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田大介]+cutting+伤痕04+case+of+reincarnation-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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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矗劬υ蚩拷颐媲啊
「……『赤色梅雨前线』?」
「那是年少轻狂犯下的错误,忘了它吧。」
学姐似乎有点脸红。她以若无其事的语气想要强作镇定,为了舒缓紧张的心情甚至还用力搔着头。发丝上的雨珠则不停洒在我脸上。
「对了,有件事我要先问你一下。」
学姐很罕见地以欲言又止的口吻问着。等她终于下定决心后,才以微弱的音量口齿不清地接着说。
「……刚才你有偷看到吗?」
「什么?」我本来想如此反问,但发现学姐以莫名羞涩的女性姿势蹲着——还用力压着裙襬,双腿也闭得紧紧的——之后,我终于理解前述问题的意思。
「……高中生穿黑色不会太前卫吗?」
在我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前,学姐的拳头已直接挥在我的脑门上了。
「可恶,所以我说我讨厌穿裙子。」
在我即将昏过去前,似乎听见学姐以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如此抱怨着,但还来不及确认,我的意识便堕入了黑暗的深渊。
Inter Cut
与室外冰冷的铁灰色天空截然不同,这个房间内洋溢着温暖、明亮的灯光。从高处俯瞰,潮湿而黏腻的雨就像面纱般覆盖整座城镇,而房间内的餐桌却以毫无半点瑕疵的雪白蕾丝桌巾覆盖,上头放着热气腾腾的茶杯,里头装满了清澈的红色茶汁。
「玫瑰花茶在一般家庭可自行种植的花草茶中,算是非常受欢迎的种类。本来蔷薇科的植物就几乎都具备丰富的药效。玫瑰花茶除了可调整体内的荷尔蒙平衡外,还能帮助排出阿摩尼亚等毒素。此外香气也十分宜人。」
葛峰圣一口气披露渊博的知识后,便将自己冲泡的玫瑰花茶送到唇边。她的姿势优雅至极,足以登上任何高贵的场面。这并非亚麻色波浪长发或华美制服等外在条件所堆砌出来的肤浅,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娴静与优雅。她的一切行动都是那么理所当然,透露出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的轻松写意。
「——嗯,真的很好喝。这应该是手工制作的吧?如果没错,那可是下足了功夫唷。想要在家里自制花草茶,就一定要像这样不辞辛劳才行。」
圣轻轻将杯子放回茶托上,发出轻微的「铿」一声。
「妳请用吧,这里面没有毒。况且茶叶还是妳带来的,别客气呀。」
圣以温柔的微笑投向坐在对面的少女。
「……」
西周澪虽然目不转睛地瞪着茶杯的红色液体表面,却完全没有就口的意思。她紧握拳头,按在自己的制服裙襬上。臀部只坐了椅子的一小部分,上半身连一动也不动。她那僵硬而冻结的表情,正与茶杯里自己被染成赤红色的倒影大眼瞪小眼。
「真糟糕呀……妳太紧张了,这样子是没办法心平气和地聊天唷。」
西周澪与葛峰圣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一间兼作饭厅与厨房的房间。然而,这里的空间宽阔到足以摆出一桌自助餐、举行宴会。眼前虽然派不上用场,但房间的一角也备有吧台。从附属的阳台则可一眼鸟瞰底下的城镇夜景,而且附近没有比这里还高的建筑物。
在这两位少女所使用的六人座茶桌上,放着一套泡茶用的器具。器材虽然不算正式,但对于泡红茶是唯一兴趣的澪来说,已经足够判断出这套茶具的高贵质量与价格。如果是平常的她看到这组器具或许会怦然心动吧,但眼前她却没有那个闲功夫。
