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it精英-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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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是这么软弱的,害怕,怕得想哭,原来死是这么可怕的事情,而且当你知道自己将会死得很难看很痛苦,还怎么维持着最后的生命,活下去和了结自己,哪个需要更大的勇气?我不知道,都不容易,我不想死,我才活了二十八岁,我不想死……
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我,有没有打电话给我,可是当我从很多天的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恢复了一点,从未有过地想她,想她的坚强,她总是能让别人觉得她的坚强,如果她在我身边,也许握着她温热的手,会不那么痛。
我让姐姐放答录机里的留言给我听,可她说聪慧打过电话,等你好一些了再听。
这是谁都听得出的谎话,我还能好么,忽然,有种更甚于死亡的恐惧,让我快要崩溃了。
这辈子没做好的事情太多了,如果真的能再给我一个重获健康的机会,我想,会活得更充实,会把很多没来得及做的事情都办好,多孝敬父母一些,不和姐姐吵架,还会给她一个她渴望的平凡温暖的家,又说疯话了,还不知道有多久的命,拿什么给她幸福……我甚至不知道她要不要这样的幸福……
很意外,她打了那么多次电话给我,听着她逐渐焦急起来的声音,我在深夜里偷偷落泪了,这么多天的疼痛没让我掉过眼泪,但听到她的声音,忍不住了,我觉得很难受,不,是很高兴,知道她为我担心着,最后的几通电话,她的声音带了哭腔,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反复复地将答录机重放,重放,我怕听,可忍不住想听她的声音,就像她在身边一样。她如果知道了我的病,肯定会默默为我流泪,因为她的心最软,她会答应我不离开我陪着我到死亡到来的那一天,她对谁都很好,惟独苛求自己……
我认识她快四年了,聪慧在人前总是那么平静,理智得让我也曾不断质疑她对我的感情,但当我们两个独处的时候,看着她笑得毫无心机的样子,我又充满了信心,就爱她身上这样矛盾的气质,也许她心底里还是个孩子,只不过用一副太世故的外壳装着,但她曾把感情一股脑儿地给了楚浩,这让我妒忌。楚浩的背叛对她打击太大,她比以前更谨慎、更胆小,想保护自己不再受一次重创,面对她的冷漠推搪,我几乎失去了信心,自己爱上了一个永远捂不热的心,可听了她的留言,我知道那么久的不放弃是对的。
知道了她爱我真的应该高兴么,我问自己,可是回答很可怕,我宁愿她不爱我,从头至尾当我只是个痴心的孩子,以她的骄傲,不会再找我,就这么消失在她生活里,她会慢慢淡忘了我这个人,可是她爱我,她已经在为了我流泪了,大概认为我是第二个楚浩吧,也许相对于我死了,对聪慧来说,背叛了她是个更好的结局。我从心底里恐惧让聪慧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爸爸妈妈一天天消瘦了,头发也似乎花白了很多,作为儿子,让父母在养育我这么多年后承受这样的痛苦,我为父母难过,而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反而渐渐平静了,当一件事情无可避免,除了接受其他的反应大概都只能庸人自扰,这样的降服于命运不符合我的性格,可一个将死的人,还有什么性格……
聪慧来了,她这次的举动让我惊讶,她是个对感情被动接受的人,楚浩七年后对她的背叛,她不纠缠不追问,就硬生生咽下去了,我以为久而久之,她以为我也是那样薄幸的人,也会像淡忘楚浩一样淡忘我,这不正是我想要的结果么?虽然这让我的心上的疼远大于头脑的疼,可是谁还能找到更好的结局呢?难道告诉她,朱建国爱你,从未间断一分一秒地爱你,但他要死了,他已经被越来越频繁的放射性治疗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没有了头发,没有了精神?每当这样想的时候,我就会有种深深的恐惧感,这是男人可笑的自尊吗?我自己也想不清楚,对于死,我已经不怕了,因为知道自己的宿命已经有那么久了。家里人也早就绝望了,他们看着我时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还在这世界上游荡的、即将灰飞烟灭的鬼魂……
她来了,从那么远的北京飞来看我,来找一个答案,可是我能给她一个多么残酷的答案,我仅能做的,只有把对身边每一个我爱的人的伤害减小到最小,所以我对父母说,别哭,死亡对我是一种解脱,不再疼痛了,不再躺进那棺材一样的治疗仪器里了,可是他们哭得更凶了。我会对聪慧怎么说呢,怎么说都是难过……
