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汉演义-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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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起自布衣,还定关中,艰苦三十余年,大业始定。方欲安享隆平,以臻至治,不意寝疾不起,遂尔遐逝,幸赖尔大小文武臣庶,共赞皇猷,克成鸿谟。仍冀辅佐太子,嗣登天位,保守海宇。统绩万年,天下元元,奠安汉土。如有弄兵潢池,不遵王化者,即命一二大将,统兵征讨,竭力剿除,毋负朕命。发丧之礼,勿大费侈,恐伤民财.非朕初意。故兹诏示,咸使闻知。
诏布中外,大小群臣悉来举哀。丁未发丧,丙寅葬帝于长安故城,已已立太子盈为皇帝,颁诏天下。诏曰:
朕乃帝长子,册立已久。帝崩,群臣遵帝遗诏,立朕嗣皇帝位。朕自谅德薄,恐不足以胜天下之重,但帝命简在,不敢固逊,乃于大汉十二年,夏四月己巳,入登大宝,昭布中外,惟赖尔大小文武诸侯,匡朕不及,以保鸿业,期统续于万年,衍子孙于不拔:故兹昭示,咸使闻知。
惠帝颁诏毕,叔孙通率群臣上表朝贺,又议尊汉帝为高帝,以明汉祖,为创业之主也。惠帝曰:“尔等欲尊帝为高帝,此亦子孙尊祖之孝,但不知于礼亦有合乎?”群臣曰:“先帝起自微细.拨乱反正,平定天下,为汉太祖,功业最高,上尊号为高皇帝,深合三王之礼,允协天下之情。”惠帝曰:“尔臣既议停当,急上尊号,以示中外。”于是群臣议尊人帝为高皇帝,令郡同诸候。各立高庙,以岁时祭享:又思高帝尝悲歌于沛县,即于沛县原发迹之地立高帝庙,就令原教习歌儿二百人,每祭祀之时,即歌舞,以为享神之礼。如有名缺,辄令有司补之。
惠帝即位后,各处诸侯俱来朝贺,惟燕王卢绾闻高帝崩,即率众结连匈奴谋叛,惠帝乃遵高帝遗诏,即召樊哙、周勃,统领精兵二十万伐卢绾,樊哙、周勃领帝命,拣选精兵二十万,前赴燕代,一日兵到漳河,先差小校探听卢绾消息。差去小校数日回复曰:“卢绾大势人马,屯住燕北,两路人马,共五十刀,接连三百里不绝。”樊哙闻说,与周勃计议曰:“卢绾兵马既多,不可力敌,须当智取:公可领精兵五万,由漳河东北走太原,以挠其后;吾领兵前赴燕南与卢绾对敌,彼惟专意于前,不防其后,公乃急攻其后,使彼两势不能相应。绾可擒也。”勃曰:“匈奴现今屯兵燕北,倘闻吾兵攻击,或来接应,不惟无益于我,亦恐无益干将军矣。”哙曰:“不然!我兵往攻燕南,与绾对敌。匈奴决向前救应,与绾合兵,与我相敌·岂有顾后之理,公乃举兵挠乱其后,彼必惊溃而走,疑我从天而降矣。一阵决可取胜。”周勃从其计,即领精兵五万,由漳河东北而去。樊哙亦催动三军,径趋燕南大路而来。离卢绾营五十里下寨。
卢绾知樊哙领兵到来,急报知匈奴,着急领兵来燕南救应:樊哙扎营三日。不与交战。卢绾与匈奴商议曰:”樊哙乃汉之名将,今渐年老,来此三日,不敢出战,想见我兵势重,有怯敌之意。我明日与彼交战,汝可出兵以冲击之,彼必败走,可尽力追赶,决然取胜,若樊哙一败,汉将再无出力者:倘关中挠动,我与汝举兵而西,长安可得也。”卢绾计议停当。
