何瑕疵，一直扮演着人见人爱的洋娃娃的角色。当小麻雀吐出“踢了他们”几个字时，竟好象自己真的跟陆小也、季风扬有过什么似的。“小光哥哥不会喜欢我了”“小光哥哥觉得我是坏女生”诸如此类的恐惧又开始在血液中翻滚。委屈、伤心、绝望那些原本就沉在心底的感觉突然见不可抑制地起飞，扑向四面八方，找不到释放口，只好大哭。“小影，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影影乖，不哭了，”洛小光把自己精致的洋娃娃拥入怀中，“我不会误会的，从小我就知道影影喜欢的男生只有光。”洛小光掏出散发着KENZO香水味道的洁白手帕，擦掉了女生满脸的泪水。“。。。。。。”念小影抬头看男生，眼睛里有笑意晕开。然后。男生薄薄的樱红的嘴唇缓缓压在了女生樱红的嘴唇上。就像童话里吻醒白雪公主的王子。世界浸满水一般的安静。
——应该是比糖果还要甜的吻。
女生们在心里揣测着，脸上飞起了微微眩晕般的红霞。良久，周围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小影，你还要生我的气吗？”
“。。。。。。”小影的脸上一片绯红，在下面搓着手。“肯定不生气了，看小影的脸哎。”旁边的女生们笑成一片。“你们坏，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人。”迅速地瞥了一眼男生，他的脸上也一片绯红。“怎么是一个人？明明是两个人嘛。”
洛小光抬起头，脸上慢慢漾出了极尽华丽的微笑，温柔地看着女生们，直到染红了她们的脸。“小光哥哥，你怎么可以出卖色相呢？”小影一脸的痛惜。“哎，小影，你真没良心，他可是为了帮你。”没等洛小光说话，女生全把矛头指向小影。“太不公平了，”小影大声抗议，“呜呜呜。。。。。。”“好了，你们可不要再欺负我们影影了。”洛小光一上阵，女生们立马闭了嘴。校园里有串串银铃般的笑声振翅高飞。
追风筝的孩子（3）
追风筝的孩子（3）
曲铭走了。昆溪留下了。
昆溪一如既往得努力变成令所有女生不可企及的角色，因为她要保留再次与曲铭见面时，依然可以骄傲地站在他身边的许可证。时间在昆溪抓着衣角的手缝里缓慢下落。她终于上了高中，以全省第二名的好成绩进了省一中。报名的那一天，她终于见到了简小晨——那个以比她高16分的成绩成为全省状元的天才男生。简小晨是那样优秀的男生。很多时候，昆溪差点就误以为他是曲铭，可慢慢她就发现，简小晨和曲名几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简小晨像冰一样冷，曲铭像火一样让人温暖。昆溪和简小晨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学校所有大会的主持人，两个人珠联壁合，配合默契，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完美男女。在正值花季的青春年纪里，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又帅又酷又优秀的简小晨和又漂亮又有气质又优秀的昆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人能想到他们很多时侯一句话也不说。简小晨是异常沉静的男生，有时候一整天也不会开口说话。不喜欢的科目他从来不听，手里握着一根2B铅笔，埋头在纸上涂抹着什么，却依然可以包揽第一名。坐在后面的昆溪总是皱着眉看坐在前排的男生，心里不自觉得浮出小小的不满。——凭什么他上课不听都可以抢走第一名啊？两个人一直都维持着淡淡的普通的同学关系，有时甚至会滋生出对对方小小的讨厌。直到有一次简小晨不经意地看到坐在楼顶上泪流满面的女生，两个人才慢慢变成了一天说四五句话。那天是五月十二日。曲铭的生日。
