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汉演义-第3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尸横遍野,血流成渠,犹闻金鼓震天,旗帜沿山,一带连络不绝。霸王与周殷相议曰:“朕自会稽以来,与诸侯交兵,何止三百余阵?未见如韩信用兵利害如此!”周殷曰:“陛下先声已久,韩信因此预备这件阵势,诱楚兵进山,四面围绕,遂中此奸计,陛下与臣等须冒险冲杀出去,庶脱此难。若再俄延一时,恐汉兵复又攻击入来,以逸待劳,我兵疲乏,何以抵当?”霸王曰:“吾冲其前阵,汝收后脚。”
霸王遂奋然突出,汉兵见者,莫不四下逃避,周殷、桓楚随后拼杀。约行五里,只见山凹下,鼓角齐鸣,喊声大震,一彪军出,为首两员大将,乃周勃、周昌也,骤马拦住,大声叫曰:“大王趁此下马投降,免致取辱!”霸王大怒,拍马举枪来迎二将,战不数合,二将败走,不敢追袭,望山北大路冲来。一声鼓响,四下伏兵又起,楚兵渐次又伤大半。走不到五七里,前面战声又起,为首两员大将,靳歙、卢绾,阻住楚兵。霸王复战二将,按下枪,举鞭打二将,二将遮架不迭,卢绾左臂上着一鞭,打落下马,众军士救回,靳歙望阵后逃走。霸王又行五七里,忽见伏弩齐发,楚军五千人俱被伏弩,十损七八。周殷、桓楚舍死随霸王策马急急杀出,霸王鞭法神出鬼没,因此伏弩不得近身,遂出重围。周殷、桓楚身被伤数处,一路接连收拾败残军马并楚将季布、钟离昧等,陆续从大路寻觅而来,正遇霸王,合兵一处,径回楚营。汉兵追袭二十里,韩信大获全胜。
汉王回营,请韩元帅会议。韩信整衣急来见汉王,王起身称射曰:“寡人赖元帅行师,大破楚兵,几获项王,使彼他日闻吾兵至,不战而胆落矣!”信曰:“仰仗天威,大克全胜,但项王未就擒获,须急击勿失,使无复再回彭城可也。”王曰:“元帅当留意,作急攻取,寡人拱听凯还,使三军早得消息,彼此亦自安也。”于是韩信复整三军,来攻楚营。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四回 置太公挟汉退兵
却说霸王同诸将回到楚营中军坐定,查计损折人马三万有零,周殷、桓楚、季布、虞子期俱中伤,帐后调理,诸将暂休息数日出敌。传令毕,不觉过了二日,有细作小校打探汉营消息,回报曰:“韩信整点人马,一二日又来与楚交兵,各处诸侯军马陆续而来,现汉兵共有五十余万,萧何转运粮储,积聚荥阳,自成皋相连五百里,俱是汉兵。”霸王闻说,召钟离昧、项伯等商议曰:“汉兵势重,又兼韩信善能用兵,我兵在此,不可久待,况又绝粮,似难与争锋,尔等有何长策?”钟离昧曰:“太公见在楚营,明日陛下出师,置太公于俎上,使汉王见父子之情,自然伤感,着他退兵,免太公一死;如不退兵,决将太公入烹,汉王见时,必然哀求请免,或有别议,此为长策。若恃勇与战,恐复蹈广武之困。愿陛下裁之!”霸王曰:“烹太公亦不难,但恐人耻笑,”昧曰:“欲为退兵之谋,何惜人耻笑?”相与议定。
次日霸王整率人马,将太公绑缚在马上,杀奔汉营来。早有人来报:“霸王将太公绑缚在马上,不知何谓。”汉王闻之,放声大哭曰:“我生不能以奉养父母,因为争天下,反致我父如此受苦,不若急早降楚,以救我太公还国。”张良、陈平急止之曰:”大天何执一如此耶?此是霸王因见汉兵围困甚急,故将太公来,欲陛下退兵。况今大事已定,岂可遽然归降乎?大王不可心急,须以智胜之。”汉王曰:“闻太公捆缚在马上,不觉此心十分哀痛,纵天下得与不得,亦何要紧?救我太公,实第一件大事!”良、平曰:”霸王到阵前,定将太公置于油镬之上,要逼大王退兵,大王如此如此,管教项王不敢烹太公也。”言未罢,人报项王到阵前,要请大王答话。
