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可卡因传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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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然后再注射到人体内。当这些分子通过血流进入大脑的时候,带了标签的这些分子会发射出自动导引的信号,扫描仪便把这些发射的信号记录下来,从而提供了一系列的图片来表明这些特定的分子在任何既定时间所到达的位置。你几乎可以给任何东西加标签,然后就可以观察它是如何经过大脑的。
弗可夫一开始是给水加标签,把氧分子改成是O15。接着就开始摆弄使用可卡因过程中可能参与进来的分子:葡萄糖,后来就是可卡因本身了。她的工作第一次具体地演示了可卡因在人的大脑内运行的方式。弗可夫说,整个运行过程的关键在于一种叫做多巴胺的负责神经传递的化学物质。
电路是通过机械的转换来进行物理连接,就像铁路上有许多个连接点一样。然而大脑却没有可以移动的部位。相反,大脑的电路连接靠的是通过化学方式相互交流的连锁线路:当细胞A想同细胞B连接的时候,它不是在物理意义上接触B,而是释放出神经传递物质。这些化学物质几乎同一时间就可以被细胞B接收,产生新的信号,信息就这样一环一环接替传递下去。这些神经传递物质中的一种就是多巴胺,它就是为什么可卡因让人感觉非常好的关键。
在大脑的边缘区域——控制情感的区域——可以找到多巴胺。从进化的角度看,这些区域发生进化是因为它对诸如人之类的动物非常重要,可以使其能够进行某些物种繁殖行为(性交,进食),相比之下的某些其他非物种繁殖行为则是诸如跳下悬崖,把肢体插入脱粒机里等等之类的动作。多巴胺就是那种能让你的身体知道什么事情同物种繁殖相关的物质,它在身体里所产生的反应会让我们感受到我们称之为“快乐”的东西。多巴胺通过打通快乐线路来让你感觉很好。不仅仅是很好:让你感觉好极了。因此多巴胺对可卡因让人感觉很好的方式负责
事实上,在合适的位置上有更多的多巴胺就意味着更多的快乐。尽管人们各有各的口味,某些物质似乎能够非常有效地提高人的多巴胺值。巧克力,大热天喝上一杯冰冻啤酒,或是洗个热水澡,这些都能提高你的多巴胺值。不过,这些刺激物产生的快乐总是非常短命,因为多巴胺刚一产生,马上就被一扫而光,吸收起来以备下次利用了。这就是为什么一块巧克力吃的时候感觉非常好,却不能让你整个下午都感觉棒极了。大脑提供的多巴胺只够让你知道这是件乐事,接着就开始把它吸收殆尽了。
尽管如此,还是有些方法可以人为地大大提供你的多巴胺值:通过药物。吸上几支大麻香烟后再吃巧克力,味道会好极了,这是因为大麻提高了多巴胺的分泌,所以吃巧克力的时候有更多的多巴胺在那儿。诸如鸦片之类药劲儿更强的药物,可以强行释放出大量的多巴胺涌向大脑的快乐中心——从而产生强烈的快感。
但是可卡因比这些东西都要机灵。可卡因并不仅仅是提高大脑里多巴胺的分泌,而是阻止大脑对多巴胺的再吸收。它找到一种叫作“多巴胺搬运工”的分子,把它捆绑起来,使之无法起作用,从而阻止多巴胺的再吸收。随着更多可卡因的摄入,更多的多巴胺搬运工忙碌起来,也就有更少的多巴胺被再吸收,因此就有更多的多巴胺再你的快乐线路上游荡——你的感觉就会更好。
弗可夫是第一个在她的PET扫描仪上目睹这一运动过程的人。她指出,可卡因刺激下的多巴胺分泌的顶点刚好同正在服用可卡因的瘾君子所说的“欣快感”完全吻合。她还指出,可卡因服食者一般使用的可卡因剂量可以锁定百分之六十到七十的全部多巴胺再吸收区域。再猜猜看。这就是为什么可卡因让你感觉非常快活。
