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娘子传奇同人)青莲+番外 作者:寒星瀛瀛(晋江2012-04-22完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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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八成，这只鬼都要霸了青儿的房间，把青儿气得离屋出走，而今天，他竟然大发慈悲的没有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只默默守在青儿的房间外。
　　其实，青儿和张玉堂的情缘一尽，梁连本应该欢喜不已，再极尽嘲笑讽刺之能，笑她自食恶果。
　　然而，当事情果真至此，甚至出乎他自己意料，他没有。
　　当他看到青儿面如枯死的脸色，胸中竟一阵窒闷。
　　当他听见青儿夜半哭醒的声音，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
　　断断续续，啜泣啜泣，当真有种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味道，梁连虽身不在其中，却也感到愁上心头。
　　人间情情爱爱，当真如此令人痴迷，连妖精也要泥足深陷？
　　在对痴男怨女嗤之以鼻的同时，他不禁又对这份由古至今传唱的力量，深存疑虑。
　　若言生前，他所阅之人绝对不在少数，男女之差，可算一半一半。温柔，贤惠，美丽，各种各样的女子，这其中竟然没有人令他有所情动，有的，顶多是片刻欲求。
　　这样的他又怎能明白，她的所哭、所悲、所哀之物，到底是什么呢？
　　
　　青儿哭了整整一夜，梁连就呆在窗外，整整守了一夜。
　　生前，他也不是没听过女儿家的哭声，只是以往的他麻木不仁，哭声就如同无声，或者闹剧中的吵杂配乐，根本不屑一顾。
　　而如今……
　　梁连心中一紧，他不想知道这之下意味着什么。
　　曾听闻女孩子都喜欢花，梁连便摘了一枝徘徊花，放在青儿窗边。
　　
　　一夜过去，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就算仔细想来，也不过是有些人心静如常，而有些人波澜迭起罢了。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哪一日，哪一夜，不是如此呢？
　　有人绝处逢生，有人生离死别；有人久对生怨，有人，则永无相会之期。
　　红尘三千，因果流转，谓之轮回。
　　
　　第二天一清早，青儿在窗头发现了那枝艳红欲滴的徘徊花。
　　见花色娇妍，她心思一动，拿起来看了一看。
　　“谁这么无聊？”
　　本想随手扔了，思索片刻，终究没舍得，于是放在屋中，寻了一个小瓷瓶插上。
　　
　　乌云散去天清明，百花盛开展生机。回头一笑人间来，忘字一点消前因。
　　张玉堂忘却前缘，不再记得青儿，不再记得那夜夜相思，万缕柔肠。他的双亲携着亲儿，前来保和堂前答谢许仙的救命之恩。
　　对于这老双亲来说，如果不是徐大夫医术高明，自己的儿子可能就被所谓的“尸厥症”所侵蚀，再无醒苏生还之日，所以这恩情，不可不谢。
　　一行人到了保和堂，见到了许仙。
　　许仙知是治愈的病患来了，客客气气地邀了坐下，和张员外一问一答，相谈甚欢。
　　张员外让管家送了礼单，便起身饯别，许仙本来不受，但闻内人白素贞言“长者赐，不可辞”，又听得张员外固执地让他接受的言论，只得收下。
　　
　　临别时，张员外一家起身向许仙及白素贞告辞，正往外走，张玉堂的钱袋一个不慎滚落，掉到了地上。
　　青儿见了，连忙唤住他：“张公子！”
　　她匆匆捡起钱袋，交还到他手里：“公子，你的钱袋。”
　　彼时少年，接过她递来的东西，盈盈一笑：“多谢大姐。”
　　她一怔，胸中顿时五味杂陈。惊诧、幽怨、酸涩、叹息、愁苦，矫揉混杂，说不出个中，到底是何滋味。
　　……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
