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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东西汉演义-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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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生宿酒未醒,披衣出见。王德称颂沛公之德。因曰:“某已荐先生为别驾矣。先生有此抱负,未遇真主,吾观沛公,定成王业,何不往而从之?”郦生曰“某闻沛公雅大度,而见贤士多慢侮,恐不以礼接,则狂道从人反取辱矣!”德曰:“先生素有机变,何不抗礼往见,以观其志?”生曰:“侯之言是也。”遂同邑令来见。
  沛公方倨床,使二女子洗足,郦生入内,长揖不拜而言曰:“足下欲助秦以攻诸侯乎?欲率诸侯破秦乎?”沛公见郦生老耄,且言语遽峻,乃骂曰:“竖儒!天下苦秦苛法久矣,吾奉怀王命,乃由西路伐秦,以诛此无道,何为助秦耶?”生曰:“足下既欲伐秦,以诛无道,是欲举义兵以服天下也,岂可倨见长者而待人以无礼耶?若如此,则贤士去,而无与其谋,何足以驱逐天下也?”于是沛公辍洗摄衣,即延郦生以上坐,谢之曰:“适来不知先生遽到,有失迎侯,休怪休怪!”于是郦生先说六国纵横,后言秦皇无道,口如悬河,滔滔不绝。沛公大喜,又问伐秦之计,郦生曰:“以纠合之众,收散乱之兵,不满十万,今欲径入强秦,此所谓驱羊群入虎口者也。夫陈留天下之冲,四通八达之地。城中所积粮甚多。见今太守陈同守把,某往说之;若进得陈留以为根本,招集军马,然后乘机以破关中,此为上策。”
  沛公即遣郦生入陈留。陈留令素与郦生善,闻郦生至,遂接入后堂,设酒闲叙。生曰:“良禽相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佐。方秦失政,诸侯并起,某假酒为狂,遍求真主,未得其人。昨见沛公隆准龙颜,豁达大度,行仁义之师,布宽厚之政,西行伐秦,郡邑望风归附。贤侯守此孤城,又当冲要之地,倘他兵忽至,以强凌弱,城破民逃,徒延颈受死,失此机会,甚为可惜。贤侯三思之!”陈同低首沉思曰:“先生之言,极是有理。但食秦之禄,不忍叛秦。”郦生曰:“二世残暴,天下切齿。武王伐纣,四海归心,闻诛独夫者纣也,未闻弑君也。二世今之独夫也,何为之叛秦耶?”陈同闻生之言,即起谢更衣,同出城来迎接沛公。沛公同萧何、曹参百十人进城,陈同出城,设宴款待。屯住一月,招徕各处人马,增添五万余众。
  沛公深喜,以为得郦生之助也,因召生谢曰:“自会先生以来,下陈留,招士卒,积粮储,此不朽之功也。”遂封为广野君,令常在左右,以匡不及。生曰:“某蒙足下之爱,情好虽日密,未足以建立奇功,为破秦之明辅也。适此地有一人,乃经济之才,天下之士,汤之伊尹,周之吕望也。若得此人,匡辅足下,何愁秦之不破也?”沛公便起问曰:“此人是准?”生曰:“乃韩国人,姓张名良,字子房,五世相韩。会受异人之术,每欲为韩报仇,奈韩国初立未久,尚未举动耳。若此人归附足下,锦上添花,美中之美也。”沛公曰:“此人既相韩,如何肯来?”生曰:“某有一计,诱张良来见,却以美言挑之,务要归附。”沛公曰:”计将安在?”生曰:“足下可修书差人,只说即今起兵伐秦,为诸侯报仇,但缺粮草为军需,欲问韩王借粮五万石。他若无粮,必令子房来见,其计可成矣。”
  沛公就令郦生为使,持书不日来到韩国,入城见韩王,将沛公书呈上。书曰:
