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泪同人唯君之故-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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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天虹笑的更急促，却还是秉持着笑不露齿的原则，用沾血的帕子捂着嘴，只是身子抖得厉害。“对哦，我的确是有事拜托你的。怎么却扯了这些七七八八的？”
重新站起身子，端正仪容，纪天虹恢复了端庄漂亮的模样。
“我的父亲是展家的总管，管理展家大部分的家业。我的哥哥是云翔的跟班，跟着云翔做尽所有坏事。早上，我的哥哥特意来告诉我，我的丈夫…展云翔，带着很多礼物去拜访城北的郑老板。”纪天虹仿佛没有看到娉婷的表情，吃吃笑着说：“我的哥哥还说，云翔最近接手了家里几笔大的货物进出，却全部在路上遇到麻烦，最多只能能拿回本金。我的哥哥真傻，云翔这五年做生意从未出过乱子，怎么偏偏你一回来，就出错？还都是大笔的金钱方面？”
展娉婷脑子轰的一下，想起那一日，那人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我们能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两个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该多好！”
茶楼的事情，纪总管已经开始筹备。为了让展老爷祖望相信自己的能力，最终将事情交到自己手中，展云飞只能开始牺牲每日去见萧家姐妹的时间，去钱庄应卯。
展家在桐城共有六家钱庄，虽然只是去管理一下，收收帐，展云飞的烦恼却更添了几分。
“我们去虎头街把帐收一收！”云飞掏出记事本看了看，“今天有三家的帐到期，我们先去这个贺伯庭家！”
“这么早？”阿超有些烦恼的抓抓脑袋。
“这虎头街的业务真是一团乱，全是收不回的呆账，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走吧，今天好好跑一次，好歹办点实事。”云飞看着手上的一大叠借据，心里直叫救命。可惜展家是以钱庄起家，展老爷祖望最重视的成绩，也是钱庄业绩。
“要去办公那，你身上的钱够不够？”
“我是去收账，又不是放款，要带什么钱？”
才子佳人？
“你收十次帐，有八次收不到！想想昨天吧，你就把身上的钱用得光光的，送江家的孩子去看病，给王家的八口之家买米，帮罗家的女儿赎身，最离谱的是，赶上朱家在出殡，你把身上最后的钱送了莫仪！这样收帐，我是很怕！”
“那是偶然一次，你不要太夸张了．也有几次很顺利就收到了！像顾家……”
“那是因为你把他们的利息减半，又抹掉零头！我觉得，这虎头街的烂摊子，你还是交还给纪总管算了！他故意把这个贫民窟交给你管，有点不安好心！”
“交还给纪总管？那怎么行？会被他们笑死！何况，在我手里，这些人还有一些生路，到了云翔和纪总管手里，不知道要出多少个萧家！”
“那么，决定去贺家了？”
“是！”
阿超看看云飞，看到他心不在焉，神情寥落，心里实在不忍。
“一连收了好多天的帐，一块钱都没收到，把钱庄里的钱倒挪用了一千块，这虎头街我去得真是倒胃口，今天换一条路走走好不好？”
展云飞默然。
两个大男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阿超眼睛一亮，拉了云飞一把。
“快看！你们真是有缘！”
满心郁闷的展云飞抬起头，正好看到穿着淡蓝色衫裤，正从小巷中走出的萧雨凤。
“雨凤。”
“云飞！”看到展云飞，萧雨凤有些惊喜，有些羞涩。
这段日子的相处，加上雨娟的枕边风，她已经完全清楚，这位展家大少爷对自己的心思。私心里，还是有些女孩子特有的窃喜和虚荣。只是，对于这位大少爷的追求，她其实，还拿不定主意。
并不是展云飞不好。恰恰相反，就是因为展云飞太好了。家世好，学历高，温柔体贴，相貌堂堂，不只没有豪门的霸气，反而很尊重她的家人。好的，有些不真实。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娉婷没有让人陪你？”展云飞注意到路边有不少人都在偷看萧雨凤，心中颇为不悦。桐城虽然不缺美女，但象萧雨凤这样漂亮柔弱，又单身出门的女子，却很罕见。
“云飞，你又乱说了。我是娉婷小姐请来做事的，哪有反倒被供着的道理？”萧雨凤细细的柳眉蹙了蹙，“我们姐妹，都是凭自己劳力赚钱生活，请你不要再这么说。”
“对不起，雨凤。是我心情不好，我们到一边走走吧？”展云飞示意阿超殿后，主动拉起萧雨凤的手。
两人慢慢来到路边的树林，轻声说着话。
“我今天特地来看以前的老街坊。溪口二十几户街坊，大半还是搬到了城里，不过年轻人出去的多，留下的都是一家老弱。以前他们接济我家不少，这次，是代表我爹来看看他们。”
“对不起，雨凤，我知道都是云翔不好，逼惨了溪口的乡亲。”展云飞的表情有些沉重，眼中闪着慈悲的光芒。“将来，我一定会代替我们展家补偿他们。”
萧雨凤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个仿佛立誓般的男人，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我一直都想问你，云飞，为什么你会回桐城？雨娟跟我讲，你去过上海，广州，还在大城市里有自己的事业。”