韩信闻项王来,预备于平川之上,排下阵势,周围列下战车,两边旗帜严整,静静肃肃,鸦雀不闻,刁斗不鸣,甚是威武。楚兵见了,先自惧怯。霸王遂勒住兵不动。汉王到阵前大呼曰:“霸王兵穷势困,急早归降,庶得裂土,世为楚王,免今目下受戮。”霸王大怒,叱之曰:“刘邦匹夫,乃敢出大言,以辱我耶?”急举枪直取汉王,汉王背后樊哙、灌婴、周勃、王陵四将突出,拦住霸王。霸王力敌四将,正在酣战之际,忽汉阵上一声炮声,中军黄旗荡动,只见四面八方合围上来,把霸王围裹在阵中,四将各向方位。霸王左冲右突,不能得出。众军士随着霸王,亦无走路。霸王定睛看那阵时,四望如连城之状,不分东西,难辨出入,愁云漠漠,惨雾朦朦,寻思:“又中韩信之计!吾闻战而误入其阵者,以外应破之。不然,一时妄动,便遭擒矣!吾营中将士,必有知此阵势者,待外边打入,却乘机杀出,庶脱此阵也。”正思虑间,只见季布、周兰、周殷、钟高昧从阵东门打入,霸王即乘势接应,君臣五人,奋力踊跃,荡开一条血路,冲倒汉兵,一拥而出。韩信亦不敢追赶。
霸王回到楚营,召诸将问曰:“何人知此阵法?”周兰近前奏曰:“韩信此阵,乃太乙阵也。有生门,有死门,有阴阵,有阳阵,虽有向背,而四面合一,若八卦阵,实为八卦也。如走生门而入阳阵,必得活路;若不知妄入,必遭擒获。臣少从龙山李少仙学道,尝闻太乙阵之说,臣以此领诸将,从生门而入,策应陛下,遂出此阵。”霸王闻说大喜。于是钟离昧曰:“陛下且将太公回营,今日不必与汉交兵,容一日却将太公置车前号令,待将兵退后,陛下回彭城招集兵马,休养士卒,再作良图。”霸王遂回营。
却说张良、陈平商议救太公之策,遂于楚降卒中,选一伶俐小校,入帐中以言抚之曰:“我看汝相貌,将来亦有功名,但汝杂于众军卒之中,何日得显?我今差汝干一要紧大事,若成此功,定在封赏之贵。”小校曰:“军师有何吩咐?”良曰:“有书一封,差你做细作,往楚营捎与大司马项伯,因你是楚军;定有相识亲故,你可乘空便将此书密密递与项伯,就说是我捎与他的。他有甚话语,你可来回我的话,须要小心仔细。”小校曰:“此事甚易,军师快写书来,我就往楚营,见项老大王,管教下书得信回话。”良大喜,赏劳小校,将书礼就贴肉藏定。小校仍前楚军打份,前来楚营。有巡哨军士看见小校,原是楚军,问:“你如何得回?”小校曰:“我前日阵前被汉兵活捉去,我暂时归降,我父母妻子皆在彭城,如何降汉?因此逃回。明日烦你众位,引我见项伯将军,报姓名入队伍。”
此日项伯正点看三军毕,巡哨军引小校见项伯曰:“这个军士,前日被汉兵虏去,今日逃回,我等不敢隐藏,引来见老大王,他仍要入队伍,我等不敢擅专,请自尊裁。”项伯召小校近前问曰:“汝在汉营,曾见张良否?”小校曰:“我就一向伏侍张军师,时常说老大王名姓,甚是看顾我。只因我父母妻子在彭城,终日思想,以此逃回。”项伯曰:“张良如何时常说我?”小校见项伯问的紧,回顾左右无人,近前却向身边取出书来,密密递与项伯曰:“我临来时,张军师吩咐,将此书呈上老大王。”项伯接书,拆开观看,书曰:
旧交故友张良书奉大司马项老将军麾下:昔承馆谷之心,后托云水之游,自意富贵无心,功名绝念;岂料志有龃龉,不遂所愿,羁縻于此,不过苟延岁月,非有他望也。但汉王仁厚长者,终成大业,不忍舍去,以此恋恋左右,如鸟依人,人自爱之,安得兀然高坐,不画一筹耶?因昨有霸王欲烹太公,实为退汉兵计耳,汉王驱兵于此,实无所归,汉兵不退,项王必烹太公,太公被害,不可复生,他日汉王与将军有蓝田之约,成秦晋之好,将军何以相见乎?良因托鸿便驰书上渎,倘太公欲烹之时,望一言力阻,得赐救援,太公蒙再造之德,汉王免不孝之名,恩义兼至,仁德无穷矣。如允所请,乞讨回音,以慰汉王惕厉望救之怀。下情无任恳切惓惓之至。
项伯看罢书,便吩咐小校曰:“汝既与张子房捎书,想是他帐下心腹。”小校曰:“不敢欺老大王,我是张军师所使,专为下书而来,非逃回也。若大王有回书,我仍捎去回话。”项伯犒赏小校,亦写数字,密付身边,着左右心腹,押小校出营。
小校径来汉营,见张良,备说入楚营见项伯,即以军师分付的事,俱干停当,径来回话,便将项伯回书呈上。张良拆书观看,书曰:
久睽素好,心切遐思,来示教言,敢不如今。俱罢兵言和,乃益国家耳。太公久稽于此,某实朝夕维持,料供给不至缺乏。然不剖意息兵,太公岂能还国?某虽救援,不过为一时之计。近左右每劝杀太公,若一怒不回,恐难永保,望足下筹之!
