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汉演义-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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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生知豹不可说,遂辞回见汉王,备言魏豹不欲归汉,汉王问:“魏之主将谁也?”食其对曰:“柏直。”王曰:“是人口尚乳臭,安能与吾韩信,骑将谁也?”对曰:“冯敬,乃秦将冯无泽之子也。”王曰:“是人虽贤。亦不能当吾灌婴,步将谁也?”对曰:“项它。”王曰:“不能当吾曹参。吾无患矣。”于是韩信、灌婴、曹参,领十万精兵,由安邑临晋,趋西魏击豹。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 知汉兴陵母伏剑
却说韩信临行,见汉王曰:“臣伐魏,霸王闻之,决乘虚来攻荥阳,诸将之中,王陵可属大事,大王当令抵楚兵,其人智勇足备,庶保无事。”王曰:“陵母久拘于楚,恐心志未定,不可用也。”信曰:“陵母最贤,素有遗教,王陵志如金石,坚不可动,大王当急用之,而以陈平为佐,如有缓急,大王当听子房计议,料无忧也。”王甚喜。
韩信领兵至蒲阪,早见魏兵到来,隔河与豹相拒,彼此不得相战,韩信召诸将曰:“魏豹以兵守河,不设桥梁,舟缸一时难以打造,命灌婴督工,起造木罂,最为方便。”婴曰:“不知如何起造?请问其造法。”信曰:“木罂者,缚瓮缶以为筏,瓮缶容受二石,力可胜一人,其瓮间容五寸,下以绳钩联,编枪于其上,形要长而方,前置筏或板头稍,左右置棹,可以渡军械也。”灌婴遵依其法。命军中巧手军士,传令起造,不一二日造完,信遂命灌婴引军一万,陈舟舡百十余只,沿河虚列旗帜,若渡河之状,以为疑兵。却密令曹专引精兵二万从夏阳以木罂渡军,袭安邑,以抄其后,使豹不能接应,两下夹攻。豹可擒也。曹参得令,暗趋夏阳。灌婴列兵于岸,陈舡于河,多张旗帜、魏豹见了,果然疑其有伏兵,昼夜巡视,不防曹参引大兵,用木罂从夏阳渡河袭安邑,将魏豹家属虏去,抄后杀来。魏豹巡哨军士飞报,豹闻知大惊,方欲回兵,曹参袭杀于后,韩信追杀于前,两下夹攻,不能相应,柏直战未数合,见信人马攻杀甚急,不能抵敌,向西逃走。冯敬不能对敌,先自引兵退后。魏豹不能抵当。方欲归临晋逃走,早被曹参、灌婴人马两边围上来,魏豹不能脱,被二将生擒住,绑缚来见韩信,信曰:“主上命汝为元帅,统领大兵四十五万,睢水一阵,丧师三十余万,睢水为之不流;汝即逃回平阳,主上不即加诛,止夺帅印,罢汝闲居,不失王爵之贵,汝当感激,愈加策励,以图后功可也,却乃轻听术士之言,遵尔起民谋反,既被擒拿,本当诛戮,汝为一国王爵,恐主上宽恩,免汝一死,且着军士,囚车监押听候。”一面入平阳安抚百姓,权着周叔管理国事不题。
却说霸王打听韩信征魏豹,知荥阳空虚,急召范增曰:“魏豹已反,韩信果然须兵入西魏征豹,不出亚父高见,肤今乘虚取荥阳,擒刘邦,亚父以为如何?”增曰:“此时正好出师,但陛下相时而动,不可轻敌,恐韩信有遗计,不可不防也。”龙且曰:“亚父何怯之甚也?”增曰:“好谋而成,岂可不深虑也?”于是霸王传旨,整点大军往荥阳,先差骁将李奉先领兵三千,探听消息。