　　山盟海誓。抵得过。抵不过。……都去了。
　　那遇之得之又失之的心上人，踏出药铺门槛，用力地对他们挥了挥手。
　　千般万般，再不归来。
　　
　　　　　　　　　　　　　　　　　　第十四章
　　
　　自从张员外一家至保和堂药铺前一谢救命之恩后，两家就算彻底断了联系，青儿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老是无缘无故的发呆。也不知是过去了第几天，手中一没事儿做，她坐在一边，神色渐入恍惚，兴许是又在想那个有缘无分的悲剧爱情故事男主角。
　　饶是梁连，也觉得自己快看不下去了，犹豫了一秒，还是走了过去，拍拍青儿的肩：“喂。”
　　青儿半路回魂，柳眉剔竖，凶狠瞪他：“喂什么喂啊。”
　　“我们去游西湖吧。”
　　听到这话，青儿抬起一边眉毛，直接用一种看怪兽的眼神瞄他：“西湖？你没搞错吧？”
　　“本公子还从来没有去西湖游玩过，提出这种要求很不合理吗？”
　　“你去没问题。可有问题的是我和你，本姑娘凭什么要陪你去游西湖啊！”
　　三句不对腔，梁连有点来火：“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青儿义正言辞。
　　“你……”正欲发火，梁连又强行把它按压下来，软了声气再问一次，“你去不去……”
　　青儿眼神横过来，想要再次否决。
　　却见梁连脸撇到一边，手心攥紧，好像有点紧张，喃喃：“就当是我陪你……散心……”
　　
　　青儿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着了哪门子的魔。
　　一句“我陪你散心”，像咒语一样在她脑门中不断地晃啊晃啊晃啊，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彻底的把她绕晕了。
　　结果是，她与梁连，一妖一鬼，如今伫立一把伞下，开始了什么劳什子的游西湖。
　　若是以前，任他们自己千想万想，恐怕也想不出这等惊悚的场景。
　　眼前的画面，明显与他们的关系、性格、发展线路十分不搭调，完全的不协调。
　　然而，当这个场景真切出现，身为鬼魂的梁连又绝不会为人所瞩目，两人之间的不和谐感竟然逐渐消失了。
　　倘若西湖的一般游人能看到梁连，想必会称赞这伞底的二人真是一对璧人。可惜的是，他们所能目睹的，只是一位青衣美女独自撑伞，沿湖而走，形单影只，令人不禁感叹，佳人落单，恰似好马无好鞍。
　　
　　西湖小暑，夏风浓郁。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湖上游人不少，人一多，色狼也多，一些膏粱子弟见到天生丽质的青儿一人游湖，就想要前来搭几句话。
　　一开始，这些无聊的公子哥儿会被青儿冷眉冷眼顶回去，后来，青儿发现有人和她搭讪，梁连脸上会显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怎么说呢，就是一脸的纠结、厌恶、不高兴，直接替换掉了他以往瞧不起人的表情，令人啧啧称奇。
　　比起他的轻蔑藐视，青儿当然更喜欢看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苦痛神态，于是，当第四位搭讪男子出现的时候，青儿一改冷口冷面，转而清婉柳眉，浅笑如花，和那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旁人看不见，但在这伞下小小一方天地，将这情景一滴不漏地映在眼中、并觉得自己成了人造小太阳的梁公子，有点按捺不住了。
　　他打岔，想搅和青儿和那男子的对话，青儿却不搭理他，搭讪男子又根本看不到他，他只有被彻底的无视。
　　脊背冷风过境，梁连只觉浓浓暑气瞬间消退，背后从脚跟凉到头顶，全身化作灰白渐渐飘散而去……
　　要是生前，估计他早就让侍卫把眼前这个碍眼的东西揍得不成人形。
　　可是，被第三者光环团团笼罩住的他，只能拼命镇心定神，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因为，死都死了，没权没势，不能害人。……憋屈。