却说樊哙分付骑将张荣、李鼎、马和、党奉四将,各领兵四万左右埋伏,曰:“待我诈败,汝可并力截杀,彼必溃乱。”四将得令,引兵左右埋伏,樊哙却一马突出阵前,与卢绾答话曰:“汉帝与汝起兵三十余年,爱汝如子,封汝为燕王,可谓极贵,汝尚不知足,乃结连匈奴造反。今天兵到来,及早受死,免使三军涂炭!”卢绾曰:“汉帝诛戮功臣,吕后尤甚,因此起兵,以图天下,汝若见机与我合兵一处,免遭未央之苦。”樊哙大怒,举戟直取绾,绾举刀交还,两家战在一处,金鼓震天,尘笼四野。战到三十回合,樊哙诈败,勒回马落荒而走。匈奴人马亦冲杀过来,卢绾并力与匈奴追赶,才然前进,两边一声炮响,左右突出两枝人马来,为首四员大将,截住燕代人马,奋力冲杀,樊哙复调转人马并力夹攻,卢绾大败,向后奔走。樊哙挥动三军,连夜追杀。又有燕北人来报,汉兵不知多少,自太原冲杀前来,已将老营辎重尽数烧毁,相离止五十余里,卢绾大惊,急趋燕城,又有樊哙紧追在后,不得脱身。追及天明,汉将周勃人马已到,将卢绾、匈奴围住,箭如飞蝗。匈奴急下马投降,卢绾见势不可支,遂引刀自杀。众军士将匈奴绑缚至军前听候。
樊哙呜金收军,同周勃迸城安抚百姓,犒赏军士,周勃称贺曰:“果不出将军之所料也!”樊哙曰:“匈奴虽擒,惟单于一支,未可诛灭,可监押赴长安见帝,与群臣计议,正好乘此与单于相和:况帝初即应,首擒此巨寇,亦足以壮国威也。”勃曰:“将军所见甚当。”于是引本部兵二十万,并降兵十五万·奏凯而回。一日到长安,见惠帝,备说卢绾自杀,匈奴归降,燕代悉平。帝甚喜,重赏二将,即令匈奴解去其缚,候次日朝见。比有叔孙通奏曰:“臣有一言面奏,欲使外国明日朝见之时,仰瞻上国君臣之礼,陛下当升大殿,令武士陈列仪仗,以彰威武。”帝曰:“此奏甚台朕意。”随密传旨,着文武大小群臣。各具锦绣服色,次日早朝。未知如问盛张朝仪?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一回 汉惠帝坐享太平
却说叔孙通因匈奴朝见,奏知惠帝,要盛张朝仪,严整武士,又密传旨,着文武群臣各具锦绣服色侍班,使外邦见我中国威仪。惠帝准奏,人日樊哙引领匈奴大小酋长百余人朝见,匈奴并众酋长见汉朝威仪,十分钦服,拜伏曰:”于今始仰中国之盛,我外夷远处沙漠,生长边方,从来未尝见此朝仪也。”惠帝传旨着光禄设宴款待匈奴,帝遂朝散归宫。
自此天下无事·万国咸宁。以吕后为皇太后,吕泽等恃太后在上,专擅权柄,出入宫庭。诸吕皆封列侯,诸大臣莫敢谏。
丞相萧何老疾举发,帝知何有疾,亲往视疾。萧何急令家人净扫厅堂,排设香案,迎惠帝入寝室,何将朝服冠冕置于身边,望帝叩首。帝曰:“丞相得何疾?”何曰:“臣老疾日侵,饮食少进,死期不远,乃蒙陛下军马下临,臣粉骨碎身,何以报德。”帝曰:“丞相善加调理,命医看视,料亦安保无事。”何曰:“臣随先帝昼夜经营方略,调度军需,费尽心力,五脏皆伤,以此致疾,岂能遽安?”帝不觉泪下,何亦涕泣,帝曰:“丞相百岁后谁可代公,以辅佐朕躬?”何曰:”知臣者莫如君。”帝曰:“曹参何如?”何曰:“陛下言及曹参,真得其人矣!参乃先帝旧臣,素忠诚,可任大事,臣死之后,急当以参为相,前日先帝亦曾论及,陛下当任用也。”帝曰:“丞相再有何见谕?”何曰:“先帝立法甚善,王陵、周勃等诸旧臣。守而不失,则天下自然无事,此外非臣敢多言也。”帝遂回朝进宫,何过数日薨逝。帝闻之。甚伤悼,遣使致祭营葬,急差人取曹参代何为相。
却说曹叁闻得萧何薨逝,告家人急备行装:“吾将人相矣!”数日后,果有使命召参为相,初曹参与何交最善,后何相.势位悬殊,遂与参有隙;及何推举贤能,首以曹叁为言,曹参亦知萧何不以私隙废公举,对家人三何必荐己为相也。曹参遂入朝见帝,帝抚之曰:“萧丞相首荐卿可代己任,先帝临崩。亦曾念及,卿当尽心王事,无负委用。”参曰:“臣敢不竭尽驾骀,以图报称?”及曹参为相,凡事无所变更,惟遵何约束,择郡吏皆讷于文辞、老成持重者选用,凡深刻浮薄、专务声名者,一切皆斥逐之。见人有细过,专掩匿覆,盖终日惟安静无事,府中惟一二吏伺候,再无迎送叁谒之烦。帝差人体访,见参府中无事,因召问曰:“卿为丞相,当天下大任,何乃终日静坐,不见所治何事?”