  楚征西大将军沛公刘邦奉书韩王殿下:伏以始皇无道,并合六国。二世残暴,罪恶贯盈,百姓嗷嗷,恨入骨髓。今统大军,布告天下,仗义除残,以雪世愤。但军行百里,日费万金,所急者惟军需耳。邻近郡邑,十室九空,无处假借。敬遣使郦生,其借粮五万石,破秦之后,加倍偿还。幸念讨罪之师,早赐发下,以济急用。临楮恳切,万惟垂照。
  王览书,与群臣计议:“韩目为始皇所灭,今方初立,自费尚缺,岂能济人也?”群臣曰:“沛公奉怀王命伐秦,实天下之公也,借粮五万石,虽不能足其数,亦可与其半耳。若通无所与,恐伤大义。幸王思之!”王正在忧疑间,张良出班进言曰:“且管待来使,容臣往见沛公,自有方略。”群臣大喜。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望夷宫二世被害
  却说张良因韩国无粮,往见沛公,韩王曰:“尔去须善为说词,庶不失两家和气。”郦生暗思:“此子中了计也!”即拜辞韩王,遂同子房来见沛公。良未入辕门,寻思郦生借粮,实是假意,只欲我从沛公伐秦。我今来,正看沛公是何如人。
  却说郦生已与沛公作成圈套,专等子房到辕门外,先使樊哙来迎,子房见了樊哙,便暗想此是一开国功臣也。及到寨门口,只见沛公引着萧何、曹参、靳歙、卢绾、滕公、王陵等立在寨门侧首。看那沛公隆准龙颜,正是治国安邦真命主;看那萧何等,却是开疆展土众元勋。张良不觉自忖道:“有一代之君,便有一代之臣。我今欲来下说词,不想看了这起人,非偶然也。正是吾师黄石公吩咐着我辅佐真命,垂名万代;今遇沛公,不可舍也。”遂入帐来见沛公,纳头起拜毕,乃进言曰:“明公兴兵伐秦,闻郡邑望风而降,所得粮米甚多,又何听狂士之言,假以借粮为由,欲张良为从士耶?”沛公闻言甚骇愕不能答。萧何在侧即应之曰:“吾主借粮者,实借良也。先生来见者,实来说也,来说而不说者,先生见吾主足所以有为,较之力士击车者百倍矣。韩仇可报,奇功可立,借吾主以成其志,所当从之伐秦,而不劳说词也。”子房闻萧何之言,即下帐拜伏曰:“良之心事,足下知之矣!愿从麾下不敢辞。俱须告过韩王,庶好随行。”沛公大喜。
  次日传令大军启行,经过均州,来到韩国。韩王君臣出城迎接,沛公吩咐三军,不必进城,止同郦生、张良、萧何、樊哙,领百十骑人马,拜见韩王。因说借粮一事。韩王曰:“国小初立,未有积蓄,无以应命。昨差张良谢罪,未知足下以为何如?”沛公曰:“殿下无粮,不敢强借。今子房多谋,素有大志。欲借随征进,朝夕得以请教,候伐秦之后,仍还殿下,决不敢久羁也。”韩王曰:“张良实不可暂离,但将军为天下诛此无道,愿借张良,以助将军。破秦事成之后,幸吩咐早来,勿失约也!”时沛公即拜谢。子房亦拜辞韩王,随同沛公,一路伐秦,共棹而食,共床而寝。讲说六韬三略,细与开陈,随问随答,沛公了然无一字不通,就如曾讲究过一般。子房叹曰:“我自得受黄石公之教,无人讲论,茫然无知;及今告沛公,无一字滞碍,虽我数年熟读,亦不过如此明白,诚聪明天授,不假人力,真英明仁智之主也!”子房自暗喜不题。
  却说有人传说项羽东路伐秦,所过地方,百里火飞,满川流血,杀人惟恐不胜,残暴与秦无异,大失民望,百姓窜乱。兵马众多,又无以应付,一日不过行一二十里。范增屡次谏劝,羽不听,只任性专行杀伐,略无仁爱之意,增亦奈何他不得。以此越显沛公宽仁厚德,民心属望。行至武关,有一军拦路,为首有一将出马大叫:“快请沛公出来相见!”只见沛公阵上早有傅宽、傅弼,与来将对敌。战二十合,被来将活挟傅宽,战败傅弼,又高叫:“我求见沛公,亦无他意。见今聚兵三千,要取关中,情愿合兵一处,一同征进。”子房闻说,就上马来到阵上,问来将姓名,其人不言,只要求见沛公,只见樊哙大怒,摇戟出马,呼来将曰:“汝是无名匹夫,我主公岂可与你相见,汝若敌得过我,得请主公相见。”