「把真相告知相坂和也的人,就是在下我。」
澪听了肩膀一震,脸部呆板地拾高,就像被油压千斤顶举起来似地。葛峰圣见状则很开心地笑着,还以「我早就想告诉妳了……」如此充满期待感的表情打开话匣子。
「妳现在愿意跟我谈了吗?」
「……都到了这个地步。」
霎时,澪全身充斥着使劲抵抗内部压力的紧张感,不过她很快就全身无力,变得像柳叶一样软弱萎靡。
「妳不会生气吗?」
圣以意外的语气再度问道。
澪摇摇头。那头黑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曳,但却宛如吸饱了水分般沉重。
「已经没什么好生气了。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嗯——哼?所以关于和也的事,妳已经不在乎啰?」
「……我不懂妳的意嗯……」
澪边叹气边回答道。她的口气虽然平淡、缺乏感情的起伏,但却跟过去的她——与相坂和也刚认识时——有着决定性的差异。现在她的说话语调,只有把心脏、魂魄,一切的一切全都舍弃之人才有办法模仿,简单地形容,就是行尸走肉。
「我、我已经……」
「喂,其实我一直在想。」
圣以可爱的姿势略微偏着头,像是要确认对方意见似地缓缓插嘴道。
「妳之所以要庇护和也,是因为希望能代替他承受伤害,对吧?妳希望能保护他?」
圣问道。
澪表情空虚地「……嗯」了一声。
「因为,让他现在变成那样、使他受伤害的始作俑者就是我。所以,我必须保护和也。所以……」
「妳说谎。」
圣斩钉截铁地以有力的一言打断澪。
「那是妳在骗人吧。妳之所以要保护他……表面上确实是要避免让他受伤害没错……不过其实都是为了自己。妳不想让和也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实,也只是因为妳不想让重要的偶像沾染上尘埃而已,对吧?」
「唔……」
澪的身体发出宛如濒死前的痉挛。
「其实妳是故意让他丧失记忆的,对吧?只要他的一部分记忆消失,除了关于妳的丑陋印象会全都不见外,他也会回到那个完全肯定你的相坂和也,妳应该因此而感到欣喜若狂吧?和也又回到最温柔的那个时候了。」
「……不对。」
「恭喜妳获得了一个随妳操纵的人偶。妳可以随心所欲替换他的记忆。」
「不对!」
澪大叫道。她用力摇晃桌子,使杯子倾倒、里头的红茶四处飞溅。雪白的桌巾也因此染上了红色的斑点,简直就像某场大屠杀后的遗迹。
「我根本没有那种想法,和也就是和也!他不是什么人偶!」
插图097
「可是他失去记忆啦。现在的『他』还算是相坂和也吗?」
「和也就是和也!因为……」
——彼岸花其实是一种很温柔的花。
澪脑中回想起这句温馨的话语。当初那个让人打心底暖洋洋的场景又复活了;那是她与和也在暑假节庆时一同参加庆典的记忆。
——刚好搭配妳的性格。
在专门卖小饰品的店门口,澪被彼岸花外型的发夹所吸引。和也见状问她「妳喜欢吗?」澪因为这种花的形象不好所以感到很羞愧,但和也却认直一而温柔地告诉她这番话。
——彼岸花的绽放是为了迎接那些一年一度归来彼岸的往生者,所以说是一种充满慈爱的花。尽管每个人对这种花的看法不同,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很喜欢这种花。
澪对如此甜蜜的台词感到不知所措。当她正因胸口不断涌上的喜悦而感动万分、无法言语时,和也已迅速买下这根发夹,插在还愣愣站在原地的澪的鬓发上。
——妳戴起来非常漂亮。
「……和也就是和也,跟B。R。A。I。Nplex毫无关联。和也就是和也!」
「——是吗。看来这就是妳最严重的问题了。」
面对拚命否认的澪,圣回敬以冷淡的目光。她毫无半点被打动的模样,心不在焉地玩弄起自己的卷发。
