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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中国骑兵-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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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骑兵团,四连的训练是最积极的。四连是新连队,当时全团四个连,一、二、三连是红军连,黑马、红马、白马,行军出动整齐漂亮;唯独四连的战马是杂色的。老百姓以为四连是杂牌,就不大看得上眼,遇见“黑马连”、“红马连”,赶紧拿出白面馍馍热情款待;而“花马连”一到,就把好东西收起来,换成高粱饼子,实在有些气人。 
  韩永正是个好面子的人,他到四连当连长,把他的犟脾气也带到了四连。战士们不好和老百姓生气,就和其他连队较劲。别人劈刺一百,他们就来一百五;别人练一对一,他们还练一对二。打仗嗷嗷叫,评功嗷嗷叫,就连唱歌、搞运动会也要争个面红耳赤。说杂色马不好,四连的战马就不和其他连队的拴在一起,自己调教,照看得特别有精神。而且还不许别人叫他们“花马连”,自称是“铁骑兵连”(这名字可比“红马团”、“白马团”响亮得多)。一来二去的,四连的军事技术就逐渐在全团遥遥领先,“铁骑兵”的名声也传出去了。 
  曾玉良坚持改练新技术,其实是想改变骑兵团的战法。   
  骑兵的分类五花八门,但简单说来就是两种:骑马打仗的和不骑马打仗的。一二九师骑兵团原先就属于“不骑马打仗的”,其基本战法是乘骑行军、下马作战,说好听点是“枪骑兵”(和现在“摩托化步兵”的意思差不多),说明白点就是骑马的步兵。在这类骑兵中,战马主要是作为运输工具,战士们也主要是趴在地上打枪。 
  这种战法不好看,但这种战法是符合潮流的。一战以后,各国军队都认识到:骑兵在机枪重炮的密集火力面前列队冲锋,纯属找死。因此大家都走了“枪骑兵”的路子——行军的时候利用战马提高行进速度、扩大活动范围,打仗的时候放弃乘马冲击,下马徒步作战。 
  在当时,不仅八路军骑兵是下马作战的,国民党骑兵也是。西北“青马”、“宁马”是“枪骑兵”,日本骑兵也是“枪骑兵”。所以,虽然中日双方都有骑兵部队投入战场,但在战斗中就极少能遇到骑马对杀的场面,因为大家都趴在地上打枪,谁想耍马刀格斗也没人肯接招。 
  “枪骑兵”担任追击、包抄、穿插任务,比步兵走得快也走得远,还能携带一些重武器参与进攻和防御。但是,“枪骑兵”下马作战的时候需要可靠的“马桩”,这就要求他们必须保证后方基地的稳固。换句话说,对“枪骑兵”而言,行军时战马是重要的工具;作战时战马却成了沉重的拖累,一旦腹背受敌,就有被歼灭的危险——这在游击作战的环境下显然是十分不利的。 
  因此,曾玉良就想改变下马作战的风格,把一二九师骑兵团变成“轻骑兵”。   
  轻骑兵采用乘骑作战方式。如果说“枪骑兵”是“打了就走”,那轻骑兵就是“边打边走”。和“枪骑兵”相比,轻骑兵更加快捷、冲击力更大,但同时也存在着负重能力差、防御能力弱的缺点。由于自身无法携带重武器,缺乏攻坚手段和防御手段,轻骑兵更容易受到敌方重火力的打击。 
  在机动性和抗打击能力的取舍上,曾玉良团长选择了前者。他认为:“日军的火力虽然猛,但华北平原这么大,鬼子部队分散,不可能把机枪大炮集中起来对付我们。只要我们走得快,游动及时,就一定能战斗下去。”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1942年以前,在冀鲁豫敌后战场上活跃着四支八路军骑兵团,只有一二九师骑兵团改成了轻骑兵,也只有一二九师骑兵团坚持到了抗战胜利。 