其人更不答话,与哙战到十合,不分胜败。沛公在门旗内,见他求见之切,又且武艺出众,遂匹马挺身,来到阵上,便问:“壮士要见刘邦,有何指教?”只见那人见了沛公,有如此容仪,便滚鞍下马,拜伏在地:“某在此等候日久,仰思真主,今始见面。适来与诸将对敌,不过面试武勇,欲我主留用耳,非敢抗阻大兵也。”公曰:“壮士高姓大名?”其人曰:“某姓灌名婴,洛川人。年少在西川商贾,同伴有五六人,过紫关,忽遇着草寇百余人,吾一人仗剑出敌,遂将草寇杀死,余党尽走,道路宁静,居民至今传说。因见秦二世无道,倡举大义,聚精兵三千,知主公行仁义之兵,所过望风归附,因此投降我主,愿为前部先锋。”沛公大喜,遂留帐下,与诸将相见。就着领本部人马攻武关。
  却说把关守将朱蒯,知沛公兵到,不敢出战,分付严加把守,多竖旗帜。却具表星夜赴咸阳,见赵高说楚两路攻秦,十分紧急。赵高惊惶,不敢奏二世,意要遣将调兵抵当,又无人可去。一日十数起奏报,高无法支持,又恐二世见诛,遂托病不朝见。诸公子大臣,俱无所建白,二世全不知,在宫中恣意行乐。一日,夜梦出郊外,忽然大林中,走出一只白虎,啮其左骖马杀之。醒来急召占梦者,卜曰:“径水为祟,宜当远避。”二世乃斋居望夷宫,祭泾,沉四白马。以此终日忧闷,因问左右:“近日各处盗贼兵马如何?”左右各垂泪不敢言,二世愈疑,便问:“有甚话说?”左右奏曰:“近日楚兵,已寇武关,各路诸候,分兵攻秦,指日破关,陛下无佇足之地矣!”二世大惊,急差人召高,高以病不能出,乃遣人深责之曰:“汝为丞相,兵临城下,尚尔卧病不起!前日蒙蔽妄奏,屈杀李斯;今日危急之际,有何理说?”
  高无言回奏,在私宅百样无措手处,遂心生一计,急阴召女婿咸阳令阎乐,并弟赵成,邀至宅后,与心腹家将十数人,乃共谋曰:“上下听谏,国事已坏尽矣!兵到武关,十分危笃,却欲归罪我一人;累及宗族,汝等皆是死属。与其被他残害,不若尔等假设言有贼在宫作乱,却调兵卒围绕,尔等就中将二世诛灭,更立公子子婴,为人仁厚恭俭,百姓皆悦服,此计庶免家祸。”阎乐、赵成等应声曰:“此计甚妙。”当日成为内应,诈言有大贼在宫内,可令阎乐引兵卒追扑。内外喧动,阎乐就起人马千余人,至望夷宫门口,遂将守卫人绑缚,责之曰:“大贼入内,汝等如何不能关防?”守卫皆曰:“周围俱有兵卒守把,何得有贼入宫?”乐遂将守卫者斩首,挥动吏卒杀入。有近侍宦言见兵到惊惶,或走或格杀,死者百十人。成与乐径奔二世帏幄前,二世急呼左右,左右皆惶惧不能抵斗,惟有一宦者扶二世急欲向后走,乃曰:“汝何不早告我知,何使彼乃至此耶?”宦者曰:“臣急走不敢言,故得全臣命;若有一言,决死,安得扶陛下到此?”言未毕,赵成、阎乐各持兵刃,已到二世前,逼住不得动,因数其罪曰:“足下矫恣横暴,诛斩太子,神人共怒,诸侯皆叛,乃自取乖戾,以致今日耳!非某等敢侵陵也。”二世曰:“丞相今在何处,可得见乎?”阎乐曰:“不可见。”二世曰“愿以吾言,转致丞相,或得一郡为王,可许之乎?”乐曰:“不许。”又曰:“愿为万户侯,可乎?”乐曰:“不许。”曰:“愿与妻子为黔首,列于诸公子中,可许之乎?”乐曰:“不许。”二世哀求不已,阎乐曰:“臣受命于丞相,为天下以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转致于丞相。”遂挥动兵卒,逼追不能脱。二世乃自杀。