汉王遂与张良、陈平计议提防楚兵,有小卒来报,霸王领着大队人马,杀奔荥阳来,先差骁将李奉先领兵探听。汉王闻说大惊曰:“楚兵势重,如何迎敌?”张良曰:“韩信前曾言楚兵若来,当以王陵为将,陈平辅之。楚可破也!何不召王陵计议?”王即召陵曰:“霸王亲统大兵前来,尔敢领兵与楚迎敌否?”陵曰:“霸王势重,难与力敌,以臣愚见,且偃旗息鼓,深沟高垒,未可出战,待彼志既懈,臣用一计,楚决可走也。”王曰:“计将安在?”陵附耳道数句言语,王大喜曰:“将军果有此胆略,吾无忧矣!”即命王陵为将,陈平为军师,分付三军,各偃旗息鼓,四门严闭,不击刁斗,不设一军,有楚将李奉先前来探听,见是如此,心中疑惑,不敢近城,差人回报霸王曰:“荥阳四门紧闭,不见一个军士,不知何意?”左右曰:“此必汉王闻陛下来到,或搬移邻近郡县,屯住人马,留此空城以待陛下,或是韩信征魏未回,内无强兵,以此不敢出战,虚作此声势以为疑兵,使陛下不敢遽然攻打也。”霸王曰:“人马初到,且安下大营,待明日探看动静,再作处置。”随即安下营寨,人马远来疲乏,各人卸甲休息。
却说王陵选精锐军五千,头裹赤帻,各带鲜明器械,准备鞍马紧束,人各衔枚;又选五百炮手,各带火炮随后。临时听用施行;四门多设柴草,待人马杀到楚营,闻炮响,急点起人来,以防楚兵攻城。又差夏侯婴随后领大兵三万接应。
却说王陵将及黄昏时候,先差精细小卒十数人,装作楚兵,潜在楚营边,探听楚兵消息,有无防备,好作区处,起更时,只见小卒来报:”楚军安营,俱休息定,并无提备。”王陵须兵五千,打赤帜,开了城,蜂拥而来,楚兵正睡熟,王陵暗传令放炮,只五百炮手,四边放起来,五千人马,杀入楚营,如十万甲兵,从天而降,楚兵又无准备,急遽惊起,眼尚朦胧,如何对敌?反自相践踏。王陵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霸王急起披挂上马,四面观望,见一大将挺枪往来,领兵冲杀。霸王大喝一声,举枪直取来将,来将举枪交还,二十回合,其人败走,领五千兵冲杀出营,已将五鼓矣。
霸王问军士:“此是何人?”有小卒曰:“此汉将王陵也。”霸王暗思:“此人枪法,与其他不同,今日不除,后必为患。”急拍马正欲追赶,季布、钟离昧、龙且俱列马头前止之曰:“不可,汉兵得胜,一路俱有准备,城上火起,城下人马如铁桶相似,此必韩信之遗计也。陛下且检点伤残人马,紧急将陵母取来,以剑伏身,监在营中,使人与王陵说知,王陵为人最孝,闻此决来归降,王陵若降,荥阳可破也。”霸王曰:“然。”即差人星夜赴彭城,取陵母赴军前来不题。
却说王陵得胜,领得胜兵计点只伤折一百多人,大杀楚兵,并自相践踏,死者共三万余人,回见汉王,王曰:“将军一夜杀楚兵三万,以霸王之勇尚退三十里,将军之名,威振关中矣!”王陵曰:“知楚兵远来困乏,因此乘其无备,杀此一阵,霸王尚屯于此,不久仍来攻城,不可不急为计处也。”张良、陈平曰:“韩元帅征魏,闻有捷音,料将回兵,不若且严守荥阳,以待韩信兵到,再为区处。”王曰:“善,”遂令三军预备炮石灰罐,四门严守。
一连十数日,楚汉并不交战。只见城下忽有巡哨小卒来报,有楚使至,请王将军相见。王陵闻说,急上城,见楚使曰:“将军之老母,今取在楚营,欲见将军一面,若将军迟去,霸王决坏老母,使将军为不孝之子,万代骂名不朽也。”王陵听说,放声大哭,泪如雨下,急来告汉王曰:“臣母今年七十有余,臣生不能孝养一日,反遭此缧绁之苦,今楚使欲臣往见一面,臣虽赴剑万死,亦当急趋往见也。臣身虽在楚,此心实在大王,决不为楚效力也。”张良曰:“将军误矣!前日将军杀楚兵数万,今只听楚使一言,即趋入虎穴,自蹈死亡,此匹夫之见也,又未审老母果在楚营否,岂可遽然往见?须另差一人,亲见老母,看有甚言语,讨数手字,果然欲将军往见,那时见之未晚也。岂可不察存亡而往见耶?”王陵听说,即哀告汉王。王即差谋士叔孙通,前到楚营,朝见霸王。