  “百团大战”之后,抗日局面一派大好。1940年底,日伪政府在其占领区搞了一次“治安综合评定”,评分标准包括四个大项、二十个小项。评来评去,“重要地区评比”中河北、山东的交界地区最差;“河北评比”中冀中最差;“山东评比”中鲁西最差。骑兵团当时在鲁西北,听说这个成绩,大家都乐了,纷纷表示要继续努力,争取“全国倒数第一”。 
  日本鬼子急了,制定了《肃正建设三年计划》,从华东抽调第十七、第三十七师团到华北搞“强化治安运动”,采取“囚笼政策”,企图用铁路、公路、封锁沟和据点围困住我抗日军民。 
  就在日军加紧对华北实施“强化治安”、大“扫荡”的时候,1941年1月,国民党制造了骇人听闻的“皖南事变”。为救援新四军遇难部队,冀南的新四旅不得不紧急南下,留在根据地的八路军主力就只剩下新七旅和新八旅,而新七旅在刚结束的“百团大战”中部队减员严重,新八旅(由先遣纵队和“筑先纵队”合并而成)的战斗力又比较弱,这就使得陈再道司令员在反击日军时难免捉襟见肘。因此,一二九师骑兵团奉命回到冀南、受军区领导直接指挥,担任战区的机动力量,承担起“救火队”的重任。骑兵们没有辜负首长的信任,面对日益恶化的形势,他们积极拔除据点,破坏封锁沟,袭击敌交通线,给日伪军以沉重的打击。 
第24节:第八章 新来的团长(3)         
  1941年初,骑兵团奉命夜袭山东阳谷县郝楼据点。当时,各连队在况玉纯政委的指挥下徒步攻坚,架起梯子硬冲寨墙,战斗打得很激烈,双方的伤亡都很大。八路军打了一晚上也没把主炮楼拿下来。突击队提出炸掉炮楼,可地方上的同志又不同意,说是楼里有我们的内线,结果一直打到天明也没看见内线有啥动静。天亮以后,由于担心日军增援,骑兵团就撤退了,而据点里的残敌也被八路军打怕了,跑到阳谷县城去再也没敢回来。 
  郝楼之战恢复了鲁西北根据地的东西交通,上级领导表扬了骑兵团,当地群众也杀猪宰羊慰问战士们。开完庆功会又开总结会,曾团长让各连的班排长谈看法,大家说:“打得不错啊,敌人不是被打跑了吗?”团长却说:“打得不理想,没把咱们骑兵的特点显示出来。” 
  曾玉良认为:伪军胆小,战斗力也差,但他们中间的骨干多为旧军阀兵痞,极有守点待援的经验。夜晚猛攻炮楼,等于是逼着伪军和我们硬干,这是以八路军骑兵之短搏伪军之长,如此拼消耗,实在划不来。 
  在后来的“破路”战斗中,骑兵团就很少搞强攻了。部队大白天在敌人据点附近运动,单列行进,拉大间距,五百匹战马排成十多里地的长队,远远望去尘土飞扬,没头没尾。敌人弄不清咱们到底有多少兵马,吓得不敢出门,老百姓就趁机破坏公路。 
  青纱帐长高了以后,骑兵团就选择合适的地形隐蔽起来,先由民兵把敌人引出据点,骑兵部队再冲出来截断退路,掩杀一番……几个月下来,“骑兵团先后配合五万多群众,破坏封锁沟墙一百二十多里,消灭大量日伪军,而我几无伤亡。”——这是当时的战报上记录的。 
  这战报上“几无伤亡”的意思是伤亡很小。其实伤亡还是有的,因为刘春雷就在这期间受了伤。   
  那是1941年5月,在朝城县(今山东省莘县)打伪三十一师文大可。   
  这位文大可师长是东北军出身,“西安事变”时曾经做过一些对我党有益的工作,而且他当时也才刚投靠日本人不久,上级领导的意思是最好能把文师长活捉回来,教育教育,争取让他改邪归正。于是,三十一师被打垮了以后,骑兵们就咬住伪师部,快马加鞭使劲追。可是那位文师长却不识抬举,快马加鞭使劲逃。 
  追到雷庄、郑庄附近,鬼子的一个大队前来增援了,王占奎勒住战马喊道:“大炮,有大炮!”   