良看罢书大喜,重赏小校,仍着军政司纪姓名,令纪功禄报功,待封赏之时,查名重用。
且说霸王亲统大兵,复到汉营,列成阵势,命军士抬油镬,设于军前,将太公置于俎上,命军士传呼曰:“汉兵早退,免烹太公;如不退,烹太公!”汉王急出阵前,亦大声呼曰:“吾与霸王俱北面事怀王,结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如若烹而翁,幸分我一杯羹!”言罢,语笑自若,似无哀戚之意。霸王大怒,即欲烹太公,项伯急向霸王前止之曰:“凡为天下者不顾家,昔大禹圣人也,有父名鲧,而治水无功,被尧帝杀之,大禹仍治水三年,三过家门而不顾。今汉王与陛下争天下,前太公被拘禁三年,汉王略不相顾者,正是以天下为重耳。若今陛下杀太公,既无干胜败之数,反使天下说陛下杀人之父,是为盛德之累也。不若陛下且收兵回营,再为别图,何必挟杀太公,然后为退兵之计?陛下威武震于天下,何乃听此以示怯也。”霸王急令赦太公,遂收兵回营。是日两家俱未经交兵。
汉王到营大哭曰:“太公虽得暂救,一时不能还国,我诚天下罪人也!”汉王召良、平等议救太公还国,良曰:“若使太公还国,必须差人与楚讲和,况楚方缺粮势弱,必从其议。但无此能言之士,往楚为使命耳。”言未毕有一人上帐曰:“臣愿往与楚讲和。”王见其人大喜,就令往楚讲和,救太公还国。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五回 指鸿沟割地讲和
却说欲愿往楚讲和者,乃洛阳侯公也。侯公世家洛阳,遭秦乱不仕,少负豪气。一日有邻家兄弟分家私,不相和睦,争讼数年不决,侯公往与和解,用一篇话说得兄弟二人,各相涕位,遂义让不争,自此乡人甚爱敬之。后汉王东征,过洛阳,同董公三老杖策见汉王,条陈国政,极切时弊,汉王甚喜,遂留帐下听用。今见汉王欲差人往楚讲和,因此上帐,愿为使命。张良、陈平曰:“霸王性暴气刚,人不可轻犯,贤公往说之,倘一言不合,恐致彼怒,太公既不得还国,贤公必遭其害,那时反辱君命矣!公当三思,不可造次。”侯公曰:“若据先生之言,霸王终不可近,太公决不可还,视某为匏瓜,亦无用矣,大王养我辈将何济乎?”王曰:“公既敢去,必济吾事。”遂修书付侯公。侯公辞王,赴楚营来见霸王。
霸王闻侯公来,知是汉王差来讲和,遂命刀斧手列于两边,霸王仗剑坐于帐上,瞋目向外虎视。侯公自外从容而入,大笑不止。霸王大怒曰:“汝为汉使来下说词,乃敢大笑不止者,欲寻死耶?”侯公笑而言曰:“陛下为万乘之君,天下之主,武威震于寰宇,号令布于四方,何人不畏?今见一贫寒之士,貌不及乎中人,才非逮于管、毅,却乃刀斧列于左右,陛下仗剑而坐,示威于外,意欲假此以制敌国,殊不知陛下虽示威,而何人不畏惧?若预备威令,臣反致疑,所以大笑也。”霸王遂掷剑于地,喝退刀斧手,便问:“汝来欲何为耶?”侯公曰:“臣此来欲陛下罢两国之兵,成楚汉之好,休养士卒,保国安民,非为无事而见陛下也。见今有汉王书奉大王。”霸王回嗔作喜,接书展开,书曰:
汉王书奉项王麾下:邦闻天之立君,所以为民也;苟民生未遂,徒以干戈扰壤,使天下日蹈锋镝而不能安其生,何足以为君?何足以为民也?邦与王争衡数年,经七十余战,白骨暴野,积尸如山,有父母之心者,独能忍乎?今遣侯公与王讲和,以鸿沟为界,鸿沟之西属汉,鸿沟之东属楚。各定疆宇,罢兵息争,永保富贵,不失兄弟之情,尚存怀王之约,使百姓安于枕席,吾二人亦得坐享燕乐,而诸将士亦少为宁息,以安妻子,勿徒为苍生苦也。王熟思之,以为进止。
霸王看罢书,自思一向与汉交战,兵疲粮尽,久困于此,终难取胜,不若从其言,还兵彭城,日醉玉楼,不亦乐乎!遂召侯公曰:“本欲与汉王决战,以定雌雄,今观来书,似亦有理。今差人约盦,各立封疆,与汉王俱到阵前,将合同文字,各收一角,永为执照。汝且回去,朕于明日与汉王相见。”
侯公辞项王到汉营,见汉王备说前事,王大喜。随有楚使至,约会照样写合同文字各一纸,待两家相见之时,各传递收照。王曰:“明日吾与霸王相见,仍复前日兄弟之好,不必陈设大兵,亦不可身披甲胄,烦使命再同侯公致意霸王,必须将太公并家眷还国,方见讲和之意,若仍前住在楚营,恐他日复又变更,似非盟好也。”使命曰:“臣就同侯公再启奏霸王,料无留太公之意。”王重赏来使,就遣侯公复同到楚营见霸王。霸王曰:“侯公如何复来?有何话说?”侯公曰:“汉王再三致意,陛下蒙允讲和,深感盛德。但陛下明日交递合同之时,不必身披戎服,不必陈设甲兵;况讲和之际,复前日兄弟之好,又要雍容揖逊,以礼相接,非复前日龙争虎战之秋也。又启奏陛下,太公、吕后久质在楚,今既讲和,须令还国,使汉王父子亲睦,夫妻完聚,此陛下推及仁爱之至。天下诸侯闻知,皆以陛下不杀人之父,正所以广其孝也;不污人之妻,所以昭其洁也;拘久而复与,所以明其义也;三者尽而声名洋溢乎中国矣。”霸王闻侯公之言甚喜,乃曰:“明日讲和之际,就将太公、吕后还家,汝可传与汉王知道。”侯公曰:“臣之命,实悬于陛下一言之下,臣今回营,就将陛下玉音,传知汉王,汉王必以陛下之言,如纶如綍,金石不易也,倘复更变,臣命休矣!惟望陛下怜之!”霸王曰:“大丈夫一言既许,如壁立万仞,岂在失信之意?汝可速回,勿多烦聒!”侯公便辞霸王回营。
钟离昧、季布谏曰:“陛下虽当与汉讲和,且未可将太公还国,汉王反复无信之人,恐有更变,则陛下无复管束矣。”霸王曰:“久羁太公在此,使诸侯闻之,皆以我无破汉之策,惟将太公为质,似太怯矣。况一言已出,岂可复回?”项伯曰:“太公在楚,陛下久禁不杀,足见陛下之仁。今若释放,汉王深感陛下之恩,自无变更之理。”项王曰:“卿言是也!”
次日,霸王命文武将士,各穿常服,列于两边,太公、吕后随于马后。汉王亦无甲兵,惟文武将士,相随而行。二王各对面行礼毕,就将手字合同,两相传递。霸王曰:“自今与王,各分疆界,无相争夺,朕将解组东归矣。”就命左右引太公、吕后交付与汉王收领。汉王见太公、吕后过来,即趋近前迎接过汉营,仍拜谢霸王曰:“太公在大王麾下,久蒙恩养,深感至德,真生死而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