「这才是妳最严重的问题。妳刚才所谓的毫无关联,指的就是那种自己就是自已、自己不会变成另一个人的感觉,对吧?单纯就这点来看,普通人的生命活动是否结束了,完全不会影响他就是他的事实。但像我们这种人每天起床时,总是习惯将镜子里的那个人当作自己。与一夜未见的同学朋友重逢,他们也依然把我们当作是昨天的同一个人。两者没有什么差别。但我认为,这才是最恐怖的一件事,对不对?死亡在这种前提下对我们来说已无关紧要,就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会觉得这种状态比死亡更恐怖。」
「……」
澪虽然被说话气氛突然逆转的圣给吓到了,但依然能大致理解对方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每天烦恼的问题,以及因为烦恼而没有空理会的问题(也就是死亡),对澪与圣这种人来说都无关紧要。比起成为奇妙实验下的受试者,与他人格格不入的事实反而更让她们寂寞。就好像有一名佛教徒突然被扔进一群基督徒里的感觉很像,觉得自己生错了场所。
不管是对于有信仰的人或无神论者,不管是对于乐天派或习惯杞人忧天的家伙,「死亡」这件事都具备着神圣不可侵的价值,君临于生命中其它事物之上。所以其实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应该归类为「死亡教」的信徒才对。
「到最后,我们就会搞不清楚我们是否存在了。自己到底是不是复制品?是不是与他人截然不同的怪物?倘若失去了身为自己的信心,当然要找一样可以『确认自己存在』的事物。」
圣将后脑勺上的发夹取下,让亚麻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她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淡棕色的眸子自发丝间透出,妖艳而湿润地注视着澪。
「……喂,妳之前被相坂和也强暴了,对吧?」
「!」
澪差点就说出「妳怎么知道?」这句话,不过在那之前,她的嘴已经被圣给堵住了。圣探出身子、越过桌面,用自己的唇塞住澪的嘴。
「……其实妳早就希望被他强暴了,对吧?妳一直在等待他兽性大发的一天,对吧?」
圣一边喷出炽热的吐息,一边确认着两人唾沫气味的差距,并对澪喋嗫道。澪因对方突如其来的怪异举止想要缩回身子,但却被圣一把抓住脸颊、动弹不得。
「其实妳根本就没有抵抗他的意思,对吧?妳一直在等待他粗暴地穿透妳的身体,对吧?」
「……我没有。」
澪企图摇头否定,但这样的动作也被对方限制住。
「妳不想伤害他,却反而期待被他伤害,对吧?妳被他粗鲁地推倒、以暴力侵犯——妳从以前就不停想象着如此的光景自慰,对吧?」
「我没有!」
「被对方暴力相待时妳下面反而更湿了,没错吧?那种粗野的举动让妳很兴奋吧?妳很痛苦……但又很满足,没错吧?就是这种感觉让妳确认了自己的存在,没错吧?」
圣满怀爱怜地抚摸着澪的脸颊。澪的嘴唇微微发抖,一边环抱自己的肩膀一边「不对」地喃喃自语着。
「结果,相坂和也不过是妳的道具。妳把他当作支撑身体的手杖,像人偶一样对待他,又把他当作能刺穿妳的登山刀——全都是为了要获得『能确认自己存在的疼痛』。」
「别再说了!」
澪把桌上的陶器与花瓶挥落地面。高价的茶具就此粉碎,热水与茶汁洒了一地。澪蹲在这杯盘狼藉景象的正中央,拚命否定圣无情的批评。
「不、不对……我对和也……」
「妳不必再否定了,我说得完全正确。况且结果会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圣绕过桌子走向浑身旁。她抱住澪的头,澪则完全任由她摆布。
「不必为了这种事难过。我们如果要确认自己的存在,除了这种方式外也别无他策。妳不需要悲观,追求疼痛对我们而言再自然也不过了。如果妳不相信心灵或魂魄的存在,唯有肉体的感受才是我们唯一的倚靠。」
圣就像安慰小婴儿般对澪慰藉道,而澪则已经无话可说了。这时,圣的弟弟葛峰昂从外步入这间饭厅。这对姐弟虽然没有事先套好,却能心有灵犀地同时朝对方示意。