  前面有日军的两门九二步兵炮。这种炮两百多公斤,能用一匹马拉着走;如果拆开来运输,两匹骡子就能驮走,虽然个头不大,但在当时要算是不得了的重武器了。刘春雷以前没见识过这玩意儿的厉害,马刀一挥,满不在乎:“怕个屁,跟我上!”刘金魁也喊:“跟着班长同志,冲啊!” 
  话音刚落,大炮响了,班长同志只觉得“嗡”的一声,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老百姓的炕上。那位文师长也跑回县城去了(1950年,文大可终于被抓住,这回共产党却不想再教育他,直接枪毙了)。 
  这一仗,刘金魁活捉了个日军机枪手,而刘春雷却被炸了个脑震荡,班长的职务就由刘金魁接替了。   
  脑震荡属于轻伤,浑身上下没有伤口,只是一个劲地吐,老想睡觉。   
  大刘在老乡家养伤,有个摔断了腿的女八路也住在村子里。女伤员比较受欢迎,因为女孩子们嘴甜、手脚勤快,见人就喊大爷大娘,还能帮着描花样、纳鞋底什么的,时间不长就认了个干娘,搞得人人都很喜欢她。可大老爷们就不行了,见了人只会嘿嘿笑。别人问“同志,哪里受伤了”,他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都觉得躺在别人家睡大觉不合适,待了没几天刘春雷就回部队了。 
  回到部队也不行,成天晕晕乎乎的,骑在马上直晃悠。连长张起旺(1944年牺牲)跑到团里帮他请假,新任团政治处主任徐青山答应得很痛快:“刘春雷啊,没问题!”批准他回家休息一个月。 
  这时候,南宫县城已经被日军占领,但大部分乡村还控制在抗日政权的手里。刘春雷家靠近县城,属于“两面负担”地区,既要给日伪军交税,也要向共产党纳粮。村长也是个“两面派”,皇军来了听皇军的,八路来了听八路的。所以刘春雷回到家里,爹娘虽然很高兴,却没告诉外人他是打鬼子负了伤,只说儿子不想在军队干了,回家来卖豆腐。 
  没过几天,崔秉志跑来找刘春雷。崔秉志是前几个月“整风”时跑回家的,他以为大刘也开了小差,就来约老战友一起做买卖。据他介绍,用骡马大车运棉花到石门(石家庄)去卖,收入不错。大刘应付了几句就忍不住了,道:“大家一起去投军,别人都还在扛枪玩命,你就有心把这买卖做下去?” 
  崔秉志眼泪汪汪的:“我也愿意打仗。可鬼子把我爹抓去了,逼着家里写信叫我回来;我在部队又天天挨批评,里外不是人,不跑怎么办?……”   
  “特派员整风是狠了点,可你想想,邓永耀政委待咱们多好,他打鬼子牺牲了,不替他报仇还算是个人吗?”   
  崔秉志现在知道大刘不是逃兵了,也就不再提买卖的事,临走时说了句:“兄弟,你是好样的,回部队替我给大家带个好。”   
  过了些天,“小罗成”也来找大刘。这家伙现在不当“六离会”的香主了,入了“天理教”,成了“在理儿”的。他弄了几条枪,拉起个小“锅伙”,想请刘春雷去当参谋,一起过“大秤分银,大块吃肉”的好日子。大刘早就听说“天理教”和日本人有瓜葛,当然不肯答应。 
  经常到刘家来的还有刘春雷的堂姐。年前,彩霞堂姐的丈夫到天津办事,半路上被乱枪给打死了,留下她和两岁的女儿。婆家觉得媳妇“克夫”,而且没生个男孩,对她的态度很不好。可这悲惨的变故却带给刘彩霞一个奇怪的经验:兵荒马乱的年月,应该赶快结婚生孩子,留下后代传递香火才是人生头等大事。因为这个,她把在铁路上当学徒的弟弟刘金树拉回来成了亲,现在又积极张罗着为春雷子找媳妇。 
  大刘没有成亲的心思。堂弟也悄悄揭发:“别听我姐的,娶媳妇一点儿也没意思。赶明儿,我投军当八路去!”   