她就在离我一百公里的地方,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气味和难过,我让姐姐去见见她,告诉我她瘦了没有。姐姐说,建国,不然就把你的病情告诉聪慧吧,见个面,不然是一辈子的遗憾。我说,不了,宁愿在她心里我永远是以前那个健健康康的样子,多贪心,我想霸住她的心里那么一个小小的角落,永远也不放开,让姐姐撒的这个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谎,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个连楚浩都不如的伪君子,连亲口跟她说出背叛的勇气都没有的胆小鬼,可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但我惟一害怕的是,聪慧以后再也不敢爱了,是我死拖硬拽地把她从麻木中拉出来,捂热了她的心,可还是我亲手把她再推出门去,关上门,是不是太残酷了?如果万一她沉沦了,不敢爱了,我做的是多么不负责任的事情啊!聪慧,我知道你能撑得住任何打击,但你会封闭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到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你无尽的自愈能力了。忘记我吧,再去寻找一个爱你的男人,一个像我这么疼你纵容你的臭脾气的男人,你值得人守候一辈子,尽管没有这个人你也能走得很好,可是别那么苦着自己了,不是你自己不好,别总什么事都先责怪自己,有时候,是别人的错,就像这次,是我的错,可我偿还不了了……
当姐姐冲进门来,一把拖起床上的我说,建国,无论如何我要让你见聪慧一面的时候,我惊呆了,太冒险了,她那么敏感聪明,她会意识到的,我甚至没有一丝力气甩开姐姐的手。我的身体在和我的内心抗争,我责怪姐姐,可是姐姐说,不见一面你能甘心么,她都来了,我看她听说你结婚了,硬装出来的不在乎,就想怎么也得让你们见面,你也要对人家负责啊。可我不敢,现在我会吓到她,会打乱这么多天来我拼了命维持的平静,见了她,我会再次怪责命运对我的不公,再也不能面对死亡了,所以我说我不去,我不见她,你让她走……
可我终究还是个软弱的男人,我想念她,我贪婪地想知道她的样子,所以,偷偷躲在窗帘后看着她。她比以前更消瘦了,憔悴得让人心疼,甚至让我觉得她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张聪慧,那么柔弱瘦小,有些呆滞若有所思,是在想着我吗?还是在恨我责怪我。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睛,只有那片叶子。当她拈起那片叶子,仿佛这世界仅剩下这个,我看到她流泪了,一滴眼泪凝固在她脸颊上,我真想就是那片叶子,落在她的肩上,近近地瞧着她,触摸着她,让她为我落泪。可她看了一会,便将叶子丢在风里了,这叶子会和我一样,总有一天将会被埋入冰冷的泥土下,和泥土一起腐烂。忽然,胸口剧烈地疼痛了起来,头也跟着疼,曾经以为自己早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可是此时我想大喊,天啊,饶了我吧,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不想死……
写到这里,字迹已经潦草混乱得几乎难以辨认,而他的手记也就从此戛然而止。朱建华说,我走后他昏倒在窗台边,醒来后写下了最后的一段日记,从那时开始就不断地昏迷,时睡时醒,清醒的时间也渐渐少了,到了最后的一周已经基本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了。我走后的一个月不到,他就走了,就像那片落叶,还带着些最后的生命的惨绿,可最终还是逃不过命运……
这本他最后留下的笔迹,我看了无数次,我小心地不让眼泪掉落到被他的泪侵蚀的墨迹斑斑的纸面上,每一个字都像头上的伤疤一样铭刻进我的身体,每次,都习惯性地轻轻触着这个疤,一点点探寻着、感知着,那是他的感觉。
夜深人静时,总是习惯地拿出他的日记,缓缓地翻着,细细地读着,直到疲惫之极伏案入睡,我愿意枕着这曾陪伴他的本子睡去,也许这样,他才会进入我的梦来,才能感觉他才有的温暖。
北京的春天,不知不觉地又到来了,我一向不喜欢春天,因为她绚烂却短暂,还有铺天盖地的风沙,我已经痊愈,起码看上去很好,但瘦下去却再也胖不上来了,每天在这个冷漠纷繁的都市里行走,生活仿佛凝固了那么平静。
这是个大风的早上,很罕有的一大早就满天黄沙,站在公共汽车站台,我等的车还没有来,静静地看着人们上了怪异的铁皮车,被载向不知何处,忽然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这就是生活了么?当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投射到对面的车站,忽然,我看到了他,那是他,真的是他,是天可怜我们,让我们重逢吗?狂喜让我的肌肉抽搐了起来,想迈动脚步奔向他,可是腿瘫软得动弹不得,那是他,就是我爱的他。我已经失去他一次了,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他,我要飞奔过去,紧紧地抱紧他,告诉他,我爱他,超过爱自己地爱他,没什么再让我犹豫害怕!他回来了,他愿意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不是么?