“其实我这次回来本来只打算探亲。可家里却发生了很多变化！”展云飞想着自己那个家庭，开始深深的叹息。“我和我那个家庭，完全不一样，每在家里多呆一天，我就会窒息一天。在我眼里，它像个充满病菌的传染病医院！姓展，不是我的荣幸，而是我的悲哀！我的无奈！”
萧雨凤被吓住了。她完全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个人，说自己的家庭充满病菌，是传染病医院！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个人竟然觉得自己的姓氏是悲哀，无奈！萧家虽然贫穷，却父慈子孝，相亲相爱，萧家的孩子更是以自己的父母为荣。所以雨凤只能困惑的望着云飞，善良的天性，甚至让她不由自主的伸出自己的小手，安抚的放在云飞的手上。
“雨凤，我娘病了。用西医的说法，是肾脏里长了个肿瘤，中医的说法，是身体里有痞块。她的时间不多了。”云飞抓住雨凤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眼中水汽弥漫。“我娘一直希望能够喝上我的媳妇茶，我不能让她失望。雨凤，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雨凤吓得几乎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云飞牢牢抓住不放。只能支支吾吾的说：“我们，我们认识的时间才这么点，我，我甚至对你完全不了解！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问？”
被一个优秀的男人求婚，萧雨凤的心中是窃喜的，但更加惶恐！她就要从此将自己的生命交托在这个男人手中？以他为天，跟随他的脚步到死亡？
“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你知道我是展家的大少爷，我有一个亲妹妹，就是照顾你们的娉婷，当然，还有个叫展夜枭的异母弟弟。”
“这些我都知道。桐城里的人都知道，展云翔是展家的小儿子，更有个出名漂亮的妻子。可是你的事情却没有人知道。甚至，不知道”萧雨凤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展云飞，才继续说：“展老爷有一妻一妾，郑老板更是一妻二妾。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家都是这个样子”
萧雨凤的话还未说话，就被展云飞打断了。
“不！我不是这个样子！！雨凤，我承认，我结过婚。那时候我才二十岁，什么也不懂，映华是父母做主娶进门的。她很单纯，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我们过得很幸福。可是！”展云飞更加用力的抓着萧雨凤的手，眼中再次漫出水光。“新婚一年，她刚刚给我生了个儿子，就难产而死！我们的儿子才出生一天，也跟着去了。”
“那段日子，我简直是行尸走肉，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的眼睛里只有映华，看不见任何女人，即使离开桐城的四年，也是如此。直到我遇见你！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的天使！专门来拯救我！”
萧雨凤柔软的心终于被打动，这样一个悲情而痴情的男人，简直就是唱词里的俗世佳公子，由不得她不心动。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才华横溢却又遭遇坎坷，她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金镶玉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没更新了。刚把全文修整了一次，开始继续更新。
这一天，郑老板家的小花厅，连着来了两个少见的美人，让郑家的仆人看得啧啧称奇。
第一个是萧雨娟。
展云飞将开茶楼的事情和她说了，同时说：“我希望你来，并不是希望你唱曲儿吸引客人，而是不希望你变成第二个金银花。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希望能够给你一个自由的舞台。”
这句话无疑是打动了萧雨娟。虽然喜欢唱曲时万众瞩目的感觉，但这种生活同时也让萧雨娟更深切的认识到自己的卑微。无权无势，只要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对她言笑无忌，她还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能得罪。郑老板虽然很照顾她，但到底是商人，也并不是无所求！这点金银花已经暗示过。比较起来，展云飞却要好上许多。年轻，英俊，富有，热情，有才华还能够尊重她。所以，萧雨娟此来，是为了请辞。
“雨娟啊，你考虑清楚了？”郑老板依旧笑容满面，却让萧雨娟颇为紧张。“若是金银花慢待了你，大可以和我说！不过若是有了别的心思，我也不拦你。”
“郑老板，您和金银花的提携之恩，雨娟不敢忘！只是雨娟并不希望在江湖上漂泊一辈子，总还是要找一个依靠。这点希望郑老板明白。”
“哦~~~？却不知是那家的公子有这么好的福气？”眼见萧雨娟闭口不答，郑老板也不勉强，只是半真半假的感叹。“可惜待月楼这小庙留不下大神啊，也罢！翅膀硬了总是要飞出去试试，我就做主替金银花答应了你！”
“真的？！谢谢郑老板！”萧雨娟大喜，这次果然来对了，郑老板到底是桐城大富，不比金银花那般难缠。