  赵成、阎乐归报赵高曰:“二世已自杀矣!请丞相更立何人?”赵高乃悉召诸大臣公子告之曰:“二世不从吾谏,恣纵暴虐,诸侯叛逆,乃其自取,吾已杀之。况秦本王国,始皇称为帝,今六国皆复自立矣,秦地甚偏小,徒有空名耳!仍立为王,与六国并,庶免争夺。今有二世嫡侄子婴可立为王,汝众议以为何如?”诸大臣公子曰:“丞相所议甚便。”赵高遂将二世尸葬于宜春苑,乃同诸大臣公子,请子婴斋戒五日,受以玉玺,高等亲往致辞上请,子婴曰:“诺。”遂同大臣公子至斋所,更衣独寝。赵高安置停当,乃回私第去讫。子婴因唤二子密言曰:“今赵高丞相,杀二世者,恐群臣诛之,佯以义立我,使我斋戒告庙,而受玉玺。你可同韩覃、李毕领兵伏斋宫之外,我自称疾不行,赵高必自来请我,来则你引伏兵杀之,可雪诸父之仇也。”二公子与韩覃等曰:“此谋极善。”于是二子引兵埋伏已了,子婴称疾不行。
  却说赵高闻子婴有病不行,只得自请,来到斋宫探病,不见子婴,只见韩覃等引兵从外杀入。高急呼:“阎乐等安在?”早有子婴二子,并诸甲士已杀出,李毕手起一枪,将高刺倒,子婴出来,令斩首号令,众人将高碎尸万段,夷三族于市。
  却说子婴夷了赵高三族,自立为三世皇帝,登大位。百官拜舞毕,三世谓百官曰:“朕今初即宝位,楚军犯境,卿等用何计?何以杀退楚兵?”百官奏曰:“可速命将拒住峣关,然后可以兴兵。不然,咸阳难保矣!”于是三世以韩荣、耿沛引兵五万,来助守将朱蒯守关。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刘沛公还军灞上
  是时沛公引兵抵关下,只见韩荣等守拒要害。沛公不得前进,要以兵击之,张良进曰:“秦兵尚强,未可轻击。臣闻秦将多屠贾之子,易以利动,愿请白壁,使人先行通贿,即遣人益张旗帜于关下山上为疑兵,使陆贾、郦食其往说秦将,陷以重利,侍其不备而袭之,必然大获胜也。”公从其说,使人日日遍山插旗帜为疑兵,又使食其、陆贾往说守关将士。
  郦生等上关,见了韩荣、朱蒯等,施礼讫,因以言说之曰:“今秦无道,苦虐百姓,天下合兵共伐之,非独沛公一人也。若将军肯惜天下百万生灵之苦,开关纳降沛公,沛公保奏楚义帝,必以千金赏、万户侯,酬将军之功也。”荣曰:“吾食秦禄久矣,背之不义,先生且退下关,待吾等三思而后行。”食其去讫,众将自相商议,或有欲降者,或有不欲降者,两皆犹豫,坦然并无准备。次日,食其等又上关来见韩荣曰:“将军等三思之后何如?”荣曰:“众人不从,奈何?”食其曰:“将军虽不归降,沛公亦深感厚德,愿以千金,与将军为酬德之资。沛公暂退兵,待众诸侯到时再作区画。”荣曰:“我与沛公为敌国,岂有受金之理?”食其曰:“公今不受此札,是与沛公绝情。他日天下诸侯到关,兼力攻打,料此关终是难保,公等那时如何见面?不若今日且受此礼,以为后日之情,公等思之!”荣曰:“且权收此礼,仍望沛公与众诸侯讲和罢兵,免致生灵涂炭。此则先生之盛德也。”食其曰:“某即与诸侯转道此意,吾料沛公长者,必能见从也。”
  食其辞荣,回见沛公,备道前情。张良曰:“可乘此机会,正好用计。陆续差薛欧与陈沛带领十数人,却从山后小路潜过关去,遍山放起火来;我却令樊啥引兵在关前攻打,使他两处不能救应,决弃关而走,吾兵可过矣!”沛公曰:“甚善。”于是令薛欧、陈沛带领十数人,各挑柴担,中间暗藏火炮,从小路潜过关去,已三日矣,却令樊啥等将大张旗帜,鼓噪前进,兼力攻打。不想韩荣自受金之后,终日饮酒,毫无准备,一见兵到来,急欲出马,早有人来报,关后火起,已有人入关;又见炮声不绝,韩荣恐惶,未及对敌。樊哙等抢上关来,大杀秦兵,韩荣等星夜逃走,追至蓝田,遂屯住人马。
  却说韩荣收集败兵,整顿队伍,来与沛公决战,公令夏侯婴与战,复驱大队人马,一涌杀出,荣大败,走入咸阳。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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