　　郁结于胸，才走了几步，梁连突然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咬了咬嘴唇，抢了青儿的伞往一边走去。
　　撑着的伞突然没了，搭讪男子和青儿都显然吓了一跳。搭讪男指了指看起来像是飞走的伞，又指了指青儿。
　　青儿则双手捂住了裙裾，感叹一声：“哎呀，好大的风。”
　　说罢，好似突然想起还有什么未办完的事情，赶紧装作抱歉，和搭讪男道了别，追着伞离开的方向跟去。
　　
　　又说梁连，撑着伞自顾自的走远了。
　　远离了一方让人心浮气躁的物事，他忽然就觉得轻松不少，慢慢踱到一个无人的湖边，将伞放在一边，对着水面陷入沉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青儿追上了梁连，看见他在发呆，心生一计。
　　她捏了嗓子，作母鸭音：“这位公子，怎么落单了？”
　　梁连兀自发呆，哪有闲心理旁人，只当是哪个无聊闲人在对别人说话。
　　“梁、公、子？”
　　好像有谁在叫哪个姓梁的。真是的，没事儿干嘛跟自己一个姓，有毛病。
　　叫了好几声，都不见他回应，青儿有些生气，一跺脚，大喊一声：“喂！梁连！你到底有没有长耳朵啊？”
　　梁连被叫声吓一大跳，一个没站稳，直插到水里，溅起了一朵大水花。
　　水花开完，湖面荡起层层涟漪，过了一会儿，才冒出一个圆润的脑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盯了一小会儿，吐出一口湖水。
　　“噗。”青儿忍不住掩口扑哧一声笑出声，走到将伞捡起来折收好，伸向湖里的他，“喂，抓着上来。”
　　鬼竟然掉到水里，梁连觉得脸都丢到钱塘江去了。不过，作为鬼最大的好处，也许就是水沾衣而衣不湿了。就算掉到湖里，还不至于狼狈到让他想就地一掌让自己魂飞魄散。
　　等他从水里爬上来了，青儿的笑声还没有停。
　　梁连皱眉看她：“我掉水里，就那么好笑么？”
　　“掉水里倒不好笑，可是你干嘛往外吐湖水，好像螃蟹吐泡！”青儿说着说着，又笑得更大声了。
　　梁连只觉胸口发闷，他的心拼命掐死不断上浮的怨气，尽量平心，静气。冷静下来后，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哼，虎落平阳被犬欺。”
　　“明明是生前为非作歹，劣迹斑斑，活该。”
　　“不屑于你一般见识。”
　　“又不是什么实质性的欺辱，比起以前在你那里被遭罪的人，你可舒坦多了。”
　　“你怎么不想想你杀本公子的时候，手段有多恶毒，本公子遭了多少罪。”
　　“恶毒？我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你看看我，你看着我的眼睛，”梁连扣住她的肩，将她掰过来正对着他，“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心么，你就不觉得本公子死掉是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么，你难道都不为我感到同情和可怜么。”
　　“你可怜？”青儿弹了一下他脑门，“没晕吧，你要是可怜，我今夜做梦也会笑醒。”
　　“……你就笑吧。”梁连自行移动，离她三步远。
　　青儿以往跟梁连唇枪舌剑，都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没想到这几天连战连捷，不由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舒坦。人一高兴，很多事也就不太计较，也会为人考虑了。
　　于是，她撑起伞追上梁连，道：“走慢点啦。”
　　
　　两人来到周围摆的摊子，摊贩见是客来，主动招呼青儿：“姑娘，来看看上好的胭脂水粉，还有饰物，买一个回去吧。”
　　青儿心里一动，走到摊边查看。梁连生平阅宝无数，摊贩贩售的寻常物品，他还不看在眼里。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青儿选了一个，拿起来问梁连。
　　“平平无奇。”
　　“那这个呢？”
　　“俗不可耐。”
　　“……那边那个呢？”
　　“丑不堪言。”
　　“你会不会说点人话！”青儿动怒。