昂将手中以布包裹的物品递给圣。圣接过这件被布遮掩的细长物体后,直接在澪的面前将布掀开。
「来,拿去吧。妳不需要忍耐,这种事再自然也不过了。」
布包底下出现了一把登山刀,那是前几天应该已被澪扔入河中的同一把。刀鞘与握柄虽然都被换过,但外型跟先前完全一样,依旧散发着冷冽而平滑的光泽。
「……」
澪将手伸向登山刀,以熟练的动作拿起刀鞘,并解开刀鞘。她那双直直注视着刀锋的眸子,让人察觉不出温度是冷是热,就像金属般散发着无情的光芒。
「对,这样就对了。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圣以心满意足的口气说道,但澪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矿物并不会思考,水晶的震动也没有一定的规律。
澪卷起左手的衣袖,将手腕翻起,刀刃沿着——
伴随着些微刺痛的征兆,西周澪的意识逐渐被染成『一片空白』。
6th Cut
一一圣夜
1
我首先感觉到,我正睡在一张又柔软又暖和的床上。虽然质感还没有到高级的程度,只能说是随处可见的那种,但相对于我这阵子一直裹在睡袋的生活,这样已经舒服得让我不想起来了。
——不起来不行啊。
上述那种反射性的思考很快就被我舍弃。仔细想想,『我有什么非起床不可的理由?』『没有,完全没有。』答案已昭然若揭了。我放松全身肌肉,就好像让身体所有零件都分家似地,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如果能这样一睡不醒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那怎么行呢?」
充满强烈意志的清晰说话声敲击着我的鼓膜。我朦胧的意识一下子就被这种声音唤醒了。
「那张床要是让给你,我以后就没地方睡了。况且,你真的那么爱睡女孩子的床?」
床尾有个人影,与好不容易爬起上半身的我正面对峙。白色的日光被窗帘筛过、洒入室内,将对方鲜明的轮廓烙印在我的眼球上。
她穿着象牙白的衬衫与深蓝色的毛衣,还选了一条颜色很搭的苏格兰呢短裙。揉合着茶色的头发,则梳理得整整齐齐且扎好。然而,跟上述那种气质高贵的装扮刚好相反,对方那形状美丽的猫眼与中气十足的说话声,再再直对着我进发出锐利的怒意。
「沙姬部学姐……」
学姐不但是我中学时代的恩人,恐怕更是我昨晚的救命恩人。
「你还有脸叫我『沙姬部学姐……』!」
学姐大喝一声,粗暴地踏着步伐绕到我身旁。她从上方俯视着我,冒出我印象中从未见过的疯狂怒气,简直就像要从口中喷出烈火一样。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竟然抛下澪自己一个人逃跑?到处乱晃就算了,还故意去招惹麻烦,这样你满意了吗?别天真了!难道你想成为悲剧的主角啊,到底在想什么,笨蛋!」
学姐伸出手,用力揪起我的衣领,几乎要让我喘不过气。
「……妳什么都不懂。」
我的呼吸困难,身体各部位关节依然残存着昨夜的旧伤。我累了。学姐的斥责只让我更加心烦意乱而已。真希望她能够把我放着不管。
「学姐,妳什么——」
但沙姬部学姐并没有让我说完。她高高举起右拳,使劲打在我的左脸颊上。我被这股力道撞回枕头与床铺,但很遗憾它们无法帮忙缓冲我的疼痛。
学姐完全不理会正在呻吟的我,这回又勒住我的脖子,直接将我的身体重新扯起,并拉近她面前。这种力气实在不像出自一双纤细的女性手臂。
「……你说我什么都不懂?」
她一字一字地强调道。我俩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这种距离就跟接吻很相似。
我的身体僵硬、寒毛直竖,感觉气管似乎被哽住了。这跟我的脖子被勒住无关,而是因为学姐散发出的惊人怒气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