当然,弗洛伊德和他的同事对这些都一无所知。他们现在正在别处忙活呢。
除了可卡因的麻醉作用之外,人们最兴奋的莫过于它可以用来治疗鸦片和吗啡上瘾的潜力了。在美国,人们对用这种简单的药物来治疗麻醉品上瘾的想法极为激动,因为内战之后,数不清的士兵回到家乡时都染上了鸦片瘾(因而人们委婉地称有吗啡瘾的人是得了“从军病”)。当时对这种上瘾的人仅有的治疗方法要么是实行冷火鸡疗法(即突然完全停药),要么是下半辈子仍然当个瘾君子。因此,当1878年五月WH本特利医生在给《治疗学学报》的一封信中最早提出这个想法后,美国医学杂志上纷纷出现了一系列报道,建议说可卡因可以用来治疗吗啡上瘾。医生们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弗洛伊德也是其中之一。真的可行吗?本特利引用了四个用可卡因消除了鸦片瘾的例子,还补充说他还治愈了三个“酒鬼”。美国各地都有报告支持他的观点。
希望能测试出可卡因是否能够把瘾君子从吗啡身边拉开,亚特兰大的一个人有尤其充分的理由。这个名叫约翰S彭伯顿的中年药剂师是一名联邦战士,曾经参加了内战,然后在1869年当了药剂师。和他那一代的其他成千上万的人一样,他也是个吗啡瘾君子。彭伯顿花了好多年时间泡制出了治疗各种疾病的专利的药物。除了骄傲地作为“BBB”(植物补血膏),“三效护肝片”,“全球之花止咳糖浆”和“印第安女王染发素”的发明者之外,还有一样发现可以让他声名远扬。
他在1880年也看到了有关用可卡因治疗吗啡上瘾的报道。他读过《英国医学杂志》上的罗伯特。克里斯蒂森爵士的登山冒险试验。他还注意到马里亚尼葡萄酒有多畅销。马里亚尼可是发财了:到这个时候他在纽约,伦敦,巴黎,斯特拉斯堡,布鲁塞尔和日内瓦都设立了销售中心。他甚至还在埃及设了办事处。彭伯顿开始对古柯进行试验,最终在当年晚些时候泡制出了他自己的马里亚尼葡萄酒,“法国古柯葡萄酒”(“理想的滋补品和兴奋剂”)。产品于1881年投放市场,彭伯顿很快就对一个记者吹嘘说“我相信我现在的产品比马里亚尼的产品要好得多”。
彭伯顿甚至还抄袭了马里亚尼的广告战术。他的广告告诉愿意上当受骗的人说世界上有2000名最伟大的科学家都喝“法国古柯葡萄酒”。他仍然在寻找治疗吗啡上瘾的药物,所以还用了这样的推销广告:“对那些不幸染上了吗啡瘾或是鸦片瘾,或是过分依赖酒精刺激的人而言,法国古柯葡萄酒证明是他们伟大的福音”。不过,法国古柯葡萄酒没过多久就遇到了麻烦。
1885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亚特兰大投票通过禁酒令,决定从第二年的七月开始禁止销售酒精饮料,这下可让彭伯顿搁了浅。法国古柯葡萄酒是不允许再生产了,他放弃了酒精,开始寻找新的成分来调配这种饮料的味道。他还决定给它换个名字。可是古柯酒里没了酒,又到哪儿去找个合适的名字呢?他的会计弗兰克。M—鲁滨逊建议说应该用它里面的两种主要刺激成分:古柯叶子和可乐果来命名。他灵机一动,决定改变可乐果的名字的拼法,好让这个名字在标签上看起来更加吸引人,这样,可口可乐 诞生了。
广告上说这种饮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治疗药物”,是“一种理想的神经刺激物和滋补品”。可口可乐以糖浆的形式卖给给药剂师,销售时添上水装在六盎司大小的玻璃杯里卖。很快就发现可口可乐糖浆混上苏打水味道更好,这一点有助于提高它作为治疗药物的名声(嘶嘶直冒泡的饮料当时正流行,这些泡沫似乎让人回想起保健按摩来)。渐渐地,这种饮料开始流行起来,但是对彭伯顿而言,它流行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1891年他把可口可乐卖给了艾萨。葛瑞格。坎德勒。这个人以前是医学专业的学生,他注意到药剂师比医生赚的钱要多的多。在这宗有史以来最精明的金融投资中,坎德勒花了2,300美元的好价钱买下了可口可乐的权力和配方。当他38年后去世的时候,这个总是想要比医生赚的多的医科学生身价高达五千万美金。