　　这一大声，惊动了小贩，他腆着笑颠过来，问：“姑娘可是有什么不满意？”
　　“这……”青儿敛了怒容，尴尬一笑，“没有没有。”
　　小贩觉得挺不可思议，再问：“那为什么刚才开始姑娘就自言自语呢？”
　　“我……但凡女儿家挑选饰物，这个也爱那个也爱，总有些挣扎嘛。您家这个也好看，那个也不错，让我很是犹豫。”
　　“嘿嘿嘿，”被这样一夸，小贩也忍不住笑起来，“姑娘说的是。姑娘人美，戴什么都好看，喜欢的话就全买了吧。我可以算你便宜点。”
　　“啊呵呵呵，”青儿掩嘴轻笑，“店家真会说笑，我再选选看好了。”
　　一贩一客在那嘻嘻哈哈，梁连看得浑身起毛。
　　他挑起一边眉，颇有些不能理解的说：“要买什么，直接买不就好了，看上的都带回去，省得麻烦。”
　　青儿走回来，压低了声音：“你以为寻常百姓都是你爹那种贪官污吏啊，哪儿来这么多钱。”
　　“许仙不是苏州名医么？赚的钱不会少吧。”
　　“那是姐姐家的，我难道随便花钱如流水？”
　　“你不是很厉害的女飞贼么，没事儿招招手就能来钱了吧？”
　　“……你不是很厉害的丞相之子么，坐着就有金山银山可以供你享用了吧，不过你可记着，那些都是民脂民膏，本不属于你们梁王府！”
　　“在其位，行其事，我爹是丞相，坐拥万金也是理所当然。”
　　“呵，我可忘了。梁公子现在死了，再多金山银山也用不了了。”
　　“你！”梁连一甩袖子，若是以前，他还有千言万语可以如炮连发，可是看青儿神色又渐渐凝重，突然不知道怎么接口好，只得说，“罢了罢了，都是生前的事，现在多话也无用。”
　　“咦？”他一退让，青儿反倒觉得神奇，“你的大炮嘴居然会主动熄火，真难得。”
　　梁连背对她，道：“你不是要选饰物么，快些选了走吧。”
　　“走走走，走去哪里啊。不是你说要逛西湖吗。难道你就可以在湖里洗澡，就不准许我在这里挑首饰啊，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梁连这次是真对青儿的穷追猛打无计可施，只好一摊手：“好好好，青姑娘您慢慢选，本公子等你，还不行么？”
　　小贩在另一头好不容易做完一桩买卖，回头看到青儿还在对比，不由捧笑脸过来：“姑娘，怎么，看了这么久，有中意的么？”
　　青儿将手上的一根头钗和头花都放下，指了指，说：“这个还有这个，还有那边那个耳环，都给我包起来。”
　　“好－嘞－”小贩将青儿所挑选的首饰包起来，和青儿换了钱。
　　“不多看一会儿了？”梁连在一旁问。
　　“选够了就走了呗。你怎么那么啰嗦啊，你好烦呐。”
　　青儿说完就径自往前走，梁连只得紧步跟上。
　　
　　过了一会儿，步到一处小亭，远远可以看到湖上重重叠叠盛开的白莲，途经亭子，亭中传来阵阵女子的娇笑。
　　“高大爷，多喝点~~”
　　“好好好。”
　　一妖一鬼好奇侧目，但见一个穿着一身浅紫锦缎的壮硕男子坐在凉亭里，身边被一群莺莺燕燕环绕。
　　梁连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酒肉之徒，醉生梦死。”
　　“你自己不也是？”青儿见他又在尖酸刻薄，忍不住出言挖苦。
　　“你看，我像么？”
　　“不像，”青儿一笑，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忽而神色一变，转作一脸正经，“不过你尖嘴猴腮，鼠头獐目，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擦咧。
　　人就是奇怪啊，换了以前，心中无人，梁连早十倍恶毒的话奉还；现在心中有人，被骂贱也好下贱也好，竟然不发脾气不生气。
　　青儿才不信他这么大度，一点脾气都不发，继续火上浇油：“你什么你啊，你没办法否认，就是承认了？”目光瞥到亭中娇笑的群莺，思维一下跳跃到另一件事，“对了，你生前是堂堂相国之子，想必身边不乏女人围绕吧。”
　　见她好不容易停止损他，梁连即答：“你说对了，仰慕本公子的人很多。”
　　“自卖自夸，也不害臊。”
　　“我害什么臊啊，明明是你自己问的，我当然实话实说了。”
　　“你这算实话实说？又没有人证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