下晚自习，昆溪一个人坐在楼顶上，朝有曲铭的南方望去。一直盯着看了很久，竟没有发觉自己脸上的泪水已流成了沟壑。在教室里画画没了灵感的简小晨跑到楼顶去寻找灵感，看见双手抱膝坐在地上的女生，白色的裙子在风中发出悉悉簌簌的响声，不禁吓了一跳。“喂，你坐这儿干什么？”简小晨走到女生面前。“。。。。。。”月亮泻下来的光被高高瘦瘦的男生挡住了一大半。昆溪的身体颤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是你。。。。。。你怎么了？”昆溪和班里的所有女生打成一片，成天闹得不行。简小晨一直以为眼前的女生有的只是快乐，声音中不禁夹杂了些惊讶。“恩？我没有哭。”
“。。。。。。这是什么？”简小晨把手放在女生的脸上，然后把湿漉漉的手心放在女生眼前。“啊。。。。。。”昆溪边找理由，边用手擦掉满脸的泪水，“可能是风太大的缘故，我都没有感觉到。”“。。。。。。”简小晨掏出洁白的手帕，帮女生擦掉泪水。昆溪显然怔住了，双手僵硬得放在空气里。
——简小晨一直是那样冷傲的男生，他从来都给人高高在上的王者风范，他对每一个人都是若即若离，给人他要疏远这个世界的”疏离感”。“进教室吧。风挺大的，你又要流眼泪了。”语气淡淡的。“奥。。。。。。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回家？”
“你也一样。”
“。。。。。。”昆溪的脸不禁有些红。
因为那件事，两个人走近了很多。昆溪知道简小晨在纸上涂抹的是他的寂寞和绝望，他把画画当作生命一样热爱，尤其崇拜荷兰画家文森特。凡高。简小晨亦知道了昆溪并非如她表面那般阳光，她只是需要通过笑让自己相信她真的很快乐。苍白而又单调的高中生活里，探究学校里到底有多少对恋人之类的八卦是男生们和女生们同样最热衷的事情。不久便有了昆溪和简小晨在恋爱的风言风语，但两个人依然做着最好的朋友。十二月的时候，简小晨背着爸爸报了全国的一次绘画大赛，昆溪义不容辞得成了打下手的：帮男生削2B铅笔，帮男生调染料；给男生递橡皮。。。。。。忙得不亦乐乎。尽管那样，离投稿截止日期剩下三天的时候，简小晨依然没有画出满意的参赛作品。北方的冬天总是与雪息息相关的，全省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庞大的雪下落的声音几乎使整个城市陷入一阵瘫痪。累积起来的厚厚的雪把夜幕照得发亮，皎洁的月光给雪地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恍若白天。简小晨与昆溪并肩坐在楼顶上，烦躁地用指尖在雪上乱划。“简小晨，再想一想吧。看这雪，雪不是最能激发灵感的东西吗？”昆溪激动地站起来，鼓励失落的男生。“。。。。。。”简小晨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生张大了嘴巴：女生穿一件及膝的白色棉大衣，衣服的下摆有两条细细的红色条纹；脚上穿一双到膝盖下面的白色靴子，靴子的外侧也勾勒出一条细细的红色条纹；黑亮、柔顺的长发一直垂到了腰际，美得恍若下凡的仙女。——昆溪不就是一幅最美丽的画吗？
“简小晨，你快起来，不要垂头丧气了。”昆溪拽着男生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起来。“昆溪，我们下楼去操场，你做我的模特。”说着已经拉住女生的手向楼下跑。昆溪站在轰然倒塌的大雪中，一动不动；简小晨坐在亭子里，手中的笔飞快地转动。
追风筝的孩子（4）
追风筝的孩子（4）
商场里，南飘和小也正在给小影选生日礼物。两个人同时看中了一条白金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个很简洁的“X”，上面镶嵌着一小颗一小颗亮晶晶的钻石，“X”的交点处镶嵌着一颗稍大的亮晶晶的钻石，在阳光的照射下，“X”变幻着颜色，熠熠生辉。“这条项链简直就是专门为念小影量身订做的，与她简单又纯真的性格真是相符。”陆小也在心里感慨。可是下面的标价码上赫然印着14888元。
“南飘，我们的银行卡上还有多少钱啊？”眼睛里有星光流淌。“大概就五千左右吧，”声音里满是失落，“还差好多呢。”“。。。。。。那么少啊。”陆小也的眉头皱成一团。南飘反过来安慰小也：“小也，没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