王曰:“王陵居住沛县,不归降于我,随着刘邦为恶,今已将其母,拘系于此。若早归降,使子母相见完聚,若仍复抗违,即斩其母,使王陵为万代罪人也。”叔孙通曰:“愿请陵母一见。”霸王左右将陵母押过来,与叔孙通相见。只见陵母以剑伏身,蓬首而跪,叔孙通心甚不忍。陵母曰:“公乃何人也?”叔孙通曰:“某乃汉使叔孙通也。”母曰:“公来何为?”通曰:“老母之子王陵,闻母受苦,即欲降楚来见,惟恐不的,汉王故差某来,求老母手笔数字,方着王陵降楚,以事奉老母。”母曰:“是何言欤!汉王宽仁大度长者,吾子事之,得其主矣!岂可因妾而怀二心?望公情与王陵。善事汉王,早建奇功,为汉代名臣,妾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言罢,遂伏剑自杀。叔孙通急欲救时,陵母头已落地。满营中莫不赞叹。
却说陵母伏剑而死,霸王闻知,大怒曰:“老媪何其太愚如此?当碎其尸以号令三军!”季布等拜伏奏曰:“不可!陵母虽亡,当存其尸,归葬沛县,使王陵身虽在汉,而此心终有思归之念。盖父母坟墓,乃木本水源也。他日或命一能言之士,陈说根本,王陵素有孝名,闻言动心,必降楚也。若今号令军前,愈伤其心,无复有降楚之意。”霸王从其言,即差人收拾陵母尸首,归葬沛具。随召叔孙通曰:“汝可回荣阳说与汉王并王陵,快早归降,倘打破城,死无葬地也。”叔孙通近霸王前道一言,就使楚兵倒戈荥阳解围。不知说甚言?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回 韩信斩夏悦张仝
话说叔孙通奏霸王曰:“臣虽居汉,每被汉王谩骂,受辱不过,情愿欲归事陛下。昨因说王陵降楚,以此托名为汉使,实欲归降陛下也。王陵为人最孝,臣入城陈说母尸未葬,陵归葬其母,就同归楚也。”霸王曰:“汉王兵有多少?将有几人?久困而不降者,何也?”通曰:“汉兵在城者尚有二十余万,汉将有六七十人,昨新开仓廒,粮食亦足。迁延不出战者,因闻韩信已攻破魏豹,意欲调转人马赴彭城,乘势劫夺太公、吕后还汉,并取代州,破燕齐,使陛下进无所往,退无所归,因此只待韩信大兵到来,欲里应外台,两下夹攻,以图必胜。陛下不可不预为提防也!”霸王曰:“汝入城,几时同王陵出降!”通曰:“但得便即逃出矣。陛下当急差人防守彭城。”遂辞霸王。入荥阳见汉王,备将陵母之言细说一遍。王陵听说,大叫一声,哭倒在地。诸将急救醒,陵曰:“吾与楚誓不共戴天日!”叔孙通将归葬一节,隐而不告,欲王陵死心事汉室也。张良、陈平曰:“叔孙通既以言约项王,项王必以韩信决赴彭城,不日即离荥阳矣。但恐在外等候王陵出降又生他变,当以荥阳狱中有死囚斩首,假传说汉使叔孙通因交通西楚,欲说王陵归降,今被识破,斩首示众。”汉王曰:“此计甚妙。”即查狱中重囚,当即斩首悬于城上,传示城下。
早见人报知霸王,霸王曰:“计又不成,城久不下,倘韩信果然乘机袭取彭城,两难救应,朕进无所往,退无所归,诚如叔孙通之言也。”龙且曰:“既陛下要回兵,须徐徐缓行,不可大急,以防汉兵追袭。”一昼夜,楚兵退尽。城上巡哨军探知来报汉王曰:“楚兵已退尽矣!”王曰:“当遣兵追赶。”张良曰:“不可!退缓必有大将断后,若我兵追赶,反中其计,不若遥为之势可也。”遂遣大将周勃、周昌领一枝人马,离城五十里下寨。
一日,楚兵退回彭城,范增接见,备问荥阳消息,霸王将叔孙通欲降一节说知范增,增曰:“叔孙通乃汉之谋士,从刘邦日久,岂有归降之意?此必因陛下困荥阳甚急,韩信大兵未回,内实空虚,以此奸计使楚兵解围,故假斩叔孙通以惑军心。不意陛下果退兵,实中彼计也!”霸王始悟,大怒曰:“匹夫乃敢戏吾如此!今再起兵复取荥阳如何?”增曰:“若复去,倘韩信回,内外夹攻,又非长策。不若暂且休兵,打听韩信果远去,再取荥阳未晚也。”霸王从其言,暂屯兵,差人打听不题。