张大嘴巴,我想呼喊,可是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迈动脚步匆匆地向前走着,不朝我看,他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吧,等我从喉咙深处低低地发出嘶哑的声音,他越走越远了,几乎要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湮没。忽然,我很害怕就这样再一次失去他,拔足飞奔到马路对面,人群纷纷迎面向我涌来,我躲闪着,奔跑着,沉重的公事包让我步履缓慢,他就在前面不远处,那背影分明是他,可他停住了脚步,与橱窗边站立的女孩相拥。他们自然地揽着,伫立在人潮中,当女孩拖着他的手,向我的方向走来,时间静止了,人群中,我看到了,那不是他,不是,只是一个相似的背影,一件相似的衣服,一个相似的人。在漫天风沙中我无声地痛哭着,急行着,与这对幸福的人儿擦肩而过,风声中,我听到那个女孩轻轻地说,看,她在哭……
沙子飞进了我的眼,让我似乎更有理由哭泣,他死了,这是个不可辩驳的事实,只不过从心底里,我不敢也不愿意承认,就这么沉迷在对他的追忆中,幻想着他的怀抱,贪恋着他的温暖,可他,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独地前行。路,仿佛看不到尽头地漫长,泪水毫无禁忌地流淌着,但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流泪。
那晚,我将他的日记仔细包好,锁在了皮箱里。他走了,留下了我,可生活还在这样继续着,他曾说过,我会自愈的,因为我是个顽强的人,但他不知道,是他给予了我这种力量。生活待我并无不公,而是给予了我太多值得珍视的东西,我很富有,有人那样地爱我,而我也那样地爱他。他的生活戛然而止,但他将自己的活力与美好注入我的体内,我能代替他去感知他未能感知的日子,他定是在天上含笑看着我,无声地陪伴着我、鼓励着我。他希望我快乐,我可以为他而快乐。
老总找我去,说:“小张,开始带项目吧,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你很不错。”
我摇摇头说,我觉得自己不行,还需要锻炼。但他坚持。
生活似乎就是这样无厘头,当我说我行,却是拒绝,可当我拒绝,一些东西又不期而至。我已学会了淡然地接受,不去争也不去问,将一点一滴的甜蜜与苦涩静静地纳入口中,交
错融会成淡淡的无味。
那日,在街角远远见到老罗,神采飞扬地依偎在一个男子身畔,那么娇美,那么明媚。不想去打扰她的宁静美丽,却轻轻地落下来一滴泪。看得出,她是幸福的。
又开始简单地忙碌着,从一个项目到另一个项目,还剪短了留了多年的长发,因为这样可以微微遮住头上的疤痕,常有朋友劝我去整形,我总是笑笑说,这样挺好。我更沉默了,更喜欢无声浅笑,淡淡地表达自己的情感,生活,让我更加内敛。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每天脚步轻快地往返于我的小屋和公司之间,我喜欢对迎面而来的人微笑。如果你哪天与一个清瘦女子擦肩而过,风,吹起她的额发,露出一道疤痕,请对她笑笑,因为,那可能就是我。
像书中的女主角一样,我也是个入错了行的女人。原本偏好文科的我为了一句当时的至理名言“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而选择了理科。在这貌似风光的行业沉浮了五年,仍旧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职员,和你可能在下午6点钟之后在所谓高新科技园区附近能偶遇的任何一个匆忙的疲惫面孔一样平凡。所谓“IT精英”大抵说的不是我这类人。从业这许多年,所感最多的竟是迷茫和疲累。身为女人,缜密但生硬的逻辑思维方式让我游走于感性与理性之间,矛盾了含混了,反而没有了自己的性格。我不是个好学肯钻研的人,更是个惫懒
随性的女人,技术对于我,更多的是一种谋生的技能,而不是爱好,这也注定了我只能走这么远,只能以一种较为尴尬的方式在这个环境中生存。不能以偏概全地说,女人不适合这个行业。在我身边,很多人比我走得更好,只能说我不甚适合,但讽刺的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这样的职业,这样的频率,以及这样的生活及思维的方式,已经深深地渗入了我的血液,成为一种习惯,成为惟一赖以生存的方式。不过目前还好,我仍在努力地朝前走着,期冀着走得更好。
关于文字,和我的计算机技术一样都纯属玩票。开始写东西是从影评开始,在一些论坛上发表来赚取些虚无的货币。这篇小说的起因其实也很随意,某日加班到深夜才回到家,疲累到了极点却难以入睡,抱着笔记本躺在床上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忽然很想写一篇像我这样生活状态的女人的故事,写她的工作,写她的生活,写她的感情,写一些萦绕在我心中的最真实的爱与哀愁。洋洋洒洒竟都从一个如此随性的想法而起,却也一发而不可收拾。感谢在论坛连载的期间所有阅读过这篇文字的朋友对我的支持,同时也感谢出版社给了我一个喜出望外的机会,让自己的文字变为铅字。如果这些文字能博您会心一笑,抑或浅浅叹息,之于我,已是足够,但仍是奢望您能喜欢。
我不是IT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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