“不过，你父亲还在教导学生，珠玉香玉也还需要撑场面的师傅，雨娟，你总不能让待月楼没戏唱吧？”郑老板见萧雨娟连连摇头，这才绽出满意的笑容。“还有，你今日走了，往后一切可与待月楼毫无瓜葛，莫要吃亏哦。”
萧雨娟愕了愕，还是笑着离开了，只是心里忍不住有些打鼓，这郑老板的话，莫非有什么玄机？
萧鸣远暂时不能离开待月楼，萧雨娟却也不担心。这个女子尽管在待月楼历练了一番，到底还是经验不够，并不能真正理解，何谓“展城南，郑城北”。
第二个来的是展娉婷。
纪天虹说的话，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展云翔正在私下转移展家的部分产业，合作人就是郑老板。
娉婷不能不惊心。
五年了，云翔哥哥，那个昔日的少年，孩子，真的已经是渐行渐远渐无书。
娉婷一直记得云翔这么多年以来的每个生日愿望。
六岁时，孩子气的生日愿望：“希望父亲像拥抱云飞一样给他一个拥抱”；十二岁时，开始有了傲气：“希望父亲能够像夸奖云飞一样给他一次夸奖”；十七岁时，对未来的憧憬：“希望将来有一天展家的人都能够以他为荣”。
如今二十五岁的云翔，却开始放弃他一直坚持的东西究竟，为什么？
“婷婷，来看Uncle还走神，莫不是有什么心事吧？”将一杯刚砌好的茶递给娉婷，郑老板锐利的眼里透着明显的笑意，却依旧复杂难明。
不再是接待外客的花厅，而是清新通透的书房。也不再是由下人奉茶，而是郑老板亲自砌的碧螺春。只是，本应受宠若惊的娇客，却是一脸严肃到紧张的表情。
“Uncle，你一定要告诉我，云翔来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眼见后者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悠闲样子，娉婷终于爆发了小女儿脾气，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放在了桌子上。“我都快急死了！Uncle啊~~，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答应过我，不会针对云翔的！！”
郑老板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眼前面颊有些憋红，显然心神不宁，眸光都有些散乱的明丽女子。
“有些东西你从来不说，我也从来不问。但这一次，我不得不问。婷婷，展云翔不过是你的异母哥哥，你对他的关注关心却远远超过了你的亲大哥展云飞。为什么？
展云翔虽然精明却依旧年轻没有根基，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超出展家的范畴。你是幼女，展家的家产与你无关，你这么紧张，为什么？
是你告诉我，要向我证明，不靠父荫，不靠夫婿，一个女人也能够活得很好。你在上海过得很好，甚至可以去法国过得更好。你却偏偏回到这个你当年痛恨的桐城。为什么？”
三个“为什么”郑老板问得很慢，神情飘忽，眼神复杂，甚至缓缓站起身子，走到娉婷身边，握起娉婷左手的手腕。
娉婷身上的珠宝佩饰不多，除了耳上的明珠，就只有左手腕上的金镶玉。
碧色如洗的极品翡翠，缠着赤金藤蔓，丝丝缕缕镂金嵌玉，如第二层肌肤般帖服的呵护着细致娇嫩的手腕，巧夺天工也不过如此。虽然平日里大半被衣袖遮掩着，但仅是露出的惊鸿一瞥，已足够奢华。
而郑老板此刻，就握着纤纤皓腕，凝视着这金镶玉的缠臂金。
“樊老为紫禁城做了一辈子金匠，这只缠臂金最少也算是他呕心沥血而成。有谁知道，这件趋于完美的首饰，却只是为了遮蔽一道丑陋的伤痕。”不等娉婷反对，指尖灵巧的拨动金丝，华美的玉饰轻松褪下，显出洁白皓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暗色刀痕！
“Uncle！”因为郑老板三个问题而失神茫然的娉婷只觉得手腕一凉，才惊见自己腕上的缠臂金已经被人摘下。虽然伤痕早已复原，但当对方粗糙的拇指摩挲那道疤痕时，依旧觉得有种深沉的痛苦自灵魂深处浮现。
“五年前，你好运的捡回了一条命，也看清了所谓亲情的凉薄。五年后，你为什么还要重蹈覆辙？”握着娉婷因为伤痕而显得狰狞的手腕，郑老板素来挂着淡笑的脸难得的一片肃穆。“五年前，我托人为你打造首饰的时候，就说过，要送你一个全新的生活。名誉，财富，地位，我都可以送给你。为什么你要回头？就算你和妮子一样，突然给我带个洋女婿回来，任性的去欧洲定居，我都会笑眯眯的为你准备好嫁妆。为什么你要为了一个已经娶妻的男人不顾一切？”
郑老板说这些话的声音很低，低到近在咫尺的娉婷都要打醒精神才能听清。尤其是那沉幽幽的眼神！娉婷第一次觉得，没有了镜片的遮掩，这双眼睛简直如猛兽般具备着侵略性！尤其是最后清淡的一句话，撕开了娉婷最后的伪装。
“爱上自己的异母哥哥这种事，也只有我的小婷婷敢理直气壮的做出来。”
一样明月几样愁
对于萧雨娟突然转台，从“郑城北”转投“展城南”这件事，萧鸣远的反应极度出人意料。
“去吧，雨娟。展家大少爷也许真能护你周全，郑老板这里只要我萧鸣远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人说我们萧家忘恩负义。你不用劝爹了，爹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就算给郑老板当柴烧，人家都嫌不够火候，只要我踏踏实实做事，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不等雨娟雨凤姐妹再劝，萧鸣远佝偻着身体，回房歇息去了。
“雨凤，你有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