  过了没几个月,刘金树这小子还真的丢下新媳妇跑去参军了。   
  055 ① 黄老是1913年生人,1955年授予大校军衔,1958年率领预七师在北大荒集体转业,任合江农垦局局长,现已九十四岁高龄。         
第25节:第九章 奇袭武官寨(1)         
  第九章   
  奇袭武官寨   
  休假期满,刘春雷回到南宫县的段芦头村,这是事先约定的集中地点,伤病员归队的时候都去那里报到。在村里,大刘遇见了崔连喜和骑兵团的医生李丹阳;还看见他俩的旁边跟着个神态慈祥的老头,穿着蓝布褂子,却戴着顶八路的军帽,说起话来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那是新来的“老李医官”。 
  小八路崔连喜是因为生病而离队休养的。1941年开春,骑兵团流行起一种叫做“回归热”的急性传染病。得了这种病的人三天两头发高烧,迷迷瞪瞪神志不清,撕破衣服大喊大叫到处跑。战士们前脚刚把病人送进卫生队,后脚又有人撕衣服,吓得大家都把枪支和马刀藏起来,生怕从哪里窜出个“热疯子”,舞刀弄枪地伤了人。 
  “回归热”属于人畜交叉感染,要想断根就得先把战马的毛病治好。   
  当时骑兵团里也有个“马医生”,以前是在牲畜集市上做中介生意的,熟悉牲口买卖的行情。他平时给牛马看看牙口、治点小毛病还行,可一旦遇到大问题就没了招。曾玉良团长打听到山东德州有家姓李的兽医很有能耐,赶紧托人去求医。李丹阳是李家的独生子,听说八路军有事,扛起药箱就来了。可是曾团长却觉得李丹阳太年轻,担心他缺乏经验治不了病,又派人去吓唬他爹:“你家小李子在部队面前立了军令状,如果治不好战马的毛病怕是要被枪毙哦!”老头一听果然急了,赶着骡子大车也来到骑兵团。 
  治好了“回归热”,李丹阳也被动员参加了八路军。他老父亲一方面舍不得儿子;另一方面也觉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然打鬼子需要医生帮忙,干脆也留下不走了。   
  李大爷上了年岁,不能算参军,属于受“礼聘”的。他也是骑兵团待遇最特殊的人物,可以吃小灶、不出操、不打仗,还有自己的骡子“专车”。老人家不穿军装,却找了顶军帽戴上,弄得半军半民,战士们就称他“老李医官”,喊他儿子李丹阳为“小李医生”。 
  老李医官是兽医,以前从不给人看病,可自从到部队以后就不分了,战马病了找他,战士受伤了也找他。战场救护的时候,老先生的方针是“先看个子小的,再看个子大的”,意思是先救人后救马。他的口头语是:“好孩子,别怕,有老李医官在呢!”伤员们听见这话就忘了他原本是兽医,不哭不叫,心里踏实多了。有的战士受伤以后就指定要这花白胡子老头治疗,宁愿相信兽医的技术,也不信任毛手毛脚的卫生员。 
  在段芦头村,刘春雷问崔连喜:“骑兵团上哪儿去了?”   
  “翻边去了。”   
  “啥时候回来?”   
  “不知道。”   
  所谓“翻边”,就是在敌人对根据地进行“扫荡”的时候,采取“敌进我退”的战术,奔袭日伪后方据点和交通运输线——这是骑兵的拿手好戏。   
  既然骑兵团执行任务去了,大家只好在村子里干等着,东游西荡,无所事事。大刘看见小崔好像整天都在吃东西,觉得有些奇怪:“你嘴里嚼的是啥?”   
  “山楂丸子,李大爷那里有好多呢。”   
  “那是人家老李医官的东西,小心他知道了骂你。”   
  “没事,李大爷整天打瞌睡,不会知道的。”   
  老李头爱打瞌睡?这是怎么回事?   
  问了小李医生才知道,这山楂丸是老李医官自己配置的消食药,也能当零食吃。老人家知道崔连喜大病初愈嘴巴馋,所以明知道小崔偷吃却从不声张,每当看见他来了就闭上眼睛装睡觉,等小家伙“得手”了以后才呵呵地笑着继续干活。 
  大刘心说,这老李医官可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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