可口可乐的成功令四面八方兜售药物的骗子们茅塞顿开,很快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数目多得荒谬的模仿品:自行车可乐(专为自行车手准备的),“迈卡弗古柯葡萄酒”,“印加可乐”,“咖啡可乐”,“唐医生可乐”,“诺拉牌无麻醉剂美味可乐”,“爱德可乐”,“考斯可乐”,“芹菜可乐”,“尼科牌复方诚信可乐”,“坎佛特可乐精”,“匹兹堡可乐精”,“万尼可乐”,“洛克可乐”,“奎娜可乐”,“秘鲁古柯葡萄酒”,“萨普森医生牌可乐酒”,“萨克里弗和凯斯公司的牛肉,葡萄酒和可乐” ,“兰波特公司蛋白脢酸铁古柯葡萄酒”,“玛尔丁牌可乐葡萄酒”,“里耶比格的古柯牛肉大补丸”,“可口可乐”等等,等等,等等。阿拉巴马洲伯明翰城的一家公司干脆直言不讳地称自己投放的产品为“麻醉剂可乐”。所有的产品都声称,无论是作为一般的滋补品,还是作为治疗从抑郁和疲劳到“那些女性特有的精神紧张状态”的所有症状的药物,自己都有绝妙的功效。
既然可卡因的第一个作用就是令鼻腔发干,人们于是认为它能够在治疗诸如枯草热和哮喘之类疾病引起的鼻窦不适方面有特殊的用途。许多这样的药剂都制成了鼻烟状——也许因此而导致通过鼻腔摄入可卡因的潮流。“塔克医生的特效药”,“阿兹玛牌膏药”,“瑞诺牌枯草热鼻粘膜炎药”,“尼奥复方达米阿那精”和“潘恩芹菜复方药剂”其实就是一些用于鼻腔的药粉,这些江湖药里起作用的成分根本就是可卡因。到二十世纪头几年的时候,美国拥有高达五万多种无处方药物、酊剂和药粉,直接向公众出售,所有这些药物里都含有能令人上瘾的麻醉剂成分。
但是可卡因并不仅仅只能在专利药物里买到:全世界都的药柜上都能买到各种浓度的可卡因水制剂和纯盐酸可卡因本身。第一家从事可卡因商业生产的工厂由德国达姆斯丹的默克公司经营,1879年总共生产了50克。继考勒的发现之后,可卡因的价格直线上升,三个月的时间里从6马克一克一直涨到23马克一克。在美国,只有底特律的派德制药公司生产可卡因,价格就更贵了,从2。50美元一克涨到了13美元一克。
这些公司刚一认识到这种无害的生物碱大有市场,就买上开足了马力进行生产。从1881年到1884年,默克公司总共生产了1。4公斤的可卡因。1885年他们生产了30公斤。很快,更多的制药公司开始生产可卡因,价格便开始下跌。接着下跌。从1885年的二月份到十月份,默克公司的价格从23美元一克直跌到1马克一克。十九世纪八十年代的价格战打成了平手,价格跌到了如此之低的程度,以至于直接从柜台购买纯可卡因成为越来越平常的事情;在美国的一些州,酒吧招待员甚至为客人提供掺有可卡因的小杯威士忌。
可卡因看起来像是全世界医生的救世主。然而除了可以在外科手术中用作麻醉剂外,它实际上什么也治不了:它只是让人片刻功夫感觉很不错罢了。还有一个问题,可不仅仅是让人担心而已。因为在可卡因群体的心中,情况变得有些不妙。