曹参奏曰:“陛下自察圣明神武,孰与高帝?”帝曰:“朕安敢望先帝耶?”参曰:“陛下观臣之才能,孰与萧何?”帝曰:“君才似不如也。”参曰:“陛下之圣明既不如高帝,臣才又不及萧何,高帝所定之法令,陛下当遵守,萧何所为之善政,臣等当奉行。君臣同心,遵而不失,使海内清宁,四方无事,民安其业,天下太平,陛下高拱清穆,臣等各安其位,各尽其职,不亦可乎!又何纷更以多事哉?”帝曰:“善!”于是曹参居相位三年,一遵何约法,民俗渐淳,士多忠厚,百姓相安于闾巷之前。民相歌曰:“萧何为法,斠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不失,载其清净,民以宁一。”
曹参持政既久,每告子弟曰:“吾从高帝起自丰沛,与秦楚交乓四十余年。身经百十余战,万死一生,不意今日位极人臣,坐享太平,子孙世世承荫。于分足矣:此应不可久贪,当推让贤能,庶保永终。”乃上言备陈年老多疾、不堪任使.乞放归故山,以终天年,初帝不允所请,参再三辞意哀恳,躬候阙下,瞻望不退,帝知参意已决,遂允所请,仍以宣平侯加封宣平公,食邑十万户。子孙俱世荫,驰驿回藉。
帝乃遵高帝遗诏,以王陵为右丞相.陈平为左丞相.周勃为太尉,樊哙等训练兵马,朱虚候刘章制服诸吕,宰相以治内,大将以治外,蛮夷顺附,自此天下无事,讴歌载道,无复昔日伤夷愁叹之声矣。
东汉演义评 清·珊城清远道人
第一回 英君图治开三衅
汉朝自高祖起沛,引兵自南阳入武关,破秦;项羽背约,分王汉中;后得韩信,拜为大将,遂东出陈仓,定三秦;信复北举燕赵,东击齐,南会楚,五年之间,卒破羽于垓下。天下大定,定都长安。初灭楚时,建都洛阳,从娄敬、张良之议,遂都长安。长安在洛阳之西,故后世号为西汉也,高祖在位十二年崩,传位与长子盈,是为惠帝。
帝仁孝,见吕太后所为惨毒寡恩,常怀不乐。一日,太后鸩杀御弟赵王,断其母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厕中,号曰“人彘”。召帝观之,帝大惊,哭曰:“此非人所为,朕何以治天下!”由此日惟饮酒作乐,不听政事,郁郁七年而崩。
帝无嗣,吕太后取他人儿为太子,立为少帝,后又杀之,更取他人子,立为后少帝,太后自临朝称制,尽封诸吕为王,欲灭刘氏之祚。幸得太尉周勃,右丞相陈平协谋,太后崩,悉捕诸吕斩之,迎代王恒即位,是为文皇帝。帝高帝中子,薄姬所生也。
文帝恭俭,有王者规模,在位二十三年,天下富庶。至景帝绍位十六年,遵守成业,蠲民租,减笞法,瘐廪府,库充实至于朽不可校。但刻薄尚刑名之学,以至激变七国,赖周亚夫讨平之。后亚夫子为人所告,事连亚夫,召诣廷尉,不食呕血而死。
武帝雄才大略,焕然可述。在位五十四年,表章六经,举俊茂,兴太学;又逐匈奴,通西域,平南越,开朝鲜,南置交趾,北置朔方,可谓盛矣。然穷奢极欲,繁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信惑神怪,巡游无度,使百姓疲敝,起为盗贼,几类秦始。幸其末年悔过,壬辰二月,亲耕于钜定,还见群臣曰:“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以田千秋为丞相,封富民侯。千秋无他材能学术,又无阀阅功劳,特以前曾讼太子之冤,一言悟主,数月之间,取宰相封侯,世未尝有也!然为人敦厚有智,居位自称。先是桑弘羊言:“输台东有溉田五千顷以上,可遣屯田卒,置校尉,募壮健民诣田所,垦田筑亭,以威西方之国。”时上深悔既往之非,闻奏乃下诏曰:
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以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今又请遣卒田轮台,轮台西于车师千余里,前击车师,虽降其王,以辽远乏食,道死者数千人,况益西乎?匈奴常言汉极大,然不耐饥渴,失一狼,走千羊。乃者贰师败,军士死略离散,悲痛常在朕心。今又请远田轮台,欲起亭隧,是扰劳天下,非所以优民也,朕不忍闻,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
自是不复出军,而封田千秋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养民也。又以赵过为搜粟都尉,过能教民治田,其耕耘田器,皆有便巧,用力少而得谷多,民皆便之。
时钩弋夫人之子弗陵,年七岁,体壮大,多智,上奇爱之,欲立为太子,以其年稚,乃使黄门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图”以赐光禄大夫霍光,后以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金日碑为车骑将军,上官桀为左将军,受遗诏辅少主,帝崩,太子弗陵即位,年才十岁,是为昭帝也。童稚之年能辨霍光之忠。惜天啬其年,寿二十二岁而崩。帝无嗣,立昌邑王即位。王昏乱,淫戏无度。大将军光率群臣奏太后,废之。迎武帝曾孙病已入即位,是为宣帝。
帝在位二十五年,励精图治,信赏必罚,吏称民安,借乎治杂于霸,文景之治不复存矣!至用恭、显,而启元帝之信阉宦;贵许、史,而启成帝之任外戚;杀赵、盖、韩、杨,而后哀帝之诛大臣。故论其功,则为中兴之君;察其罪,则为基祸之主。按两汉凡二十五君,共坐四百二十六年天下,计西汉十三君,合王莽淮阳王十六年,共二百三十年;东汉君一十有二,共年百九十有六。那二十五君:
高惠文景武昭宣,元成哀平孺子篡,
光武明章和殇安,顺冲质桓帝灵献。
前部西汉演义,但做到高祖得天下而止,读者费了数日功夫,只知得数年之事。其子孙坐了几年天下,孰为圣明,孰为昏暴,竟茫然不知,如看一两出戏文,热闹半天,还是有头无尾,至平帝如何失了国,王莽如何便篡了位,树必先朽而后虫生,做东汉的,更不叙明根源,这又叫个有尾无头,更是闷事。今重新演说光武中兴故事,顺便将西汉一代之事,约略补述在前,令读者于一代兴衰,了然在目。
且说宣帝太子名姡В氯岽壬疲奂影R蝗眨业乃韭砹兼凡∷溃哟罂蓿床挥P圩越敖猓皇遣焕帧5哿罨屎蟊樵衩琅诤蠊R患胰俗又械迷峭跏吓渥嫱鹾兀逡掠贰J闭攴绞耍棵男惴ⅲ腿牍校右患跏腔对茫偬逅吵校圆槐厮怠D暧啵禄仕铩P鄞笙玻∶瘢痔铮1е米笥遥闯傻垡玻郾溃奂次唬⑼跽屎蟆T鄢栌没鹿伲锫局伊迹杭以鞔∫印S绾危姨禄胤纸狻
第二回 伪学趋权附五侯
却说宣帝时有两位宦官,一名宏恭,官中书令,一名石显,官仆射,皆久典枢机。显尤巧慧,习事能深得人主意指。元帝体弱多疾,以显中人无外党,遂委以朝政,事无大小,皆显自决,贵幸倾朝,时前将军萧望之,光禄大夫周堪,与大司马车骑将军史高,同受遗诏辅政,领尚书事。望之、堪旧为师傅,帝信任之,因荐举宗室更生与金敞,为给事侍中,四人同心谋议国政。史高充位而已,由是与望之有隙,深结恭、显。
望之等既患许、史放纵,又疾恨恭、显擅权,乃奏帝,以为中书政本,国家枢机,宜以通明公正之十处之。武帝游宴后庭,故用宦官,非古制也。宜罢中书宦官,应古不近刑人之义。帝闻奏不能决,恭、显遂奏望之、堪、更生朋党相称誉,谮诉大臣,毁离亲戚,欲以专权擅势,为臣不忠,诬上不道,请谒者召致廷尉。上曰:“数人皆国家重臣,未必如此。”显曰:“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