却说韩信擒魏豹,兵回荥阳见汉王,王曰:“将军已伐魏,今复何往?”信曰:“代州夏悦、张仝不宾服,且此去取代州,顺路伐赵、破燕、下齐,兵势稍振,即破楚,以成一统之业。”王大喜。遂将魏豹并家眷押见汉王,王见豹妻薄氏、管氏有国色,甚悦之,遂畜后宫;押豹近前,王曰:“尔领兵四十五万,睢水一阵,被汝折兵三十余万,赖上天护佑,得脱虎口。不然,吾君臣岂有今日?吾念汝一国王爵,姑免汝死,复命汝守平阳,汝当感我厚恩,益加策励可也,乃敢遽起异心,希图侥幸。今被擒来,有何理说?”豹曰:“愿乞一死。”有豹母年近八旬,哀告曰:“魏豹无知,误犯逆悖,本当诛戮,以正国法,但妾止生此子,为西魏后裔,望大王留一命以奉祀先王,乃大王盛德也。”汉王闻母言叹曰:“豹为男子,反不如老母之贤也!”遂看豹母之面,饶豹之罪,削其兵马,废为庶人,发荥阳安置。仍遣使传命与周叔,领平阳,暂管郡县。
韩信整点人马征代州,汉王仍以王陵为将。差人传命与相国萧何,奉侍太子守关中,昭布法令,约束军民,立宗庙社稷;事有不及奏决者,辄以便宜施行,侍积有条件,类总上闻。萧何领王命,夙夜孜孜,惟恐不及,总计关中户口,调转漕运,以给军饷,是以汉兵西征,未尝乏绝,萧何之功也。
不说汉王驻兵荥阳,且说韩信人马到代州,离城三十里下寨。夏悦、张仝正议事间,有人来报韩信人马已到代州,离城三十里下寨,悦曰:“韩信以得胜之兵,乘锐而来,气骄意惰,吾兵以逸待劳,正当急出,使彼不能预备,决获全胜。”仝曰:“此论甚妙。”
且说韩信安营毕,召诸将曰:“夏悦、张仝素知用兵,料我远来,决乘其蔽而急攻之,使吾不作预备,易得取胜。尔等当以智取,不恤辛苦,庶夏悦可擒也。”诸将曰:“愿闻将令。”信曰:“曹参引一军如此诱战,灌婴、卢绾各引一军如此截杀,樊哙引一军如此埋伏。”诸将各依令而去。韩信后领精兵五百,绕平山小路抄到白石口驻扎。
却说夏悦领兵一万,径杀奔韩信大寨来,时已过午,排开阵势,搦韩信答话,汉阵上曹参出马,旗上大书“汉大将曹参”。夏悦见汉阵上旗帜欠整,队伍交错。大笑曰:“人言韩信善能用兵,观如此行师,何足惧哉!”便问:“胯夫如何不来受死?遣汝无名小将先来试刀耶?”参大怒,举刀直取夏悦,悦就举刀交还。战未十合,曹参诈败,悦驱兵大进,迤后追赶,参且战且走。约近二十里,正追杀之间,忽喊声大起,左有灌婴,右有卢绾,两路兵杀出,截断归路,曹参却引兵杀回,三路夹攻,夏悦兵大败。日将落山,见四面火炮人把齐起,况又平山小路无人防守,须百十骑,望平山而逃。才行一里远,背后三路兵杀来,正在奔走之间,前面喊声大振,一彪军拦住,为首大将乃舞阳侯樊哙也。悦见了大惊,无处逃命,见山傍微露天光,想有出路,急奔入山谷时,哙兵亦随悦追入谷口。两边俱是夹石,鱼贯而进。悦见难行,遂弃马步走,爬山越岭而逃。忽然山谷中一声炮响,乃是韩信伏兵于此,把夏悦即时擒了,押回大寨,鼓已三更矣。
城中张仝闻夏悦身入重地,不见回军到来,便点起火把,领兵五千杀出城来救应。有代州败残军逃回者,尽说夏将军被汉兵杀入山谷中,不知存亡,我等被三路人马杀得七断八截,只逃得数十回来,将军不必前去,恐伏兵一起,夜深如何防备?张仝听说,急领兵入城,严加防守。
韩信回到大营,升帐坐定,两边掌起灯烛,陈列刀枪剑戟,十分威武。小校押夏悦过来,信曰:“汉王盛德播于海内,汝等如何久不宾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