早在1885年一月的时候,就有开始有报道谈到可卡因的副作用——人们大为震惊,因为最初大家认为它是完全安全的。第一份报告谈到病人面部失去颜色,出冷汗,然后晕倒。接下来出现了更为严重的症状:病人完全昏厥过去,全身出现痉挛。似乎某些情况下使用可卡因很有可能造成中毒反应,情况还会十分严重。据说一个俄国医生为一个小姑娘做小手术前给她用了23滴可卡因溶液,结果她马上就死在了手术台上。这个医生后来自杀了。所有的药物都有副作用,可卡因的药性也一定会有波动,使得人们对剂量的计算带有很大任意性,因此发生这种情况并不是太令人吃惊,不过有一个问题要严重得多——正如弗洛伊德很快意识到的那样:他亲眼目睹了这种药物是如何夺去了他一个非常好的朋友恩斯特。冯。弗莱舍尔马克索夫的生命。
弗莱舍尔马克索夫是恩斯特。布鲁克教授实验室的一名助手,是一个聪明,英俊,魅力超凡的医生,以个人魅力和能言善辩而出名。人人都喜欢弗莱舍尔马克索夫,弗洛伊德也不例外,并且几乎成了他的门徒。他是这样描述他的:
他是个最杰出的人,先天的性格和后天的教养在他身上都得到了最好的体现。他富有,接受过各种体育训练,神采奕奕的五官带有天才的印记,英俊,感情健康,多才多艺,对所有要紧的事都具有独具创意的判断,他一直是我的理想,我不和他成为朋友就无法安下心来,我从他的能力和名声里体会到纯粹的快乐。
引自《西哥蒙。弗洛伊德的生活和工作》,欧内斯特。何赛,1953
第一部分 印加人的可乐第15节 人类第三大劫难(4)
当弗洛伊德发现他这位不同寻常的朋友的斯多葛哲学的时候,对他的崇拜达到了新的高度:弗莱舍尔马克索夫几年前在一次试验时出了事故,结果造成手部感染,从而导致他右手拇指的一部分被切除,而这又引起手术部位长出了神经瘤——神经末端异常增生——这种情况会非常疼痛。尽管做了好几次切除手术,这些神经瘤还是不断繁殖,每一个都比上一个更疼。每做一次手术,弗莱舍尔马克索夫的情况都会恶化一次。
尽管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他还是很快就疼得夜不能寐。深夜,当整个世界都睡着的时候,弗莱舍尔马克索夫会坐着读书度过凌晨的时光,靠研究数学来转移注意力。当自己无法解决的数学问题都研究光了时,他就开始研究物理学,而一旦物理问题也变得太容易,他就自学梵文。弗洛伊德把弗莱舍尔马克索夫的一生描绘成“永无休止的疼痛和慢慢靠近死亡”的过程。不过,他很快就要知道,弗莱舍尔马克索夫默默忍受着的痛苦并不是他唯一的秘密。
为了麻木疼痛,弗莱舍尔马克索夫开始给自己注射吗啡,而且很快就发现无法控制自己摄入的药量。等到弗洛伊德出现的时候,他已经不可自拔地染上了毒瘾。弗洛伊德于1883年十月发现了这个秘密,在给玛莎的一系列信件中记录下了这件事:
我非常悲伤地问他,所有这一切最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说他的父母都视他为了不起的专家,只要他们活着,他就会坚持工作。一旦他们去世,他就会自杀,因为他认为自己也不可能支持多久'两个星期后'他不是那种靠空洞的安慰的话就能接近的人。他的状态完全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令人绝望,你根本没办法反驳他。 “我真受不了”,他说,“明明以前已经习惯了做什么事都要比别人更轻松,现在无论做什么却都要比别人多花上两倍的力气。我所忍受的痛苦,没有别的任何人能够忍受。”他补充道。我非常了解他,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引自《西哥蒙。弗洛伊德的生活和工作》,欧内斯特。何赛,1953
1884年四月的一天,弗洛伊德整夜未眠,照顾弗莱舍尔马克索夫。他洗着暖洋洋的热水澡,却处于绝望的痛苦之中。弗洛伊德后来在信中说他无法描绘那天夜晚的情况,因为这和他以前经历过的任何事情都不一样,就像是“奏响了每一个最深沉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